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何时染上了他的味道……
这淡淡的冷香缠绕周身,似是要沁入她的骨髓里,少女微愣,寺庙里那个男人的面容恍然浮现眼前。
清隽柔和,俊美温柔,似是月下一汪湖泊,泛着潋滟波光。
他站在温暖的日光下,平静专注地看着她。
忽然间,不知为何,宋霜月小巧的耳朵泛了些红,隐隐透着少女的娇羞和期待。
她,她想再去寺庙看看那只猫。
如果能再去看看就好了呀……她很喜欢那。
在那里,没有人知道她是宋霜月,没有人对宋霜月指指点点,没有人说宋霜月卑贱,没有这间宅子,也没有陆诀。
只是,当陆诀身上阴冷的气息拂过耳廓时,这抹红瞬间消退。
宋霜月蓦地意识到,那,那只是梦。
眼下只有恶鬼。
她身在地狱,怎么逃都逃不出。
“宋霜月,这种时候你还在走神么?”察觉到怀中人的敷衍和走神,陆诀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她的耳朵,蓦地箍紧了她的细腰。
力度之大,少女不盈一握的腰似是要被他折断。
少女吃痛一声,脑海里的画面一下破碎。
男人含着她的耳朵,本想再咬,但当柔软陷在唇齿之间时,他又松开,舔舐她的耳廓又在后颈处咬了口。
他很喜欢咬她,喜欢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就比如此刻,少女的后颈处便留下了一个相当明显的血痕,就跟被刀划过一般。
很疼,但宋霜月已经不会哭了。
哭只会激起他更大的凌虐欲。
他对她毫无怜惜。
是以,在这种时候,宋霜月只会顺从,像一只任他拿捏的兔子。
她害怕他,害怕到不敢有任何反抗。
“你最好给本王一个解释。”陆诀摩挲她的腰,又舔了舔她伤口处的血,语调漫不经心。
“王爷……今日我去寺庙上香为父亲祈福,应是不小心染上了僧人身上礼佛的檀香。”宋霜月缩着身子,怯怯地回答。
“是么……”男人将脸埋在她发间,猛地嗅了一口,勾唇冷笑。
“你知道对本王说谎会是什么下场么?你那父亲……”
霎时,扑通一声,宋霜月一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月,月儿不敢,王爷明鉴……”
“本王信你便是,慌什么……”
陆诀撩起衣袍下摆,大喇喇坐着,饶有兴致地欣赏她被吓到发白的脸。
花容失色,泪盈于睫,将掉不掉。
让人怜惜,也让他暴虐欲陡增。
“摆出一副这么可怜的姿态,是想本王好好疼爱你了吗……还是,”陆诀诡笑,手一下掐上了宋霜月的脖子,力度渐渐收缩,手背青筋浮现——
“怕本王惩罚你?”
“不喜欢本王,想离开本王?”
脖子忽被掐住,宋霜月呼吸艰难,双眼通红间,只敢摇头,呜咽道——
“月儿,月儿不敢……”
“谅你也不敢离开本王。”陆诀冷哼一声,唇边浮起一抹笑,“再说了,离开本王,你还能去哪呢……”
“宋霜月,你如今是罪臣之女,是上了奴籍的教坊司官妓,你知道么,只有本王不嫌弃你的奴籍身份,只有本王不介意你是教坊司那卑微下贱的官妓,让你当本王的外室……”
“除了本王,没人会要你,别人光是听到宋霜月这三个字,就避之不及。”
“如此,你应当好好感谢本王。”
说话间,他放开了她,继而风轻云淡地饮酒,高高在上地看她,看她趴在地上。
他很享受这种掌控和拿捏她的愉悦感。
她只属于他,哪都去不了,也哪都逃不了。
就算他不禁锢她,她也逃不了……
她如今胆小,软弱,逃不了的。
言语诛心。
宋霜月抖如筛糠。
她听着,泪眼朦胧间小脑袋越低越下,半晌,只说:“王爷,您能放过春英吗,她自小跟在我身边,今日我是因上香祈福回来晚了些,与她们无关。”
少女带着恐惧的声音拂过陆诀耳边,细细的,软软的,很挠人。
于是,目光看过去,是一张灼若芙蕖,惹人怜爱的脸。
他微微勾唇,一双桃花眼迷离幽深,脸在昏暗灯下愈发显得妖冶,骇人。
“那要看你表现了,我的小娇娇。”
他笑,放下酒杯,随即将宋霜月打横抱起,扔在床榻。
身子陷在软榻,当男人的气息逼近时,宋霜月难以遏制地发抖,脸色惨白。
她,她不想了。
不想了……
宋霜月忽地又想起了那寺庙,那猫……
她莫名慌乱,冷汗又涔涔冒出。
幸好,在陆诀的手握着她肩膀,将要挑开她外衫时,宋霜月急中生智,灵机一动!
“王爷,我,我来月事了。”她忽然如此说道,声音都拔高了。
陆诀的动作蓦地停下。
他自问不是好人,但也没有禽兽到这地步。
桃花眼里的情|欲一瞬消散,眼尾的红也渐渐退去。
他的手撑在宋霜月耳侧,阴森目光寸寸碾过少女的脸,像是一种无声的审判。
宋霜月五指蜷缩,死死抓着身下床单,明明怕得要死,面上却只能露出乖巧讨好的笑。
不能让他生疑,否则……
屋内一片静寂,门窗紧闭间,连风的声音都没有,只有两人如雷的心跳。
陆诀微眯眼眸,里面似是起了一层雾。
他死死盯着她,骇人气息笼罩少女周身。
终于,在宋霜月的嘴里将要咬出血时,陆诀忽地起身。
“这样啊,那今日免了……”他慢条斯理地理着衣襟,漫不经心问,“开心吗?”
宋霜月下意识想点头,但是反应过来后,乖巧坐在床榻,拼命摇头。
陆诀哼笑一声。
他拂袖离开,大步朝门外走去:“宋霜月,只要你好好听本王的话,乖一点,好好当本王的玩物,你的两个丫鬟便可活下来。”
玩物吗……
这两个字像一把刀,直往宋霜月的心上刺。
她忽然觉得好冷,低着头将自己缩成一团,压下心底的恐惧和厌恶,怯生生问了句——
“王爷,我什么时候能去看我爹爹呢……您答应过我的……”
“答应我,会救我爹爹的,如今案子……”
陆诀脚步顿住。
“再等等,本王是这件案子的主审,只要月儿乖乖听话,当一个好外室,尽心服侍本王,本王自会救出你父亲……”
想起父亲,宋霜月将所有的委屈和屈辱都吞了下去,小手擦擦眼泪:“好……”
——
陆诀走了,守在柴房这处的侍卫也走了。
对这处他金屋藏娇的宅子,对这个外室,他向来是想来便来,想走就走。
没有尊重,没有疼惜。
在他眼里,宋霜月不过是自己用尽手段,从教坊司里带回的玩意罢了。
只是姿色|诱人了些,本质低微下贱,他不可能会娶她当正妻,自然,妾室也不可能。
他只想掌控她,看她这朵娇花在自己手里衰败,在自己手里枯萎。
她每次的哭泣,每次的颤抖,每次那害怕绝望的眼神都能给他极大的愉悦感。
看花衰败,看人毁灭的过程给了他极大的满足感。
尤其是,以前那个灼灼其华,名动京城的少女在他手里枯萎……
只有他能做到啊……
这是一种极其病态的感情。
陆诀费尽心机地毁了她,让她跌入教坊司,让她从千金小姐到如今的外室,只能依附他,求他垂怜的外室……
他自认为这是一种爱。
因而,他一边就看轻她,折磨她,一边又对她有极其强烈的占有欲。
她只能是他的东西。
不能逃,不能离开,也不能属于别的人。
若是哪次他来看不到宋霜月,陆诀就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要杀人来发泄的疯子。
这次便是,他砍了她下人一根手指,还自认为很是仁慈。
…………
确定陆诀离开后,宋霜月呆呆在床上坐了许久。
待房间里陆诀的气息彻底散去后,她才怔怔回神,浑身抖着下床。
双腿还是软的,在去柴房的路上,宋霜月几次摔倒在地。
眼泪克制不住地落。
推开柴房的门,一阵血腥味飘入鼻间。
“春英……”宋霜月哽咽,喊了一声。
柴房的门一打开,春英以为是门外的侍卫,害怕地想要往角落钻,听到她家小姐的声音后,才放心下来。
撇撇嘴,胖胖的圆脸皱起,一下哭了。
宋霜月过去,看到春英手上的伤,也哭了。
于是,苦命的主仆两人抱头痛哭。
哭了好一会后,两人的眼泪才止住,春英安慰道:“小姐,春英没事,巧桂已经去喊大夫了……小,小姐,你脖子上……”
春英正安慰着,借着门外的光看向她家小姐时,赫然看到了宋霜月脖颈处的伤痕。
不仅有血痕,纤白的脖子还有淤青,看上去应是用了很重的力气……
明显,明显是……
“小姐,王爷那个疯子是不是又对小姐……”她气愤到发抖,止住的眼泪一下又流了出来。
少女弯眸一笑,小脑袋凑到她跟前,还安慰起她来了,拈着衣袖给她擦眼泪:“没事啦,现在不疼了,我早就习惯了呀。”
春英越想越气,她家小姐是娇宠长大的千金,是老爷捧在手心的明珠,及笄时求娶之人都快踏破了门槛,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又凭什么要当别人见不得光的外室……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没办法了。”
少女卷卷的长睫低垂而下,秋水明眸黯淡无光,“出事后我找了很多人,找爹爹之前的同僚,找……可他们都说爹爹是谋反之罪,避之不及,陆诀说他是此案的主审,父亲的案子在他手里,他答应我会救爹爹的……如今只有他……只有他能救爹爹了。”
明媚的娇花陷在黑暗的阴影里,正慢慢凋谢,宋霜月此刻看起来毫无生气,一直呢喃——
“爹爹是最忠诚,最正直的将军,他不可能会谋反的。”
“明日我再去找找舅公……”
“我……我一定要救爹爹……”
——
翌日,法华寺一处禅房,一天将近,已至深夜时——
“殿下,属下领命去张公公那探了消息,张公公告知属下,圣上的意思是……挑个合适人选担任主审官,尽早结案……而主审人选悬而未决,齐王近来去皇宫去的极勤,应就是为了这主审一事。”
“齐王……”
幽暗灯下,陆慎身披薄袍,正低头批阅公文。
十年前,有术士同皇帝进言,言当朝太子身染怪病,身上常年带着血腥气,许是邪祟入体,不宜身居东宫,需居于寺庙方能镇住邪祟,否则会影响陛下长生一事。
皇帝听闻对他长生一事有影响,竟当真听信术士所言,将太子软禁寺庙。
而即使被软禁寺庙,皇帝仍是将无关紧要的政务琐事悉数交给了太子,而自己醉心炼丹长生,沉迷酒色,好不快活。
这一过去,竟也有十年之久。
他被囚在这寺庙,已有十年。
窗户开着,有微风吹过烛火,陆慎清绝的侧脸光影跳跃,却神情平静,如一汪幽深的湖泊。
没有涟漪,看不出喜悲。
他并未抬头,淡淡道,声音毫无起伏:“近年来,父皇囚我寺庙,削我太子权力,然陆诀野心勃勃,深不可测,宋将军一案怕是也与他脱不了干系……父皇生性多疑,对我这位兄长也未必信任,我,或齐王独大都不是他想看到的场面,是以,齐王能否主审此案犹未可知。”
萧云景立在案桌前,听后皱眉道:“但陛下如今沉迷修仙炼丹,更是听信妖言,将殿下软禁在寺庙,就算陛下不想让齐王的人主审此案,我们这边也……”
“那便找其他人,找中立……从不参与党派之争的人。”陆慎抬眸,看了眼窗外,旋即又收回目光,缓缓道——
“大理寺少卿裴越,是主审此案的最佳人选。”
萧云景有些懵,粗眉皱成一条线,问:“殿下的意思是?”
“之前我修书一封让你交给他,信上所写皆是此案的疑点、不公,他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前年曾揭露科举舞弊一案,想来,以他的性子定不会袖手旁观,届时我让老师在父皇面前推举裴越,父皇权衡之后定会选他,只要这案子不落在齐王手里,便有希望。”
“他这种心性的人,不会入我兄长阵营。”
陆慎笑了笑,只是,他身披白袍,光风霁月,这笑却不及眼底。
“他是我们可以争取之人,经此一事,或许能成为我们的一柄利器。”
屋内静寂一瞬,萧云景听后一惊,作恍然大悟状,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差没跪倒磕头了:“殿下说的是!!!”
“还有一事。”
奏折都已批好,陆慎搁下笔,闭眼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了几分疲态:“听闻宋将军有位千金,如今却下落不明,你去打听下这位千金的下落,尽快去办。”
“好,属下这就去办。”
“嗯。”
陆慎应下后,云景便离开了。
深夜已至,烛火也将要燃尽,吹进屋内的风带着些许凉意。
“这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陆慎看向窗外,忽然呢喃,声音似是也染上了风里的寒。
他缓缓起身,肩上的薄袍滑落在地,旁边的小猫喵喵两声,跳到了他怀里,后又窜到了陆慎肩膀。
屋外月色正好。
陆慎站在窗棂前,面容剔透温润,淡淡月色映在他周身,泛着一层清冷的浅光,美得宛如神祇谪仙,透着不真实。
小猫站在他肩头,在惬意地舔爪子。
“看来,她今日没来看你。”陆慎轻笑。
猫:“喵……”
“你昨日对她太凶,应是吓到了她,她只是个爱哭的小姑娘。”陆慎轻声叹息,手抬起,敲了下猫的脑袋。
猫猫震怒:“喵!”
陆慎凝望屋外夜色,眼睫微颤时关上了窗户:“若是她日后再来,你万不可再欺负她,知道吗?”
“喵……”猫猫不懂,猫猫委屈,于是跳下他肩膀,甩甩尾巴走了。
不过一瞬之间,一切都静了下来,死寂如黑色潮水般袭来,瞬间吞噬所有。
四周太静了,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十年。
陆慎站在原地静默片刻,孤寂慢慢侵蚀心脏。
忽地,皮肤、骨髓、血液里的疼痛令他脊背弓起。
男人昳丽俊美的脸逐渐苍白而病态。
薄汗渗出,他的睫毛似是被水泼过,水珠沾在长睫,摇摇欲坠。
应是极痛。
他扶着窗棂,勾唇笑了笑,随即走向床榻。
倾身,从枕下摸出一把短刀。
刀刃雪亮,寒光微闪。
陆慎撩起衣袖,白皙紧实的手臂赫然浮现几道狰狞的伤疤。
交错纵横,骇人恐怖,与男人清疏隽美的脸对比鲜明。
陆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神色淡淡,握着刀柄就割了下去。
刀刃划破皮肉,鲜红血液慢慢溢出,痛意散开。
他长睫微垂,看着淋漓伤口,脸上却漾出淡笑。
疼,也不疼。
一刀还不够。
睫毛上的水意晕染到眼尾,陆慎又要下手时,窗户那却传来一突兀声响。
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砰砰砰——”
陆慎顿住,手一颤,刀几要掉在地上。
又“砰砰砰——”,极有韵律,甚至像远处飘来的清脆铃声。
他眸色微滞,随即收起了刀,放下衣袖。
而后,吱呀一声,他走向窗前支起窗户。
窗户支起,月下清辉,少女娇憨的笑脸蓦地映入眸中。
宋霜月看到陆慎,不好意思地笑,双颊微红,眸中光亮胜过月色。
是她。
陆慎微微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
PS:是的,男主有病(狗头)
这本是我挺想写的一本,可貌似还是凉凉,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