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爆发(三)

贺承流正在卫生间刷牙,智脑正用适宜的音量转发着迟弥雪和曼德的对话。

他没想到曼德会用两性关系来和迟弥雪谈判。

一开始觉得这手段不太上得了台面,生出些许烦躁,后来想想,还有两天就开学了,只要能在开学前劝退迟弥雪,什么都好说。

直到迟弥雪云淡风轻的那句——

“真撞上了,那就做吧。”

他累积的烦躁才直接爆发。

他脑袋里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什么叫,就做吧?

这么随便吗?

做那种事,是她说了算的吗?

他妈的,迟弥雪不会一开始就是冲他来的吧?

他几乎直接明白这句话里“做”的含义?

笨蛋曼德还问做什么!

笨蛋!笨!

艹!迟弥雪不会真就是冲他来的吧?

贺承流抬手,嵌在墙壁里的智能平面镜亮起暖和的灯光。他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烦躁地又关掉了。

他一面复盘两个人初遇至今的所有事,一面用力地刷着牙,刷着刷着,把牙刷扔了,扶着洗手盆咬牙切齿。

可怜的牙刷躺在角落里发出智能警报:刷牙时间还剩一分钟,请把生物软刷置于齿面,刷牙时间还剩一分钟……

然后就听到迟弥雪的隔空喊话:“贺少爷,满意你听到的答案吗?”

所以她一开始就知道他在监听!

也知道那个矮矮圆圆又很笨的曼德是他叫来的!

贺承流气红了脸。

他大喊:“满意你祖宗!”

突然想到监听芯片是单边传输的,迟弥雪根本听不到,于是更气了,一脚踢向洗手台。他打通双向信号传输通道,大喊:“迟弥雪,我满意你祖宗个腿!”

说完一拳锤破传输晶屏,抱着脚跳到床边,一个背摔倒向床上。

艹!

今天这场战役可以说是,完败!

烦。

正在贺承流气愤难当,抓乱自己一头金毛的的时候,门铃响了。

他想也不想,直接大骂:“别烦我!”

奈何天花板上的智能晶屏自动开启,映出迟弥雪的脸。

修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轮廓锐利,蓝眸冷淬,看起来很不好惹,却正是贺承流看了就想踢人的那种。

迟弥雪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悉数掌握他现在的暴躁程度,但她今晚不会善罢甘休。

要让他知道,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开门。”她说。

贺承流斜过一双狗狗眼,骂道,“我再说一遍,别!烦!我!”

迟弥雪下最后通牒,“开门。”

她倒数:“三、二、一……”

嘭!!

两米高、五公分厚的门应声倒地,震得家具哐当作响,也吓得贺承流一下子从床上蹦坐起来。

反应过来是迟弥雪的杰作以后,他气得抓起枕头扔向她,“你是不是有病?!”

迟弥雪伸手抓住飞过来的枕头,收回长腿,掸了掸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少爷不开门,我怕少爷出事。”

“你!迟弥雪!”

借口!

堂而皇之的借口!

“我能出什么事!”

“说不准。”迟弥雪歪歪头,往前走来,俯身,对上他怒火狂烧的狗狗眼,“就怕少爷被带坏了,自己做一些强忍就会伤身的事情。”

她一本正经,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可偏偏这样,贺承流气血轰然上涌,恼羞成怒,宽松的睡裤裹着长腿横扫过来,就要踢上迟弥雪的下颌。

迟弥雪一把抓住他的脚踝,瞥了一眼,笑,“少爷,怎么肿成这样了?”

说的是脚趾头,贺承流却想歪了。

这么些年,和黎弃当朋友,多少耳濡目染了一些。

他恨自己乱飞的想象力。

迟弥雪看他红得快要滴出血的耳朵,指腹轻轻摩挲他的脚趾,“这么多年,少爷惹的人,都这么没本事吗?还能让少爷嚣张到现在?”

她把他的腿搁到肩上,提膝,抵上柔软的床,向前缓缓倾压。

“迟弥雪!”贺承流挣扎起来,“迟弥雪!我警告你!”

迟弥雪倾压的动作缓了缓。

不疾不徐地把玩着他的脚趾,饶有兴味地抬眸问,“警告我什么?”

有点痒。

被她摩挲的……脚趾头。

贺承流胸膛上下起伏,喘着粗气,“这是在我家!”

“嗯,我知道啊,”迟弥雪点点头,“怎么了?”

“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迟弥雪若有所思地点头,放开他,直起身来,“少爷说得有道理。”

贺承流刚要松口气。

一抬眼,差点没骂出声——

她开始慢条斯理地解扣子!

黑丝软衬衫的扣子好解。

一颗,又一颗……

放在平时,她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解黑色衬衣的扣子,肯定赏心悦目,但现在是在他房间!在床上!

贺承流气绝,大叫管家。

但智能传输晶屏被他一拳锤破,管家平时没什么事不会来二楼讨嫌,高档住宅的隔音又都是最高级别,所以管家根本没收到他的呼唤。

迟弥雪手一扬,黑丝软衬衫飘过去,正好落在他脸上。

衬衫是丝制的,朦朦胧胧,大致能看清轮廓。

她身上只剩下一件短运动背心,肌理流畅,充满张力,平坦的腹部被马甲线修饰得完美无缺,绝妙的腰线收尽所有欲力,充满永动的力量感,十足赏心悦目。

贺承流的后颈慢慢发热发痒。

他红了眼,羞愤的感觉更甚。

长腿扫过,用格斗的腿法攻击她,试图摆脱她的桎梏。

故技重施,于是熟悉的流程重演。

迟弥雪握住他的脚踝,架到肩上,提膝抵床,迅速压低。

空气中充满龙井茶香的味道。

柔软的唇凑到他耳边,轻轻呵出热气,“少爷的腿,挺快啊?”

她红唇启阖,轻轻擦过耳廓,带起底下的人一片战|栗。

空气里的味道很香,勾得人血流速度更快。

他的龙井香只是前调,和她的信息素混合以后,竟然生出一缕若有似无的白麝香味,迤逦暧昧,让人难以把持。

贺承流的身段太柔软,被折叠成0度也还能耐受得住。他的唇泛着水光,嫣红丰盈,半张半阖,又急又轻地喘着,蓬松的金发落在红透的耳下,显得娇弱,极具欲感。

迟弥雪心中一动,手僵了僵,猛然松开他。

起身后,她垂眸看了一眼,拧起眉,暗暗把买抑制剂的日程往前提了提。

她没再继续待在这个房间里,抬手往贺承流的通讯器上传了一段视频,嗓音带着烟雾般的微哑,“想用两性关系制约我,这就是下场。没有下次。”

易感期的生理力量太强大。

回到房间,迟弥雪冲了个凉水澡,还是无法完全平复。

于是又躺上卧推器,试图用运动平衡一下各方面激素,让它消停点。

贺承流联通门铃视讯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不该看的。因为某些地方大得异常,被智能视讯系统捕捉,放了特写呈现到他面前。

轮廓清晰,大小粗细还用刻度标注了。

白皙的脸直接就能滴出血来!

他恨这个智弱的视讯系统!

明天就把它换掉!

迟弥雪有病吧?

这么……大……

不对,关他什么事!

“迟弥雪!给我出来!”

迟弥雪无奈地闭眼。

片刻后,她借着腰劲起身,缓声道,“你今天晚上想安生的话,别再来惹我,我易感期快到了。”

贺承流捶门的手一顿。

随后他捶得更凶,恶狠狠地道,“你少威胁我!出来!”

迟弥雪皱眉。

联系了管家——

她房间的通讯没被捶坏。

管家姗姗来迟。

看见贺承流房间门的残骇,大惊失色。以为是贺承流踢坏的,忙检查他的脚趾头,一见又是红彤彤的五个小馒头,赶忙拦腰把他抱住,说,“少爷,咱么有什么事跟元帅说,别动气,别动气啊……”

“你!”贺承流抓住管家的手,“你把她给我叫出来!黎弃的事我跟她没完!”

“黎弃?”管家诧异道,“黎弃怎么了?”

这个绮丽区的小子,被迟弥雪教训了?

贺承流恶狠狠地盯着迟弥雪的房门,说,“被她打了。”

还真是,管家心道。

他问,“她为什么打黎弃啊?”

贺承流平复着呼吸,甩开管家的手,把自己扔进沙发里,“黎弃给我出了主意,要弄走她。”

“啧,”管家说,“他能出什么好主意?”

是出不了什么好主意。

贺承流也根本没有采纳的意思。

可黎弃算是他朋友!

干涉他学元素学,又要对他朋友下手吗?

他绝对不会当他母亲的乖儿子!

贺承流对首都星大学没有感情,从不参加社团,也不逛论坛,对论坛里热火朝天的花边八卦一概不知。黎弃有一部分没说错,如果按照贺承流当前的习惯,论坛里的桃色想象帖子,根本伤不了他一点。

对于贺承流来说,迟弥雪和黎弃的过节,也就只有黎弃出主意的那段。

她还威胁要杀了黎弃。

贺承流暗暗捏紧拳头。

就在此时,通讯器晶屏亮起一道微茫。

管家提示他有讯息进来。

贺承流看都不想看,选择了智能播报。

是黎弃。

他发来的。

欢快的声音响起——

“小流小流!我找到工作了!居然真的有酒吧要我!你猜猜是哪家!是LD!!很出名的!不过你肯定没听说过,等我稳定了请你来玩!你一定要来哦!帮我、帮我谢谢迟老大吧,嘿嘿……”

贺承流怒火中烧,直接连接通讯。

很久很久,量子晶屏上才出现黎弃的光头。

那边各色灯光变换,音乐炸响,人声嘈杂,晶莹的酒杯反射出来的光影投到了墙壁上,晃得人眼花。

贺承流皱眉,“肩膀还好吗?”

“不太好,”黎弃如实说道。

智能镜头自动往下,捕获他肩膀的骨骼情况,做了报告。

二级骨裂。

手真黑。

“别担心别担心,”黎弃看贺承流脸色,忙解释道,“老板已经帮我处理了,打了生物骨骼修复剂,你记得帮我谢谢迟老大,可以的话,我想请她吃顿饭。”

“?”贺承流不屑,“谢她干嘛?谢她没打死你?”

“嗯?”通讯器里冒出一个银发板寸唇钉女A,直接和他来了个对视,“你小子,有点意思。你就是雪的新目标?”

“?”贺承流问,“你是谁?”

另一个声音冒出来,“你又是谁?”

随即,贺承流看见黎弃身边出现了一个银发少年,绝对称不上友善的一个人。

那人右眼眉尾有刺青,是朵尖锐凌厉的六边形雪花,贴了雪白的亮片,在银色头发的衬托下,瘦弱的脸更加病态感,一双眼睛通红,盯得贺承流浑身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