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在下雨,黑云压城,仿佛破个洞后,漏了。
宁昔时从书店出来,将彩色的书本抱在胸前,慢慢地往前走。
路过红绿灯,身后是繁忙的人群,眼前是扎眼的红光,和川流不息的车辆。
她转弯后,走进一个老旧的街区,一栋烂尾的楼,惨白色的光亮将她白净的小脸照得透明。
宁昔时走得很慢,步伐却很冷静,没有一丝犹豫,甚至还带着惯有的节奏。
她原本想要去楼顶的,但最后有些累了,只停留在13这一层。
她低头,翻开书本其中一页。
【小人鱼把她模糊的视线投向海面。】
【小人鱼向上帝举起了她的手臂,她第一次要流出眼泪。】
【她从船上跳到了海里,她觉得自己的身躯在融化成为泡沫。】
13层。
通往地狱的道路。
深渊像一朵黑色的花,在向她招手。
她向着没有一点儿保护措施的台阶走去,每一步走得非常缓慢。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做的决定,但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这里了。
童话书被放在地上,书页因为穿堂的狂风而随意翻阅着。
宁昔时的目光深不见底的黑夜拽住了。
就在这时,原本空无一人的13层楼传来一道声音——“喂。”
宁昔时没有停下脚步。
“喂?你准备哪儿去?”
宁昔时仿佛没听见。
“喂——”对方啧了一声,不耐烦地冲了上来,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将人狠狠拉回了危险的断台,“你是聋子吗?”
宁昔时的胸腔上下起伏,被雨水打湿的黑发贴在额角,小脸惨白。
但抬眼看向声音来源时,目光却无比平淡。
抓她的是一位少年,穿着黑白条纹的运动服外套,指尖冰凉却力量很重,仿佛再用一点儿力气,就能将她的手腕捏碎。
她得仰望,才能看清他的脸颊轮廓,此刻光线很暗,看得不甚清晰。
“你刚才是要准备跳下去?”他说。
宁昔时还是没说话。
他终于失去耐心,不客气将她往安全的地方一扯,退一步的时候,踩在了她放在地上的童话书上。
翻开的那一页,是安徒生的《海的女儿》。
他差点歪着脚,挪开步子,弯腰将童话书捡起来,用丢的方式重重敲在她胸口处,她单薄的身材还没来得及反应,后退了一步。
他又不得不拉了她一把:“站好!不准动!”
宁昔时就没动。
“你是不会说话?”他问,“还是哑巴?”
如果不是吓傻了,那就只能这两个原因了,他心浮气躁地瞪着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
闪电先晃了一下两人的双眼,然后一声惊天雷。
他低头与她对视,少女的瞳孔闪过一丝怔愣,不知道是泪水还雨水,看起来湿漉漉的。
看来真是不会说话。
真是可怜。
他看着楼外的大雨,空气是冰冷的,他的态度也是。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吃东西吗?”
宁昔时看着他,没应声。
他朝13楼的内部走去,走了两步发现人还没跟上来,转头看了一眼,纤薄的身影站在远处,仿佛与身后的雨帘融合,一动不动。
他忘记她是聋哑人了。
他又走过去,拉着胳膊就往里面走。
烂尾楼里面有一面墙,没砌完,刚好能挡住穿堂的风,最里面用碎砖围成了个四方的小桌子,桌子上竟然放置了一口电磁炉。
他走过去,揭开,炉里放着四个水煮的鸡蛋。
他向来是不会和其他人分享食物,但人生无常,蹲在电磁炉面前时,他将锅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鸡蛋滚烫,他用筷子捏着的,宁昔时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竟然直接用手接过了。
这不得烫一层皮下来。
他眉头拧得紧紧,非常不理解这人行为。
宁昔时静静地拨着鸡蛋,动作很慢,几乎没有咀嚼的声音。少年几口吃完后,不是很有耐心地看着她,然后掏出手机,划拉半天后,递过去。
屏幕亮亮的,页面的题目是:当代年轻人不要轻生。
她就将目光放在上面,一声不吭。直到掌心中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她一脸平静地还给他。
“我得走了。”他说。
站起来,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我这人没什么好心,我只救你一次,看见了就救了。”他站着,她蹲着,以俯视的角度看向她,“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要跳下去了,一定会有人为你伤心和与己无关,反正不管哪种人……都不值得。”
他将电磁炉火关了,剩了个鸡蛋给她。
穿堂风肆虐,脚步声逐渐走远,变小,最后听不见。
宁昔时在原地坐了很久,抱着童话书和最后一个水煮蛋,慢吞吞地走向没有保护措施的台阶处。
她看见大雨之下,黑白条纹外套的男生从一层出去,进了一辆轿车。车灯晕成了暖黄色的光圈,照在他暂停的脚步里。忽然,他在进车之前,一瞬间抬起头来,看向她的位置。
宁昔时一愣,心脏在此刻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是软的。
13层。
通往地狱的道路。
深渊开出天青色的花,在向她微笑。
……
“你们听说了吗?昨晚有个女生想要跳楼呢!被人救了。”
“什么什么什么???”
“为什么跳?”
“听说她当众告白学霸然被拒绝了,承受不住这么丢脸……”
“我天这就跳楼?我都被拒绝很多次了好吗?”
“要因为商然拒绝就跳楼,那我们学校早成了坟场子……”
“好像是心理有问题……班上的人都知道……”
“徐周决,徐徐徐徐——”
徐周决抬高胳膊,篮球呈现完美的抛物线,在他定定的目光下和身旁一阵风席卷而来时,篮球弹跳在框架上。
徐周决不爽地啧了一声。
文景风一般冲过来,累得边喘边说:“下课吃饭了,商然从教室出来,叫我们去十字路口等他。”
徐周决收了球,套上校服外套,将运动服拉链拉至下巴处。
两人从操场走向图书馆的路上,文景一直在说“某女生因情伤,跳楼却获救”的传言。
徐周决的脚步迟缓了一瞬,硬着问:“长什么样?”
“不清楚啊,又不是我们班上的,”文景说,“不过听他们讨论……说是有点瘦,个子不高,长头发,平时沉默寡言的不合群……”
“是不是还是个哑巴啊?”徐周决问。
“嗯?”文景愣了一下,“不知道……我又不认识她。”
每一个要素都能对上。
徐周决在心底确定了一件事。
只是他真的非常不理解,因为商然?
有病吧。
两人将篮球还回器材室后,下课铃声响,沉静的校园喧闹起来。成群结队的校服从门口穿越而出,徐周决和文景靠在大楼前的花台上,正在细数上面有多少只蚂蚁。
“体育课啊?”有认识的同学路过,和文景打招呼。
“是。”文景点头。
“等人?”那人又问。
“等商然和刘舒。”文景说。
“怎么还没出来?”徐周决皱眉。
“哦哦哦……那慢慢等啊。”那人看着徐周决不甚美好的表情,说了句去吃饭后离开,并且加快了脚步。
五分钟后,徐周决彻底没了耐心,他看了看手表:“再多五分钟,我能等,我的肚子不能。”
“……万一人家老师拖堂了呢。”文景安慰道。
“我饿了,与我无关。”徐周决说。无聊得又转头看向花台上,这次没有蚂蚁了,他没了分散注意力的方式,更加不耐。
文景对他的脾气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希望商然和刘舒两人一会儿下课动作快一点儿。
蚂蚁看不见了,在这度日如年的五分钟里,同学从身旁走过时,没有一个人主动对徐周决打招呼。
而他的目光从花台挪到大树上,最终嵌入了一双帆布鞋。
脚很小,一看就不是商然的。
徐周决抬起眼来,顺着鞋子,纤细白净的双腿,短裙,然后是女生校服的领导的蝴蝶结。最后是细长的黑色头发落在耳边,以及一张干净又有点儿熟悉的脸。
昨晚是不开口的哑巴,今天是八卦的情殇主角。
每一个要素都完全匹配,只是他的情绪已经和昨晚不太一样。
他确实不太理解因为劳什子恋爱不成功就轻生的思维。
宁昔时站着他面前,仔仔细细的瞳孔落在徐周决的眼中,是带着细碎的亮光。
徐周决面无表情时,气质略冷。
她低头抿唇,在与男生空白的气氛中,捏紧了手中的东西。
正准备递出去时,徐周决慢吞吞地“啊——”了声。
“总算来了。”徐周决看着远方,下颚微扬,双手插在校服外套里。
宁昔时没什么情绪波动,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从教学楼走近两人,矮的那人一脸神往地朝徐周决的方向跑来,一看见就是对食堂美食充满了兴奋。
高的那个步履悠悠,发丝柔软,头顶泛着浅而温暖的黄色,长得无可挑剔,是学校相当出名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喜欢他的人很多,被他拒绝的也很多。
叫做商然。
徐周决对宁昔时说:“专门来等他的?”
“那你们动作快点,别打扰我进食,谢谢。”
宁昔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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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针对我》
千金甜妹×糙汉帅逼
一群工作在深山的男人队里,来了位漂亮娇气的千金关系户。
队长嗤了一声,嫌弃:“三天,她绝对吃不了这苦,哭着要回去。”
队员:“要是她坚持下来了呢?”
队长:“我拿头倒吊。”
三个月后,队员们眼睁睁看见不屑一顾的队长将漂亮姑娘压在小黑屋里亲。
队员们:?
还无情将门关上:“滚出去。”
队员们:……
她叛逆期到了,来这儿忤逆她爸来着。
原本只想待三个月。
等她爹示弱,求她回家继承家业。
然后发现自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