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记载同心果的记录都写的清清楚楚,不是没有前人与你想的一样,可最后都是内丹破碎,或者陷入幻境中道心崩裂。既然如此,那我当然选择最优解。阎夫子一没有反抗的能力,二是个病秧子,那方面还有问题,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涂山暮不解妖尊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个解决方案。
她们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
共存了几百年,她依然不懂妖尊到底在想什么。
她们是最亲密的,妖尊语气里又总是带着嫌弃。
大概是感受到了涂山暮的不满,妖尊的反应也没有方才那么强烈了。
只淡淡的说:“我就是不愿意!”
“明明是你来了人间之后就变了。在妖界的时候,你不会如此心软,也不会总是瞻前顾后。那时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这一路走来,我们依靠过谁吗?男人?你可别忘记了,若不是老妖王,我们又如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妖尊的话,也让涂山暮有些动摇了。
她知道。
按照现代医学,她这是典型的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也就是人格分裂。
难以接受穿越,又在老妖王养蛊一般的教育下厮杀,涂山暮的自主人格逃避,分裂出了妖尊这个第二人格。
如果不是妖尊,她只怕早就在老妖王的手中死了。
和有些人格分裂的情况不同,她们一直都相处得很好,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甚至可以像现在这样对话。
日常相处中,修炼、厮杀,也从来都不会是某个人格一力承担的事情。
因为妖尊的存在,涂山暮才不会觉得这场穿越是那么的恐怖。
“好。”涂山暮也不忍心拒绝妖尊,但她也有前提条件,“按照记载,若是一直都没有相处,五个时辰后就会开始有反应,若是五个时辰后你我都无法承担这个后果,你就要在这件事情上听我的。”
大概是意识到妖尊不愿意接受,涂山暮又道:“别反驳。同心果是意外,阎夫子也是无辜的。他不过是个凡人,而且还身患重病。天狐血脉可以让我们勉强撑到最后,可他不行。一旦阎夫子的身体出现任何状况,我都会终止你的试验。”
妖尊沉默了片刻,没有再冒出来。
涂山暮知道,她这是同意了。
稍稍松了口气,转身提起蜷缩在小木盆里的紫貂。
被掐住后颈肉的阿紫整个貂都不好了,用脸颊蹭着涂山暮的手:“狐主,我知错了,那些零食都上交!”
涂山暮瞥了眼那一大袋子的零食,用另一只手点阿紫的脑袋,说:“你可真行啊!我缴获的还只是你摆在明面上的,变聪明了嘛!”
“瞧您说的。”阿紫赔着笑,四肢不断的在半空划拉。
大概是这一年多的时间吃得太好,阿紫的皮毛油光水滑,被提起来的时候还能看到略微有点明显的小肚子。
“我可是万妖之王的左膀右臂,什么时候笨过呢……”
阿紫原本还嘻嘻笑着,那双大号黑色豆豆眼真诚的看着涂山暮。
然后就敏锐的察觉到涂山暮眼神的变化。
声音发抖:“妖尊。”
“下次再被抓到,你明白的。”
比起涂山暮,妖尊对阿紫就不会那么温柔了。
同样都是为了阿紫的身体着想,涂山暮或许还会笑着教育,轮到妖尊,那就是武力解决。
阿紫都快哭了,连忙应声,绝对不会有下次!
——
因为答应了妖尊的要求。
加上方才在房门口,她和阎魄也算是见过面了,那接下来就先想办法远着就好。
于是。
阎魄在房间里坐立不安。
涂山暮倒是悠悠哉哉的在药房里准备明日需要用到的草药,顺便看了一本让花颜搜寻来的医书。
很快,天就亮了。
外面传来不知谁家大公鸡的鸡鸣。
外面大街上也开始传来喧闹声。
涂山暮的医馆和阎魄的私塾是相连的。
这里当年是镇上富户的宅子,老爹死后宅子被兄弟俩分了。
后来兄弟俩都败尽了家财,如今也不知道全家去了什么地方。
前面被涂山暮买下。
后面则被晚了一年过来的阎魄买下。
只要涂山暮不往后院去,想要避开阎魄还是很容易的。
可房间里的阎魄就不一样了。
一大早,阎魄换上一套浅灰色澜衫,整理了头上的纶巾,卷着大袖背在身后。
“完了。”阎魄神情严肃,对一旁的黑鸦道:“暮大夫当真生气了。”
昨夜竟然一夜不曾回房。
白白浪费了这两三个时辰。
黑鸦“嚯”的一声瞪大了眼睛,捂着嘴看他:“那您岂不是当真要去黏着暮大夫?”
这同心果的威力,魔界无人不知啊!
相传,还曾有魔尊被这同心果折腾得神志不清,口中念叨着一个女人的名字,最后坠入魔界煞洞,再也没有了消息。
黑鸦一想到阎魄要是不能完成这四个时辰,很有可能也要这样之后,吓得当场就要拽着阎魄去找涂山暮。
“不急!”阎魄掐算着时间,“今日下午的课程不多。中午加上夜里,也够了!”
仔细算下来,阎魄叹气。
那就是除了去教书,其他时间都得想办法和涂山暮相处了。
往私塾方向去的时候,阎魄又回身看了医馆的方向,叮嘱黑鸦:“你白日里去医馆帮忙吧,我这里没什么需要做的。医馆杂事多,你过去能帮忙分担一点体力活儿也是好的。顺便想办法通知我,暮大夫的位置,别到时候我去,结果扑了空。”
黑鸦点点头。
刚走两步,就听见阎魄在后面又补充道:“去了别乱说话,千万别告诉她们我今日的打算!”
那暮大夫还在气头上呢。
可别让这呆子火上浇油了。
黑鸦哧溜,转着宽大身子,单膝跪下。
动作那叫一个流畅。
“尊主您放心吧!打死属下,也绝不透露您的安排!”
如果是别的,阎魄或许还会担心。
黑鸦都如此承诺了,他最是放心不过。
示意黑鸦赶紧过去,他也如释重负的转身去了私塾。
前头医馆,哪怕是刚开门,就已经有人在门外等着了。
遥水镇辖下还有三个村子。
居住在这里的人,在涂山暮来之前,看病除了找铃医之外,就只能去县城里请大夫。
如今涂山暮来了,医术好,价格公道,自然来得人多。
涂山暮换了一身茶白的窄袖短衣搭配同色襦裙,长发全部盘起,用月白轻纱梳着包髻,发髻边上微微露出里面缠发用的红色绸带,以及两侧玉石小花的发簪。
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坐在桌后,面前摆着脉诊和用于记录药方的纸笔。
连着给两位病人看诊后,黑鸦这才过来。
镇上的百姓对涂山暮和阎魄的结合还是非常意外的。
加上两人身份特殊。
一个大夫,一个夫子。
还都是镇上仅有的一位。
在镇上也是非常受尊重的。
“暮大夫,您前日成亲,老妇也没什么贺礼。这是今日带上来的鸡蛋,您一定要收下。”说话的是正在看诊的老太,说着就将一个篮子放在了桌上。
里面的鸡蛋都堆得高高的,少说也有三四十枚。
涂山暮对这老太有印象,家中并不富裕,要攒下这么多鸡蛋,少说也要一个多月。
连忙摇头:“您快些拿回去。我成亲本该是我送诸位红鸡蛋。只是我与阎夫子都没有长辈,婚礼又太仓促,倒是失了礼数。”
老太哪里肯呢?
双方推拒之下一个手滑,一篮子鸡蛋竟然就要从桌上翻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就看见一道黑影从眼前划过,只听得“砰”的一声响。
黑鸦躺在了地上。
鸡蛋都在黑鸦的身上。
涂山暮松了口气。
要是好好的鸡蛋被打翻,她就更过意不去了。
只是看着黑鸦,忍不住问:“你怎么来了?你家公子那边不要你帮忙吗?”
黑鸦把鸡蛋都放进篮子里,时刻谨记着尊主的提醒,说:“公子说您这里更需要我来帮忙。”
涂山暮狐疑的看了黑鸦一眼,回答得有些犹豫啊。
尽管只有两天的相处,足够涂山暮知晓黑鸦的性格了。
这么说话的黑鸦,有问题!
黑鸦能跟在阎魄身边,如果只是憨傻,那是不可能成为他的得力下属之一。
感觉到了涂山暮对自己这话的不信任,手里小心翼翼的攥着两枚鸡蛋,脑子里疯狂编理由。
支支吾吾好半天才粗声粗气道:“公子怕你生气了。”
涂山暮稍稍挑眉,就听黑鸦又说:“公子说,您可千万不能生气。您的任何事情,对他来说,都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好了!”涂山暮有些慌乱的对上那些打趣的眼神,连忙打断黑鸦的话,又对着他疯狂摆手,“你!你你你去后堂看火熬药,阿紫忙别的事情去了,你赶紧去。”
黑鸦当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他说的是实话啊!
若是暮大夫一直不理尊主,那同心果真的会要了尊主的命。
起身慢慢起身,离开的时候还不忘问一句:“阿紫姑娘干什么去了?”
涂山暮面对那些揶揄的眼神,脸颊通红,恨不得给黑鸦按上一个加速键,或者自己原地升天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随口回答:“正事,你赶紧去看火!”
黑鸦抓了抓后脑勺:“咱们这儿还有什么正事?”
与此同时。
阿紫蹑手蹑脚的穿过后院,走向私塾……
作者有话要说:小阎:你办事,我放心!
黑鸦:您就瞧好了吧~
此时此刻,带着任务的阿紫正在前往私塾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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