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方才发生的事情在转瞬之间,一眨眼的功夫,众人还没看清楚究竟是谁飞过去时,便见舞台上的柯晚姑娘已经没了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安静良久,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才打破了大堂里的安静。

众人这才回过神:“刚刚发生了什么?”

“人呢?”

那些男人们都在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地询问,但却无一人能答。

渐渐的,大堂里又开始响起男人吵闹的声音。

“你们有谁看见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都摇摇头,你看我我看你。

突然,有一个男人反应过来,询问站在舞台一旁暗处的芳妈妈:“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一问立即让那些像没头苍蝇一般的男人们有了目标,纷纷转眸看向芳妈妈,都七嘴八舌地问:“柯晚姑娘呢?”

“对呀,方才不是还在台上吗,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那些男人们正聚精会神地看的起劲,这柯晚姑娘果真名不虚传,还从未有哪个女人还未露面仅是一个身影就能让他们如此魂牵梦萦、魂不守舍。所以很显然,此时这些男人的魂儿还都被柯晚牵着,人突然不见了,他们肯定是不会罢休。

“对啊,快让柯晚姑娘出来!”

“快出来!”

这些男人的情绪显然比方才柯晚还未出场时更加高涨,他们都以为柯晚突然消失是芳妈妈故意为之,想吊他们的胃口,所以一个劲儿的催促芳妈妈。

但他们不知,芳妈妈这会儿早已吓得腿脚发软、走不动道。那些男人不知情,她还能不清楚吗,方才那个把柯晚劫走的男人不就是她等了一晚上的岑首辅吗?

她是真没想到岑首辅会在这个时辰来,还正好撞上柯晚演出,这可怎么办才好。这会儿比起这些男人要把留艳居拆了的威胁,显然是小命更重要。

于是面对这些男人的追问和吵闹,芳妈妈没有理会他们的情绪,慌忙从后台退了出去,派依晴去将守在留艳居门外的小厮寻来。

那小厮一来,芳妈妈便劈头盖地一顿骂:“你是怎么看的门,岑首辅来了也不通知一声?”

那小厮也委屈:“妈妈冤枉啊,我眼睛都没敢眨一下,确实是没看见啊。”他眼睛都看绿了也没看见首辅府上的马车。

芳妈妈也是被吓得不轻,才会忽略一件事情。

还是一旁的依晴提醒她:“岑首辅或许不是坐的马车来留艳居。”

不是乘坐首辅府上的马车,所以小厮没看见岑首辅到来也是在情理之中。芳妈妈越想越慌,那她让柯晚在岑首辅还未到的时候便给那些男人演出,芳妈妈已经在设想最坏的结果。

依晴递给芳妈妈一盏茶,但芳妈妈手抖,已经端不住茶盏。

依晴把茶盏放在一旁桌上,温声宽慰:“妈妈,您也别太担心,事情或许还没您想的那么坏。”

对啊,登台演出也是柯晚同意的啊。

芳妈妈又往好的地方想,说不定柯晚能处理好呢。

这么一想,芳妈妈便在心里暗暗祈祷柯晚是个有出息的,能安抚好岑首辅,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

而柯晚呢,她只感觉她刚从高空落地之时,便被人揽腰抱走。那人的行为虽不粗鲁,但就一条手臂揽在她的腰身上在空中飞来飞去,忽而又高有低,忽而起起伏伏,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

不得已,柯晚只得紧紧抱住他的腰。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觉周围的环境安静下来,空气也清新起来。

直到双脚终于落到实处。

柯晚才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她周围的情况。但这一看,便让柯晚的身子顿时发软,险些跌落下去,因为她这是在一个五层楼高的房顶上。

“怕了?”声音是从柯晚头顶传来的:“方才不是还敢从楼上滑下去吗?”

男人的嗓音里明显透露着不悦。

就算再怎么不熟,柯晚也能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转过头看去,男人背靠月光,又黑又硬的发丝被轻风吹起,在空中飞舞,他的肤色很白,容貌俊美,在月光的衬托下,有几分蛊惑人心的邪性,但此时他紧绷的下颚显示着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大人。”柯晚的声音很小。

岑暨并未有丝毫掩饰他不悦的情绪。

但当撞上她一双小鹿似的灵动而不安的眼眸时,他的心还是忍不住发软,怒意渐退,但还是故意冷着脸道:“抱紧。”

方才柯晚之所以敢主动抱他,那是因为求生本能,而这会儿虽然站在房顶上,高空看似危险,但却是脚踩实地,柯晚便不敢再冒犯他。

而且这个男人此时看起来心情非常不好。

这样她更不敢惹。

见她没动,岑暨又低头看她一眼,强调一遍:“抱紧。”

已经是第二遍,柯晚明白过来,他就是要让她抱,见状,女子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明显不悦的男人,轻轻抬起手虚抱住他的腰身,她正想说点什么时,只不过下一瞬间,男人一个抬脚,柯晚便从高空飞下。恐惧和失重感顿时席卷而来,原本还是虚抱的手顿时抱的死死的,不仅如此,她还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不过好在,这一次他只是从楼顶飞跃下来。

很快,柯晚便落在地面。

但方才的恐惧却并未退散,她还牢牢地抓着男人的腰身,但岑暨却已经松开手,像是在她身后翻动什么,柯晚也不知她周围的情况,只不过下一刻,她便感觉后背被披上东西。

这个触感让她抬起头。

也不知是谁的披风晒在院子里,岑暨在楼顶看见,才会又飞下来,顺手便取了下来披在柯晚身上。

他把她整个人都裹在披风里,又细心地系上结。

这个过程,柯晚看着他认真的面容,有些失神。

“还冷吗?”系上结后,他抬眼,漆黑的眼眸盯着她问。

柯晚回过神,摇摇头,吓都被吓死了,她现在出了一身汗,哪里会冷。

见状,岑暨摸了摸她的确微微发热的小手,放下心来,不过下一瞬间他又冷起脸:“下次不许从高空飞下来。”

柯晚还是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高空飞下去是在留艳居的表演出场。闻言,她笑起来,脸色轻松:“那个是表演,没什么的,我都练习很多遍了。”那个可没有从房顶上飞下来恐怖。

她想说虽然只是手抓着绳子,但她有舞蹈功底,所以很安全,不会出事,但谁知,她这话一出,岑暨的脸色顷刻间便黑一个度:“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这一次他的语气严厉的过分。

柯晚明显是被他吓着。毕竟是手握生杀大权的首辅大人,不管他曾经再怎么温柔,但此时他冷着脸严厉起来还是让柯晚畏惧。

岑暨意识到他情绪的不对劲,看见她眼神里透露出来的胆怯,男人有几分懊恼,当即,他便上前一步抱住她,将她的小脸按在怀里,这一次他的语气很软。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她不会知道,看见她在高空飞下来时他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连手都在发抖,哪怕到了现在,仍是心有余悸。重活一世,他不会允许她有任何危险。

“我只是害怕。”男人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柯晚险些没听见这句话。

但她还是听见了。

他害怕什么?

害怕她出事吗?

柯晚没敢问,但也有自知之明,没敢将他这句话往这个方向想,她只是安静地被他抱着。

过了不知多久,柯晚才缓缓开口道:“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所以她才会提前演出。

岑暨道:“抱歉,在处理一些事情,所以来晚了。”

柯晚也没问是什么事,她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也不知在想什么,出神地看着地面,又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她道:“其实首辅大人若是觉得身份不便,不方便来留艳居的话,也可以让手下的人来接奴去府上。”

柯晚能察觉到岑暨对她是有几分兴趣的,但却一直不曾光明正大来留艳居,都是在夜深人静无人之时才来,排除其他不可能的原因,那就一定是身份的原因。对此柯晚也能理解,毕竟一个是高高在上、手握重权的首辅大人,而另一个,是连普通人都比不上、只不过是留艳居里连身契都没有的戏子,所以她才会这么善解人意地主动提起。

她说的很隐晦,语气里也没有任何不满的意思。

但岑暨却瞬间便明白其中的意思。

男人拉开她,微微弯腰和她平视,黑夜寂静,但他的嗓音却悦耳动听,他问她:“你认为我是觉得有失身份才鲜少去留艳居的?”

不然呢?

她虽然没有回应,但她的眼神却已经告诉岑暨答案。

岑暨很认真地否定她:“不是。”

闻言,柯晚一怔。

岑暨看着她粉粉嫩嫩的小脸,除却方才被柯晚吓到、控制不住怒火严厉时,其余时候他面对她的态度都很温柔:“皇帝年迈,却迟迟未立太子,三、五皇子争夺权势,在朝中势力不分上下,晚晚你说,我是站哪方?”

这个问题……柯晚谨慎地摇摇头。

见状,岑暨轻轻一笑,鼓励她:“别怕,大胆说,假如是你,你会站哪方。”

在他的目光下,柯晚躲不过,只能咬咬唇,缓缓开口:“我……哪方都不会站。”

这个回答岑暨并不意外。

不过紧跟着,柯晚便接着道:“不过大人您位高权重,恐怕会身不由己。”身为首辅,自是站在权利的中心,哪里可能独善其身。

柯晚在想岑暨为何会对她提起朝堂之事。

是想告诉她什么呢?

岑暨站起身,看着远方,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眼眸泛着冷光:“是啊,我又怎能独善其身。”

明明是一句感叹的话,但却不知怎么回事,柯晚竟从中听出几分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