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要是被城管追上,那估计这摊子的东西就别想要了,搞不好还要罚钱。
而且摆摊的小贩其实都是做小生意的,每样东西也就赚个几分钱,生活也都不容易。
沈明远挺着急,不忍心那姑娘被人追上,就在紧急时刻他做了一个决定,开始往回跑,但是周围很多小贩现在恨不得多长几条腿,能跑多快就跑多快,生怕被城管抓到,见到沈明远一个人飞快往回跑,都跟傻子一样看向他,似乎不能理解这样相反的脑回路。
姑娘越焦急越手忙脚乱,她玩具摊上小东西还特别的多,零零散散的全是包装袋,想要打包装全带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稍不留神又会全都散掉。
听到周围小贩全都跑光了,她心里就更着急了,一瞬间脑海里产生的想法,那就是丢掉摊子自己跑路。
但是这个摊子里面的货加起来也要值一百块钱,自己生意本来就不好,一分钱都没赚到,就要丢掉这么些货,等于折腾了好几天都白干了,况且她手里存款本来就不多,还要给父母治病,所以自己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这小摊上面的货要是全都丢掉,那就跟在她心上割肉似得疼。
不过这个时候,也只是瞬间的功夫,身旁突然伸过来一双很修长有力的手,动作很迅速开始帮她整理摊子,姑娘杏眼立马惊讶的看去,见到竟然是对面卖冰水的年轻小哥。
沈明远声音很急喘着气道:“快走,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姑娘来不及去想刚才这小哥都已经走了,为什么到了危急关头又跑了回来,心跳加速飞快拾起地上的布帘装进提包,把所有的东西全都鼓鼓的塞在一块,由于东西太多根本也不好装,沈明远拿出来自己的冰水箱子,他已经把里面的冰水全部卖完,正好有空间把这些零散小玩具装进去。
姑娘和沈明远争分夺秒的收拾东西,几乎是刚收拾完,几个城管骑着自行车追过来了,对着沈明远他们就咆哮着大喊。
“把东西都放下,再不放下抓到罚死你们!”
这一嗓子把两人的魂都吓了出来,但是这个时候要是真的放下,恐怕就是自投罗网,被抓到肯定没有结果,轻则罚款,重则可能拘留,只要有最后一线机会,就必须逃跑。
姑娘在心里一瞬间想的并不能连累这个小哥,人家要不是因为帮助自己,那早就已经离开了,现在要是被抓到,估计全都是自己的责任。
所以两人谁也傻到会相信城管的话,动作能有多快就有多快,沈明远则是出乎意料的做出了一个更加的大胆的动作,他把拉起姑娘的胳膊,让她坐在自己的自行车后座上,把摊子的东西捆在自行车的大梁上,驮着她跑更快。
姑娘虽然愣了愣,但也知道这时绝不是扭捏的时候,千钧一发的逃跑时刻绝对不能拖了小哥后退,顺着沈明远轻轻的动作一带,身体灵活的坐上了他的自行车。
与此同时,城管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后面几个城管像饿狼一样逼迫他们停下来,沈明远飞快的踩着车蹬子,带着姑娘跑路半刻也不敢停留,两人耳边一直有城管在叫嚣的声音,他们根本不敢回头看,生怕放慢了速度被追上,那所有的努力都会都前功尽弃。
后面的城管随时都会逼近距离,而且还会给他们释放语言和精神的双重恐吓,虽然被追的很惨,但是沈明远这些日子摆摊对梧城的地形非常了解,知道哪里胡同好走,哪里不好走,仗着熟悉道路的优势,很快就甩开了后面的几个城管。
一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到城管的声音,两人的心里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才发现浑身的冷汗都已经湿透了,刚才因为太害怕,姑娘连大声喘气都不敢,到现在心里还砰砰的跳。
两人脱离了危机以后,沈明远逐渐把车速放慢了一些,自行车本来也不是很快,今天他的后座上面增加了一个人的重量,骑起来就感觉沉甸甸的,特别是他只要稍稍的侧过脸,就能听到后面姑娘呼吸的声音。
沈明远还闻到淡淡的香味,特别清香好闻,一时间沉浸在这个味道里失神了。
直到听到姑娘的咳嗽声,沈明远才赶紧找个安静的地方把自行车停下来,浑身不自然的挠了挠头,对姑娘安慰道:“现在安全了,他们应该不会再追来,刚才的情况真的好危险。”
姑娘赶紧从自行车下来,对着沈明远鞠躬,双手合十感谢,又伸出拇指,弯曲两下,温柔的杏眸望着对方,无声手势说道:“太谢谢你了,刚才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肯定会被城管抓到,这些东西就糟糕了。”
沈明远这下才明白了,为什么姑娘卖东西的时候不和顾客说话,因为她是哑巴不会讲话,别人的声音她应该能听到,自己其实不回哑语,但是看到姑娘这么客气的动作,猜也猜得出来,肯定是表达感谢。
“没事这点小事,举手之劳,大家都是摆摊的,做生意都很不容易,不过你下次还是换个箱子装这些玩具吧,更容易也更方便一些,等到碰见城管也不会这么手忙脚乱了。”
姑娘听了这话,好像是在跟沈明远解释什么,又是一大串的手语繁琐的根本让人看不懂,之前的手势都已经是沈明远的极限了,这回他是真的看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两个人无法交流,这下犯了难。
都说语言是沟通的桥梁,现在桥梁都没有,怎么可能沟通。
沈明远挠了挠头,满脑子问号,半天对着姑娘露出了一个非常抱歉的笑容:“我没听懂你说什么,不过这些东西挺多的,你一个人拿着肯定很麻烦吧,我用车子送你回家吧?”
姑娘也叹了一口气,又是一阵急促的比划,但是越是比划沈明远心里越急,越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最后见她拿起提包开始收拾玩具,做了一个摆手的动作。
沈明远这回才明白,是拒绝了自己送给她回家的建议,他也开始帮着姑娘收拾,虽然他听不懂姑娘再说什么,但是自己完全可以说给对方听。
“小学学校这边有城管在,你以后就别来这边摆摊,下次换一家学校,或者去其他人多的地方,遇见城管的时候记得跑快一点,因为被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姑娘点点头答应,又比划了一句:“您真是个好人,活雷锋啊。”
沈明远还是不知道对方再说什么,心里超级郁闷,这不能沟通的滋味可不好受,两人临分别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嘱咐,姑娘一定下次换个其他包装打包玩具摊,可千万不要在这么狼狈了,因为若不是有自己在,那她可非常危险了,又想到如果学校这边有城管,那自己和姑娘可能要不会再来这边摆摊,两人这是萍水相逢,若是在人群中分别,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姑娘说着就提着一个比她身形还大的包,默默的离开。
沈明远看着她的背影,突然不知道怎么就开了口在她身后放声喊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那?我叫沈明远!”
那姑娘没有做手势,对着沈明远笑了笑用口型说了一句:“我叫赵……”
沈明远揉了揉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的口型,但是拼命看就看出来一个赵字,后面两个字没有看出来,在想说什么人家姑娘都已经走远了,留下他满脑子都在想到底叫赵赵什么啊。
一直到回到家,他都没有想出来那赵什么两个字到底是什么。
但是越回想感觉对这件事情记忆越清晰,这个姓赵的姑娘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时候控制不住就会拿出来琢磨一下,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
有时候沈明远想不通,就觉得要是会哑语就好了,希望若是有机会,下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能够跟她沟通。
可到哪里才能学到哑语和唇语?
沈家。
“陈媛,有你的信件。”
邮递员骑着自行车从布袋里面拿出来一份土黄色的纸皮信封,从门缝里塞给了陈媛。
陈媛拿起来这封信一看,这封信很特殊,是从原主的老家里寄过来的,寄件人是原主的父亲陈跃进,打开信件内容,原来是陈跃进觉得女儿来了梧城以后,许久都没有收到消息,就写信来询问女儿在梧城生活的好不好,女婿有没有好好对她,还介绍了一下家中的情况,今年第一茬的粮食收成不太好,虫灾焊灾频繁,下一季又要播种第二茬的种子,这回陈跃进换了改良新种,说是可以提高产量,他身体还是挺好的,告诉陈媛不用担心,若是缺钱了,那就给他回信,父亲给她再寄钱。
陈媛能感受到陈跃进是个好父亲,原主之前在城里花光了钱,都是管父亲求助,对方每一次都毫不犹豫的寄钱过来,自己醒来身上本来就有点七百多块钱,有些更是东拼西凑把家里牛卖掉凑出来的。
陈跃进虽然是个庄家汉,但是对女儿很好,从来不亏待陈媛,虽然他不会提供能源,但是始终是原主的亲人,占据了她的身体,帮助一下她的家人,也是理所应道的事情,何况陈媛在梧城花的第一笔钱,其实也是受了对方的恩惠,于情于理她觉得自己应该帮助陈跃进改善一下家境。
现在陈家种田全靠天吃饭,若是能提高下一茬庄家的产量,日子自然就会好过了起来。
她把所有自己知道的科学种植方法全都写在了信中,以及专门写了论如何提高小麦和水稻的产量,整篇的内容一共洋洋洒洒写了两万多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内容非常具体,绝对不是纸上谈兵,虽说也没有培育特殊的种子,但是用上了陈跃进说的新种,绝对可以明显提高产量。
另外,陈媛还给陈跃进的信封里面放了些钱,一同寄回去,告诉他自己在梧城生活无忧不缺钱花,沈家人对自己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