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托德没想到刚回来哥谭一趟,就碰上了糟心的事。
好吧,也不可能没想到,这座城市要是有哪天不发生些糟糕的事,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正如刚才,他就见到一个街头混混盯上了站在教堂前的年轻女孩,差一点就下手了。这家伙他认得,以前给一个有名的街头恶棍打下手,后来那小帮派不听劝贩卖毒//品给学生,他就打爆了他们老大的头,帮派也很快就解散了。
但这些人就只为谋财,没了一只领头羊,他们自然会去找个头更大的羊。
在杰森印象中,这家伙前阵子好像混进了黑面具手下的一间酒吧。
这不就巧了,他跟黑面具一直很不对乎,红头罩等会儿就有一个逮住他的好理由——当然,也不一定要理由。
但在那之前,得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喂。”他朝女孩喊了一声,“你在这里干什么?”
早晨的哥谭大教堂不乏前来祷告的信徒,但同样地,这也一直是某些势力交易的时间段。他们一般在教堂附近徘徊,或者打着神职人员的名义来办事。
他打量了她几眼,看出了她并非后者,但带着只黑猫来,如果说是前来祷告的信徒,真的不会被赶出去吗?
斯瓦娜没打算进教堂里,在附近游荡看着又很奇怪,所以拿出了一早想好的说辞:“我来采风的。”
在哥谭采风写生的?还挺有诗意。
尽管这在杰森·土生土长哥谭人·托德看来有点荒谬,但也并非不合理,而且只要她不是来买一些不该碰的东西,就算她要在这里高歌一曲,也跟他毫无关系,说不定还会给她鼓鼓掌。
得到了答案后他就打算走了,但见这女孩只身一人,看着毫无防备,还是多提醒了一句:“离教堂附近的小巷远点。”语毕也不多作解释,就绕开她准备离去。
斯瓦娜有点困惑,但还是感觉到这人的善意,稍加思索后朝他说:“先生,友情提醒,小心火种。”
她说完后,也学他那样潇洒离开。
等她走远了,洛蒂才从她怀中探出头来,道:“刚才那人味道好奇怪……有种,跟之前那个大头子相似的味道,但又不一样。”
“那也是死气的一种,之前超级小子身上的像是经历过死亡边缘之人沾染的气息,又可能是预警着未来会发生危及生命的重大事故?你不小心吃掉的是一缕气息,不至于影响他的命运……但可能会让他没那么倒霉?”
她用手掌扫了扫洛蒂的背,也不太确定,毕竟吃的又不是她。
洛蒂若有所思,又问:“那这个人也死过?还是要死了?”
“应该是前者,但他身上好像还带着其他东西。”她想了想,勉强挤出了一种形容:“那是一种可以将死者召回人间的力量,很成功,但某方面来也是失败的。”
洛蒂小小的脑袋上顶着大大的问号:什么成功又失败?能不能讲点猫咪能懂的?
“跟你之前对我和布莱克做的那个不一样吗?”
“不一样。”她肯定地反驳道:“你们当时的肉身还没死去,我只是用……用了一些手段,将你们的灵魂召回,修补了你们的躯体,不能算复活。应该说,我是不可以将死者复活的。”
这个“不可以”到底是指能力上还是别的什么,洛蒂一时没听出来,猫猫才没人类这么多复杂心思。
“但那个人身上的力量远远超越修复的程度,它可能是妄顾规则地逆转死亡这一概念,逆转一切伤口和时间,甚至将死亡本身从身躯上消灭……但是,灵魂受的损伤不可逆的。”她顿了顿,看了看小猫咪毛茸茸的小脑袋,又接着说:“世上一切皆有代价,就我所知,没有一种复生不需要代价,不管是灵魂、自我、感情还是时间。也许有人替那个人付了,又或者那个人已经付出而又不自知。”
更何况,付出了代价也不一定有所成果,赌上一切却一无所获,或者召唤出虚假之物甚至毫不相似的怪物,诸如此类的例子她见过不少。
感觉到洛蒂的疑感,她又说:“所以,你只要知道,不可以去尝试。”
“……不可以吗?”小黑猫将脸埋在她胸前,闷声问:“哪怕是你不在了,我自愿付出代价也不可以吗?”
斯瓦娜没想过洛蒂会这样想,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是谁想挽回的对象
这让她不由得轻笑一声,摸了摸它的头,回道:“不会有需要你那样做的一天。”
“真的?”
“嗯,我保证。”
洛蒂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了,连尾巴都一晃一晃的。它又好奇地问:“刚才你跟那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还会占卜吗?”
“会一点吧。”斯瓦娜神色一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但我实在没什么耐心,后来就没怎么学了。”
塔罗牌、水晶球、卜卦算命、手相面相……她最初对这些人类预测吉凶福祸的道具和手段有些好奇,都试了一遍,后来都放到一旁去。
她也遇见过会做预知梦的人、看过他们的梦。
但她终究对窥探未来这事本身没太大兴趣,因为未发生的事可变性太大,即使瞧见了一种可能性,也不能确定自己所在的这根线会通向那个未来。
而且,很多人预见了那种走向,就算尽力想阻止,冥冥中也会不自觉走上那条路。
“喵?那你刚才为什么那样说?”
“因为我看到火妖精在他身旁坏笑。”她试着翻译妖精的语言:“还说……‘这个傻子,自己房子炸了都不知道’?”
洛蒂:???
炸了的当然不是韦恩庄园,大蝙蝠和蝙蝠崽崽都没打算挑战自家厨房的耐用度或阿福的耐心。
杰森当时听到女孩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当晚回到自家安全屋,才看着焦黑的墙壁和里头还冒着浓烟的工作间。
登时,他青筋暴起地大喊:“罗伊,你他妈又在搞什么!”
斯瓦娜在附近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后,便准备乘车回去。因为手臂酸了,她就让洛蒂像先前一样躺在包包里。
在车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矮小男子站到她身边,看似也在候车。
趁她没注意,他用手中的刀在她包包上灵活地划了一道痕,正准备掏出女孩的钱包。
此人正是不久前盯上了斯瓦娜的混混。
本来丢了一个目标已经够倒霉,刚刚回到酒吧,还发现那里刚被红头罩扫荡过,他也被挨了一顿揍,脸上的瘀青到现在仍隐隐作疼。
去他的红头罩。
想起来,以前的钱好赚多了,哥谭总不缺追求刺激的年轻人,一旦接触某些上头的小玩意就不了头,赚的也源源不绝了。要不是红头罩搞定了上头,不许他们这些小的卖东西给学生,他也不至于沦落到当街头混混,前阵子还要接什么试药和死人的生意,靠。
莫名挨一顿揍的气可不好受,这不正巧,在这附近又见到这姑娘,不讨回点可对不起自己。
然而,他割开了手袋,只摸到一团毛,是小女生最近爱用的毛茸茸钱包?
他飞快地捏住扯出,却没有得手,还听见一声凄厉的猫叫。
“喵嗷!——”
谁这么缺德连猫也非礼呀?连猫都不放过!丧心病狂!
听见洛蒂的惨叫时,斯瓦娜还懵了一下,接着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人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附近也没人,收回手就把刀抵在她脖子上,沉声道:“把钱交出来!”
哥谭的风水果然跟她犯冲吧?斯瓦娜都想上聊天群问问朋友们,她是不是长了张很好欺负的脸?
见她没反应,他低骂一声,不自觉地高喊道:“别耍花样,快!”
斯瓦娜·资深受害者潜力股·卡特: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被洛蒂的哀嚎逗得想笑。
他的刀又靠前了一点,一下子没收住力道,碰上了她的锁骨处。
斯瓦娜精神力还没完全恢复,用不了魔法,控制不了他人的感知。
但来自这副身躯的读取能力却不受影响。
一如此刻,阵阵刺痛开始蔓延,顷刻间血珠已从白皙的肌肤上冒出,随之而来还有从刀上感应到的一些画面在眼前不停闪现:墓碑、雨天、棺木、尸体……
而那抢劫犯只觉得:这女的怕不是个傻子吧?
正当他想把刀往后缩了一点,手却被身前的女孩陡然抓住,她甚至对刀锋直直压在指腹上没有丝毫反应。
“放、放开!”
他大喊着,但不管他如何使劲,刀都像吸在女孩手上似的,扯都扯不回来。
男人再迟钝也发现到不对劲了,他果断弃刀而逃,哥谭疯子那么多,天知道这女的是不是其中一个。
洛蒂一个猫猫探头,刚从皮革包开了的洞口钻出来,就看到斯瓦娜呆楞楞地握住刀,眼睛失神地望着前方,血顺着她指尖滴滴滑落,沾染在袖子上。
“喵喵喵!”手!斯瓦娜!你的手!
听到叫声,她歪着头看到猫咪头卡在洞口却仍冲她慌忙叫喊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喵嗷!”别笑了!流血了!
斯瓦娜这才看向自己的手,伤口还挺深。她将小刀合上,握在手里,略带苦恼地叹了口气。
洛蒂担忧地给她叼出包里的手帕,并问:“是不是很痛?快止血!”
“没有。”她接过手帕道了声谢,“就是要做的事增加了。”
洛蒂:“喵?”
“不想去啊,太麻烦了。”
“那就不去啊?”
她闭了闭眼,纠结地说:“不行啊。”
洛蒂:“……?”不是很懂你们人类。
后来得知早上的事,布莱克下午默不作声地让自己手下的乌鸦找到了那个人。
斯瓦娜没特地打听情况,但洛蒂回头跟她说,那流氓的屁股被乌鸦群啄开花了。
是夜,布莱克回家的路上,脑中忽地响起一把声音。
“布莱克。”斯瓦娜的语气又柔又轻,带着笑意,让黑鸦顿时理解人类所说的“鸡皮疙瘩”是怎样的感受。
“……你想做什么?”
她轻笑一声,说:“陪我去个地方吧。”
深夜时分,墓园某处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巡逻的守墓人回头一看,背后无人。
夜阑人静,寒风飕飕,他打了个颤,便加快脚步离开了。
跟斯瓦娜一同隐身的布莱克松了口气,然后在脑中问:“你的咒符不会失效吧?”真是的,用不了魔法就待在家里啊。
“不会的,如果失效了我会知道。”斯瓦娜回道:“这东西我一个月前写的,应该还不至于过期。”
布莱克轻哼一声,大不了就是在墓地大变活人把人吓跑而已,该担心的又不是它。
斯瓦娜手还拿着混混留下的那把小刀,顺着感应一直走向墓园深处。
留在家里的洛蒂这时也加入群聊:“所以为什么要晚上去墓园?不可怕吗?”
“晚上的话,能做的事情比较多呀。”她想了想,又说:“能看到的东西也更多。”
“看、看到的东西?”
“好比说鬼魂、念想、恶魔……”
随着她的话,她身边蓦地亮起了骇人的白光,幽蓝的火焰在空中回荡,慢悠悠地往她撞了过去。
“又或者,鬼火?”
接触到鬼火的那一瞬间,她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让她不禁眯起眼。再睁眼时,身前的一切已变了个样。
那是一个暗沉沉的清晨,雾气缭绕墓地,四周一片静谧。
身材高佻的红发女子走到一座墓前,放下了一捧向日葵。
鲜艳的橘黄色鲜花在苍白的墓前盛放着,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那是安娜。
而墓碑上的名字是“安琪拉”。
“陪我说说话吧。”
接着,她蹲在墓前,开始自言自语:
“我知道你最喜欢龙舌兰,但那种花很难找到,所以我买了另一种你喜欢的花。买的时候怪不好意思的,你知道吗?别人居然以为我是买花去告白……要告白也该是别人买给我吧?
前阵子迪克来找过我,问中学时的事。梅拉还是诺拉,我都快忘了那□□的名字了,只知道她去了布鲁德海文。我不管那么多,只要知道她过得不好,我就好了,我甚至想亲自让她过得不好。
但你不会想我去的,对吧?
就像那时候,你一直没告诉我,你受她们怎样的对待。
这是座烂透了的城市,人也烂透了,真的,我们父亲是,她们是,大家是。”
她的声线一直很平静,就像只是在跟故人在聊天,却在最后哽咽了起来:“……我也是。”
这是这团鬼火所盛载的念想,也只是它记录了的一段记忆、一段过去。
斯瓦娜站在幻境中的安娜身后,沉默地注视着。
突然,画面一转,来到了一个下着微雨的晚上。
一行人溜进了墓园,为首的是今天所见的那个街头混混。
管理墓园的人被他们收买了,故意绕开了这边,方便他们办事。
他们顺利地挖开了泥土,将沉睡在此地的人扯了出来,又将另一具尸体扔进去棺材里。最后,他们带着那个女孩的遗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幻境到此结束。
斯瓦娜像是搞清楚了什么,却又没得到最想知道的答案。
比方说,这个女孩的灵魂去了哪里呢?
回到现实后,还没等她回神过来,另一团不知来自何方的蓝色火苗飘了过来。
这束鬼火带着熟悉的气息。
意识到这点后,她一怔愣,下意识向它伸出了手,又到了另一个幻境。
她不肯定这里是否同一片墓地,因为环境远比她先前所在之处打理得要好。
也可能是因为正下着滂沱大雨,她看不清。
而这段过去的主角正是提姆·德雷克,或者应该说,红罗宾?
他此时穿的红色制服与她见过的不一样,胸前还有一个R字,身后的披风撕了一大道口,红色的紧身衣也破破烂烂,唯有那黑色的面具依然紧紧贴在脸上。
他跪在墓前,从雨水打湿的墓上,她依稀辨出了上面写的是“JACK”、“JANET”和“DRAKE”。
显而易见,他父母。
她从来不是好奇心过盛的人,也不常毫无缘由地窥探别人的秘密。
可是现在,她却没有离开这个片段。
他在跟他们说话。
他说,他一直在假装自己没有为失去他们而崩溃。
他说,他尝试相信父亲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他说,他一直在努力,很努力地每天起来找理由去戴上这副面具。
他说,他的父亲足够勇敢、理解他想成为怎样的人,却也为此而死。
她理性的一面告诉自己,她该停下了,但很快地,这仅余的理智被她扼杀掉了。
或许是因为他脸上的雨水,又或许是因为他说话时那微微发抖的声音:“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拥有着跟常人一样的生活,你说不定还活着,说不家妈妈也还活着。我所救的那些人真的值得用你们的性命来交换吗?……不,我怎么能问这个问题……”
她问过他,他做的是喜欢还是习惯?
她忽然不想知道这个答案了。
她又听见他说:“爸,我一直用你死去的那一晚作为理由,不,是作为一个借口……让我可以继续去救其他人。
而这一晚,我想来告诉你,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我永远不会放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
答案,可能是一个承诺。
她果然不喜欢什么约定跟承诺呢。
幻境里的事物对她毫无影响,理应如此。
但此时她却感觉雨水打落在她身上,令产生一种错觉,觉得灵魂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
她不由自主地走向了他,蹲了下来。
那张向来挂着微笑的脸上此刻却作不了任何表情,唯有双眼流露出几分茫然。
她抬起了手,指尖伸向了他眼角,一如昨天拥有魔法似的夜晚。
不同的是,这次她触碰上去,却什么都摸不到。
这只是一段念想,一段记忆,一段幻象。
它是真实的,发生在过去某个时间,却是她不曾知晓的、仅属于他的时间。
自多米诺面具里滑下的水痕打湿了他的脸颊,她将手轻移过去,想要接住那滴水珠……
水珠穿过她的手指,混着雨水,淅淅沥沥地落在草地。
明明应该没有任何感觉,她却指尖一颤,似是感觉有一丝温热自指腹传来。
滚热得让人发烫。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段对白参考自网上所见的罗宾167漫画截图。
因为想大家一起哭,我本来是乱译了大概+改了一下然后都放上的,但修草稿时为了文章表达删了一堆,在这里放一下:
“我厌倦了假装自己没有在为你不在这件事而崩溃……假装每次失去你们每一个人时,我没有感觉自己被带走了一部分。(之前眼花將I'm tired看成I tried)
在那一切发生前,你告诉我一切都是值得的,你的牺牲也是有价值的,我不该对此抱有怀疑。
我也一直在努力……请你相信,我真的有在努力,每天起来找一个原因,让我能戴上这副面具,有时候是为了布鲁斯,有时候是为了康纳,但更多时候是为了你,因为你足够勇敢,你理解我想成为怎样的人……也为此而死。
如果……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拥有着跟常人一样的生活,你说不定还活着,说不家妈妈也还活着。
我所救的那些人真的值得用你们的性命来交换吗?……不,我怎么能问这个问题……
爸,我一直用你死去的那一晚作为理由,不,是作为一个借口……让我可以继续去救其他人。
而这一晚,我想来告诉你,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我永远不会放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
我来更新了【跪】
最近是真的忙,我甚至码不太出什么来,勉强写隔壁小甜饼也一团糟,每天都在失智的边缘试探。
这章也是看到月尾了,赶紧用草稿改出来的。
之前状态是真不好,后面写出来的我想毙掉重写【拿手机的手微微发抖.jpg】
这篇后面应该也会暂时更得比较慢。
这章让桶哥当一回酱油桶,没办法,斯瓦跟桶哥大概是这种没有交流的类型,只好顺便让他房子炸了(?)这里桶哥人设结合红头罩之下与旧法外,我最喜欢的时期呜呜呜(发出想写桶哥的声音)
【以下截一段我跟我基友讨论桶哥房子是怎么炸的】
我:我不只让桶哥当酱油桶,我、我……我还让他安全房炸了
基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美事(?
我:幸亏星火刚好没在,不然,危 邻居家 危
基友:星火:按住躁动的罗伊.jpg
我:可是姐姐你头发在燃烧
基友:按住罗伊的同时头发不小心点燃引线(同步)
我:所以这惨案就是这么来的吗,有根线,然后,星火路过(同步)
我&基友:哈哈哈哈哈哈哈——
以上,《桶 厨 的 日 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