第23章 第 23 章

等两人磨磨蹭蹭的醒来,在屋外候着的拂夏,熙春听见屋内摇响的金铃铛,忙端着洗漱用品推门入内。

并告知:“小姐,知府家的三小姐前来求见,如今正候在院外。”

拂夏的话才刚说完,只见翠玉珠帘被人掀开,来人一袭浅绿直襟长袍,头戴垂璎逍遥巾,若非额贴花钿,描红唇,绘眼线,倒是好生标志的一小俏郎君。

柳莲缃瞧着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的沈橙尔,垂眸敛下不喜,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世子妃安,小女柳莲缃,为青州知府家二小姐,今日才得空前来拜见安世子妃,还望世子妃见谅。”

柳莲缃,青州知府家嫡出二小姐,青州一带有名的才女。

不过像他们这种才女,一向不耻她这类不学无术,整日跟在男人屁股后跑的恶女,也不知道怎地居然会来寻她。

特别是沈橙尔得知她前来,是为了邀请她前去参于城外的施粥布善时,而到达了顶峰。

毕竟这种活动向来不会有人邀她参加,顶多是派个丫鬟来问她捐款,只因汴梁城的贵女圈早就把她排除在外,她也不屑融入。

如今突然邀请她过去,也不知道黑葫芦口里打算卖的什么药。

等乘坐马车来到城门停下,掀开轿帘的沈橙尔瞧着他们清一色戴幞头,穿上或青或白的窄袖圆领袍衫,脚踩鹿皮小靴,妥妥的一个娇俏小郎君打扮。

又低头看了眼锦衣华服金玉衩的自己,不禁抬起好看的眉头,问:“你们怎么都做了男子打扮。”

既是全员做了男子打扮,为何不告知她一声,好用她的无知衬托你们的纯善不成。

“安世子妃有所不知,由于女子长裙多有不便,我们又担心被家中长辈瞧见自个抛头露面,或是被未来婆家瞧见了心有芥蒂,这才奇思妙想做了男子打扮。”其中一个小姑娘脆生生道,一双水润润柳叶眼儿扫来时顾盼生辉。

“当时我们是怎么也不敢想的,说来还是世子妃的妹妹提醒的我们,而且殿下还夸我们女子也能巾帼不让须眉。”紧接着,另一个小姑娘满脸崇拜的手捧脸颊。

“沈玉洛?”沈橙尔眉头微皱,总觉得沾上那人的东西就会晦气。

此时说曹操,曹操正到。

“姐姐,三妹妹你们来了。”此时一身素白窄袖圆领长袍,发挽青玉簪的沈玉洛在众星拱月下缓缓走来。

她的素袍玉簪正好与沈橙尔奢华金衩形成鲜明对比,周围的窃窃私语更是一致偏向沈玉洛。

“沈二小姐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又生了个菩萨心肠,要我是太子殿下,我肯定也会喜欢沈二小姐。”

“他们总说沈家大小姐是大祈第一美人,如今我瞧着不过尔尔,来施粥布善还穿得花枝招展,怕是来作秀才对。”

“还大祈第一美人,我看啊,搔首弄姿的排场倒是连花魁都比不上。”

“嘘,你说那么大声,小心被她听见了打断腿。”

听得遍体舒畅,神清气爽的沈玉洛瞧着跟在沈橙尔身后的宋辞,嘴角笑意淡了些许。

“三妹妹和姐姐的关系倒是好,之前我遣丫鬟说请三妹妹来我院里做客,谁知三妹妹一直说忙。”

“不过是前些日子感染风寒,担心会过了病气给二姐,这才再三拒绝了邀请。”戴着幕离的宋辞疏离又淡然。

“你既是病了怎么不好好在家里躺着。”沈玉洛忽地想起,“前段时间殿下刚赏了我一支老参,我左右寻思着用不上,不如正好给三妹妹补补身体。”

并没有和他们聚在一起的沈橙尔眼尖地,见到藏在角落里的沈全安,提起裙摆朝他走来。

眼睛四处张望,祈求见到那一抹让她日思夜想的青衫,有些紧张地问道:“沈公公,殿下呢?”

从角落里走出来的沈全安伸手往某间二楼遥遥一点,沈橙尔瞬间了然。

道谢后提着留仙花尾裙摆,怀揣着满肚子少女心朝他奔赴。

她跑得过快,以至于和走在前面的人撞了个满怀。

被撞得鼻头一酸的沈橙尔不禁生气道:“你这人走路没长眼睛啊!”

又嫌他挡住自己去路,用手推开他就继续往前跑。

刚说完,沈橙尔的后衣领子就被人拎起,两脚离地像只被命运扼住咽喉的大白鹅。

“你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又和哪个姘头约好了跑这处偷情。”咬牙切齿的男声至她头顶盘旋,一股无名之火从脊椎升起。

时隔一日再见,那晚上的恐怖记忆如同潮水涌来。

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沈橙尔抬起头,对上的是顾兰息皮笑肉不笑的阴沉脸,以及跟在她身后,我见犹怜的袅袅少女。

顿时又恐又惧的呛道:“凭什么你们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我就不行,怎么,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自古以来,凭什么女子就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男人死了,女人就必须得守活寡,再嫁就得被人戳脊梁骨。而女人死了,男人假模假样掉了几滴猫泪迎娶二房,花着原配的钱和和美美过日子。

“好你个沈橙尔,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当着我的面要偷人,当真是不知廉耻,你们沈家真是好大威风!”顾兰息冷眼瞧着这张脸就恨不得掐死她,但那天夜里指尖触摸到的如绸质感仍不在回荡心头。

接触到他晦暗视线落在自己胸口的沈橙尔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事,又怒又恐的奋力挣扎起来:“顾兰息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在这里对我做什么!沈家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但是一米五八的沈橙尔扑腾着腿,仍是逃离不了一米八二的桎梏。

所以她很讨厌长得比她高很多的家伙,因为他们总能轻而易举地像提小鸡崽一样将她拎起。

下颌线绷紧的顾兰息手臂一松,眉眼间充斥冷意,一声嗤笑中是道不尽地鄙夷,轻视:“沈橙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不过你越怕什么,本世子越想做什么。”

也像她这种婚前就招蜂引蝶,最喜爱往男人堆里钻的风尘女子,又怎会是安分守己之辈。

爹娘也是老糊涂,居然会让他迎娶这种作风不正,行为不检点的女子进门为正妻,也不怕污了顾家满门清名。

从地上爬起的沈橙尔一听,挑染凤仙花的指甲抓得掌心泛青,仰头与他对视:“你瞎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听不懂。”

“也对,像你这种蠢货怎么能听得懂人说的话,毕竟人与狗不可同行。”

“顾公子,你和这位小姐在说什么啊。”本结伴而行,谁料半路会被冷落的粉裙女子踱着行花柳拂步缓缓而来,阳光打在她周身,显得静谧又安宁。

见她到来后,顾兰息一改对沈橙尔冷漠恶劣的口吻,笑得如沐春风的收回手:“不过是闲聊两句,怜儿姑娘莫怪。”

“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怜儿怯生生的将一双美目落在沈橙尔身上肆意打量。

顾兰息冷着脸,用着鄙视的口吻,毫不在意地介绍道:“贱内。”

轻飘飘的语气,就好像再和你说,这是我家的狗,叫小花。

“贱你娘,你娘才贱!”本就怒火中烧的沈橙尔再也忍不住地甩了一巴掌过去。

留长的指甲刮过他皮肉,留下一条条可怖血痕。

她堂堂一个相府大小姐,未来的皇后岂允许这种小瘪三张嘴污蔑。

大庭广众之下被女人扇了一巴掌的顾兰息舌头顶住被打的左脸,强压着滔天怒气,转身对女子浅浅一笑,“今日答应怜儿姑娘的事,在下怕是要食言等下次了。”

对那位叫怜儿的女子柔声细语,转过身对沈橙尔却是沉下乌云密布的脸,扯住她头发警告道:“沈橙尔,你要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逼我动手打女人,你有本事就再打一下!”

“你说,要是被你的姘头瞧见你我二人在大街上媾和,你说他还会不会要你这只,破鞋!”

“你敢!”被扯得头皮生疼的沈橙尔咬着嘴唇糜烂,眼里全是警告的杀意。

“你都敢打本世子了,你说本世子有何不敢。”顾兰息捏住她下巴,又摸了一把她的脸,露出一抹冷笑,“给我老实点,否则本世子不介意说到做到。”

怜儿不甘心被丢下,有些委屈地挽着顾兰息的手臂,大半个胸膛依靠上前,露出香薰沟儿。

“我绝对不会惹顾公子生烦的,所以顾公子带上怜儿好不好嘛。”女人尾音上挑,楚楚可怜,像蘸了蜜的桂花黏糕。

远远看来,他们二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恩爱夫妻,沈橙尔不过是路上偶遇的疯婆子。

但她向来百试百灵的示弱流泪,这一次并没有换来男子的回头。

“顾公子。”怜儿看着今日说好要陪自己逛街的世子,转身就跟个狐狸精跑了,手中上好的杭白织丝帕气得被撕成两条。

咬牙切齿道:“去,派人跟着他们,我倒要看看那个贱人怎么不要脸的勾引的顾公子。”

要不是她突然出现,她今日必定能哄得顾世子为她赎身!说不定还能一跃进入世子府,从此过上锦衣玉食的姨娘生活。

未时的青州城内,所有人都在忙着为生计奔波,倒是鲜少有人一登高楼,览尽满城花色。

大祈虽没有官员不可入狎妓,出入的规定,也没有胆大到青天白日就往花街柳巷里钻的官员。

许是白日间姑娘们还未酒醒,竟显得偌大的花楼有着些许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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