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怀心中闪过一瞬间的恍然。
所以,大多数时候，宋泽琛都是等自己睡了才行动……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之前在宋家的时候,季予怀总觉得自己的房间里被进了人,但是，又一直没能抓到那个人。
季予怀忍不住道：“你也是够沉得住气的。”
宋泽琛直接不吭声了：【……】
又沉默着僵持了一小会儿,两个人开始若无其事的商量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
宋泽琛直接提议道：【要不就等晚上,等你睡着了,我来弄。】
宋泽琛的思路,其实颇有点独断专行的意思。
就和他之前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出来，却从不显露在季予怀面前一样。
也就是后来被季予怀给揪出来了,才算是稍稍打击了一丁点他嚣张的气焰。
季予怀实话实说：“我想在旁边看着学习一下。”
毕竟,技多不压身。
人不可能一辈子依靠别人。
季予怀寻思着，以他穿越到星际社会这才不到两个月的倒霉经历来看,最好什么稀奇古怪的技能都学习了解一下。
看这架势，说不定哪一天就倒霉的流落荒星野外求生了呢？
顿了顿,他好奇而又诚恳的向宋泽琛询问道：“白天看戏，晚上活动,一天从早到晚高强度在线，你都不困的吗？”
宋泽琛不知道话题怎么就突然转到自己困不困上面了，愣了一下才回答道：【还行？】
然后他就听季予怀继续问道：“为什么换人的时候，你不会头疼呢？有什么技巧吗？”
宋泽琛：【疼过，第一次比较严重，后面就没事了。】
季予怀若有所思：“你要这么说，上次遇到星际海盗的时候,我感觉也还好吧……”
虽然他更倾向于，那是已经疼得麻木了……
季予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在宋家的时候,就是我刚从疗养院回去不久，那天晚宴结束之后，我第一次头疼，那应该是你第一次出现？”
宋泽琛否认得干脆利落，【不是。】
稍微琢磨了一下季予怀的意思，宋泽琛突然觉得刚刚那句话有些奇怪。
这个家伙似乎觉得他是本体，而我自己反而是后来的？
季予怀大概弄明白这里面的情况了，喃喃道：“也就是说，你的意识之前就已经在了，但是，只要你不出来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我就不会头疼。换句话说，当我睡着的时候，你自然而然就拿到了身体的控制权，并且，我在睡着的情况下，并不会疼醒……”
片刻后，季予怀简单总结道：“出现剧烈头疼的前提，可能是两个人的意识对这个身体的控制权产生了‘争夺’的行为，如果没有‘争夺’这个过程，应该就还好。”
下一秒，季予怀直接道：“现在来试试，我会尽量把这个身体的控制权让给你。”
真要说起来，反而是宋泽琛经常处于的这种类似于后台待机、暗中观察的状态，是季予怀不曾体验过的。
宋泽琛：【好。】
下一瞬，季予怀便清晰的感受到了大脑深处传来的一阵极为剧烈的刺痛。
而且，因为有了心理准备，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这个称不上“突然”的疼痛，并没有让他疼得意识模糊精神涣散，反而是极为清晰的感受到了那种仿佛被剥离、拉扯、锥刺的复杂而又剧烈的疼痛。
季予怀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身上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再下一秒，这个剧烈的疼痛却瞬间又消失。
耳朵里还有些耳鸣似的轰鸣后遗症，脑海深处，却传来了宋泽琛极为清楚的声音。
他的声音并不经由耳道引起耳膜的震动，因为是直接出现在大脑内部。
骤然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季予怀甚至有种仿佛不那么真实的感觉。
宋泽琛：【你放松一点……】
他刚刚试图去控制这个身体，然而，却和平时在紧急关头强行控制一样。
季予怀根本没有放开对身体的控制权，他甚至比平时表现得更尖锐。
从剧烈头痛中稍稍缓过来的季予怀，压下了身体还残留着的隐约不适，低声解释道：“我刚刚可能还是精神有些紧绷。”
顿了顿，季予怀认真的问道：“你把身体控制权交给我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宋泽琛：【你刚刚的精神力并没有放松。】
季予怀下意识的问道：“精神力？”
在他的潜意识里，精神力什么的，大概就约等于是一个人的意志力吧！
确切点说，是人的主观能动性的一种重要体现。
宋泽琛陷入了沉默。
他突然意识到，他和另一个灵魂之间的交流，似乎出现了一个有点大的误差……
宋泽琛：【精神力，就是人在登录星网的时候进入虚拟现实世界，或者直接连接智能机甲的时候，用来控制机甲的。】
季予怀老实回答：“我只登陆过星网的网页版，没有用过拟真的部分。”
他知道星际时代的人们，接入并使用星网的时候，需要使用精神力，而他的精神力，从出院的时候，就一直处于一个不稳定的状态。
在季予怀的理解中，这个精神力不稳定的情况，就像是自己在医院检测出来的脑电波和正常健康的脑电波波形对不上一样。
但是现在，从宋泽琛的简单描述中，季予怀猛然间意识到，双方的认知，似乎出现了偏差。
短暂的重新交流过后，宋泽琛简单粗暴的解释道：【你直接把它理解成你可以用它去控制、传递信息的一种手段就可以了。】
季予怀：【……】
他之前确实是这么理解的，也就是类似于地球时代的虚拟现实技术、脑机接口、神经信号传递什么的。
但是现在看来，星际时代的精神力，似乎直接把地球时代的脑机接口这些设备部分给一并承包了。
而且，有些东西，单纯用说的来形容，其实很难弄明白。
季予怀从来都是个能对自己下得了手的人，他索性和宋泽琛道：“再来试几次。”
道理其实很简单。
在格斗训练中，挨打的次数多了，才能知道怎么去防备自己身体的弱点、躲闪对方的攻击，甚至抓住机会反击。
精神力也是一样。
季予怀现在虽然一时间可能还弄不太明白，但是，让宋泽琛直接去强行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作为受攻击的那一方，他自然能够在被动的尝试中，渐渐摸索清楚精神力的感觉。
至于头疼什么的，又不是不能忍。
一身冷汗就更好解决了，回头完事了再去冲一下就是了。
见到季予怀态度坚决，洒脱得仿佛刚才疼得身体肌肉都有些痉挛的人不是他一样，宋泽琛一时间也有些哑然。
然后他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在一次次频繁的对身体控制权的被动争夺中，季予怀原本就和死了一样不受他控制的精神力，终于渐渐有了些许松动的迹象。
那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季予怀第一次在宋泽琛没有用意识向他传递信息的时候，清晰的感受到了，身体内的另一个存在。
他慢慢的尝试着主动放松了自己的精神力。
果然，当宋泽琛再下一次去试图控制这具身体时，感受到的原本强烈的阻碍瞬间变得极为薄弱。
就和季予怀在睡眠中，仅仅只是机体残存的些微控制本能一样，想要突破这道防线，一下子变得极为轻松和简单。
同样的，作为被侵入者的季予怀，在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对身体的控制力时，原本脑部一直出现的痛入骨髓的感觉，也近乎完全消失。
而是转变成了一种，隐约有些失控的、十分微妙的略微不适感。
宋泽琛直接开口道：“好些了？”
明明是同一个身体的声音，但是，哪怕只是简略的词句，宋泽琛那隐约透着种强势和淡漠的语气，还是很容易就和平时季予怀的语气有了区分。
季予怀这会儿意识清醒，大脑也是清醒的，包括看向外界的视线，也和平时完全没有任何不同。
但是，安静的停留在意识深处，感受到身体里另一个意识的动作，这种感觉，却让他很难用语言来描述。
又试了几下，他终于学会了宋泽琛之前的做法，用意识在脑海中和宋泽琛交流道：【感觉有些奇怪，我不知道怎么说。】
不等宋泽琛回答，季予怀却轻松的笑了一下，【不过也没必要说，反正，我现在的感觉，你也都知道。】
宋泽琛微微张了张口，末了却只是平静的应了一声：“嗯。”
季予怀：【来手动操作星舰吧！你来，我看着，如果有不懂的地方，我再问你。】
交流间，季予怀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种学习方式的效率。
除了能够清楚的看到这个身体的所有完整动作之外，就连宋泽琛的想法，他似乎都能隐约感受到一点。
就，一下子感觉更奇妙了……
明明之前，按照宋泽琛和自己之前交互的情况，宋泽琛似乎并不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情绪的。
这个细微的差别，季予怀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就像是之前宋泽琛出来的时候。
除了星际海盗这次是真的非他不可，前面几次，在季予怀看来，并不存在什么严重危机。
这明显是季予怀和宋泽琛对局面的判断存在很大不同。
宋泽琛如果能够隐约感受到季予怀的想法，以他目前表现出来的态度，他之前完全没必要突然去反击。
季予怀隐约觉得这里面可能还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只不过，当务之急，肯定还是操纵星舰，摆脱奥兰多埋下的那个隐患。
至于别的问题，以后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