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美国,麻萨诸塞州。
今天是初冬里阳光最明媚的一天,哪怕是位于森林深处、长年受茂盛的树木与藤枝所围绕的古老大宅,也因为这渗透而来的灿灿日光褪去了一些幽森和沉重。
就像万圣节时鬼怪都在白天出没散步,登时变得可爱起来了。
大宅内部与外在截然不同,虽然古旧的墙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奇异装饰,但整体干净整齐,明显带着有人居住的温度。
厨房内,一个女孩正站在板凳上,全神贯注地煎着鸡蛋。她一张小脸神情严肃得很,生怕把蛋煎成焦黑糊糊。
冷不防,一声高喊从远至近传来:“就看一下,那又不会花你多少时间!”
“未见人先闻其声”是对皮特罗很好的一句形容。
这话说出口不过两秒,他已从楼梯跑到厨房。仔细一看,他还苦恼地拿着一张写满密密麻麻词组的便条纸,直直往黑发女孩身后冲过去。
他一左一右地来回在女孩眼睛的方向递上纸条,却始终得不到她一个眼神。
女孩根本没空理睬他,不过瞥见男孩垂头丧气的模样,她还是开口回了一句:“你们决定就好。”
“那怎么可以?”
女孩成功把圆润可爱的太阳蛋铲上盘子后,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了。她反问道:“为什么不?所谓名字,不就是你们想我回应时的‘代号’吗?”
即使是字母、数字还是什么,她都不在乎。
她也理解不了他的热情,明明长着如冰霜般凛然的银灰头发,他这人却活泼多言得像穿过窗纱、洒落在皮肤上的暖阳,令人有些措手不及。
她这样想着,眼前那头银发末端却忽然长出了一缕红棕长发,让她愣怔了一下。
原来是探头出来的旺达。
她对女孩亲切地露齿一笑后,反驳道:“那不是‘代号’,名字是名字,基本是会伴着你一辈子、代表你的一个词。那不能由我们决定,只能是你自己决定。”
“那么,你们的名字是自己决定的?”
旺达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有些落寞地摇摇头,“是我们的父母定的。”
女孩又问:“那你们为什么不能帮我决定?”
皮特罗反驳道:“那不一样,我们不是你的父母,也不可能是!”
女孩一边将吐司、香肠和小番茄放到盛有煎蛋的餐盘上,一边回答:“可是,就目前看来,你们是与这个概念最相近的人。”
不知为何,在组装的过程中,她想起了刚刚旺达神色的转变,手上动作登时一滞。她缓慢地回头,偷偷看了一眼还低着头的旺达,抿了抿嘴,默默拿起番茄酱,在其中一份煎蛋画上了「^v^」。
人类的笑脸是这样没错?她过于专注,都没留意到她说出那句话后,双胞胎都沉默下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是你的‘家人’吗?”旺达问道。
“可能?”女孩用不确定的口吻回道,“但我并不清楚你所指的‘家人’定义是什么。需要的话,我等下会去翻阅词典。”
“我想,不用那么麻烦。”皮特罗一下子闪现到她身边,嘴角压抑不住疯狂上扬,害他整张脸都有些扭曲起来了。为了不吓到小伙伴,他冷静下来轻咳一下后,才继续道:“你只需要知道答案就可以了,那就是——‘Yes’。”
女孩眨了眨眼,乖巧地一点头,“好。”
“但是,”他话锋一转,“那不代表我们会替你决定。你要是不认真看,我就随便挑了,像‘希尔弗(Silver)’怎么样?”
因为这番话,或者说这个词,女孩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染上了一丝情绪,眉头也下意识地轻蹙,声音中满是抗拒:“我不要银色。”
——高冷的小猫咪终于被惹火了。
皮特罗偷笑了下,故意逗弄她说:“为什么?你以前眼睛不也是银蓝色的吗?多配啊。”
那是因为她没照过镜子,没看到自己的双眼!
在醒来的两个多月来,她阅读了不少人类的书籍,找到了对那双眼最好的形容:钽似的银灰色,带着轻淡的蓝。
书上是这样写的,钽元素(Tantalum)的名字源自希腊神话中的坦达罗斯(Tantalus)。坦达罗斯又是谁呢?他本为主神宙斯之子,但他贪婪、自大、藐视众神权威,最终坠落冥界。
他立于深水中,水在他下颔翻涌,但他一旦感到干渴,水便会退去;他头上垂着饱满的果实,但他一旦感到饥饿,果子便会被吹走。
正如坦达罗斯所受的苦难与折磨是永不止息的,没有尽头,也没有终结的一天,那双眼中如钽一样的灰蓝,以及因为她而映现的银光,都暗示着她过去漫长的“苦难”。
所以,“不要!”,她是这样回答皮特罗的。
时间回到十三年后的纽约,斯塔克大厦内。
尽管斯瓦娜表示她用魔法掩饰过了,提姆还是亲自动手清除在大厦行动时留下的记录和痕迹。不是不信她,只是他从不习惯只作一重保障。
而且,神秘小姐的物理似乎学得不太好。
他本以为他已经把麻烦解决了——至少80%的麻烦,但没想到斯塔克这就给他添上另一个麻烦。好吧,也不能说是麻烦,就是有些尴尬?虽然这份尴尬也是他自己造成的。
这是他故意引导的误会,一个用于试探的骗局。
为了一些目标,适当的话术、隐瞒或欺骗都是很正常的,也不足以让他后悔。但无可否认的是,对于背叛他人真挚的信任,他还是会感到内疚。
直到现在,斯瓦娜·卡特还是像一个解不开的谜底,不可掌握、难以理解,刚刚也展现了她的危险性。
但她确实值得一个道歉。
于是,他走近了默默凝视着他的斯瓦娜,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说:“对不起,我好像从没跟你提过这个。”咳,这可以吗?他这句应该没有会惹火她的地方?
斯瓦娜自觉是有些迟钝,但她不傻。知道提姆是布鲁斯·韦恩的儿子这一事实后,她瞬间就理清他之前笑容中的一丝僵硬、后来的欲言又止,以及他发消息过来时那个“噩梦”的本意。
生气吗?
不至于,她也不易怒,上一次因为受骗而愤怒还是未成为“斯瓦娜”的时候。
她能理解他的做法,而且当时她也不算坦诚,作为交换,他这样做也很正常。再想一想,他也不算说谎,顶多是……隐瞒了最关键的讯息?
明明她已经在心中理清了整件事,但她觉得自己脸颊的肌肉还是僵硬着,胃也像被谁紧揪了一把,有些微酸,是因为还没吃午饭吗?
可能吧。
给了自己一个解答后,她尝试不再深思这件事,只是对提姆说了一声:“好。”
提姆想过她会发怒,会像平时一样露出不真实的笑,或是多问他几句,但没想过会是这样平淡的一个“好”。
她到底有没有生气?他擅长观察他人,但此刻却读不出她有的情绪。看来她将反应藏了起来,只用平静的一面示人。
既然都要隐藏了,就是有些生气了,对吧?
“我真的很抱歉。”
“没什么。”
场面似乎有些尴尬起来了。
托尼左看看浅笑着的提姆,右看看难得没笑着的斯瓦娜,凑近佩珀耳边,像说小秘密般小声说:“看来有情况……”
佩珀维持着笑脸,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力度很轻,但托尼还是装摸作样地痛呼一声:“嗷。”
其他人的视线一下子被吸引过去,佩珀愈发尴尬,便打圆场说:“我想我们现在得……”
“啊——!”
远方陡然响起一声尖叫。
顿时,精神还没放松下来的双胞胎与托尼都摆出了备战姿势。
提姆压抑着自己肌肉的反射动作,并露出了跟旁人一样的吃惊表情,但他的脚还是不自觉地挪了一步,挡在斯瓦娜身前。
斯瓦娜自然瞧见了这一动作,一时发怔。
不只这一次,应该说,每次看到他保护她的举动,她都会感到意外。
也许,不管以哪种身份、作何种打扮,他都不会因自己的怀疑而放弃救助他人。
他真的很奇怪。
但这份奇怪却让她僵硬的面部肌肉放松了下来,连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
这抹笑在她脸上转瞬即逝,因为她很快就被尖叫声的主人吸引过去——那是刚从担架上醒来的杰西卡。
杰西卡头脑清醒过来,记忆也逐渐回笼了。她清晰记得紫人对她做了什么,又命令她做了什么。
这双手、这双拳头狠锤到人的身体时,那些惨烈的哀嚎、将骨头打到碎裂的触感、鲜血溅在身上的温度,完完全全刻在她脑中。
被紫人控制时说跟做梦一样,而现在她清醒了,那种罪恶感将她的内脏搅得乱七八糟,不管如何反抗,都无法把这混乱的思绪甩出去。
理智上,她知道这些人不是坏人,他们是来救人的,是医生。
但她不敢让他们接近。
她害怕被触碰,也害怕伤害别人。
她跳下担架,回避着那些对她伸来的手。她远远看去,已被扣上限制装置的紫人正被押送上车,一看到她,登时就露出一个微笑。
一个熟悉的、傲慢的笑容。
她下意识叫了出声,踉踉跄跄地往回跑。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但离这里愈远愈好。跑了没几步,她拖着沉重的身躯想跃至半空,却被深红的魔力阻止了。
考虑到杰西卡可能遭遇过的事,几位男士走上前几步,却没太靠近。佩被托尼拉着,怕她被误伤,而斯瓦娜跟旺达则是对望一下后就上前行动了。
旺达手上围绕着魔力,缓缓飞到杰西卡面前。她慢慢走近,试图劝说道:“你受伤了,需要接受治疗。”
“不,我很好,让我离开……我……我不想在这里……求求你……让我离开!”杰西卡挣扎着,时而大喊着,时而恳求着,看得出她脑袋还是十分凌乱。
“杰西卡。”
她愣住了。
在那些令她头痛欲裂的杂音之中,霎时间,她听见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杰西卡。”
那是一把相当轻柔的声音,却穿过重重延碍直达她耳中。她不自觉地想到儿时窝在母亲臂弯中所听到的摇篮曲,明明毫不相似,明明真正唱的人已经不在了,但她脑中一瞬间只剩下那种安心感。
“杰西卡,过来这里。”
杰西卡呆滞地往声音的源头走去,但没两步就闭上眼向前一倒。失去意识前,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斯瓦娜没想到杰西卡放松下来后会立刻失去意识,只好大步跑上前接住她。但她力气太小,搂住杰西卡后便失了平衡,单膝跪到地上。
两个人的重量压在膝盖上可不好受,更何况这还是粗糙的砖头地面。但她没有理会那种慢慢钻进血肉的痒痛,只是用手柔柔地在杰西卡背上轻拍,像安抚抽泣的小孩一样。
这种时候,她该说什么呢?
她蓦然想起在哥谭的小巷里,红罗宾救了她后所说的那句话。
于是,她对着怀中的女孩这样说:
“你安全了。”
远处,注视着这一切的提姆听到这句话后,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最后他们没把杰西卡送进医院,原因是她在沉睡后全身发烫,身体各方面的指数都处于异常状态,在场的救护人员都有些束手无策,最多替她降温。
考虑到这女孩过人的力量,托尼当机立断决定将杰西卡带到复仇者大厦,那里的设备能更好地分析并治疗这类超能力者。
细心的佩珀则在路上替他联络琼斯夫妇——杰西卡的养父母,也请求了伊森的协助,毕竟杰西卡还没成年,托尼不该在没有本人和她监护人同意的情况下对她做任何治疗和手术,他连行医执照都没有。就这样把人带到复仇者大厦,别人的家长会怎么想?
斯瓦娜、旺达跟皮特罗也跟上了,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关心这个女孩,另一方面是因为杰西卡正紧紧搂住斯瓦娜不放,仿佛落水之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一块浮木,力气大得斯瓦娜的皮肤上都被捏出瘀痕了。
若不是旺达和皮特罗合力把杰西卡的手指掰开一点,斯瓦娜的手臂上恐怕都要留下手掌形的“纹身”了。
提姆是作为韦恩集团的代表而来,秘书也因为这一趟进院了,他理应去看一看下属,再处理一些问题。但在临走前,他还是回头特别提醒了斯瓦娜:“别忘了处理膝上的伤口。”
他发现了。
惊讶的不只斯瓦娜,还有她身边的旺达和皮特罗。今天斯瓦娜长裙下穿了黑色打底长裤,刚刚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杰西卡身上,根本没有其他人发现斯瓦娜受伤了。
只有提姆发现了。
那时候,他注意到她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头。在哥谭时,他对斯瓦娜的体质就心里有底,刚刚的冲击力起码能让她膝盖破皮。
他知道她神奇的能力连骨折都能瞬间治好,但他也能看出她没把这伤放在心上,所以才有了这句话。
该说不愧是他吗?斯瓦娜苦笑着回应:“知道了,谢谢。”
之后便是互道再见。
但他们都知道不久之后就会有下一次碰面了,毕竟提姆梦境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更何况,他也有话想跟她说。
车上,三个年轻人和被抱着的杰西卡都在后座。理所当然地,斯瓦娜被双胞胎夹在中间。
期间,皮特罗特意借了药箱替斯瓦娜处理腿上的伤口。
换作旁人,这不过是轻轻一磕,可能会有些瘀伤,但不会像斯瓦娜腿上这样骇人——褐红色的瘀青边缘已经发黑,中间还肿起了一大块。被刮破的几道伤痕流过血,但已经干了,还黏在裤子上。
为了上药而将裤子上推时,刚结上的痂又被撕了开来,鲜血再度涌出。
他们看着都觉得痛。
人就是这么双标,作为超级英雄,或者说超英预备役,他们在训练和任务中流多少血都不会后悔,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为了达成目标付出的代价。
然而,每当斯瓦娜出了什么事,他们都觉得这比他们自己受伤更痛。
因为,她就是个普通人啊。
这跟她会魔法与否、能看到奇怪的生物与否或者其他什么都没有关系,她只是他们的家人。
有时候,她就像长姐一样包容他们,但有时候,她也像令人操心的妹妹一样。
就像此刻,他们明明都这么紧张了,她还不合时宜地辩解着:“你们知道我随时能修复好这种小伤,对吧?”
“修复”。
她一向很小心自己的措辞,但间中还是会说漏嘴。他们想过这到底代表什么,分别只在于旺达会小心翼翼地思考,而皮特罗则摆出不在乎的样子。
皮特罗无视了这句话,专注地用棉花沾了碘酒印在她伤口上,见她痛得小腿微微往后缩,便放轻了力度。消毒完再贴上纱布后,他才回道:“是吗?我不知道。”
即使看出了她的茫然,他还是没多作解释,伸手把她的头发揉了一把后,就抱着双臂坐好回去,不作一语。
斯瓦娜看向了旺达,期待旺达像平日那样帮着说些什么,但对方只是微笑着回望过来。
她有些一头雾水地重申道:“我真的可以……”
这次是前面的托尼打断了她:“我想他们的意思是,你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正常来说,受伤就得治疗,而不是用什么‘修复’手段。”他点了点屏幕,将车门解锁后,回头继续说:“所以,你现在得下车,跟你怀中那个小女孩一起去接受医治。”
在大厅等待时,宽大的高清电视屏幕正在播放经典电影《阿甘正传》。
这不像是托尼会看的电影,反而更像是队长的口味,但队长应该是少有地每次用完机器都会关上的人才对。大概是其他人按了播放,出动后又忘记了关上吧?
旺达没再深思这点,因为她跟沙发另一边的皮特罗一样,心思压根没放在电影上。她搂着抱枕,看向他说:“你很少那样跟她说话。”
皮特罗没有回应。
他肩膀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像在整理思绪。过了一会儿,他却放弃思考,把脑中的想法通通道出:“她可以去救一个在今天之前从未见过面的女孩,但连十分之一的注意力都没分给自己伤得见血的膝盖?好吧,也不是十分之一,但可能只有十分之三吧……你懂我的意思。”
他知道她能懂。
旺达回道:“她还是老样子,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我想你说的是这个。”
“而你肯定也想到这个。”
旺达没否认,却说起另一件事:“还记得玛丽安说过什么吗?‘这个世界上可以抓住她的东西少之又少’。”
她也知道他一定能懂。
“但我们是其中之一。”皮特罗接上后,又有些不自信地重覆道:“我们是的,对吧?”
“自从她去了哥谭后,你就总是在担心……当然,我也一样,虽然有时候我也说不清自己是不是被你的情绪传染了。”旺达笑了一下,“但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不用太担心了,她是有改变的,也不是以前那个随时会离开的小女孩了。当一个人在乎的事情愈多,离别就愈难。”
“变多了?你是指洛蒂和布莱克?还是她的朋友?”皮特罗轻笑一声,“别告诉我是那个韦恩。”
旺达回望他一眼,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皮特罗笑容逐渐僵硬,“你是在开玩笑吧?”
旺达移开了视线,回道:“我觉得这会是好事。”友情也好,爱情也好,更多的感情就代表更多的牵挂。
皮特罗不赞同地说:“我不觉得……我懂你的意思,但我还是不这样觉得。”
旺达调侃地笑道:“希望你这句话不是出于你那难忘的初恋。”
“什么?”皮特罗一秒反应过来,“她不是……天啊,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我们看过你的日记,对,我跟斯瓦一起。”旺达抿起嘴憋了憋笑,“不是我们想偷看,是有东西偷了那本子,我们拿回来后想知道是谁的,就看了一下……我才知道你的初恋是只‘妖精’。”
皮特罗单手捂着脸,深呼吸一口气,往后倒在沙发了软垫背上,没好气地说:“不,那只是一瞬间的错觉,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里有多少——其他生物,我那次是以为我真的像你们一样看见了。你明明知道的,你就是在开我玩笑。
“你真的没有那种想法?一丁点都没有?”
“她是我的姐妹。”皮特罗无奈地说,“而且我也不会是她的类型,记得吗?她讨厌银色。”
他指了指自己银灰色的短发,长吁一口气。顷刻过后,他忽然想到,旺达会这样追问他吗?她明明懂他对斯瓦娜是怎么想的。
“旺达?”
旺达没有回答,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没多久,缩在旺达身边的小黄蜂珍妮特变回原来的大小,挥挥手对皮特罗打招呼道:“Hi,你们刚刚似乎在说很有趣的话题。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当然也不是故意打断……好吧我就是无聊了,对不起。”
旺达对小黄蜂这样的登场方式丝毫不感到惊讶,只是平常地问:“欢迎回来,跟托尔的任务顺利吗?”
“算是吧,情况比我们想像中复杂,你能相信吗?我们居然跟队长他们在目标基地内碰上了。”珍妮特重叹一声,左右看看后,又问:“你们今天有谁见过汉克吗?”
“没。”
“很好,他到底要把自己锁在研究室到什么时候?我得先离开去找他一下,拜拜。”
挥别带着怒意的珍妮特后,皮特罗挑了挑眉问旺达:“即使是‘那样’的对象,你也觉得不错?”
旺达当然听懂他指的是汉克,回道:“我们觉得好不好并不重要。”
皮特罗:“……你是对的。”重要的是斯瓦娜有没有那种想法。
“我觉得你们的意见也挺重要的。”
不是吧,又来?
皮特罗抬头一看,以为会看到折返回来的小黄蜂,结果却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旺达也回头一看,只见斯瓦娜正弯着腰站在沙发后,手肘靠在椅背边上,手背托着下巴,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们。
她是从哪里开始听的?
如果只是小黄蜂走后才来,那问题不大。
但斯瓦娜的回答却打破了他们的希望,她对皮特罗说:“对了,我的确不喜欢银色,但我不讨厌你头发的颜色。你知道吗?你的头发在太阳底下会微微带着金光。”
皮特罗佯装淡定地回道:“我不知道。”
看来她是在小黄蜂走之前就开始听了。
他不怕她问“初恋”的事,他只是不想让她知道前面的对话。
“另外,”她刻意顿了顿,瞧见他们那不自然的神色时,顿时失笑几声,“不管我之后会不会恋爱,我都不会一声不吭就离开的,我答应你们。”
——她根本是从头开始听。
皮特罗捂着脸,忍不住问她:“你该不会一直在门外吧?”
斯瓦娜十分无辜地说:“刚刚在斯塔克先生那边时,我问了贾维斯你们在哪里,然后屏幕上就直播了客厅的情况。”
旺达跟皮特罗对视一眼,心里同时想道:好极了,犯人找到了,托尼/斯塔克你给我等着。
这时候,电影刚好放到主角忆述儿时与珍妮的见面。画面上,阿甘坐到了小小珍妮身边对她自我介绍,之后两人聊了起来。在回忆之外,成人阿甘就为两人的相遇作总结。
“从那时起,我们就跟豌豆和胡萝卜一样。”斯瓦娜念出了那句台词,又说:“最初我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直到玛丽安为此订购了一袋脱水杂菜。”
他们还记得那由豌豆仁、玉米粒、丁状胡萝卜所组成的急冻蔬菜绝佳组合。但很遗憾,这个“绝佳”并不包括它的味道。
皮特罗也想起来了。
“然后吃完那500克后,它就没再出现在我们的餐桌上了。”
他们以为斯瓦娜只是单纯聊起食物,结果她冷不防来了一句:“我现在觉得,那也挺像我们的。”
他们都听懂了。
旺达没忍住笑道:“我一定不是胡萝卜。”
皮特罗拍了拍她的肩,笑道:“你就是,胡萝卜女孩。”
旺达反击道:“你好,青豆男孩。”
皮特罗:“我绝对不是。”
旺达:“你那套制服的初版设计是绿色的*。”
皮特罗:“但现在是蓝的!”
斯瓦娜转过身,憋笑憋得浑身颤抖。这不能怪她,他们说得实在太形象了。
瞥见她的动作,双胞胎停下了拌嘴,对她异口同声地说:“你好,玉米。”
斯瓦娜回过来头,眨了眨那双像蜂蜜也像玉米糖浆的眼睛。
然后,她又喷笑一声,在他们不赞同的目光下掩着嘴,无辜地眨了眨眼。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她才说道:
“你好,蔬菜们。”
作者有话要说:*快银漫画曾经有过绿色的制服
*“我们就跟豌豆和胡萝卜一样。(We were like peas and carrots.)”引申指形影不离,来自《阿甘正传》
怕有人觉得奇怪,说一下本文采用漫画/EMH的设计,将复仇者大厦和斯塔克大厦分开,因为上一章我写着不小心把托尼的大厦炸了(?)
钢铁侠背景这里采电影版钢铁侠1,但伊森活下来了
我文案标的感情慢热是真的慢,因为这篇走的是剧情向,不是以恋爱发糖为主,亲情友情都会走,如果我不是码字慢,我都想加速到恋爱了呜呜呜!
看在字数份上,求留言(递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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