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晴?”
赵小沫被吓了一跳,过了一会,才试探性的出声。
“醒了怎么不叫我?你渴了吗?我给你倒杯水……”
不知为何,赵小沫总觉得林梦晴的此时的眼神有些奇怪,那眼神无比陌生,带着生冷,眼睛深邃如黑夜。
她手脚僵硬的慢慢向前,走到书桌前,正想探身拿水杯,身后突然一阵劲风袭来。
天旋地转中,赵小沫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已经被重重按压在书桌上。
“啊!”
呼之欲出的尖叫被一双纤细洁白的小手堵住,赵小沫惶惶睁眼,林梦晴不知何时从床上起身,此时正压在她身上俯身望着她,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死死抵着她的脖子。
“唔……不要,放手……”
赵小沫不知林梦晴这是发得什么疯。
她的样子很奇怪,眼神和表情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十分陌生。
而且她的力气突然变得好大!
赵小沫用力挣扎,那双芊芊素手却像是钢筋铁骨般,岿然不动。
“是,梦吗?”
林梦晴,不,应该说任鹤川皱着眉定定的看着身前的女孩。
身下柔软的身体是那样真实,带着淡淡的温热,还有浅浅的香气。
从上午上完课开始,任鹤川就发现自己变得有些奇怪。
他似乎对那个名叫赵小沫的女孩有些过于在意了,不但在下课后第一时间调查出女孩的名字,脑海中也总是时不时浮现出那张怯懦安静的脸。
怎么会这样?
任鹤川抚摸着自己急促跳动的胸膛,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着,叫嚣着,那难言的渴望。
任鹤川其人,向来自制力极强。他虽然出身京市商业巨头任家,家世背景显赫,但从小学习刻苦,长大后醉心科研,年纪轻轻便已经取得了许多惊人惊叹的成绩。更是在一些特定领域取得突破性进展,在全国,乃至全世界都处于领跑地位。
这样一个人,自然是心无旁骛的。
他将全部精力都投放于研究工作,别说是女人,就连寻常人喜欢的娱乐活动都不屑一顾。
甚至于就连来沈大兼职任教,已经是他难得的消遣。
所以,这还是任鹤川二十八年来第一次对一个女性,产生这样浓厚的兴趣。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任鹤川忍不住思考。
他知道,这一切明显不合常理。
且不说赵小沫平凡普通,并不算如何出众,只说她的年纪……她甚至还是自己的学生!
这样的身份,明显是对自己道德标准要求颇高的任鹤川无法接受的。
只是抗拒虽抗拒,那陌生却强烈的心动感却仍然存在。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饮雀跃,也在深切的渴望着,渴望着那个女孩,渴望与她再次见面,渴望她的靠近,渴望一些更难以启齿的东西。
手里拿着特意调查到的赵小沫的资料,任鹤川神思不属的驾车离开,自然也没注意到身后林梦晴欲言又止,期期艾艾的目光。
直到车子行驶至停车场出口,他才看到那个怀里抱着书本的女孩。
“任老师!”
林梦晴是在下课后急匆匆追出来的,能与心心念念多年的男人重逢,让她喜悦又激动。
课堂上,男人的目光总是时不时扫向自己的方向,让林梦晴在颤抖之余忍不住心猿意马。
他为什么看她?
他是不是也记得自己?是不是也在意自己!
或许,这并不是一场单恋,而是美好的双向奔赴?
抱着这样的期翼,林梦晴鼓起勇气,向着任鹤川的背影追去。
只可惜任鹤川人高腿长,走得也快,在下课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很快失去踪影。
林梦晴问了科研楼的工作人员,才知晓任鹤川办公室的位置,而她的勇气也在漫长的等待中逐渐消失殆尽。
“任老师……”
车中的男人拉下车窗,望着自己,面容平静,眼中闪出一丝疑惑。
熟悉又陌生的侧脸,轮廓分明,也没有丝毫表情。
林梦晴心脏一颤,凉意缓缓蔓延,“我……我是你的学生。我叫林梦晴。”她轻吸口气,满怀期待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嗯。”
任鹤川‘嗯’了一声。他当然记得林梦晴,当时她与那个名叫赵小沫的女孩坐在一起,似乎很亲密。她们是朋友吗?
想到赵小沫,男人的表情明显变得柔和许多,眼角眉梢也漾起丝丝笑意:“你们是数学系的学生?这位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彬彬有礼的态度,温和疏离的声音,却让林梦晴如当头一棒,如坠冰窟。
他不记得自己!
他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巨大的失望如龙卷风般汹涌袭来,但转瞬,又情不自禁迷醉在他温柔的目光中。
失望,不甘心,更有些委屈。
林梦晴攥紧背包带子垂下来的流苏,“任老师,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林俊生的女儿!四年前,我们在马伯伯的宴会上见过的!”
林俊生……
任鹤川波澜不惊的目光扫过面容急切的女孩,自然没有半分印象。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他说:“那,这位同学,你现在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时候,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之所以还保留着耐心,一是念在她是他的学生,二是念在她是赵小沫的朋友。
“我……”林梦晴抿着唇嚅涅半晌,失落的垂下头。
一向骄傲的天鹅公主在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时,也忍不住变得卑微,患得患失:“我只是想来和老师打个招呼……”
“好。”
任鹤川骄矜颔首,“老师也很高兴见到你。希望你在新的学期好好学习,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随时发邮件给我。”
黑色宾利车窗缓缓上升,逐渐掩住男人冷淡而疏离的眼神。
不!不该是这样的!
汽车启动,缓缓驶离,流畅优雅的车身渐行渐远,林梦晴心中忽然涌现起一阵巨大的失落与恐慌。
冥冥中,好像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
好像,她即将失去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老师——任老师!请等一等!”
林梦晴松开攥得死死的背包带子,忽然抬脚起身,一面呼喊,一面拼尽全力向着车尾追去。
汽车正在转弯,驾驶室内的男人扭头看了眼身侧的座位,上面放着一个学生的档案袋。袋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张一寸的蓝底照片,照片中的女孩直愣愣的看着镜头,发型滑稽,表情显得有些呆滞。
不施粉黛,土里土气,又莫名可爱。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明明哪里都算不得出色,但组合起来,却分外和谐,叫人怎么看都看不够,只想揣进口袋里,贴近胸口,藏起来好好珍藏……
“啊——!”
女生凄厉的尖叫打断了任鹤川的绮思,右脚猛踩刹车,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摩擦声,继而停下。
身着长裙的女孩脸色苍白的跌倒在车前,眼中含泪,楚楚可怜的望向自己,背包中的书本散落一地。
……
将女孩送去医院并妥善安排好一切后,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任鹤川回到家中,略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头。
任鹤川常住的公寓名叫天河湾,坐落于沈市最中心的CBD,号称沈城金廊的中心。
一面是繁华高楼林立,一面则是贯穿整个沈市的海珠江。海珠江沿岸,则是重金打造的亚洲最大森林公园,特邀五位当代艺术家定制雕塑,打造城市“艺术馆园林”,拥有知名设计团队打造的地下公共空间“光之穹顶”,绿树阴阴,芳草萋萋,美轮美奂。
闹中取静,静中又带着繁华。站在窗边向外远眺,不但可以欣赏波光粼粼的江景,半个城市也尽收眼底,说不出的畅意。
但此时,任鹤川显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份美好,他的整个心神都被接二连三的意外填满。
先是那个名叫赵小沫的女孩,继而是这场‘碰瓷’般的车祸……
他能看出林梦晴望向自己眼中难以遮掩的情愫——这样的目光并不陌生,他之前早已在许多人眼中见过。
当然,这份情愫也并不能触动他的心。
医院里,他见到了林梦晴的父母,对方那卖力讨好的样子,更让他感到索然无味。
任鹤川垂下头,手指轻轻抚摸着档案袋上小小的照片。指尖摩挲,就像是在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脸庞。
心脏再次猛烈跳动起来,仿佛要将积攒了二十八年的心动一次倾泻而出。
他深深叹了口气,向后仰躺在沙发上。橘色的夕阳透过巨大落地窗打在他如同雕塑般俊美的脸上,明明灭灭,如同他此时复杂的心情般,让人捉摸不透。
……
再次睁开眼,已经过去许久。
身体很不舒服,脑子也不甚清醒。任鹤川皱眉,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
是梦吗?还是幻觉?
望着周遭明显不同的空间,任鹤川目光逐渐变得冷厉。
清凉的微风迎面而来,吹散了心中的阴霾,背着光的窗边,站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
因为背光,他看不清她的五官,但那熟悉的轮廓,那每个动作都让人心颤的可爱,还是让任鹤川第一时间认出她的身份。
赵、小、沫—
果然是梦。
竟然心动到连梦中也全是她的身影?
“梦晴?”
他的目光过于炽烈,女孩似乎有些吓到了,如同一只柔软胆怯的小兔子,慌乱受惊。
“醒了怎么不叫我?你渴了吗?我给你倒杯水……”
任鹤川听着女孩清脆娇弱的声音,感受着电流从耳朵一只蔓延到心底的战栗。
不……
不对劲。
眼前的女孩过于真实,如幼猫般娇嫩的声音带着颤音,睫毛轻眨,故作镇定的表情那样生动。
随着微风涌入,空气中飘荡的淡淡馨香逐渐浓郁,清凉与甜腻交织,叫人越发口干舌燥。
心头的冲动如浪潮般一波一波涌动,任鹤川猛然翻身跃起,下一秒,娇小的女孩已经被完整的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