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是国姓,邢嬷嬷一听就噤了声,张着嘴直愣愣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墨林将匕首送进去了两分,厉声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直视王爷!”
匕首划破了邢嬷嬷的脖子,渗出了少许鲜血。
邢嬷嬷急忙闭上眼,忍着疼哀求道:“贵人,贵人,求您放了我吧,我今日什么都没看见!连您是谁我都不知道!”
“哦?”祁宸晔挑了挑眉毛,声音不辨喜怒:“你不认识我,那就是认识她了?”
妇人穿着的衣衫虽然是下人的形制,但料子很不错,加上她的年岁,显然是在哪位上了年纪的夫人身边伺候的。
祁宸晔接着道:“老夫人想让你做什么?”
邢嬷嬷支支吾吾道:“老夫人担心大姑娘被人哄骗,让我看着些。”
墨林的匕首又往里送了点:“说实话!”
自己的血流进衣衫里的滋味可不好受,邢嬷嬷痛得大呼,赶忙说出了老夫人交代的话。
感觉到匕首仍横在脖颈间,为了少吃些苦头,邢嬷嬷只得咬咬牙,连她们最近打算做的事也一并说了。
墨林听完,皱着眉头望向自家王爷:“主子……”
祁宸晔面色凝重,沉吟片刻后才冷声吩咐:“放了她,让她传递消息。要是耽误了事儿,就立刻杀了她。”
邢嬷嬷吓得脸色青白,急忙做了保证,一定及时传递消息。
墨林这才松手,擦净匕首上的血,呵斥道:“我会一直盯着你的,滚吧。”
邢嬷嬷听见这话,肥硕的身子跑得飞快,没一会儿就不见了。
祁宸晔吩咐完就没去管她了,因为他的目光,已经便落到了玉琢刚刚离去的路上。
长兴侯府里居然有如此阴险毒辣的小人。为了孙女的私产,不惜亲自安排着坏了她的名声,逼得孙女嫁人。
不过......他还得谢谢老夫人,辛辛苦苦铺的路,为他做了嫁衣裳。
墨林上前来询问道:“王爷,这事咱们要不要告诉长兴侯一声,怎么说大姑娘都是他的女儿,不可能置之不理吧。”
祁宸晔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说。”
要是告诉了长兴侯,他怎么将计就计顺水推舟,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做吗?
又这么言简意赅,好在墨林已经习惯了。
“那......奴才要不要联系邢嬷嬷的时候顺带来看看大姑娘,给她带些小玩意儿?女儿家嘛,知道有人挂念她,总是会高兴的。”墨林说完,小心翼翼地去看王爷的表情。
他容易吗他,作为贴身侍卫,又得保护王爷安全,又得跑腿干活,还得操心王爷的感情。
眼见得万年老铁树王爷和大姑娘间有了火花,他不努力扇风,王爷指定能把这火花用水扑灭了。
祁宸晔思索了片刻,微微颔首,但又蹙眉叮咛:“不可太用心,她那种性子,容易恃宠而骄。”
啊,不用心的东西,不是让人看了生气吗?
墨林真是搞不懂自家王爷。
结果第二日一大早,祁宸晔就将墨林叫到书房去,亲手交给了他一样物件。
墨林拿到手里一看,不由得腹诽,不是说不可太用心吗,为何还特意寻来了一个竹子样式的玉雕。
要知道,他家王爷没有外家贴补,幼时手头拮据,为人最是节俭不过。连给皇上送礼都尽量只送花费心意的,而不是花费银钱的。
祁宸晔眼下有些青黑,不过精神倒是很好,他状似随意道:“你去长兴侯府时,记得将这玉佩交给她。”顿了顿又道:“这是我随手从箱笼中翻出来的小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值几个银子,你不必说是我给的。”
墨林眼尖地瞅到了自家主子腰际挂着的月白香囊,见主子刻意避过身去,才将目光移开,仔细端详了一番这块晶莹剔透、玉质细腻、不见一点划痕的上等玉雕。
以他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的眼力,实在看不出来它和“不值钱”有什么关系。
但是王爷说它不值几个银子,那它就不值几个银子吧。
玉琢离自己的理想迈进了一大步,晚上睡得极为香甜,第二日更是神采奕奕,光彩照人。
新夫人既然来了府中,按规矩,得给府中小辈见面礼。按理说玉琢是不用准备回礼的,但她得拉拢这位年岁同她相差不多的继母,自然不能太过抠搜。
可当她拜见继母,接了继母的礼后,玉琢就后悔起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那份厚重回礼了。
她爹送得聘礼单子她可是看到过的,虽不是十分大方但也绝不寒碜。就算兴国公府破落了,把所收聘礼的一部分充当成嫁妆,新夫人手头也不至于如此拮据啊。
握着细布装起来的那枚瘦弱的银瓜子,玉琢对面前这位有些怯懦的继母,居然起了少许怜惜之情。
娘亲刚去世时,老夫人伙同薛晴一起,想偷偷侵吞娘的嫁妆。自己当时弱小,手边没有钱银,很是困顿了一段时日。
还好娘亲早有准备,提前将绝大多数的嫁妆转移了出去,让忠心的陪房代管,这才只损失了家中留的现银。
要是自己没有娘留下的银钱傍身,只怕比这位新夫人还要凄惨。
想到此处,玉琢没有拿出自己先前准备好的回礼,而是不着痕迹地将荷包解下,交给了新夫人,以示晚辈的孝心。
新夫人邢氏虽然是老夫人的亲侄女,但看样子,老夫人并没有想到补贴一下困顿的侄女,那自己的示好便会事半功倍。
邢氏接了那荷包,倒是有些怔愣。她早就听闻玉琢性子不好,先前的短暂接触中也感觉到了玉琢是个绝不吃亏的女子。
出嫁前,又听老夫人说了许多玉琢“讨债”的事例,更是心里发憷,怕这个继女给她难堪。没想到,玉琢居然给她准备了回礼......
尽管玉琢面上还是冷冰冰的,似乎没将她放在眼里,但这回礼,已经足够宽慰邢氏了。
等见完长兴侯府中的所有人后,邢氏独自坐在房中,将荷包打开,清点了一番里面的银两。
这是第一笔她不用告知爹爹兄长的财物,也是她全新人生的开始。
握住荷包,邢氏唤来自己唯一一个陪嫁的小丫鬟:“咱们去见见大姑娘。”
她也想知道,自己除了继母的身份,还有什么是值得大姑娘看重的。
作者有话要说:墨林:口嫌体正直,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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