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宿傩是个天才,这句话我已经说厌了。
我打着哈欠,坐在庭廊下看着早晨起来训练的两面宿傩,神色恹恹。
顶多再加一句一个努力的天才。
吃着侍女摆在面前的早餐,我稍微打起了些精神,尽职尽责地观察起他训练的过程有没有出错。
最后什么也没有观察出来,反而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光比天赋的话,到底是五条悟更强一些,还是两面宿傩略胜一筹?
这个想法在我大脑中环绕,久久不散。
[“不过让我选的话肯定是两面宿傩”]
系统相当了解我的问,【因为五条悟的无下限消耗脑细胞吗?】
我点头,在心中给系统打了个响指,[“正解。”]
[“对我而言,两面宿傩那种程度已经足够了。”]
[“说起来——”]
我喝着碗中的白米粥,陷入了一种更加迷茫的沉思。
[“如果我灭了御三家,无论是五条悟还是伏黑甚尔,在未来都应该不会存在吧?”]
【……宿主,我们是来加入这个世界的,而不是来破坏这个世界的。】
[“知道了知道了,世界规则对不对?”]
我咋舌,有些嫌弃,[“我是不会做出那种以一己之身造福全世界的sb事的,不过如果我是被造福的那个就另当别论了,毕竟我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如果能让我自己平安的活着,牺牲其他人这种事情也没有关系。”]
【……宿主,我们刚刚谈论到一己之身造福全世界的事了吗?】
系统想到了勾引宿主脱离世界时间线的伏黑某。
[“没有吗?那应该是我没注意,啧,今天的鱼还是好咸,他们家里是没有厨子了吗?”]
系统:……
在转移话题呢。
炎热的空气让我的双眼失去了高光,此时此刻,我是多么怀念房间里的空调。
只穿着一件单薄浴衣,在榻榻米上的我抬头望天花板,眼神绝望,“宿傩酱,我想吃冰镇的水果。”
稚嫩的童声拒绝了我,冷酷无情的说,“没有。”
“你去种。”
“你去死。”
“……小小年纪,嘴上不要老是念叨着死。”
“脑子没有出问题就不要妄想不可能的事情。”
我更绝望了,
“一点都不可爱。”
两面宿傩没有接话,气氛重新寂静了下去,
看着天花板发呆了一会儿的我再次发出了提问,“宿傩酱,你不热吗?”
我能察觉到小鬼头的视线,他应该是看了我一会儿,最后嫌弃的回答,“你说呢?”
哦,那看我的那一会儿时间应该是在看我的脑子有没有出问题吧……真是令人感到残酷的真相呢。
在确定小鬼头也热后,我理所应当的提出了要求,“你去抓一个冰系法术的咒术师吧。”
“不要乱想不切实际的事情,”
两面宿傩不耐烦的瞅了一眼咸鱼躺在榻榻米上的女性,忍不住咋舌,这是从女性身上学到的习惯。
“什么叫不切实际的事情?”
我愤怒,扑腾着拍着身下的榻榻米。“只是有些大海捞针而已,总能捞到的!”
“那你自己去捞。”
我委屈巴巴,“可恶,怎么能乱把自己的任务丢给老师?”
“你自己都办不到的事情,就不要丢给我了。起码现在我是没有闲心做这种杂活的。”
听着两面宿傩冷漠的声音,我幻听伏黑甚尔,想呛声的心情忽的平静了下来。
就这样吧,没有水果我能活,没有冰块我也能活,活着,挺好。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
我左手撑头,侧躺着,笑嘻嘻的看着靠着障子门的小鬼头。
“我来给你讲一讲老师的青春时刻吧!”
小鬼头显然并不领情,宛若咒灵的另半张脸都扭曲了,“闭嘴 ”
“先从哪里说好呢?”我陷入沉思。
两面宿傩:……并不想听,请闭嘴。
我选定了目标,兴奋道,“从我的两个特级友人那里说好了。”
两面宿傩:……特级咒术师吗?姑且听一听吧。
“他们两个都是天才哦,哪怕说是百年难遇也不为过,不过一个是出自家族,一个是出自非术师的家庭,一个自身术式就带有极强的攻击性,一个能操纵其它物质为他所用。”
我西子捧心,薛定谔的伤心着,“耀眼到简直就像是一片天空中出现了两个太阳一样,我这样的小繁星被衬托的简直一无是处。”
“不过我们那一代的高阶咒术师简直都像是受到了诅咒一样,一个个的术式都自带着副作用,惨到无以复加。”
我哀叹道,“这大概就是平衡吧。”
“那你呢?”
“……真是让人伤心。”
我阴森森的诅咒道,“戳老师痛处是会长不高的哦。”
“那就是也有副作用吗,嗤。”两面宿傩发出了嘲讽的嗤笑。
我眼神幽怨,“嘲笑老师是会被掌掴的哟。”
他很冷漠,对我的威胁置若无物,“继续讲下去。”
微妙的感觉到自己好像被威胁的我:……
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微笑着讲下去。
“他们的强大不容置喙,哪怕是我也不能确保自己能拿下他们中的任意一个人,甚至其中一个人把我搞得差点没命。”
两面宿傩打断了我,皱眉问道,“他们很强?”
我当然是点头,“已经是最强的程度了呢。”
“那和现在的你比呢?”
他微昂的下巴,依然揣着手,宛若咒灵般扭曲的半张脸上的两只眼睛比正常的那半张脸上的眼睛要大的多,此时那两张眼睛睁得极大,正死死的盯着我,
他是坐着的,我是躺着的,明明高度相差没有多少,硬生生给我一种他在居高临下看着我的的感觉。
像是一只骄傲的大猫,而我竟隐隐约约的能猜出他在骄傲什么。
他不相信有人会比他的老师我更强的存在,哪怕另外那两个人是我承认的最强,他也依然固执而坚持的认为我是最强的,所以他为我而感到骄傲,也为自己有一个最强的老师而感到骄傲。
“呵哈哈哈哈哈!真是让人愉快的表情!”
我坐了起来,与两面宿傩对视,从他眼中看到了更多。
〖“在我打败你之前,你必须是最强的。”〗
当然,我这么想,在你成为最强被我杀死之前——我当然是最强的。
我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脑袋,自信而骄傲的说,“现在的我当然是最强的!”
“好——!!!就由老师我来当你的陪练吧!感恩戴德吧小鬼!”
我比了个拇指,附带一个Wink,可可爱爱的说,“温馨提示,可以用术式,就算是耍术是公开的小伎俩老师也不会介意~。”
两面宿傩二话不说,扛着刀就冲了上来。
躲开粉毛小鬼砍下的刀,我依旧保持着刚刚可可爱爱的表情,在确定面前的粉毛小鬼头并不打算使用术式后干脆开始了放风筝大业,从和室到了庭院,从庭院放到了另一个院子。
“虽然我的老师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但那是在进攻能攻击到对方的情况下,一米五还没有到的小鬼头就不要模仿了。”
攻击模式的两面宿傩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再次挥舞起了手中的刀。
于是我开启了第二轮挑拨。
“我的老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是在我死后尸体都可能不会帮忙收的那种,但是我却依然打心里尊敬他,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有着红色刀柄绳的太刀再次出现在我的左手中,轻而易举挡下小鬼头的攻击,感叹着他小小的身体拥有大大的能量,并且依然十分有闲心的向对方介绍着他亲爱的师公。
“他的身体强度,反应速度,对周围事物的感知力,对诅咒和咒术的免疫力,以至于大脑的运转,都能称得上是世界顶尖。”
两把太刀相撞,摩擦,蹦溅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就在我们双方僵持之时,我一个抬脚将他幼小的身体踢了出去,并比它更早的来到了他身体的落点,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扣住他的后脑勺,麻利的扣到了地上,迅速的踩住了他握刀的那只手,笑眯眯的弯下腰。
“单论体术,他是在无人能及的高度上俯瞰着所有人。”
太刀在手中消失,隐秘进咒力,我捡起他手中的太刀,撤开脚,将刀习惯性的扛在了肩上,慢悠悠的说,“我是他的学生,但没有将他所有东西都学会,不仅是因为我不是【天与束缚】,也因为我成为他的学生的时候,身体素质已经不允许我学会对当时的我不是很友好的体术。
但是你不同,你还很小,很稚嫩,有着极强的可塑性,我会将从他那里学到的一切都交给你,但那都是你未来的事情,现在的你对战应该做的是开启你的术式,将在你面前的一切的一切都斩碎,直到来到我的面前。”
两面宿傩抬起头,血从额头上的伤口流出,几乎盖满了他的半张脸。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咬牙切齿的说,“我的术式分为两种,『解』和『捌』,『解』是携带咒力的普通斩击,而『捌』则是根据咒术师自身强度而进行调整,具有一刀致命效果。”
啪啪啪——!!!
只有一只手的我无法鼓掌以表自己的激动和赞扬,但我的灵魂依然在为他拍手。
我激情澎湃,心酸的抹了抹眼泪,“很好,你终于开始认真起来了。”
他站起身,满脸戾气的起手式。
我站在他的面前静静等待,满脸期待所谓致命一击的大阵仗。
“『捌』——!!!”
……
…………
无事发生。
我:……
我走到他的面前,怜悯的揉了揉她的粉毛,“很正常的,大概是因为你现在还无法很好的驾驭住,或者没有通透的理解到这个招式的基本原理,没关系,等你大了就会了。”
两面宿傩:……骂骂咧咧.jpg
好心的帮他包扎完毕,我开始艰难保养自己的刀。
这是伏黑甚尔送我的一把刀,也是一把价值两亿的准特级咒具,而它之所以价值两亿的原因是它可以随身携带,但相对的,它的使用性能还不如一把一级咒具,除了可以随身携带以外,最大的特点大概是特别坚固吧,完全没有多少诅咒的附带效果。
这么想来教导两面宿傩也仿佛是在保养打磨一把刀,或者说是在制作一把刀,总之过程蛮有趣的。
这样想着,我将慈爱的视线投向了一旁安静揣手手的粉毛小鬼头,感叹道,“真是一把好刀呢。”
两面宿傩冷飕飕的看着我,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宰掉。
最后不耐烦单手给刀抹粉擦油的我直接将之扔给了两面宿傩。
“要好好保养哦,这可是老师重要的武器。”
两面宿傩冷淡的扫了一眼被扔到自己怀里的刀,再次不耐烦的咋舌,“品质还不如那群家伙给你奉上的那把咒具吧。”
“但是会忽然出现的特性不是很好吗?可以出其不意。”
两面宿傩冷哼,“这把咒具你是打算一直用的吧?只要有一个人从你手上活了下来,那么你使用的是一把会忽然出现的咒具这件事情就会被搞得人尽皆知,还讲什么出其不意。”
“……”
我抬头望天,闭眼感受着吹拂而来的微风。
“那你就当我是留个念想好了。”
两面宿傩这一次没有反驳,只嫌弃的说了一句,“麻烦。”
——但还是保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