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造反吧，我帮你。”
夜风吹拂着两人的背影，一个沉默，一个是他沉默我也沉默。
黎离想，沉闷成这样，怪不得不讨人喜欢。
出了巷子，禁军和太子护卫都找过来了，黎离把贺兰舟交给太子近卫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一句：“没想到李夫人竟恨本宫至此，王城之中埋伏了千人杀手要杀本宫，多亏了太子相救，你们好好照顾殿下，寒苏会求王上彻查此事。”
多亏了夜色掩护，看不到她眼里的寒光，人们还以为这是一个娇弱的需要保护的柔弱女子。
贺兰舟看了她一眼，她刚好看过来，无声地张口。
他刚好能看懂她的唇形，“我会帮你的。”
她帮他，第一件事就是把刺杀扣到李夫人头上。
无论有几波刺客，有多少人想杀她，她都咬死了是李夫人一个人做的。
回到宫中，贺兰起在辰襄宫等她许久。
“公主，去哪里了？”
他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好像看不到黎离宫装上是血迹，温柔而深沉地询问。
“去哪里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黎离站在他面前，酝酿了一下情绪，眨眨眼睛，眼泪夺眶而出。
“王上！”她委屈地跑过去，惊魂未定的模样，带着恐惧的颤抖语气：“你知不知道，妾身差点就回不来了，差点就见不着王上了，秦国…秦国竟如此可怕……”
头发乱了，盘发的金钗少了几支，明黄色的宫装被利刃破开几个豁口，在美人纤细的身上摇摇欲坠。
太可怜了。
“孤说过送你回来的。”
秦王没有向往常一样对她哄着宠着，百依百顺，而是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朝黎离伸出手。
黎离眼角的泪将落未落，悬在睫毛根处，颤巍巍的，就像此时的她一样。
她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秦王掌心。
秦王攥住她的手，一把把她拉入怀中。
充满侵略性的呼吸声出现在黎离头顶，秦王用一块干净的毛巾，轻柔地擦拭黎离脸上的血迹。
“秦国就是这样，我们茹毛饮血惯了，确实不如楚国那般太平，这王城更是一个巨大的狼窝，所有人都想吃掉公主这样的……小兔子，但是兔子乖乖呆在头狼的身边，就一定是安全的。”
“真的吗？”
“孤怎会骗你。”
金碧辉煌的宫殿，一排排烛火在青铜架上燃烧，火焰被风吹得跳动，轻纱重重，宫婢垂头候在一旁，余光放在宫殿中的两位主子身上。
山河屏风，麒麟状的铜器吐露熏香，嵌进男人怀里的、娇弱、依附、惊魂未定的公主。
和霸道、侵略、掌控一切的王。
纤细和伟岸，柔美和粗犷，似乎是这样。
但黎离不喜欢和别人靠得这样近，这个距离……惊惶不安的美人瞬间敛去所有神色，只余下一双静如深海的眸子流露出无人可见的厌烦。
这一瞬间，黎离脑海中闪过百种杀人的办法。
上元节的刺杀一事闹得很大，刺客的数量是前所未有的多，造就的动乱牵连深广，诏狱因此添了数不清的人口，午门外斩首的地方更是以血洗地，人头乱滚。
据说太子殿下身受重伤，王上宠爱的那位楚国公主亦是终日被噩梦惊醒，神情恍惚茶饭不思，可让王上心疼坏了，着王城镇抚司严查此事。
但在禁军中有流言传出，是王上的李夫人嫉妒楚国公主，所以才在上元节这天抓住机会刺杀公主，又有人说，李夫人嫉妒公主是其次，她真正想杀的人是太子殿下，杀了太子，好让她的四殿下入主东宫。
流言似风，几天就刮遍了秦国都城，人人都在讨论，镇抚司顺着流言往下查，竟然还真的查出来不少蛛丝马迹。
比如，李夫人是秦国内首屈一指的世家--李姓长女，李夫人近几个月来与父亲李侯爷来往甚密，时常去同一所寺庙烧香，李家远亲曾在月余前到过燕国--刺客皆为燕人。
比如，四殿下曾在上元节当天，说出等他继位，一定会娶一个如楚国公主一般的美人这样的话。
比如，李家有一笔数额巨大的账目模糊不清……
………………………………
辰襄宫这几日总是很热闹，秦王来，秦王的那位四殿下也总是来，他每次都装作捡风筝、向父王表演新学的剑术、捡蹴鞠……，总是有理由过来。
秦王也是真喜欢这个孩子，就算他和公主每次独处时这小孩都会跑出来捣乱，他也不会恼他，而是选择把四殿下抱起来，指点他剑术上的错误，陪他放风筝，吃饭时带在身前，给他讲述这些年四处征战的事迹。
外面风声闹得这样紧，关于李夫人的流言更是传得满天飞，但四殿下的地位丝毫不受影响。
反观东宫，太子为救楚国公主身受重伤，秦王连一句过问都没有。
“公主，城儿想要你手上的那块。”
黎离正在吃糯米糕，四殿下贺兰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察觉到黎离的视线，他慢吞吞道：“总觉得公主手上的才好吃。”
他年纪小，这样仿佛没什么毛病，但黎离清楚地记得，上元节那天，他被那位神秘的李夫人牵着，跟在秦王身后祭祀，却突然跑到黎离身边，天真道：“父王的女人，好看，以后，城儿也要。”
他还知道小声说不让别人知道，黎离不太喜欢这小孩，于是蹲下来学着他天真的神情道：“你就是将来要当太子的四殿下吗？”
七八岁的孩子还知道这句话对他不利，警惕地望了望四周，见没有人注意，于是骄傲地挺了挺胸，道：“对，我将来是要当太子的，你这样的女人，我将来也是要有的。”
但他不知道，萧寒苏这样的美人出现在公众场合，怎么可能没有人注意。
他的话被传开了。
黎离笑了笑，把糯米糕递给他，他接过来，闻了闻，又把糯米糕丢在地上，而后又目不转睛的盯着黎离的手。
那双手纤细白皙，线条漂亮极了，比画出来的还要好看，七八岁的孩子也面露痴迷。
他想要的哪里是公主手上的糯米糕，是公主漂亮的手而已。
想闻，想摸，想吃。
可是这位公主铁石心肠，任他如何撒娇卖痴，也不能让她抱抱他。
贺兰城手上拿着弹弓，他突然把弹弓对准她，天真地笑道：“父王说他能征服一切，我是他最喜欢的儿子，我也能征服一切。”
他眯着眼睛，拉开弹弓朝黎离射去，一颗铁珠子从黎离旁边飞过，打在她身后的宫女身上。
只听见一声惨叫，那个宫女捂着眼睛倒在地上。
黎离回头望去，是那天跟黎离说太子很惨的那位嬷嬷，她被贺兰城打中了一只眼睛，那只眼睛鲜血横流，手捂住了，也从指缝间流出来，流满了整张脸。
凄惨，恐怖，血腥。
黎离直皱眉头，戾气浮上来。
偏偏贺兰城还毫无所觉，颇为自豪道：“我在东宫看到过这个奴婢，她与太子关系亲厚，一定是太子安插在公主身边的眼线，公主是父王的，将来也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公主。”
“来人，把这个奴才给本殿下拖下去。”
侍卫走了进来，那个宫女被带了下去，两只手被侍卫拉过头顶，屈辱地，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了下去。
她的眼睛失去了手的掩护，露出了血肉模糊的模样，那颗铁珠子卡在眼眶里，挤爆了眼珠子，血糊了满脸，恐怖而血腥，看一眼都是噩梦。
黎离站了起来，她看了看架子上秦王留下的配剑，一种想杀了这个人的冲动涌上来。
她正要抬脚去取剑，却看到秦王从玄关处进来。
“这是怎么了？”
理智硬生生压住戾气，黎离站在窗边，看着进来的秦王，缓缓红了眼眶。
“王上，四殿下刚刚他想杀我！”
看着委屈的公主，秦王像是被什么击中心脏，美人垂泪，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他下意识伸出手先安抚她，然后才不悦地看向贺兰城。
“城儿，是你做的？”
贺兰城说：“城儿不想杀公主，是那个奴才，她…她……”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理由，“她是太子派来的奸细，父王要废后，太子肯定心存怨恨，才把这个宫女安插进来要对公主不利。”
黎离呜呜呜地哭，像是被吓坏了，她说：“四殿下拿弹弓对准我，我往旁边躲了一下，才打中了那个宫女，我…我要是不躲，我现在是不是就瞎了，就死了呜呜呜……”
“不，父王，不是这样的，城儿不想伤害公主，城儿怎么会想杀她呢，城儿喜欢公主，喜欢得不得了，像喜欢母妃一样……”
这个小孩，早慧、变态、野性难驯，或许还有点秦王小时候的样子，所以他很讨秦王喜欢。
但是那点喜欢，比不过萧寒苏的眼泪。
“城儿啊，孤相信你无意伤害公主，可是你……不该吓到她。”
贺兰城被带了出去，关三个月的禁闭。
黎离对这个处罚很不满意，所以第二天，她去了离李夫人宫殿不远的御花园赏梅。
才看了半个时辰，贺兰城就偷偷摸摸让人遣散了陪护的宫人，从一个墙洞里冒了出来。
黎离站在湖边，他小心翼翼地摸了过来，既老成又天真的模样。
“公主，你…你还好吗？”
“我…我是真的没想过要伤害你，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我想了一晚上，也许父王说得对，我…我真的吓到你了。”
他说了很多，但黎离都没有回应，背对着他也不说话。
他有些急了，索性跑过来。
“公主…”他去拉黎离的手，想要黎离给他回应，然而还没有碰到黎离，就看到眼前的公主像是被人推了一下，瞬间落入湖中。
恰在这时，秦王身后跟了一群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逆子！”
贺兰城被打了一巴掌，力道很大，他还是个小孩，这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他有些懵，看着秦王毫不犹豫地跳入湖中，把公主救上来。
黎离全身湿透，被秦王抱在怀中，咳出一口水，惨白的脸上才慢慢有了一丝人气。
睁眼时，看到不远处的贺兰成，黎离崩溃大喊，“陛下！四殿下，他，他真的要杀我！”
“公主别怕，孤给你做主。”
把惊魂未定的公主安顿好，秦王抽出旁边侍卫的配刀，朝贺兰城走去。
就在这时，有个美貌妇人急冲冲地提裙赶来，“陛下！陛下手下留情！”
妇人踉踉苍苍跑过来，跪在秦王身前，一把握住秦王手上的刀。
“陛下息怒，城儿他不是有意的，城儿聪慧善良孝顺，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他肯定不是故意推公主入水的……”
聪慧善良孝顺？黎离差点绷不住戏。
秦王怒火滔天，“不是故意的？难不成还是公主自己跳下去陷害他吗？你和孤在一起，你自己没有看见吗？”
跪在地上的就是那位李夫人，平时深居简出，喜欢礼佛，听说是位善良温和的夫人，不争不抢，但能盛宠十年，不常出来见人，却又盛宠不衰，所以说她神秘。
她刚刚是和秦王在一起，从他们的角度，也看到了贺兰城把公主推下去。
百口莫辩。
秦王执意挥剑，李夫人只得转头去抱住儿子，用身体挡住秦王砍下来的一刀。
“啊！”
那一刀结结实实地落下来，然后，划过李夫人的剑，废了她一双眼睛。
瞬间失去光明，李夫人两只眼睛都被刀锋划过，她再也维持不住仪容，毫无形象地在地上嚎叫。
“娘亲！娘亲！”
贺兰城抱住受伤的母亲，眸子里迸发出惊人的仇恨。
“父王，我恨你！我恨你！”
秦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有些莫名，他无意伤了李夫人，可是挥刀的一瞬间，手腕像不受控制一样收不回力道。
黎离在秦王身后，把掐诀的那只手藏到身后，柔弱而娇惧地看着一切。
最后，秦王责令李夫人回宫养伤，让她看好四殿下，永远不要放他出来。
一切落幕，黎离回到辰襄宫，趁着沐浴的时间换上干净的衣服，去下人房看了那个被贺兰城射瞎眼睛的宫女。
那宫女一只眼睛被纱布包扎住，另一只还能视物，见到黎离，她马上从床上翻起来行礼。
“不必多礼。”黎离制住了她，让她躺回去。
“再跟我说说，太子的故事吧。”
于是宫女又讲了一些贺兰舟以前的事。
听说太子回来时，秦王不想认这个儿子，他说太子长的狐媚，阴气重，他怎么可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是王后跪在秦王的勤政殿门口三天三夜，加上百官上奏，秦王才勉强认下，一开始陛下不让太子住东宫，让他住在王宫最偏僻的冷宫里，吃穿用度还不如普通的宫人。
是太子自己争气，身在冷宫，但是功夫文章都没有落下，三年前，秦王春猎，遇上了刺客，危急关头，是太子挺身而出，为秦王挡下致命的毒箭，丢了半条命，秦王这才终于认可了这个儿子，不准备废他了，让他搬出冷宫，一点点地掌了属于太子的权利。
听了这些事，黎离推算出慕舟掉入春神境的时间可能跟她不一样，他可能比她早来几年，然后失了忆，糊里糊涂地变成贺兰舟。
这几年，他可能，过得非常非常的艰难。
竟然有点心疼了，上元节那天他想杀她，却又拼命地保护她，是不是，跟秦王有关系？
那种沧桑平静，淡漠冰冷的眼神，出现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还没有掉入春神境之前，他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眼神。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黎离让这个宫女好好养伤。
………………………………
又过了两三天，宫中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四殿下贺兰城，被人发现溺水死在御花园的湖中。
王宫震动。
整个王宫像是被烧开了的沸水，兵将禁军来回穿行，王城镇抚司受命调查四殿下的死因，拿了许多宫人入狱。
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在陛下与楚国公主的大婚之前出现这种事，十几天后的封后大典也被推迟到了三月后。
在湖中发现贺兰城尸体那天，秦王怒气冲冲来到辰襄宫，质问是不是黎离动的手。
黎离躺在床上，因前几日落湖受了寒气，已经生病几日了，她病殃殃地抬眼看怒气冲冲的秦王。
仿若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落泪到：“王上就是这样想我的吗？咳咳咳咳咳……我孤身一人来这秦国，孤立无援，就算我与四殿下有仇，我又拿什么…咳咳咳咳…拿什么去杀你秦国的殿下。”
秦王并没有被她迷惑，而是道：“公主昨日，与孤的禁军统领说了什么？”
她的确是孤立无援，可是只要她想，任何男人都会为她低头，为她所用，她这个娇弱无力还在病中的模样确实伤不了任何人，可是，杀人何须她亲自动手？
秦王自以为猜到了真相，在看到公主慌乱闪躲的眼神，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舍不得苛责一下眼前的女人。
“罢了…”秦王压下心痛，“也怪不得公主，是他先对公主动手的。”
他想，以后，他会与公主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这个…这个就算了！
贺兰起提剑出去，听说是亲自砍了他的禁军统领。
黎离躲在被子里，笑了。
那禁军统领，真的只是单纯和她说了几句话 ，而已。
找了个黄道吉日，黎离让自己的“病”好了，就在四殿下出殡那天。
她乔装打扮了一番，趁着秦王忙碌不来找她的空隙，她偷摸跑到了太子的东宫。
那是晚上，贺兰舟正在书案边带伤处理公文，突然听到外面守卫倒地的声音，他出来查看情况。
貌美倾城的女人从旁边走出来，她脚下正是他东宫的守卫。
黎离拍拍手：“贺兰舟，你是出来迎接我吗？”
她大摇大摆地走入他的书房。
贺兰舟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确认没什么后才随着回到房中，顺便带上了门。
“公主，深夜造访，伤孤的人，这就是楚国王室的礼仪吗？”
“来看看你呗”
“……”他坐回案桌旁，继续处理剩下的公务。
下一秒，一个阴影盖住了他。
黎离坐在他书案上，屁股压在他要处理的奏折上，双腿交叠，她繁琐漂亮的红色裙摆从桌子边上垂下来，落到他的膝盖上。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含笑：“想好了吗？太子殿下，你造反，我帮你。”
“你最大的威胁，我可是几天搞定了。”
贺兰舟：“四弟的事，果然是你。”
依旧是这样平静无波的模样，死水一滩，只有偶尔的阴郁才能看出他的情绪。
黎离不满他这个态度，她的指尖抚上他的脸，看到他眼底突然闪过厌烦，她却浑然不在意。
甚至有些兴奋。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贺兰舟，我突然好喜欢你。”
“我们，偷情吧。”
贺兰舟：“………”
这个人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什么我喜欢你啊，我帮你是想让你爱上我，我原谅你想杀我，我帮你造反……
我们，偷情吧…
她是他父王即将迎娶的新后，她…她……
贺兰舟不知道怎么形容，思绪有点混乱，脸上有点发烫，她的裙摆拂过他的手背，他受惊一般缩回来，憋了半天，他才道：“公主，自重。”
黎离玩着他额前的碎发，用手指描绘他的眉眼，她说：“我可是人人都爱的萧寒苏，我喜欢凤印，喜欢…你，贺兰舟，我帮你造反，然后由你给我那个凤印，好不好？”
她威逼利诱：“你不答应我，我就去找秦王，曝光我们的奸.情！”
“……”
“一个人在秦国太孤单了，我一孤单，就想干坏事，没有人管着我，我会把这个国家玩坏的，你来管我行不行贺兰舟？”
“哦，你答应了，默认就是答应，我不管，在你造反成功前，我们还是先偷情吧，”她故意逗他：“你也知道你那个死鬼父亲，看本公主就像看他的眼珠子……”
贺兰舟忍不住道：“公主，这不是偷情，若你我越矩，是背德犯上，是寡廉鲜耻的乱.伦，会被天下人耻笑。”
“耻笑？原来，你都想到那么远了…”
“……”
春寒料峭，无边长夜。
贺兰舟也没想到他的东宫，竟然还有这样离谱乖张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我承认，我土
娇软大佬那本开了个预收坑，叫我给男主送金手指，感心趣的可以收藏下，应该下本就写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