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院里,姜莱拿着几根木头摆弄着。
所幸家中的工具还是比较齐全的,姜莱选了几根木头,用小斧子劈砍成合适的长条,准备把这些长条组合到一起,一个小鸡笼子就做成了。
等到姜莱做完鸡笼,抬头看看天色。
时间已经近中午了,该吃午饭了。
许知意从进屋之后一直没出来,姜莱决定先做好饭再叫他吃。
姜莱小时候跟着爷爷在农村生活,也常常帮忙做饭,因此对于生火煮饭都是熟悉的,只是古代没有火柴和打火机这一点十分不方便。姜莱很是花了一段时间才熟练掌握了用火石生火,不过这次进城,姜莱买了火折子回来。
姜莱从背篓里翻出火折子,她特意买了个比较贵的火折子,做的很精致,远远看起来就跟个稍微粗些的笔一样,她打开盖子吹燃,轻松点燃锅灶,又拿出从街上买的烧鸡热了热,煮了个饭,炒了个简单的青菜。
很快,中午饭就做好了。饭菜的香气渐渐散开,灌满了整个小院。
姜莱又在厨房等了一会,屋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饭已经好了,这里没有电饭煲,蒸饭的方式都是先煮再蒸,火候很重要,如果再等一会儿,太多的水蒸气浸入到饭中,饭就坨了。
姜莱还是决定去叫他。
右边的屋子房门没有关严,木门留下一个缝隙,屋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姜莱想着在程家听到的别人叫他的名字,尝试叫了两声,“阿意,吃饭了......阿意??”
没有回音,姜莱这才悄悄把门打开一个小缝隙,往里面看去,“吃饭吗?”
屋内的人没给出任何回音,许知意斜躺在床上,双腿微蜷,双手抱在胸前,双眼紧闭,脸颊上浮现一丝不正常的红晕,毫无知觉。
姜莱暗道不好,连忙上前探了下他的额头热度。
热的烫手!
姜莱把人放正,又摸了摸他的手。
手冰冰凉凉的,姜莱把手从衣领探进去在他的后背摸了一下,后背跟额头的温度差不多。这下可以确定,他确实是发热了!
要是在现代,这种程度的发热不算什么,吃一片布洛芬就好了。但是这是在古代,一场风寒就能够要人命的古代!他如果不得到正确的救治,恐怕会因此丧命!
姜莱给他盖好被子,就去左边的屋子拿了钱袋子,准备出门。
许知意迷迷糊糊的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难受的想要呻吟,又咬紧牙关把呻吟声咽了回去,他察觉到有人摸他的额头和手,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面摸到了他的后背!不隔着衣服的那种!
许知意本来就烧的发热,此时更感觉另一股夹杂着羞恼的热意从脸上飞速蔓延,让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许知意想看清楚到底是谁在非礼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背影。
姜莱要出门的时候想了想,又回厨房把锅里的饭菜都拿了出来放好,再蒸米饭真的坨了!
村内就有这样一个乡土郎中,大家都叫她安大夫,年纪已经很大了,医术不算很高明,疑难杂症之类的不太会治疗,但伤风发热的一类小病简直手到擒来。
安大夫的家距离姜家不远,姜莱叫了她回来,饭菜的温度正好。
安大夫与姜莱的母亲是有些交情的,也算是看着姜莱长大的人。
大夫来了,姜莱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
趁着郎中给许知意看病,姜莱顺手盛了一碗饭,捧着碗边吃边看,“安大夫,他怎么样了?”
安大夫沉吟一会儿,慢条斯理的说着症状,“劳累过度又忧思成疾,受了些风,可不是一下子病倒了?”
“哦.......”
姜莱沉吟一下,想了想他的情况。
长到了十七岁才知道自己是被抱错的假少爷,嫉妒之下对真少爷下了手,结果被家人知道了,不仅下手没成功,还被赶了出来,连从小到大的未婚妻都让给了别人。
回到了自己家之后,被姐姐嫌弃,被姐夫骂,还被打,加上今日坐牛车回来的时候,确实风很大......
嗯,病因找到了!
姜莱咽下嘴里的饭粒,赞扬道,“安大夫!你说的真对!就是这么个情况!”
安大夫抬眼,操着四平八稳的语气问,“这是你什么人啊?”
姜莱顿了一下。
许知意和她都没有意愿做真夫妻,但许知意一时半会回不去京城,她也没有把可怜兮兮的许知意赶出去的意思。
但许知意想要安稳的留在这里,就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不能直说她和他是假夫妻,只是看他可怜所以临时收留,会有人乱传闲话的。这里是古代,须知人言可畏。
想起今天做牛车返程的时候说的话,姜莱还是说道,“......这是我新娶的夫郎。”
姜莱话音刚落,安大夫就猛地站起身,狠狠的在她脑袋瓜上敲了一下。
“嗷——”
姜莱被安大夫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顾不上额头的疼痛,连忙先捧住了碗,“安大娘!你干什么啊?!”
安大夫没好气的瞪了姜莱一眼,“你夫郎都病了,你还有心思吃?!怪不得新娶回来就把人害的生病了!你怎么给人当妻主的?”
姜莱,“........???”
冤枉啊!他生病可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姜莱想要解释,但对上安大夫横眉怒目的表情,加上她在人家生病的时候还忙着吃东西确实理亏,她只好小声弱弱的辩解,“真不关我的事啊,我昨天才见到他,今天才给他带回来,他生病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姜莱在心里呐喊,都是他那狗血曲折的身世惹的祸啊!
安大夫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塞给她一张药方,“去抓药!”
姜莱讪讪的放下碗筷,拿着药方去跟着安大夫去她家里抓药。
安大夫一路上都没搭理她,直到姜莱主动问到药怎么吃,她才开口,“一日两次,先喝两天,两天后过来换药。”
姜莱非常好脾气,“好,好的。”
安大夫看了她两眼,“小姜啊......”
“诶!”姜莱连忙答应。
“你娶夫郎回来难道是虐待的吗?”
姜莱连忙摇头,她可从来没想过要虐待阿意。
安大夫略微满意了,她还是很严肃的说道,“那今后这种事情我希望不要再发生了。”
姜莱连忙点头,“诶诶诶!好好好!”
其实她也不是有意的,但她首先没把许知意当成自己真的夫郎,其次,她及时请来了大夫,于是顺理成章的把不够关心的人扔给大夫负责。
姜莱知错就改。
姜莱拿着药回去煮,拿湿毛巾敷在许知意的额头上,又拿高度酒不断擦着许知意的手心脚心,等到一碗汤药煮好,许知意的烧终于降了下去。
姜莱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饿扁了的肚子,又重新去生火热饭,顺便还用小砂锅给许知意熬了一碗小米粥,加了两个鸡蛋。
等到饭熟的时候,姜莱进门去看许知意,他的额头温度正好,看样子已经稳定下来了。
姜莱又推了他两下,“阿意,起来吃点东西吧,阿意......”
姜莱记得自己小时候生病发烧,爷爷必定做小米粥,把她叫起来喝两大碗再加两个鸡蛋,说是要把病魔撑跑,热乎乎的小米粥下肚之后,整个人都舒服不少,好像真的把病魔撑跑了一样。
姜莱小的时候觉得爷爷说的很神奇,长大之后才知道,这也是有科学依据的,生病的时候确实要多补充糖分盐分和蛋白质,才能帮助身体更快恢复。
许知意迷迷糊糊的被姜莱叫醒,下意识就道,“好,我马上起来烧饭。”
姜莱,“啊?”
许知意费劲的用单手撑起身子,侧向姜莱,他的脸颊被烧的红扑扑的,眉眼低垂,眼尾还带着些许水光,不知是不是烧的难受的时候无意识的哭泣留下的,长长的睫毛像是煽动人心的小钩子,一下一下的蒲扇着,衣领滑落,锁骨半露,皮肤白皙的刺人眼睛。
姜莱看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戳了他两下,她遮掩住心疼,“不是让你起来烧饭,饭已经熟了,你起来吃两口?”
许知意缓慢的转过脸,像是没听懂姜莱说了什么,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换了地方,低声嗯了一声,坐正身子回了神。
他伸手把滑落的衣领整理好,起身跟着姜莱往外走。
姜莱一看他这样子,连忙把他摁了回去,“你刚退烧,不用出去了,就在屋里等着吃吧,我去把饭菜拿进来!”
于是许知意又坐回床上。
他看着姜莱的青色的衣角消失在门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个摸他额头摸他手,甚至把手伸进他的衣领里面摸他后背的人也穿了一身青色的衣服,有着一模一样的青色背影.......
!!!
许知意忽然反应过来,这家里哪还有什么别的青色衣服的人,整个家中不过他和姜莱两个人,那个摸他后背肌肤的人就是姜莱!
意识到这一点,许知意整张脸又在一瞬间变红。
姜莱端着碗筷走进了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她把碗筷放在桌子上连忙问,“这是怎么了?又发烧了?”
许知意连连摇头,好一会儿才说出,“没事......”
姜莱看了看他涨红的脸,忽然走近,伸手贴了一下额头。
许知意没料到她的动作,竟然真的让她结结实实的摸到了额头,他反应过来连忙躲开了姜莱的手,欲盖弥彰的说道,“没事的,我没事!我们快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