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堂皇,冠冕堂皇啊!”
智慧之神的丛林堡垒中,托特听闻王都传来的消息后,发出如此复杂的感慨。
他脸色沉重,因为他知晓这绝对是劳民伤财的事,就算富饶如王都,经此一事,也必然会失去往日的繁荣。
但对于是否阻止事情的发展,他却又充满了纠结,做聪明人的代价就是想的太多,而作为以智慧为名的神,托特的顾虑自然更多,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位神上之神是否在意凡人的生死,而却如果他因此事站出来,却被无视亦或否决,又怎么面对之后赛特的针对。
这些否是阻碍他轻举妄动的问题,所以最终,他选择沉默。
当然,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这叫谋而后定。
这段沉默的时间大概有半个月,半个月后,沉默被打破,就在赛特以劳役为名征召王都人民的时候。
守护女神奈芙蒂斯的船被飞鸟拖着飞过天空,降落在这片随处都是花香鸟语的世外桃源。
她手持权杖,抬眸望向色彩鲜艳,处于生机盎然的自然景观中的宏伟建筑,轻提裙摆,迈步走出。
她的身姿不比爱神的曼妙玲珑,一身草绿色长裙衬得她端庄优雅,身段挺拔,步伐轻缓平稳,可以说是那种初见便令人升不起邪念的女神。
她不耀眼,却也不黯淡,处于一种刚刚好的状态,就像一片镜湖般,只有微风拂过时,才会荡漾起几朵涟漪。
但此刻的她显然只是气度上如此,那稳而不乱的步伐,分明透出几许焦急。
走入风格恢弘的建筑里,奈芙蒂斯在一尊雕像前站定,昂首郑重地望向这尊双手微张,双脚脚尖点地,将飞未飞,展现出一种接受一切姿态的神上之神雕像,接着很快收回目光,仿佛多瞧一眼都是对其不敬。
她在神像前跪下,草绿色的裙摆呈圆形散开,相合的双手细长的十指交叉,颔首闭目抵住眉心。
此刻的她仿佛不是一位女神,而是一名怀揣着虔诚而来的信徒,跪在信仰的神明雕像脚下默默祈祷,不求回应,只求一颗心的安宁。
但是这样的举动,显然还无法令神上之神动容。
太阳从初升到日暮,又从日暮到初升,如此循环罔替三日时间,身前的这尊雕像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奈芙蒂斯终于失望地叹了口气,放下合拢的双手,抬头,起身,望着身前的这尊雕像。
她就这样静立了好一会儿,如一池镜湖的眸子那抹希冀渐渐散去,最终只剩下倒映出来的冰冷雕像。
没说什么没有意义的话,她收回目光,捏着裙摆转身而去。
这时的她依旧步履平缓,一如来时,可却已经没有了来时的急切与担忧。
这位以守护为名的女神,如今只剩下一往无前的坚定,亦或,殊死之志!
如今的情形已然不同于原剧情,赛特没有公然唯我独尊镇压一切之神,不从则死,而是沉寂了许久之后,突然以建造通天之塔为名,打算步步试探神上之神这柄头上铡刀的底线。
奈芙蒂斯是最了解赛特性情的女神,因为她正是赛特的妻子,亦或前妻,毕竟现在的她,俨然已经做好了与赛特死战的准备。
所以,她深知试探出神上之神态度的赛特,接下来会有怎样的行动。
那必然是一场波及整个埃及的可怕灾难。
奈芙蒂斯毫不留恋地走出宫殿,将美好的风景抛在裙摆之后,她登上由飞鸟托起的船,飞向广袤蔚蓝的天空。
冷冽的寒风穿过飞船散发出的淡淡金光,化作轻柔如情人葇荑轻抚的微风,扑在她挂着悲色却渐渐平静下来的面容上。
她带着这股平静下的无畏,心里默默祈祷:当赛特撕下伪装,露出凶厉的真实面目时,请俯瞰众神的神上之神,瞥落下一束关注的目光啊!
宫殿顶层,哈索尔收回目光,然后转身投向那个令她这个爱神也忍不住着迷的男人,碎金色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疑惑。
虽然相处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可对这个男人的想法,她依然无法把握,甚至可以说连头绪都摸不着,他仿佛和太阳神拉一样,高居九天之上,俯瞰凡世变迁,始终保持着旁观的姿态。
但她女人的本能告诉她,这个男人与太阳神拉是不一样的,他必然有什么是想从这片土地上得到的,只是她不知道是什么。
当然,无论那是什么,对她来说,其实都不重要,之所以想要探索究竟,不过是她个人的好奇心罢了。
这时,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坠着轻纱薄缦的大床上,闭目感悟的男人睁开了双眸,那一瞬间的风采,映入哈索尔的目光中,不仅将她从思索的失神中唤醒,更直觉仿佛面对比她见过的所有神明,更有资格称为神的存在,那般的至高无上,只可仰望,连半点逾越之念都生不出来。
高峰收敛信仰之力所炼成的神力,辉光散去,嘴角翘起,迎上哈索尔分明有些沉迷的目光。
哈索尔立即回过神来,健康的小麦色脸颊微酡,笑容则依旧妩媚动人。
“奈芙蒂斯来求见你,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她说着走到男人身边,伸出纤细的手指,宛若碰触一块美玉般轻轻滑过男人俊逸的面庞,随即触电似的娇躯轻颤,檀口微张,似已动情。
高峰眉毛微挑,抬手抓住对方纤手,意念化刀,铮地将因为不断吸收信仰之力而形成的神化光环斩破,免得这位柔似水润似泉的爱神控制不住她自己,做出某些四开头又四结尾的事来,那岂不是徒惹麻烦。
哈索尔长长的睫毛突然快速眨动,从中了魅惑似的状态中恢复,脸上媚态万千的酡红渐渐晕开。
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当自己被对方的魅力虏获,从前只会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现今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突然觉得有些摸不清自己的心绪。
不过她脑海中紧接着就浮现出另一个男人的身影,那个将她从泥沼中拉出的男人,荡漾的心绪迅速沉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