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斯瓦娜自此要展开她的寻亲之旅吗?
不可能的,不会有那样的寻找,也不会有那样的认亲。
在茫茫人海中,要寻找一个从不知道自己基因样本被盗用的提供者?这未免也太难了,特别是她体内的基因出于缺陷而突变,用一般的血缘检测方式可找不出所谓的“爸爸”或“妈妈”。
“看来你的魔法这次帮不太到你啊。”托尼没忍住调侃她,“所以我都说了,让你把科学理论学好。”
斯瓦娜难得地沉默了。
因为,她蓦地想起了之前跟红罗宾一起行动时,他问过她能不能骗过红外线的问题。
没有“概念”,就无法作出影响,这是她的缺陷,也是她魔法的本质。
这明明已经是她很清楚的事实了,但被托尼这么一说,她总觉得自己被这个天才科学家嘲笑……这种心情就是所谓的“憋屈”吗?
“也不是找不到。”她嘟嚷道,“只是需要一点有效的媒介。”
史蒂夫看不过托尼欺负小孩,友善又鼓励地对这个后辈说:“你需要什么东西?或许我们能帮你找到。”
“人与人之间的连系都有着不同的象征物。假如我跟那个人,或者说,那些人有过接触,用感应来寻人是最快的。但很遗憾,我从未见过对方,就算以身体为媒介,恐怕也得面对面才能确认。”斯瓦娜一边思考一边分析道,“假如是用寻人的魔法,可以借助妖精的力量……是的,世界上是有妖精的,斯塔克先生,请不要摆出我在说童话故事的表情,好吗?”
“哦,原来你不是在说童话故事。”托尼耸了耸肩,“我就说自己的甜甜圈老是少了,一起是妖精吃了对吧?”
娜塔莎笑了一声,无情地道出真相:“不,那是托尔吃的,还有一次是克林特吃的。”
托尼本来只是在开玩笑,得知真相后登时一噎,有些不爽。这时候,幽默感堪比人类的AI管家还补充道:“还有一次是波兹小姐替你更改了订单的数量,先生。”
托尼只能把不爽咽回去了。
“好吧,好吧。”他望向跟双胞胎一起偷笑着的斯瓦娜,又问:“那你能请你口中的‘妖精’帮忙吗,小女巫?”
本来斯瓦娜是想说可以的,但犹豫片刻后,她改口道:“现在的话有些困难,它们一般比较常出没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或者是跟魔法有缘的人身边,在纽约市我从未见过它们的踪影。”
或者回到卡特大宅后,她就能借助它们的能量了。但不管能不能借助妖精的力量,她最后都打算用“失败了”为借口,让这个想法落空。
因为,她压根不想找到那个人。
血脉的延续和繁衍是生物的天性,对于人类来说,不管关系如何、在不在身边,拥有血脉相连的父母都是一件寻常不过的事。
但斯瓦娜很清楚,她不需要。
血缘或基因关系从不是她判定“家人”的标准,她不需要这种陌生的亲人,正如对方也不需要一个盗用了自己基因而制作出来的“孩子”。
最熟悉斯瓦娜的旺达和皮特罗自然察觉到她有所隐瞒,但他们飞快地对视一眼后,选择保持沉默。
托尼挑了挑眉,回道:“好了,感谢你打破世界观的魔法世界小课堂。所以你还是没有办法,对吧?”
斯瓦娜:“……目前没有。”
真的好憋屈。
“那接下来,回来科学的世界了。”
托尼打了个响指,屏幕上立刻展示出是这段日子里托尼他们的研究结果。当然,很大程度上得归功于遗传学家赵海伦博士。
斯瓦娜身体的基因缺陷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认为当初EDEN的人应该没能将基因样本完全导入。用赵博士的话说,这是“不合格的基因工程”。
他们尝试从基因序列着手,试图排除母体复制过来的基因。这并没有多顺利,因为他们缺少了“夏娃”希莫娜·坎贝尔的基因样本。
但追查之下,他们发现那个女孩的父母在准备生育之前,曾做过一次较全面的检查。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多亏这份资料,他们才能较为肯定地得到这些结果。
托尼清了清喉咙,说:“首先,那个人是个地球人。”
一旁帮忙展示的班纳博士没忍住喷笑出来。
“别笑,这很重要。”托尼瞥了他一眼,也轻咳一声把笑意憋回去了,“至少能确定不是某个整天飞来飞去的氪星人。”
皮特罗对旁边旺达低声道:“某人肯定还很在意当初被公主抱的事。”
旺达没作声,但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嘿,那边,我能听见。”托尼反驳道,“还有,我不在意,一点也不。”
皮特罗用眼视示意:看吧,他多在意。
旺达:他真的好在意。
斯瓦娜看出了他们的想法,扑哧一声,转过身在旁边偷笑起来。
托尼决定不再管他们了,也假装没看见娜塔莎和队长打趣的眼神,说:“咳,回归正题。从那部分的基因序列上,我们目前能确定的就是,那个人较有可能是褐色或黑色发色。”
发色取决于真黑色素及褐黑素的色素型态组合,这个是在基因序列中能看出来的。虽说夏娃母体也是黑发,但色素含量有所不同。
“另外,问你一个问题。”托尼喝了口果汁,又转向斯瓦娜,问:“你现在的外表跟你真实的并不一样,对吗?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但我们的红发特工会自动化身为测谎机,告诉我们结果。”
娜塔莎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队长十分不赞同地喊了一声“托尼”。
听到托尼这句话,双胞胎登时就想到最初见到斯瓦娜时她双眼的颜色。
那是一种闪烁的银灰色,但待光芒过去后,又会看出那里面轻淡的蓝色。
自从在卡特大宅醒来后,那双眼就变成现在的琥珀色,有时候在阳光下还会带着漂亮的橄榄绿。
托尼为什么会这么问呢?自然是因为她眼睛的颜色不符合现时基因状态显示出来的结果。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利用了一些手段,让他们对她的外观产生了错觉。
斯瓦娜感受到全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但她没有被戳穿的慌乱,反而一脸坦然地说:“对,我改变了我眼睛的颜色。”
娜塔莎猜测道:“为了掩饰行踪?”
她摇摇头,“不,只是因为我以前讨厌我眼睛的颜色。”
皮特罗小心翼翼地问:“以前?”
是的,以前。
刚得到身体的斯瓦娜将自己的狭隘的想法视为行事标准,讨厌银色,就用魔法改变眼睛的颜色。
后来的她反而有充裕的时间去思考自己的喜恶。
她是讨厌银色没错,但她这份厌恶并不是自这种颜色而生。她所反感的,不过是那虚无又漫长的时光,以及在那段日子中受人类所欺骗的自己。
斯瓦娜瞟向皮特罗的头发,笑道:“现在也说不上喜欢,但放在别人身上的话,我觉得也挺好看的。”
皮特罗:高兴但要憋着.jpg
旁边的旺达:呵.jpg
托尼则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眼睛的颜色一定程度能反映遗传基因,只是不一定准确,后天虹膜色素的改变或其他基因影响也会导致孩子与父母眼睛颜色不一。
但是,从斯瓦娜的基因座来看,她的眼睛不该是这个颜色。
“还有一点。”托尼将他们的注意力拉回来后,便说出了另一个发现:“那个人的眼睛应该是蓝色的,至少曾经是蓝眼。”
提姆一觉醒来,有些茫然。
几秒后,他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难得睡了场好觉。那些令人一言难尽的梦境已经离他而去,让他能安心入眠。
难道真的像斯瓦娜所说的,只要力量消耗完,那个梦就不会再出现?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一想到那个女孩,他的目光就不自觉移向书桌、落在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
他昨晚搜集了不少有关她的资料。
自从意识到斯瓦娜·卡特的资料有问题后,他就进行了更深入的背景调查。
有些起伏的家庭故事、充实又平常的朋友圈、备受师长欣赏的校园内部评分——这就是过往在她的档案上能看到的一切。
深挖之下,他会觉得对于一个拥有异常能力的人来说,她的经历有种过于刻意的“平凡”。
她曾经说过自己的能力一度出了问题,但考虑到她在学期间没引起过半点意外,可以推测是她入读哥谭大学前的时候。
再三查找,她在纽约市确实有过住院记录。
到了这里,他才注意到她监护人的名字——莎伦·卡特。
卡特这个姓氏很平常,像金色先锋就是一个“卡特”。不过,仔细一想,斯瓦娜既然跟复仇者联盟的人熟悉,而复仇者们又跟神盾局有所关连……
神盾局、卡特。
侦探的直觉总是敏锐,他潜入了神盾局的系统,很快就得到答案的一部分——“13号特工”。
回顾了双面人和人面鼠事件后,他找达米安问了有关那只乌鸦的事——毕竟他当时想将它成为韦恩家的一员,根本没好好把事情写在报告里。即使之后放弃这个打算了,这个刺客联盟之子也不是会好好作补充的类型。
达米安当时脸上露出了三分警惕、三分不屑和四分不爽,活像一张圆形饼图……咳,提姆不想承认,但他似乎真的被梦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内容影响到了。
他不由得想起梦中对布鲁斯眼神的形容,登时一阵鸡皮疙瘩。
“德雷克,我不知道你那充满咖啡味的脑袋在想什么。”达米安日常对他表达不满,“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提姆挑了挑眉,满不赞同地反驳道:“并没有咖啡味。而且我想,前阵子我熬夜的原因你再清楚不过。”
很大程度上,是在学业和泰坦事务上再叠加代替布鲁斯处理集团要务的重压。
那为什么要让提姆当继承人?迪克没有这个心思,他正热衷于自己的警察工作;杰森明面上的身份前阵子才刚恢复,但他连家门都鲜少踏进一步,更别说在韦恩集团里任职;至于作为亲生儿子的达米安?
他、太、小、了。
这个“小”除了年纪,提姆也十分乐意地用在他的身高上。
达米安怎么可能听不出提姆的别有所指?
他那双绿眸一瞬间凶厉起来,像极了狼的幼崽,但下一刻他却闭了闭眼,重重地深呼吸了口气,迅即恢复平日那副傲气十足的神色。
“你就多在这个位置上坐一会儿吧,不用多久,韦恩集团就会最适合的人手里。在那之前,你可别猝死,增加父亲的工作量。”说罢,傲慢的奥古与韦恩之子就转身离开了。
提姆伫立在原本,顷刻过后,不禁闷笑一声。
恶魔崽子也长大了啊。
达米安的形容、案件的后续、重新推测出来的背景资料等等……诸多线索就像是一块块零碎的拼图,填补在那些仍是空白的地方,逐一将画面拼凑出来。
双面人一案中,她的“魔法”能让那个中枪的孩子伤口复原了。
正确来说,是看似复原了。
检验之下,男孩身上的伤口和撕裂的内脏都填充着一层透明的金色物质,那种物质甚至在血管里流通,维持着身体的正常运作。直到他的器官自行修复完毕,那些物质又自然地消散在空气中,无法触摸、无法保留。
想到这里,提姆很自然地联想到在另一边的超市里,她曾制造出幻觉,伪装出炸//弹还在倒数的假像。
“幻觉”。
他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一个重点。
她曾说过,魔法是需要代价才能降临人世,也需要媒介来实现的。
这不难理解,像扎塔娜的反语魔法、命运博士源自纳布的力量、渡鸦与生俱来的魔力、康斯坦丁用过的咒语或道具……他们都像她所说的那样,以某种“载体”来施展魔法。
她对咒语是有所了解的,连扎塔娜都夸奖过她编写咒语的能力。
可是,她没有把这个视为她本身的东西,证据是在坦言魔法标记一事时,她曾经说自己原本“失去了所有力量”。
她也说过,她的“魔法”是通过她的认知和理解来建立的。
“幻觉”、“认知”……还有,“梦境”。
对了,她取回力量后,才能自由制作梦境。
联想到这个女孩本体可能并非人类……那么,她是恶魔吗?梦魔那一类?但她也用第三者的角度评价过与恶魔的交易。
那么,与恶魔共存的魔法师?像伊特莱根跟杰森·布拉德那样?提姆顿了顿,迅即将跑偏的推理方向纠正过来。
不对,她曾经对被称为“魔法师”一事感到万分意外,从那时候的大笑能看出她认为这个称呼于她而言十分荒唐。
但为什么她又不觉得被戏称为“女巫”是件奇怪的事?……不行了,线索断掉了。
唉。
他往后靠在自己的枕头上,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再聪明的侦探也无法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得出结论,没有实证支持的推理不是推理,是杜撰。
他觉得自己离“斯瓦娜·卡特”这个谜题的答案愈来愈近了,但同一时间,他又对自己的执着感到些许疑惑。
最开始只是怀疑而已。
在康纳点明后,他已经尽可能将这份疑虑隐藏起来。
然而长久下来,他还是无可避免地感到在意,尽管在知情的迪克和芭芭拉面前,他也就是一副只为了将危机掌握在掌心、公事公办的模样。
然是,这真的还能算是“公事”吗?他对斯瓦娜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已足够令他发现她这个人并不太重视自己的安危。
不是有恃无恐,而是真的不在乎。
明明拥有至少能够自保的特殊能力,她却总会弄得十分狠狈,也总是在受伤;
明明有着能瞒骗他的演技和精明,在自己的事情上总是十分笨拙。
也许,他对她是放不下心吧。
目前来说,这个答案就足够应付他自己了。
至于关于那女孩背景另一部分的答案?恐怕就得待到再见到她之后才能确定了。
他很清楚,他还缺少一把能将一切串连起来的关键(key)。
当天晚上,布鲁斯跟提姆出席一个韦恩基金会与慈善机构合办的晚会。
意外的是,托尼居然应邀出席了。
斯塔克大厦遭到入侵和破坏的事都上新闻了,大家都以为他在收拾自家的烂摊子呢。
可是,那些人的猜想注定再落空了,今晚出席的托尼衣着光鲜,枣红色的西装配棕色皮鞋,进场前还戴着一双墨镜,跟“低调”一词沾不上半点关系,还颇有以往花花公子时期的派头。
挽着他的手一同进场的是红裙美人正是跟他稳定交往的波兹女士。在场的人一眼看出这哪是斯塔克故意穿得张扬,分明是跟女朋友穿情侣套装,看,连手表都跟女伴的配饰互衬,是同一品牌的。
跟托尼稍熟一点的人觉得吃了一嘴狗粮。
在这堆熟人里,布鲁斯和提姆倒不觉得自己被秀了,他们脸上正顶着得体的笑容,边应付着社交场合,心里边关注着另一些事情。
布鲁斯思考的是:托尼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斯塔克大厦不久前才被盯上,现在又故意离开自己的大本营,来哥谭参与这种非必要的晚会?这不像他的作风。
而且,他还注意到伪装过后的美国队长史蒂芬·罗杰斯和黑寡妇娜塔莎·罗曼诺夫。
不对劲。
提姆自然也注意到一些异常。
在他看来,最不寻常的正是跟在托尼和佩珀身后那位女士。
她穿着一袭挂颈式黑色丝绸晚礼服裙,纤瘦匀称的身形与白皙的皮肤轻易就能吸引住他人的目光。那柔软的黑色长曲发还被钻石发饰束起了一小撮,露出了妩媚的侧脸。
但很奇怪,就算她对旁人视若无睹地走到了角落、独自站着,与她擦身而过的男男女女视线也下意识忽略了她。
根本没几个人看到她,或者该说,是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作为少数留意到她的人,提姆从原本的交谈对象多聊几句后就脱身出来。在餐酒区绕了一圈、分散了他人的注意力后,他才慢悠悠地走到那位小姐身前。
直到他与她仅有一步之遥,那位一直淡然地注视前方的女士仿佛才回过神来,惊讶得瞪大了眼,连带着头顶上微翘的黑发都带着呆愣愣的可爱。
提姆唇角的弧度禁不住加深了几分。
他轻咳一声,故意用正经的口吻问她:“我是提莫西·德雷克,小姐,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她眼中的吃惊登时变成了无奈,也意识到他这是在拿他们第一次交换姓名时的场景开玩笑。
——“斯瓦娜·卡特,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提莫西·德雷克,很荣幸认识你。”
那个时候的介绍放在现在分明更加合适,但是,他们已经不用像那时候那样,各怀心思地演出“自己”了。
她笑得一如既往地柔和,却比平常都要开怀。那双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灰蓝色眼眸微弯起来,在橘黄的灯光下格外清澈明亮。
“我也很高兴认识了你。”她用同样的正经语气回应他,笑容里却多了几分促狭,“所以,随便你怎么称呼都可以,侦探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感情线进度条慢慢攀升中。
对了,基因的部分我查资料编的,或有错误,主要是我与理科互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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