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本来都回去了,许宴想着洗个澡再收拾几件衣服回学校,没成想澡没洗成,被梁好一个电话叫了回去。

梁好上来就说狗哥来找他了,还堵了他女朋友,许宴本来就奇怪,什么女朋友,但是听梁好的语气,事情还挺急,就先赶过去了。

这传说中的女朋友,是没看到正脸,就被所有人通知自己有个女朋友。

梁好还在那叭叭说:“宴哥,你赶紧给嫂子打个电话,人吓坏了,一会担心的睡不着。”

许宴低头看着手机,陈笙知道他去打架了,消息疯狂轰炸过来,许宴有些烦,应接不暇,听着梁好在那说话,梁好见他不回答,笑呵呵道:“你不会再给嫂子发消息吧?宴哥你真牛啊,南大姜星芫都能被你追上。”

“你们怎么认识的?谈多久了?”

“上次烧烤店门口就是她吧?还藏那么深……”

许宴抬头,将手机放在腰后口袋,烦躁道:“姜星芫谁啊?”

梁好:……

是个好问题,就是问出来怎么那么诡异?

打架的视频在论坛里流传,之前姜星芫被狗哥搭讪的画面没有被拍到,于是发挥空间很大,一群不知道前因后果的都在隐隐约约听说许宴为了姜星芫打架,说是混混调戏姜星芫。

而许宴那边居然没有任何回应,姜星芫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牵扯,便无视了这些传闻,交了设计稿后,没几天导师就给她订票,接她去项目组外地出差考察古建筑,也能远离学校里的风风雨雨。

许宴没急着澄清,是因为陈笙帮他摆平了狗哥,又怕狗哥找上姜星芫的麻烦,就让姜星芫顶着这个名号,狗哥还能忌惮一些,可时间一长,许宴直接忘了这事。

梁好之前听许宴亲口澄清,可怀疑他们是小情侣闹别扭,就没再问了。

在北边,夏天还是很热,姜星芫天生的冷白皮,跑了一个月,也晒黑不少,临走前,作为团队里最年轻的,被一群人围着要表演才艺,说是为了招生简章。

导师也起哄,姜星芫没有办法,在星河灿烂的背景下,草坪和天连成一副卷轴,拍下了招生视频。

人还没回去,招生视频已经挂上南大的背景墙了。

许宴刚从实验楼回宿舍,就被梁好拉过去,神神秘秘给他递过一个视频,“快看看。”

许宴冷着脸,“本人不涉黄。”

梁好无语凝噎,气道:“你想什么呢?南大建筑系招生视频。”

“你要复读?”许宴不理,径直往前面走,只觉得热,想回去洗澡,被梁好拉住,手机硬塞过来,许宴想不看都难,垂眸看过去。

视频里,女生被泛黄的灯光照亮,像古老的卷轴,又像壁画,清新脱俗的滋味,就挺仙,尤其是眉眼如身后星辰,一下子就抓住人的视线。

视频结束,梁好笑眯眯道:“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美?”

“恩,美。”许宴插兜,往前面走,敷衍得很,梁好没好气跟上,“还在闹脾气呢?你就偷着乐吧,嫂子这么好看,到时候大一不知道多少新生臭弟弟盯着她呢,你就没有一点危机感。”

抬步上阶的动作顿住,许宴回头看他,“那是姜星芫?”

梁好诧异,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你少装。”

“我看你是有病。”许宴将他推远一些。

谣言还是厉害的,陈笙都知道了,找着机会给许宴打电话,“什么时候叫弟妹来吃个饭?我弟弟第一次情窦初开。”

“等我什么时候会写她名字再说。”许宴冷声挂了电话,落在梁好眼里,活脱脱的无情渣男。

到底是累惨了,姜星芫跟着团队一个月,中间中暑过,回来又着了凉,刚到宿舍就发高烧,外面的学生忙着过七夕,她躺在床上混沌不知几时。

迷迷糊糊到早晨,被疯狂进来的电话声吵醒,她哑着嗓子接通,是她妈周莎。

“声音怎么了?病了?”周莎语气冷硬,常年带着播音腔,如同冷冰冰的机器,姜星芫捂着眼睛,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还是激动了,放下手,红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恩。”她含糊一句,周莎却说:“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照顾好自己,还指望着我跟你爸照顾你一辈子吗?听说你暑假也不回去,还在为我们离婚的事情闹脾气?”

心里的那点激动无影无踪,姜星芫扶着墙起身,用力压制住胸腔的咳嗽,不知道是不肯回答,还是觉得回答无意义,落在周莎耳朵里就变了味。

“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我跟你爸已经在一年前离婚了,本来你保送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准备离婚的,是为了让你不那么难过才拖到一年前……”周莎的话头跟开了阀,没完没了倾泻。

姜星芫忍不住打断道:“你今天打电话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那就别浪费电话费,你也挺忙的。”

周莎那头顿了顿,这才想起主要的事情,对她说:“你表妹离家出走了,说是高考分数不满意,去找你了,你帮你大姨留意一下,免得她出什么事。”

说完,没听到姜星芫的回答,周莎还要说什么:“那是你表妹,你……”

“我知道了,挂了。”姜星芫看着手机暗下去,伸手抓了抓额前的碎发,没有开空调的房间里,闷热的让人喘不上气,好一会她才想起被压抑住的咳嗽,此刻如同洪水挤出小口,淹没整个人,她咳得感觉整个肺都要吐出来了一般。

等她洗过澡,才慢吞吞看手机,大姨给她打了不少电话,在家庭群里的消息都看不过来。

姜星芫觉得表妹廖乐是在无理取闹,南大和华安的分数线都是拔尖的高,廖乐的高考分数才三百出点个位数,能考出这个分数,就要寻死觅活离家出走,不是吃饱撑得就是真的智商短路。

不过就是想来找她玩,又不想承担没考好的压力,找了个宣泄的借口。

所以很快就收到廖乐电话的时候,姜星芫一点意外都没有,甚至都没准备出门,堵着空调口子,一身汗。

“表姐,我离家出走了。”廖乐还在哭,姜星芫却说:“那我给你买票,送你回去。”

廖乐自然不愿意,在电话那头又哭又闹,说要住酒店,散散心,看看自己没考上的两所大学是什么样子,这样也能心里安慰。

姜星芫懒得戳穿她的那点小心思,看眼大姨在群里给自己转了钱,便应下了。

下宿舍楼的时候,姜星芫眼一黑,差点晕过去,还好宿管阿姨嗓门大,在那呵斥一个意图混进女生宿舍的男生,把姜星芫吓一个激灵。

先去诊所买了药吞下后,再去酒店找廖乐,廖乐倒是挺会享受,家里人为她急的要死要活,她还找了个豪华公寓间,两三天的费用都能抵得上姜星芫半个学期奖学金。

自从进门,廖乐就戴着耳机跟同学聊天,手机充电宝不离手,姜星芫吃过药,实在是困,躺在她的床上,准备眯会,还没来得及合眼,就被廖乐拉着起来。

“姐,我们去吃晚饭吧,我快饿死了,今天七夕哎,你这睡过去可怎么办?”

廖乐晃着她的手,姜星芫差点吐了,强撑着身子,“行行行。”

折腾来回,又到了百门街,姜星芫垂着脑袋,跟着廖乐走,廖乐捏着耳机,跟同学聊天就没停过,吵得姜星芫脑袋生疼。

“姐,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廖乐看她一眼,转身跑了,姜星芫顺势坐在一边,耷拉脑袋,摸一把脑门,都是汗。

旁边一个女生在打电话,撒着娇,“妈,我生活费真的不够了,等我挣了钱,我一定会孝敬你的。”

“今天七夕啊,别人都有男朋友,我想要妈妈请我吃个饭嘛。”

“你是最好的妈妈!”

女生声音都带着甜,被人宠着肆无忌惮。

姜星芫垂眸,听着这些话,意识有些模糊,其实她以前也跟周莎这么撒娇过,从很小时候就开始。

每次都会换来周莎的冷眼,她总有各种话羞辱她。

“我等你孝顺我,真是要饿死了。”

“最好的妈妈?少学这些油嘴滑舌的调子,你别拖累我就行。”

“我养你已经很累了,别什么事情都找我,找你爸。”

生病的折磨,裹挟着醒来时听到的冷言冷语,姜星芫鼻子堵住了,分不清酸涩,只是伸手往旁边靠了下,那个女生看了过来,“你干嘛?”

姜星芫连忙坐直一些,还没抬头,一顶帽子落在她头上,遮住了她的眉眼,目光所及的是男生的牛仔裤腿,一截细长的脚腕在帆布鞋上,上面的青筋明显。

“啊?”女生惊呼一声,却没说什么,拿上手机走了。

温热的掌心贴着帽子,传到姜星芫的头顶,姜星芫的鼻子堵住大半,可男生的气息很浓烈,明明是清甜的柠檬皂角香,却能侵入心肺。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其实没多久,男生的鞋子挪开,帽子留下,脚步声几不可闻,消失在她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夏日柠檬腌入味的许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