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跃进叹了口气,好半天才回答说道:“女儿,你让爹考虑考虑吧,等到我想想再给你答复。”
他知道陈媛和沈淮是好意,但他还是没有那么容易就答应下来,需要时间想想。
陈媛见父亲这样的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这件事情还是需要陈跃进自己想明白了才可以,其他人也只是建议,不可能替他来做决定。
但是陈媛还是知道,陈跃进舍不得家里,舍不得离开小河村,这是骨子里感情,不可能轻易的割舍。
转眼时间到了过年,由于陈家比较热闹,这个年过的很快乐。
陈媛和沈淮直接去县城进行了一次大采购,主要是买了一些吃吃喝喝,还有穿的衣服。
两人商量了一下,如果带不走父亲回省城,那就给家里安装上电话机和彩电,这样的话,那就完全不用担心,陈跃进一个人在村里寂寞,但是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毕竟要是父亲同意跟他们回梧城,这些东西回去就可以享受了。
谢玉晨和韩冰月过年的时候,也回到小河村里面祭祖,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人挤人的大客车上面下来,坐了三天的硬座火车,那身上的状态都显得有些落魄。
韩冰月的头发有些散乱,随手就用几分钱的皮筋扎在和脑后,衣服更是在火车上弄出皱折,看起来有些污痕。
谢玉晨本来清秀的容貌,此时也消失不在,下颚胡茬浓密疲惫的模样,像是街边的流浪汉。
两人在车上折腾了好几天,浑身的状态都有些沧桑。
回到小河村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也要半个多小时车程才能到。
韩冰月就有些抱怨,实在是太偏僻太远了,坐车坐的感觉实在太累了。
谢玉晨心里也不舒服因为他也不想回这个村里,自己父母早就不在这个村里住了,只有韩冰月的父母还在这边,在加上顺便祭祖,只能趁着过年放假有时间回来,平时要上班,根本就没有空闲。
他正在找车的功夫,突然就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目光突然定住,看到了一个长相十分娇俏的年轻女子,旁边还有一个身形高大英俊不凡的的男子。
让谢玉晨脸色一变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因为不远处的女子竟然是他很久以前的未婚妻。
说真的他已经很久都没有陈媛的消息了,不知道对方现在怎么样,看到她旁边的男人的时候,脸色更是有些难看,想的是她也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了吧。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总之是觉得异常的难受。
尤其是陈媛现在穿着打扮都非常的洋气,皮肤雪白雪白的,黑色的长发想绸缎似的看起来非常健康,在长相和气质方面全赛过韩冰月,她的皮肤白的会发光,韩冰月的面色是黄黄的还有斑点,比起来简直就是少女和村妇的差距。
谢玉晨越想越不是滋味,而且还注意到了,他们居然还有一辆车,这样的看着就是私家车,而且车牌还是梧城本地的,谢玉晨一眼就看出来是什么型号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车最少也要好几万块。
就算是在梧城里,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够买起的,她嫁的人难道这么有钱吗?
陈媛和沈淮今天是来省城采购的,两人买了很多老人比较喜欢吃的牛奶、桃酥,而且每样都是成箱装的购买,一箱又一箱的的往后备箱里面装。
正在整理购买的物品,突然余光看到了不远处两个男女。
陈媛扫了一眼谢玉晨,并没有当回事,而是继续跟沈淮装东西,她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谢玉晨,可能是因为对方太落魄了,和原主记忆中的模样差距太大,看到旁边的韩冰月的时候,这才把他们认了出来。
韩冰月看到谢玉晨的表情不对劲,朝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黑了下来,目光闪过一丝愤恨,竟然是陈媛。
说起陈媛和沈淮她就恨得压根痒痒,要不是他们两个,自己能被调到偏远的小分院去吗,不但工资少了一半,就连工作都比之前累上了一倍,都怪陈媛和她丈夫的不依不饶。
自己明明都已经赔礼道歉了,居然还要赶尽杀绝,实在是太过分了。
虽然知道是对方的原因,但是韩冰月却一点办法的都没有,心里早就把陈媛给恨死了。
“谢玉晨,你在看什么?再看也没用了,人家早就已经结婚了。”
谢玉晨急忙收回眼神,有些躲闪,但是嘴上却不承认的说道:你怎么知道陈媛结婚了。
“要不是她男人,我能被调走吗?她对象竟然和人民医院的副院长是同学,还是高级军官的身份比你可强多了。”
韩冰月嫁给谢玉晨这段时间就盼着他能够发大财,但是财到没发成,自己生活反倒不如以前了。
谢玉晨前世下海经商,她这辈子就想早点劝对方下海,但是他犹犹豫豫说什么都不同意,说是有风险,很有可能赔钱的血本无归。
韩冰月当然生气了,她可不想再继续过苦日子了,就是逼迫谢玉晨也得早点让他下海,早点经商,自己才能过上富有的生活。
沈淮装好东西以后,给陈媛拉开车门,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轿车缓缓的行驶直到远去。
谢玉晨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见到前未婚妻长得比以前好看了那么多,还嫁了一个条件那么好的男人,回头看到面如土灰的韩冰月,而且言谈粗俗还特别的,这一看之下对比真的是及其强烈。
当初含陈媛和她表姐韩冰月长相本来就很相似,两人眉眼之间起码又五成相像,颜值都差不多,但是现在想象自己真是瞎了眼。
韩冰月哪里有陈媛长得好看,现在的她不穿衣打扮,脸上也不擦脂粉,整天就素面朝天真的太邋遢了,生了一个孩子以后身材也没有以前好了,浑身更是又粗又壮。
陈媛的出现,让他忍不住回忆起当时和陈媛退婚的场景,也后悔当时犯下大错接受了韩冰月勾引。
韩冰月的人品也不好,能勾引他,说明品性有问题。
谢玉晨现在真的后悔,当时为什么被色心冲昏了头。
韩冰月见谢玉晨不说话,又见到陈媛的车缓缓开走,心里瞬间又妒忌又激动,突然伸手一巴掌拍在了谢玉晨的身上,突然撒泼似的怒吼道:“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当初娶了我?”
对,我特别后悔。
谢玉晨在心里这么说着,但是他后悔也不能在直接说出来,突然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到底在闹什么,这样显得你特别没素质。”
“我就是农村出来的,你现在嫌弃我没素质了,早干什么去了,现在后悔,我告诉你已经晚了。”
韩冰月也是被生活折磨的脾气越来越不好,刚结婚那阵子,对谢玉晨也是百依百顺的,但是后来天天都过这种穷日子,每天还要上班,回来以后还要带孩子受婆婆和小姑子的气,这种日子谁能受得了。
就算是妙龄的女人,蹉跎成中年黄脸婆了,要不是知道他未来经商会发家,自己怎么会选择嫁给他。
但是这穷日子,现在看起来简直是没有尽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富裕生活的那一天。
韩冰月还有些气不过的是,陈媛现在比自己过的可是好多了,半年以前她见到对方那时候就知道她过得很好,自己还不敢相信她竟然能嫁给军官。
这转眼又过了半年,她这次肯定也是回来探亲的,现在陈媛的状态看上去,比两年前自己嫁给谢玉晨的时候,更加年轻了,岁月在她身上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反倒是自己现在彻彻底底变成了黄脸婆,工作和家庭把她折磨的疲惫不堪。
韩冰月想不通这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自己明明就是想要过上好日子而已,这有错吗?
她的一切目的都是想要过上好日子,但是现在好日子还没有来临,生活反倒是更糟糕了。
两夫妻吵过一架后,冷漠的回到韩冰月娘家。
韩冰月娘家妈,看到两夫妻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居然闷闷不乐,就知道他们肯定吵架了,急忙问怎么回事。
韩冰月把在路上碰到陈媛的消息跟她妈说了一遍。
韩老婆子早就听说了陈跃进他闺女竟然是开着车回来的,就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都说了一遍。
“也不知道那小贱人干什么生意,咋去了一年就发了这么大横财啊,不是做什么坏事了吧。”
“她丈夫是军人,不可能来路不明,要不然早就被抓起来了,你说她做生意的发财了?”
韩冰月眼睛突然瞪得通红,不敢置信的问道,就她表妹那个猪脑子还能做生意?
上一次匆匆见面还闹出了麻烦,她就知道对方嫁了人,但是不知道陈媛那时候再做什么。
但是常识都知道,军人肯定不可以做生意,就是陈媛自己赚了这么多的钱,那咋可能啊?
韩冰月就是做梦也接受不了,陈媛做生意发财这样的事情。
隔壁屋的谢玉晨听了个真切,他脸色更加难看了,要是这样的话,此时此刻简直像扇自己两巴掌。
陈媛丈夫是军人,那不能做生意肯定那是没错的,听老丈母娘那意思,之前并没有听说,男方家里很富裕,要不然在村里早就传开了,不可能现在才知道,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有钱,那都是结婚以后积攒下的。
谢玉晨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要不然也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他真的没想到陈媛居然这么能干,不但嫁得好,而且自己还会做生意,看起来赚到不少的钱,她那辆车是新车,购买绝对不超过两个月。
谢玉晨此时只有一种感觉,如果当初自己并没有退婚,也没有跟韩冰月扯上不三不四的赶关系,而是跟陈媛结婚的话,那他现在会不会财富美人双丰收了,而不是天天面对着韩冰月这个黄脸婆那?
他真的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多么希望时光能够重新来过,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买。
老天为什么让自己取了韩冰月,而不是陈媛,要不然这次回来开车回来探亲的人,就是自己和陈媛了,也用不着坐了好几天火车腰酸背痛。
谢玉晨深深的认识到自己损失了一个世界。
陈跃进过了有生以来最风光,最幸福的一个年,他也听到了村里人的议论声,虽然也有不好的声音,但是都知道是羡慕嫉妒他的儿女有出息。
不过唯一遗憾就是陈棉自从上次吵架以后,一整个过年都没有来过。
转眼时间到了初五,整个年也算是过完了,陈跃进依然没有表示到底跟不跟他们回梧城。
但是他的情绪明显有些紧张,有表现能看出来他内心是不希望陈媛他们离开的,但是又知道陈媛他们非离开不可。
陈跃进每天起来的都很早,在屋里烧炉子,给怕陈媛和沈淮还有苏万华和三个孩子们冻着,另一方面就是会害怕某天早上起来发现,屋里面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就是之前女儿不回来,寂寞也就寂寞了,但是现在家里经过了一阵热热闹闹的,突然了冷清下来心里实在是舍不得。
陈跃进有时候真的想要开口答应陈媛了,只不过看到偌大的房子,又感觉舍不得了。
陈媛发现陈跃进最近几天有时候会偷偷的去翻找家里的老物件,这里面有母亲生前用过的东西,她知道父亲还是有留恋,这也是没办法事情。
过完年以后,陈媛也不会马上走,她决定在留一阵子,看看父亲的状态再说。
不过在过年期间,小河村还有周边的村子发生了一件大事。
村里有好多牛生了疫病,身上开始长烂疮,一传十十传百,传染速度惊人,有越来越多的牛都生了病,暂时并没有发现能够传染人的迹象,但是牛和牛之间传染的情况很厉害,其他牲畜暂时并没有发现。
但是引起了人们强烈的恐慌。
陈跃进早上去牛棚的时候,看到自己家牛也发了疫病,整个人吓了一跳,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是好,赶紧找了陈媛商量。
陈媛和沈淮赶到牛棚的时候,也被里面的场景给吓到了,不过两人非常的冷静,并没有手忙脚乱。
陈媛开始马上想对策,不管是什么牛病,首先要把病牛和普通牛赶紧隔离,这才是最重要的的第一步,要不然迟早全都中标,隔离了以后就能减少牛和牛之间的继续传染。
本来想去县城里请兽医,但是出村里一打听才知道,已经有好多牛发病了,县城的兽医都忙不过来,好多村民都已经方寸大乱了。
村主任通知大家伙下午召开大会,研究解决办法,真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甚至有些人听说,如果最后解决不出来的话,那就要把病牛全部给杀掉活埋。
村民们这一听还了得,这一头牛价值都快小一千块钱了,要是杀掉的话,那简直就要他们的命啊。
没了这些牛,那家家户户都得伤筋动骨,坚决不同意这个决定,可是牛疫依然再继续,找兽医来看也看不出来个所以然,而且大过年的找人都不好找,就算能找到更好的兽医那也要时间,到时候牛全都病死了,万一染到人身上就完蛋了,所以如果到了万不得已,也只能强制执行这个办法。
就在村里人心惶惶的时候,陈媛和沈淮连夜开车去外省去寻找关于牛病的兽药,同时也咨询了外省经验丰富的兽医,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的兽药,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和最合适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
陈媛基本上判断出来牛得的是什么病,虽然不会直接传染人,但是也具有很高的危险性,处理不当还是会造成乱子。
两人回来都已经是两天后了,发现村里人都已经那开始杀牛活埋了,场面触目惊心,十分惨痛。
陈媛和沈淮不确定买到的兽药有没有用处,也不敢直接声张这件事,只能先在自己家的牛实验一下再做决定。
可能是这药是进口药,见效非常快,陈跃进虽然很焦急,但是有女儿在,就觉得特别安心,所以一直听从女儿的嘱咐,一定要等到他们回来,而且隔离了病牛以后,其他的牛就再也没有犯过病,这让他心下稍安,并没有特别慌乱。
陈跃进不知道正因为陈媛紧急措施做的很好,他们家牛发病的数量在全村所有人家来说,都是最少的。
陈媛和沈淮回来以后,第一时间给家里的两只病牛打了针剂,还在外疮上也上了药水。
随着时间不断的过去,一天以后,本来精神萎靡的病牛,逐渐开始有了精神,开始进食。
陈跃进心中大喜,他知道肯定是女儿和女婿在外地拿回来的兽药见效了。
转眼两天过去,病牛除了身上的疮还没有愈合,但是其他方面根本就看不出来是病牛了,陈跃进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村里面还有生病的牛,万一要是继续传染,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见到女儿买来的兽药有用,陈跃进就打算把这个药的药名赶紧给村主任送去,村里领导肯定早就急焦头烂额了。
陈跃进此举无疑是雪中送炭,拯救全村于危难之中。
但是村支书看到药名和听到价格以后,新的难题又出现了,这个药实在是太贵了,进口药一盒要百块,普通人家根本就买不起,总之想要消灭病疫真的太难了,钱是大问题。
但是,总算是有了希望,陈跃进是功臣,应该表扬他。
这消息传出去,在村里迅速引起了轩然大波。
村民们第一个念头想到的不是感谢陈跃进,而是听说陈跃进家的牛都已经病好了,而且一头都不用杀掉掩埋,也就是说他家半分钱也不用损失。
现在这村里家家户户每家都要杀掉两头三头牛损失几千块,有的人家杀牛杀到,简直快要倾家荡产了,凭啥陈跃进家那么幸运,一头牛都不用杀,凭什么,凭什么?
那可是好几千块钱啊,多少人努力了一辈子才攒到了几头牛啊,有的父子祖孙一起积攒的家底,但是现在居然被活生生掩埋了,他们能甘心吗?能这么活活咽下这口气吗?
还有疫病出现的实在是太巧合了,陈跃进家怎么说治好就治好了,这张众人不禁想起了之前,他们家的庄稼长的茂盛的事情,都非常的诡异。
农村人特别的迷信,而且相信这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有意而为之,陈跃进他女儿从外面回来不知道带回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把全村的牛都给传染病了。
如果不是他女儿搞得,怎么说明全村的牛死的死病的病,就他家的好了,他家的没事?
什么兽药治疗都是唬人的幌子,鬼才相信那。
可以说这消息传出来,一夜之间陈跃进和村里人就结了了深仇大恨,夺人钱财犹如断人性命。
村里一些人恨上了陈跃进以后,就下了杀心,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势必要让陈跃进也尝尝牛死绝的滋味。
半夜,有村民潜入陈家,要在牛圈的食槽里面投入敌敌畏,不过声音响动,忽然惊醒了本来就眠浅的沈淮。
沈淮本能有着军人的警惕,耳力也异于常人,再加上村里房子都不隔音,他换了个床睡觉,根本就不会睡得那么熟,听到异响就赶紧起来查看。
刚出来就看到有两三个人在牛圈那里鬼鬼祟祟,农村晚上并没有路灯,所以外面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见。
刹那间根本来不及想东想西的,沈淮利剑一般的跑了过去,给牛圈那三个正要行不轨之事的人抓了个人赃并获。
陈跃进和陈媛还有苏万华急忙出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苏万华更是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躲在两人的身后。
沈淮正在用水管清理牛槽,地上还放了两瓶已经空了敌敌畏。
陈跃进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再看地上被揍了两拳的村民都是熟面孔,他感觉脊背发凉,浑身冷汗直冒。
吓到完全说不出话来,半晌突然疯狂的上前质问三人:“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畜生啊,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陈跃进有哪里对不起你啊,找到兽药还赶紧告诉村长让他想办法给你们治疗,现在你们就是这么恩将仇报我的?”
“你家的牛为什么没死,知不知道全村的牛都已经被杀掉了大半,我们的损失有多严重,你凭什么能这么逍遥自在,这不公平,不公平。”
几个村民眼神怨毒要不是双手被绑着,恨不得现在就冲进牛圈里,把陈跃进的牛像他们的牛那样杀掉。
陈媛在旁边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些村民是目无王法吗?
不是的,他们知道杀人是犯法的,所以才选择了泄愤杀牛,以为这样就没什么大事,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对吗?
这世界上无知的法外狂徒才最可恨,所以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