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妈妈花费一个下午的时日将留艳居重新装置一番。为了让留艳居看起来更为富丽堂皇,配得上首辅大人的身份,她也是下了血本,把她库房里那些她平日里都舍不得拿出来的名贵花瓶和字画都摆放出来,来提升留艳居的品格。
不过不得不说,人靠衣装,就连这留艳居都得靠这些陈设摆件,芳妈妈这么一折腾,留艳居果真显得雕栏玉砌、金碧辉煌起来,连格调都提升一个档次。
留艳居的这番改造,外面的人自是不会知晓,但若是有心想打听,自然也会有所了解。
这不,芳妈妈这边刚结束,下面的人就急匆匆来传话,说是钱磊钱老爷来了。
闻言,芳妈妈好不容易喝到口中的茶水险些喷了出去。
“你说谁?”
芳妈妈手下的大虎回道:“芳妈妈,是钱老爷,说是专门来找您的。”
“他来干什么。”芳妈妈自言自语。
说起这钱磊,芳妈妈很是痛心,她从来没有将揣进兜里的银钱又还回去的先例,但这钱磊便是这个先例。上次柯晚无故失踪,芳妈妈不仅把那一百两黄金还了回去,为了赔罪,还又添了些,毕竟钱磊是京城里有名的富商,芳妈妈可不想得罪。尽管岑首辅后面送来的金子更多,但眼睁睁看着那么一大笔银钱从兜里消失,芳妈妈想想还是很难受。
倒是没想到,这钱磊会在这时过来找她。
莫不是,还惦记着柯晚?
那这可使不得。
芳妈妈想也不想便想拒绝,只话还没出口,便听大虎又道:“他还提了一个箱子。”
“是什么?”芳妈妈神色急切地追问。
大虎摸摸头笑:“这我哪知道啊。”
芳妈妈正当失望,便听大虎接着道:“不过那钱老爷说,只要您肯见她,银钱都是小事。”
闻言,芳妈妈犹豫再三,想到那金灿灿的金子,一咬牙便答应下来。
“行,那你去带钱老爷上来。”
“得嘞。”大虎转身出去。
不过须臾,大虎便带着钱磊走了进来。
芳妈妈笑着走上前去寒暄:“这还是大白天的,钱老爷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我留艳居啊?”
话音落下,她便有些为难地解释:“姑娘们都还在休息呢。”
钱磊笑着摇摇头:“我不是来找那些姑娘的,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芳妈妈疑惑。
“恩。”钱磊走上前,他手里果真如大虎所言,提着一个红木雕花的箱子,只见他将那箱子放在桌上,箱子没上锁,所以他一抬手便直接掀开箱盖,这一看,险些把芳妈妈的眼睛看花。
那是一整箱的金子,一打开箱盖便是金灿灿的光芒散发出来。
芳妈妈的眼睛顿时放光,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箱金子,语气贪婪地问:“钱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钱磊哈哈一笑便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豪放地道:“我多的是钱,这些金子而已,小钱。”
芳妈妈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摸了摸箱子里的那些金元宝,触感虽冷,但那散发出的金光却让芳妈妈的心热乎起来。
“钱老爷您是有什么吩咐吗?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尽力帮您。”芳妈妈是个明白人,很会来事。
钱磊也喜欢这种开门见山之人,闻言,他便颇为遗憾地道:“那日没能见到柯晚姑娘真是遗憾。”
听到这话,芳妈妈便知钱磊的目的是什么,眼前的金子顿时黯淡下来,她收回抚摸金元宝的手,略带尴尬地笑了笑:“钱老爷,您知道这柯晚如今是有主的人了,我也不好做什么。”
“我知道。”钱磊道:“我也没说让她伺候我。”
那他是什么意思?
芳妈妈疑惑地看着钱磊。
钱磊一笑:“我听闻这柯晚姑娘今晚会登台演出,不知我是否有那个荣幸能看上一舞,只要能让我看上一舞,钱财什么的都好说。”
“只是看一舞?”芳妈妈不可置信地问。
钱磊将那箱金子往芳妈妈面前推了推:“只是一舞,这钱就都是你的。”
这诱惑很大。
芳妈妈沉思下来。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钱磊,又低头看了看身旁那箱金子,手心在不停地冒着冷汗,不知过了多久,芳妈妈一狠心道:“行。”
她原本是打算让柯晚在二楼给岑首辅单独表演,但既如此看来,在一楼大堂登台演出也不是不行。男人嘛,都有那么点虚荣心,都想要拥有无边的权势和世间最美的女人。而权势嘛,岑暨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大人,自是已经拥有,如今就缺这世间最美的女人。柯晚虽是美,但若是能有其他男人的帮衬,会更美。这样一个所有男人都想得到的美娇娘却只为岑暨一人所有,这会极大的满足男人的自尊心。
芳妈妈相信,岑首辅不会不高兴的。
因之原本打算的单独演出,便变成了公开演出。
芳妈妈还在留艳居外发了宣传。
所以原本戌时才会热闹起来的留艳居,不到酉时便热闹起来。那些男人都在等传说中的柯晚姑娘登台演出。
但岑暨未到,芳妈妈又怎么敢让柯晚提前表演,所以便一直等着。
芳妈妈还专门派人就等在留艳居门外留意。
但直到戌时末都还不见首辅府上的马车。
留艳居里又是一片喧哗,同上一次一样。
上一次芳妈妈已经放了这些男人一次鸽子,这一次若是再放,她这留艳居怕是真的要被这些男人拆了。所以芳妈妈等的那是心焦气烦,甚至干脆直接派人去了首辅府上一趟。
但派去首辅府上的人回来却说岑首辅不在府上。
又等到亥时,还不见岑暨人来,听到楼下那些男人吼叫和不耐烦的声音,芳妈妈这才意识到她犯了一个大错。
可这该怎么办啊。
依晴已经控制不住场面,几次上来求助芳妈妈。
见状,芳妈妈一咬牙,干脆转身去了芳华阁。
柯晚早已梳妆完毕,就等着登台演出。
见芳妈妈进来,她抬起头,睡眼朦胧地问:“是可以演出了吗?”
芳妈妈的脸色有些沉重,她走进去关上门,转身道:“岑首辅还未到。”
“哦。”闻言,柯晚点点头,见不是要演出,她便又闭上眼打瞌睡。
但芳妈妈却走近来道:“是这样的,我方才派人去首辅府上请人,但派去的人却说岑首辅不在府上,都已经亥时了,想来岑首辅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怕是不会来了。”
不会来了?
柯晚听到这四个字,她恍惚地抬起头:“那我是可以休息了吗?”
“不是。”芳妈妈气急败坏。
那是什么?
柯晚不知芳妈妈此刻的处境,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见状,芳妈妈只好实话实说:“是这样,妈妈呢想着热闹,便把你今晚登台演出的消息放了出去,但谁知岑首辅今晚不来,可楼下那些男人还在等着,所以柯晚啊,你可不可以下去跳上一舞。”
话音落下,芳妈妈便强调一遍:“就跳一舞,妈妈也是没有办法,那些男人今晚若是见不到你,估计会把我这留艳居给拆了,你就看在妈妈平日里待你不错的份儿上,就下去跳一舞好吗。”芳妈妈的语气里满是恳求。
柯晚听懂了。她看着芳妈妈神色里的焦急不安,方才的睡意已然清醒,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不愿,她便点了点头:“好。”
闻言,芳妈妈松一口气,不过立即,她便又道:“只不过这件事你不能告诉岑首辅。”
见柯晚沉默,芳妈妈的语气软下来:“这你也知道,妈妈这么做都是为了咱们留艳居里的姑娘们好,这事若是岑首辅知道,对你也不利不是吗。”
柯晚从未想过要得罪芳妈妈,她如今的确是有岑暨撑腰,可谁也不知,这个后台什么时候就没有了,所以芳妈妈她不能得罪。
闻言,柯晚乖巧一笑,颇为善解人意地道:“恩,女儿知道,妈妈都是为了我们好,我不会告诉岑首辅的。妈妈您放心。”
这个回答简直让芳妈妈心里长长舒一口气。
她情不自禁地拉着柯晚的手笑:“妈妈真是没有白疼你。”
“那你再准备准备,妈妈这就下去等你啊。”这么说完,芳妈妈便下楼去安抚那些男人。
依晴本已暂时安抚下来,但那些男人见芳妈妈出现,又吵闹起来。
“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柯晚姑娘啊?”
“不会又放我们鸽子吧?”
“我们可是给钱了的,这次若再见不到柯晚姑娘,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对,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那些男人们不依不饶,场面一度吵闹不堪。
芳妈妈走了下来,拿出手帕甩了甩:“吵什么呢,吵什么呢。”
她越过依晴走上演出台,对着台下那些等的不耐烦的男人们道:“柯晚姑娘这不是来了吗?一个个儿的,这么点耐心都没有,还想见柯晚姑娘。”
听见芳妈妈这话,见不会再次戏耍他们,那些男人总算是开心起来。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让我们大伙儿见识见识传说中的柯晚姑娘。”站在人群中一男子专门挑起大家伙儿的热情:“你们说对吧?”
“对啊。”
“快让柯晚姑娘出来。”
“我们要见柯晚姑娘。”
闻言,芳妈妈莞尔一笑:“你们呀,就好好坐着吧。”
话音落下,她便走下台去,整个留艳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去,只有那铺满红布的演出台上灯光璀璨。突然,不知是从哪飘出的白雾将整个舞台都挥洒的烟雾朦胧,有五彩缤纷的碎纸从天而降,星光闪闪,五彩缤纷,如梦如幻的场景,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而岑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留艳居的。
因为他并未乘坐首辅府上的马车,所以没有人通知芳妈妈,岑首辅已经到来。
虽然大堂的灯光很暗,但习武之人还是一眼便能看出此时留艳居里有多少男人。见此情形,芥风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
那留艳居的掌事不是说柯晚姑娘想见他家大人,所以特意来请吗?
可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大堂里人很多,虽然都专心致志地看着梦幻般的舞台,但岑暨的心还是烦躁起来,他强忍着不适,看向台上。
也就在这时,一条红绳突然从楼上落下。
就在众人还在奇怪是怎么回事之时,只见一身着红色轻纱的女子从天而降,灯光从她头顶照射下来,聚焦在她身上,她面带丝巾,身段窈窕,带着黑丝绒手套的手握住红绳缓缓降落,一举一动都显得无比轻盈,仿佛能在空中飞舞,是仙女下凡。
有琴声混杂着笛声在空气中悠扬响起。
优美的乐声混合着宛若仙女下凡的场景,让众人看的如痴如迷。
众人皆被这一幕吸引,虽然看不见那女子的容貌,但仅仅是一个身影,都让他们看的移不开眼睛。
除了站在门口的两人。
芥风则是满脸震惊,这不是柯晚姑娘吗?
再一看大堂里的这些男人,芥风便明白过来。等他反应过来去看他家大人的脸色时,岑暨的脸色已然漆黑一片,眼神里也是布满杀气。
芥风在心里暗道不好。
下一瞬间,便见他家大人已经一个提步飞了上去,越过众人,稳稳地落在舞台上,一个晃神,舞台上便空无一人。
不止没了岑暨。
也没了柯晚。
作者有话要说: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