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升黑耀骑士不久的兰德尔,在成为圣殿骑士前是一名雇佣兵,常年出没在大陆最危险的几个区域中。
他的佣兵生涯结束于一场“灾难”,暗影兄弟会的成员策划了一起“亡灵复苏”,从未对抗过不死生物的他和同伴陷入了困境,差一点就客死异乡。
幸运的是,他们遇到了光明教会。
逐渐蔓延上双眼的死亡被纯白的光驱逐,死里逃生的兰德尔重返人间时,看到的第一幕就是神容肃穆的神官们围绕着自己吟唱圣歌。
他几乎立刻就觉得,自己找到了余生的归属。
那段长达五年的佣兵经历让兰德尔拥有着出色的冒险技能,他没花多久就整理好了此次远行所需要的物资,因为圣女刚才传信说正在冥想,本打算和冕下一同挑选马匹的他只好独自前往,然后为她选择了一位通体雪白的美丽“女士”。
一切准备就绪,他睡了个好觉,次日一早便背起行装,准备陪伴圣女踏上旅程。
一只浑身漆黑的小鸟停在他的窗口,乌黑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颇有种被“不详”盯住的感觉。
兰德尔掰面包的手迟疑了片刻,但还是投喂了这只渡鸦般的小鸟。
转身,没上锁的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仿佛锁口处被人用魔法焊死。
兰德尔疑惑地俯身去查看,脑后忽然响起了破空声。他的身体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一个尖锐的物体砸中了他的脑袋,眼前瞬间一黑。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在心中默念着创世□□讳,愿神能保佑圣女安然无恙。
卡珊德拉穿回了蓝雀花少女的常见装束:亚麻长裙和灰扑扑的白布鞋,罩在裙外的兜帽披风遮住了她的头发和小半张脸,不仔细看的话绝对认不出她的身份。
事实上,在圣弗朗之外,见过新任圣女的人并不多。
出于种种原因,卡珊德拉的离开平静没有波澜,她怀疑教廷中有人在为帝国传递消息,甚至干脆投靠了那个庞然大物。
这具身体内的灵魂虽然已经改变,残留在肌肉里的记忆却永远不会被抹去。骑到马背上的卡珊德拉没感觉到什么不适,身下的白色女士无比配合她的指令,而原来的“卡珊德拉”生活在森林的边陲,似乎经常骑马。
她和她的黑耀骑士假扮成从蓝雀花帝国而来的旅人,慕名远道前来“神之宠儿”的加冕仪式,可惜没能进入圣弗朗大教堂的内部,于是在城中盘桓数日后只能遗憾离去。
策马与她同行的骑士今日格外沉默,面对她的一些询问只是简单地点头和摇头,不禁令人怀疑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龙族的使者一直在试图让弗雷德斯里克克服对天空的恐惧,所以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教廷经常会忽然响起一位男性的惊呼。
随着太阳逐渐爬升到正空,两人二马在守卫核实完身份后出了城,沿着黄金大道慢慢接近白河。
路上遇到的人不多,尤其在他们换了条更僻静的小路后。转过一间隐藏在树木中的林间小屋,青黄的山峰赫然跃入两人眼中,巍峨雄伟。它的另一侧,就是蓝雀花帝国的边境。
奔流不息的白河隔开了灌木林和群山,卡珊德拉翻身下马,在河边稍作休息。浑身纯白的女士踱到一边喝水,黑耀骑士的那匹枣红大马追着一起,将这片河滩留给了两位主人。
掬水洗了把脸,卡珊德拉望向罐头一样的兰德尔,对方被绀青盔甲包裹得严严实实,就连眼睛处也只有两条小小的缝隙。
如果不是在魔法的世界,这身装束夏天恐怕会热死人。
“你……”她清了清嗓子,想问问兰德尔今天为什么格外沉默,对方的头盔却忽然雪一样的融化,露出藏在下面的一张——创世神的脸。
卡珊德拉惊得后退了几步,微凉的河水打湿了鞋袜和裙角,顺着双腿爬上心脏,瞬间浇灭了她雀跃的心情。
难怪“兰德尔”如此沉默,原来盔甲中的人其实是阿尔伯特。
没有解释真正的骑士去了哪儿,邪神愉悦地问她是否喜欢这件礼物。卡珊德拉过了会儿才明白祂口中的“礼物”是什么意思,虽然内心极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随从版本的阿尔伯特,这个礼物……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起码战斗实力比倒霉的兰德尔骑士强。
渐渐收起了心中的诧异,一阵迟疑后,她还是多嘴问了句兰德尔在哪里。
“祂的神殿里。”阿尔伯特对自己这副骑士的打扮似乎颇为满意,说话间又将那顶拖着白色尾巴的头盔戴了回去。克玟叼着一片沾满血迹的布料从林间飞出,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待他们多时。
因为光滑的盔甲不好落脚,它叽喳叫了两声,然后跳到了卡珊德拉的头上,舒舒服服地窝了下去。
“是白兰奇的吗?”少女觉得那片布料有点眼熟,上面的花纹应该是主教袍服的样式。
“他在这里咬了一个人,对方挣扎中扯下了这个。”一簇火焰点燃了满是血污的衣服碎片,青灰的烟雾里,邪神的声音忽远忽近:“一头狼追逐着河流而去,另一头翻越了山脉——他知道教廷会不遗余力地搜寻自己的踪迹。”
目击者并未提到还有第二只“狼人”,卡珊德拉深感不安,用魔法凝聚出的信鸽再度出现,将这个消息送去了圣弗朗。
吃饱喝足的马匹结伴而回,各自围着主人转圈,似乎并未发现其中的一个萦绕着黑暗的气息。
卡珊德拉抚摸着白色女士的鬃毛,女士颇为享受地晃了晃脑袋,轻哼着催促她快点骑上自己。
阿尔伯特则是继续眺望着群山,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走吧。”不知过了多久,卡珊德拉听到了盔甲间的摩擦声,骑到马背上的邪神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半笑半揶揄着说道:“尊敬的圣女冕下,我们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