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逃出那鬼地方后,大概已有约一星期了?
最初交易成立后,那个女孩拿起桌上的剪刀,干脆俐落地把那碍事的长发给剪了大半,瞬间长度就只到肩上了。
她从博士口袋上找到最高权限卡,带他们畅通无阻地在基地前行。先前皮特罗跟旺达还得摸索着个个房间和转角才能顺利找到正确的路,但跟在这个女孩身后的时候,他们看得出她都不用花费时间思考,就像被什么引领着,直奔终点前进。
她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让他们更加疑虑和害怕,双胞胎甚至都准备好了,一旦她把他们带到奇怪的地方,他们就动手将她制伏,再威胁她把离开这里的方法说出来。
女孩可不知道身后两人已在伺机行动,她还不太习惯走路,不专注点就会左脚绊右脚了。
基地很大,三人一直前进,双胞胎看到女孩不见半点缓滞的步伐,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把身后的他们给忘了。
事实上,是的,要不是她察觉到什么,在某扇门前忽然停下,恐怕到出口前都不会想起有人正跟着她走。
皮特罗把姐姐挡在身后,警惕地问:“你为什么不走……”
女孩提醒道:“别作声。”
他立刻闭上了嘴,没有非要问个明白。
因为,他双眼迅速地捕捉到穿过门缝的几缕烟雾,也闻到了那绝不正常的恶臭,瞬间捂住了嘴。
他背后的旺达也注意了,不,她是“感应”到了。
这扇门后,有“什么”正在经过。
绝不能被“它”盯上,一旦被发现了,不管躲到天涯海角,都难逃一劫。
而旺达比皮特罗还要恐慌,直觉告诉她,她比这里任何一人都容易成为猎物,尽管她并不知道原因。
他们沉默不语、屏息静气,等了可能快十分钟了,那种味道才全然消散。
女孩回头瞧了他们一眼,说:“继续走。”
皮特罗缓缓把手从嘴上放下,轻声问:“那东西不在了?”
“它们回去了。”女孩见旺达脸色发青,有些疑惑,片刻后想明白了,解释道:“它们的目标不是你们,但最好还是别碰见。”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皮特罗握了握拳,对自己怕得不敢动弹的反应有些不甘心。
女孩这次思索了很久,好不容易才从永远的记忆中找到人们对它的称呼:“……猎犬。”
他有些怀疑地反驳:“你说那是狗?我可没听见半点吠声。”
“不。”女孩否认了这种说法,眉头轻蹙,努力思考出合适的形容,但太过麻烦,最终放弃,只道:“它们跟‘狗’不是同一种生物,完全不同。”
“所以那到底是……”没想到,打断他追问的不是面前这个可能会耐心告罄的女孩,而是旺达。
旺达拽了拽他的衣袖,对他轻轻摇头,说:“……别问了。”她的阻止一方面出于对那东西的恐惧,另一方面也怕会听到超出承受范围的解答。
那不是他们该知道的东西,至少现在不行。
就像之前在噩梦中,被遮挡视线前隐约可见的那扇门。
很多人说双胞胎之间有一种特殊的感应,皮特罗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如何,但至少他跟姐姐确实是有一种奇妙的连系。
因此,这一刻,他能理解旺达的感受,也就没再发问。
他们一直跟着女孩,爬上长长的通道,推开顶盖,总算回到地面,离开这个绝对称不上美好的地方。
但迎接他们的却不是什么美好的明日。
他们站立在一片黄沙中央,只剩下无尽的茫然。
他们到底被带到哪里?又该去哪里呢?
没有父母、没有居所、没有钱的他们,能去哪里呢?
把他们拉回现实的,是女孩狼狈的咳嗽声。
她不满地看着漫天漫地的沙尘,手一挥,便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挡在身前了。
与双胞胎的吃惊不同,她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并不寻常——跟他们的能力一样那种不不寻常。
“你、你也是……”
她没理会他的惊呼,平静地问:“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双胞胎面面相觑,毫无头绪。
“人是得进食才能存活的,不喝水的话,一周都活不了。”她把常识当成学问一样忆述出来,“那先找水源吧。”
她张开双掌,他们看不见,但都感受到有种不明的力量在流动。
一分钟、两分钟……数分钟过去了,那种力量却蓦地被打断。与此同时,他们看到女孩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猩红。
那抹红自女孩的鼻孔而出,滑落而下。
“啊。”女孩擦了擦鼻子,见到手上的血后恍然大悟,嘟嚷道:“真脆弱。”
明明是在说自己,口吻却跟在说什么身外之物似的。
双胞胎慌张地上前,拿衣袖给她擦走在脸上晕开的血痕,又让她捏捏鼻梁,尝试止住鼻血。
“那边有水,还有植物。”不再流血后,她用有限的词汇为他们指路,神态淡定得跟一脸血的人不是她一样。
不,就是她吧!
皮特罗都想说:你跟我紧张一点啊!
他可不想在这漫无边际的沙漠中拖着尸体前行。
双胞胎被她这样一吓,什么忧愁、什么迷茫都一扫而空,只剩下了明确的目标:找水源、找食物。
但他们可不敢把探路的功夫全交给她,皮特罗脚程快,一来一回确认前路安全不是问题。
不到两天,他们到达了女孩最初找到的小绿洲。但因为真的太小,水也不多,附近也没有聚集起来待民居,想打探些消息也不行。
他们在这里休息了好几天,尤其是皮特罗,他的高速移动让他新陈代谢得比其余两个女孩快好几倍,消耗的体力同样是。
而旺达则用自己的能力感应附近有没有其他生物,她还发现自己能改变一些东西的性质,于是便收集起碎木、点起火堆,再把一些凶残的动物吸引过来,将它们从危机变成生机——能吃的那种。
他们难道不害怕吗?
怕是有一点怕的,但先前见过的那些人可比狼群恐怖上百倍。
不得不说,女孩提出带着她一段时间这点给了他们动力。
起码他们还有能力,还能活着。
还能活着。
多么艰难的一件事,但他们做到了。
就这样过了一周,在一个晚上,皮特罗问女孩:“你还是不愿意把名字告诉我们吗?”
“名字?”原本正仰望星空的女孩淡然回望过去,“我没有。”
他反问:“没有?”
她重覆:“没有。”
皮特罗跟旺达对视了下,心中都有了猜测。
仔细想想,她当时的衣装是跟他们相似的实验服,但更为单薄,衣领上也没编号。说不定她是出生后不久就被带到那里?也不知她受了什么非人对待。
他也没再深究原因,只是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喊你?你?喂?哈啰?”
因为他的话,她更是不解,这很重要吗?
或许是吧,人类对“名字”与“称呼”总是很执着。
“你们如果介意,随便想一个就行。”
随便想一个……这不是能随便的事吧?
之后好几天,双胞胎都没提起这事。
后来他们找到一个小市集,女孩用魔法隐去了三人的身影,让他们成功顺走一些食物和几块可以裹着身体防寒的粗麻布。
旺达一开始想起父亲的经历,不太敢也不太想动手,但为了生存,他们还是做了。皮特罗考虑到姐姐的心情,一咬牙,主动靠能力偷走了一些水果和面包。
在那之后,女孩似乎对自己的神奇力量十分自信,没像他们那样急步离去,反而在摊子旁画上奇怪的符号。
他们就这样带着东西继续走,走了大半天,直到体力不支,才找了个有遮掩物的地方坐下休息。
旺达抱膝坐到女孩身旁,问她:“你刚才画了些什么?”
女孩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直到她把那个“画”想成了“写”。
“那是一种符文。”她向旺达说明,“很久以前看过,忘了是哪一类,有守护作用。”
不过她写的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她只是想起形态并写下而已。毕竟,那是连一界的神明都未必能完全掌握的东西。
或者她应该像女孩所说的,试试用她所想的来“画”?但那样的话,她就得从零到一地创造并规定出一套“规则”,而非单纯地模仿。
对她来说,那可能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不可以,她确实拥有这种层面的知识。
旺达留意到女孩的说话方式还是有些生硬,不太连贯,但这时她的重点却不是这个,“你为什么要画上……符文?你想保护他们?”
“那是一种交换。”
旺达听懂了,换取的是他们手上这些东西。她抱紧了双腿,将下巴撂在膝盖上,苦着脸说:“但他们想要的不是那些,而是钱,是我们没有的东西。”
“这是交换,我取走了一些,也还给他们一些,因为这不是交易,我并不需要给他们想要之物。”女孩平淡地陈述着,“而且,他们会需要的。”
“他们会……?”
“他们身后有东西在窃窃私语,说……”本来她在组织语言就不太熟悉,一下子还要把两种截然不同的语言体系翻译,舌头都快打结了。
“说?”旺达的语气似在提问,也似在鼓励。
“唔……”女孩少见地迟疑起来,良久,才顺利寻得合适的说法:“它们说,‘魔鬼(Devil)’要来了。”
旺达愈发纳闷,以至于她一时忘了问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说话,“魔鬼指的是真的那种?还是什么?”
“大概是一种灾厄吧。”女孩学习了他们有时候会做的动作——耸了耸肩,毫不在乎地说:“我也不知道。”
她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明,怎么可能对这人间的事了如指掌。
翌日,他们醒来时,三人都知道那是什么了。
那是来自大自然的一声怒吼,一只可怕的“魔鬼”——尘卷风(Dust devil)。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一般而言,尘卷风很少造成人命伤亡,那只是一种形状明显、存在得较久的强劲旋风。
然而,远处可见的尘卷风并不能用“一般”来形容,它愈来愈巨大,愈来愈令人畏惧,像龙卷风一样,同时以十分不合乎常理地飞速往小市集直卷而去。
而他们在市集的几十米外,耳边是愈发清晰的飕飕风声,但暂且安全。
“要离开了。”女孩对他们说,“它等下就会往这边来,我们抵挡不了那东西。”
皮特罗远望过去,看到有些幕布与顶盖已逐渐被暴风掀起,人们四处逃窜,一时有些无措。
“那他们呢?”
“可能会死?”
在双胞胎面前,那个女孩银色的双眸沉静如水,脸上只有一片漠然。
纽约曼哈顿,晚上11点。
斯瓦娜在两位甲方的贴身催稿下,总算搞定了那一堆“绯红女巫”跟“快银”同人图。
他们的兽设一个是身穿红色礼服的红棕毛猫咪,一个是戴着护目镜、作流浪旅人装扮的银狼。好几张图都上了色,可想而知她有多拼,仿佛在赶ddl的乙方。
双胞胎相当满意,还说下楼给她弄点夜宵补充体力。
她今晚甚至没体力拒绝不算健康的夜宵,但还是表示最好是玉米片那一类清淡的。
卡特小姐养生人设果然不倒。
就在他们走出房间不久,窗边闭目养神的布莱克冷不防睁开眼,充满警惕地望向窗外。
【有什么正高速靠近。】布莱克向她描述,【是红红蓝蓝的东西,荡了过来,像要往这边降落。】
哦,她知道那是什么了。
斯瓦娜让他放下戒备,慢慢走过去,把窗往上推,外面的新鲜空气立刻涌进了室内。
与此同时,也有什么快撞上来了。
那正是“纽约好邻居”蜘蛛侠,也是斯瓦娜的邻居彼得·帕克。
过着全年无休的超英生活一年多了,此时此刻,彼得充分理解到自己的不成熟之处——他居然走错房子。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先是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找上他,说穿了他的真实身份,还邀请他加入神盾局接受训练。其后恐惧四魔根据偷放在他身上的定位器找到中城高中来,破坏了他的学校不说(虽然有些同学应该还挺开心的),还害他的好友哈利脑震荡进院了。
这其实也不怪他。
尽管他确实心不在焉,也不知道斯瓦娜回纽约了,从远处看到房子亮起了灯就习惯性靠近……好吧,这确实是他的失误,但更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斯瓦娜。
正确来说,是因为斯瓦娜在房子附近施加的魔法。
旺达、皮特罗以至她都在房子内都没限制地使用能力,万一被谁偷拍到或引起谁的注意就不好。
这是一种迷惑性的魔法,会让附近的人不自觉地恍惚起来,忽略这栋房子的声音、外观或是其他古怪之处。
正因为这种魔法,蜘蛛侠即使蜘蛛感应响得整个人都要成Wifi信号台,但还是被害得走了神,往斯瓦娜房间的窗户直撞而去,想中途改道时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想着没人看到的话可以趁机落在房子外墙,结果却见房间的窗被打开了。
糟了。
同一时间,斯瓦娜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她随即转过了身。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小小小小心!这位女士,请你躲开一下,不,请不要只站在窗前微笑,如果你不想被撞成蜘蛛夹饼的话……!”
纵然已经高声提醒,但对方还是一动不动,还转身背向了他,像没听见他的话。
幸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身手了得的蜘蛛侠还是凭借他敏捷的身手往上一蹬,成功刹车,四肢灵巧地爬到屋子的外墙上。
很好,他有控制住力度,没把邻居家的墙给拆了。
彼得:突然爬墙.jpg(物理)
他慢慢往下爬,视线往内一探看,正要对斯瓦娜说教:“女士,抱歉让你受到了惊吓,但是你……”
接下来,受到惊吓的就变成了可怜又可爱的小蜘蛛了。
他内心的小小蛛都发出特别少女的尖叫了,当然,实际上还是憋下去了。
除了背向他斯瓦娜,屋内还有一男一女,在蜘蛛侠探头的一刹那都警觉地看向他,都作出了战斗的架势。
旺达双手已搓起两团魔法,皮特罗也是早就准备起跑,手上还正好拿着面包刀。
没错,刚刚不是斯瓦娜对自己体能有多自信,对蜘蛛侠的身手十分信任……而是她知道她不及时把人拦着,这两位可能早就把蜘蛛侠狠狠击飞了。
“冷静一下,皮特罗,不用跑过来,放下刀。还有旺达,没事的,放松点,真的……”
——你们这样合力两下下去,他可能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猎犬:廷达罗斯猎犬,出自同名短篇小说,一种克苏鲁体系的生物,一旦注意到进行时间旅行的人就会穷追不舍,能在角度小于120度的场所实体化。
因为这章的过去线不小心写太长,提姆的出场又被挤走了。
果然我真爱是三人组【?】
另外,怕大家忘了,提一下,这章的虫不是荷兰虫,形象原型是动画终极虫(但不完全走动画终极虫的世界观),部分内容参考了动画第一集,大部分魔改。
==============感谢在2021-08-17 21:16:34~2021-08-22 20:42: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铜门前的小天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