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昔时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能被划分在开放派的行列。
同样也没想到，亲手做的东西会被喜欢的人送给某个她根本没有印象的男生。
其实她这个人，几乎没有所谓的尴尬情绪。
而现在之所以觉得天塌了，不过是因为想送的东西，再次没有送出去。
徐周决若有所思将手里的东西塞进商然的课桌抽屉里。
转头时，校服少女仍旧站在原地。
这副坦然到没有一点儿波动的神情，竟然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他怀疑他刚才是不是看走眼了。其实画在上面不是不可描述的姿势，而是热血动漫？
“我会告诉他的，你可以走了。”徐周决说。
他拿着抹布，走向了黑板。
宁昔时细小的声音，从后面靠近：“……你一个人吗？”
“嗯。”徐周决擦着黑板。
一般情况下，周五下午留下来做卫生的会是两个人，分工合作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但因为今天留下来的是他，没人愿意和他单独待在一个空间，于是理所当然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
徐周决早就习惯了。
宁昔时看了看他的背影，又想了想。将水桶中另一张抹布拿起来，站在了他的身边。
徐周决朝右边看了一眼。
少女的脑袋还不到他的肩膀，只能擦黑板一半以下的位置。白净侧脸被黄昏的光照出细小的绒毛，她看起来无所畏惧。
“你在干什么？”徐周决问。
“擦黑板。”宁昔时说。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忽然擦黑板？”徐周决说。
宁昔时很专心地擦了一块儿后，非常干净，才认真地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我想帮你。”
“……”
徐周决有些疑惑，两人不算熟悉，他对她的态度也不算好，听过学校传言的人，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和他一起擦黑板？
不过他很快想通了。
答案只有一个——商然。
这个女生自以为比其他女生聪明，从商然那里得不到接近的机会，所以另辟蹊径，从他这里开始套关系？
徐周决匪夷所思：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骂哭过女生？是他最近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仁慈了吗？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宁昔时擦干净自己那一块，很乖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求表扬。
看，我的动作很快哦。我可以帮你忙哦。
徐周决停下动作，垂眉，将已经脏了的抹布重新丢进了水桶里。
精准落池，脏污的水波荡漾着，些许水花溅落出来，落在了她的校服裙上。
成了一片灰色的块儿。
“不需要，你可以走了。”徐周决冷了声音。
灰色的块儿散开来，就像无法控制的花朵。明明知道会腐烂，依旧选择盛开。
宁昔时心思往下沉着，愣怔了一瞬，然后又乖巧地点头。
她将抹布还给他时，徐周决觉得有必要说清楚：“我觉得你的算盘打错了，我和商然的关系，其实也并没有多好。”
哦，他和商然的关系不好，宁昔时了然点头。
“所以。”徐周决说，“以后别来打扰我了？”
话说的如此难听，才是徐周决应该的模样。
脸上面无表情的冰冷，才是他应该的态度。
独自一个人完成卫生打扫，才是他应该的生活。
过了好一会儿，听到她的声音。
“好。”宁昔时低着头，点点头。
患有轻微孤僻症的人，往往伴随有社会交往和交流的障碍，兴趣比较狭窄，平时主要会有刻板和重复的行为。
还有一个特点，智商往往也会高于常人。
聪明如宁昔时，几乎瞬间就知道，他不喜欢自己。
确定这样悲伤的现实，她依旧能冷静如斯。
因为她会尊重他的决定。
因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
赵梦在这一天，是第一个来班上，因为她得来放个东西。
时隔周末，无人待过的教室，有股青草和书本混合的味道。
赵梦走过去，循着记忆来到宁昔时的课桌边，左右看了看，确定安全后，才将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下一步准备放在宁昔时抽屉最下面那本书的里面。
然而她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完成——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道出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赵梦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赵梦摔了一觉，胳膊磕在了身后的课桌上。
一切快得令人措手不及，而她脑海空白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种香气和校园内新开放的桂花香不太一样，带着一种混杂的清冷气息，说不清楚是哪一种，又仿佛很多种混合在一起。
她之前在某个时刻闻到过。
手中的纸张落在了地上，她的头皮剧烈地跳动着，听到了冷漠的声调。
“果然是你拿的。”宁昔时说。
赵梦疼得脸色煞白：“你……你……”
“谁允许你将我的东西掉包？”宁昔时用了力气，目光落在她脸上，对她的疼痛不屑一顾。
“你为什么知道？我当时的时候你根本就不在！”赵梦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这种东西，想想就知道了。”宁昔时说。
“我不准你喜欢商然！我绝对不允许你送参考书给他！他会喜欢上你的！”商然就喜欢成绩好的女生，赵梦知道的，她从很早以前就跟踪过商然，听见商然和他的朋友说过心仪对象的类型。
所以当她知道宁昔时和商然有接近时，太阳穴疼得停不下来，每天都在担忧，都在魔怔得幻想，几乎都要疯了。
而可怕的是，她的成绩很差，是无论怎么努力都不会提高的那种。
她的脑子确是不太正常，否则也不会为了一句拒绝，试图轻生。
头皮又是一疼，赵梦开始剧烈的挣扎，课桌被撞得砰砰直响，但宁昔时硬是没让她动分毫。
“听着，我只说一遍。”宁昔时压低声音，将嘴唇凑近她的耳廓处，“这个东西，不是送给他的。”
没有温度的声音仿佛蚂蚁在攀爬，让她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毛骨悚然是不由自主的反应，是面临恐惧的天性。
在赵梦的记忆中，宁昔时好像不是这样的人。
但又不得不相信。
“你把我的计划打乱了。”宁昔时低声说。
所以不好意思，我也只能把你的计划也打乱了。
商然喜欢的女孩子，温柔阳光，善良乐观，成绩优异。
所以对于一个成绩不好又想要自残的女生来说，已经丧失了第一项和第三项。
那么第二项……
宁昔时笑了笑。
忽然，有人推开了教室的门。
与此同时，宁昔时顺势放开了赵梦，整个人朝后重重地往课桌的尖角出磕上去。
剧烈的疼痛撞在了腰间，赵梦的手还放在宁昔时的胳膊上，而赵梦虽然一脸惨白，但第三个来的同学，还是一眼看见了倒地的宁昔时。
同学目瞪口呆。
赵梦同样目瞪口呆。
宁昔时低下头，眼中没有泪水，但有些特定的事实，已经给别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既然你让我错过了接近徐周决的机会。
那我也要掐断你的所有退路。
同学：“卧槽……”
同学：“赵梦你有病吧！对我们可爱的宁宁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宁宁是个小恶魔。
只有对徐徐的时候，是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