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还有吗?”温斯年问。
岑煊:“她说,隐约记得被丢弃前爹娘也是对她万般疼宠,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
温斯年眉头微蹙,略微沉吟了一下:“三个哥哥、两个姐姐?确定她没说错?”
“是。”
温斯年沉思许久,紧皱的眉头才又舒展开来,斯文的脸庞浮现淡淡笑意:“她现在京城,是吗?可是容大将军身边的人?是他的通房丫鬟还是外室?”
岑煊听出舅舅似是已经见过云娆,不由得微微一怔,脸色微变:“您见过她了?”
温斯年微微一笑:“昨日在百味楼偶然见到。”
容珺那身气质与那张脸,实在太过张扬,走到哪都是注目焦点,更何况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姿容不俗的姑娘,想不注意到都难。
温斯年原本是上百味楼逮家里的那个逆子,没想到会意外见到模样与阿婉极其神似的少女。
那少女还被容珺牢牢抱在怀中,一路抱上马车。
温斯年回过神,敛起笑容:“不论是模样及其他线索,的确都是这些年来最像的一个,但不管她是容珺的通房,或是外室,除了你我之外,此事绝不容第三人知晓,更不能让人知道她的身份。”
岑煊沉默了下:“舅舅先别抱太大的希望,也许此次又是元烨认错,到时我们又要失望。”
温斯年像是想起了什么,倏地微微一叹,面色凝重:“也是。”
两人之间像是有什么默契般,在这之后,温斯年没再多问一句,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问。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已经不想再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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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娆再醒来时,天色已是一片漆黑,屋内十分安静,榻旁的熏炉香烟袅袅,烛火微微摇曳,依稀可见两人胡闹时的痕迹。
到处都是。
她慢慢坐起身,握紧拳头。
这样的景象她其实很熟悉,昨日的疯狂她也应该早就习惯。容珺折磨人的手段很多,前世偶尔也会这般肆意,反复折腾。
可或许是因为她曾经有过短暂的自由,现在居然觉得难以忍耐。
她原本以为,容珺重生之后的一切行为,是想弥补她前世的惨死,或是终于发现,他或许有那么一点喜欢她,所以连要跟她成亲这种骗话,都愿意说来哄她开心。
但云娆发现她想错了,想弥补她或许是真,但容珺对她应该谈不上喜欢,应该只是习惯能完全掌控她。
他只是喜欢那种可以将她完全捏在手心的滋味,喜欢那个乖巧温顺的待在院里等他回来的她,喜欢在缱绻时百般配合,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的她。
否则他怎么会连陪她逛一下御街,哪怕只有一刻钟,也不愿意。
甚至还对她那么不耐烦,莫名其妙就生气,在马车上就!
云娆低下头,耳根像有火烧上来。
如瀑青丝从脸颊两侧落了下来,掩住下弦月胎记下,红花遍布的雪肤。
昨日男人抱着她下马车时,虽有斗篷牢牢实实地遮住,可炎炎夏日,两人身上披了那么一大件斗篷,那斗篷还是到了宅子之后容珺突然让人进屋取来的。
哪怕奴仆们个个低着头不敢多看,想必也心知肚明。
云娆是那种特别容易害羞,骨子里很矜持的小姑娘,前世虽也会忍着羞|耻,万般配合,但也从未如此荒唐过。
她出逃失败被容珺捉回来那一晚,也曾觉得男人变得既陌生又可怕,她当时只以为,那是容珺过于生气愤怒,才会一时失了理智。
可显然并非如此。
容珺昨晚的模样也很吓人,一样反反复复地要她保证与承诺,绝对不会再离开他。
虽是极致的温柔却也强势、急切、不容违抗的。
让人觉得窒息。
容珺不知去哪了,屋内也没有半个人。
云娆觉得奇怪,忍着不适下塌,才发现门窗竟然都被人牢牢封死,打不开也推不开。
她有一瞬的无措,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公子?公子!你为什么要将阿娆锁起来?!”
她还记得容珺刚带她来宅子时,曾告诉过她,以后在这里她想去哪就去哪,再不用待在小院子里,也不用担心有人来为难她。
既然都将她藏在这里了,为何还要将她锁在屋内?!
外头显然有人,听见她的声音,低声问道:“姑娘可是饿了?公子如今不在宅里,不过他出门前有交待,晚上定会回来陪姑娘。”
云娆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能帮我开门吗?或是开窗?这里头好闷。”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云娆觉得荒谬又愤怒,肚子分明饿得厉害,却气得不想吃任何东西。
容珺回来时,小姑娘就坐在贵妃椅上发呆,动也不动。
他的心头骤然一痛。
容珺知道小姑娘一整天都没吃东西,醒来后也没叫人送膳,一回宅子就让人备好饭菜。
进屋的同时,好几个丫鬟婆子端着饭菜跟在后头鱼贯而入,自动自发,井然有序的布菜。
布完菜之后,又一声不响的退了出去。
都是她爱吃的。
“饿了怎么不让人送膳?”
容珺来到她身边,微微俯身,修长的指尖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与耳根。
云娆别开脸,不肯看他,语带怒意:“公子为何要将窗户都钉死,还要让人将门锁起来?”
男人长睫半掩,凤眸微暗,沉默的看着她。
两人无声对峙许久。
直到容珺意识到,打从他回来之后,小姑娘连一眼都没看过他,忽然心烦意乱起来,再耐不住性子,无法像以往那般气定神闲。
“昨日回宅时,岑煊的马车跟了一路。”
云娆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容珺这么快就会发现。
“他跟了一路,公子就要将门窗都封死,哪里也不让我去?”
许是怕被男人发现自己的心虚,她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大了些。
容珺微眯起眼,再无法忍受小姑娘不看自己,强势地掰过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弯下腰,凑近她,直到两人鼻尖几乎相碰,才堪堪停下。
他微微着笑:“娆儿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骗我,其实还想逃对吧?”
容珺耳力虽然不像岑煊那么好,但他心思细腻,善于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尤其是他的小姑娘,他对她再清楚了解不过。
单凭岑煊刻意跟着他们回宅,很快就推敲出背后真正的意图。
容珺狭长凤眼里浮现一点冷意与痛苦,隐有疯狂。
云娆对上他的目光,眼神下意识闪躲,不安地咬着嘴唇,眼眶微红,隐有泪意浮现。
泫然欲泣的表情,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容珺痛苦的闭了闭眼,终是不忍再逼她,退一步,将人打横抱起,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先用膳。”
声音很温和,更充满了无可奈何。
云娆没胃口,碗筷不动。容珺见不得她这般折腾自己的身体,亲自喂她,一口又一口。
容珺用膳时没有说话的习惯,屋内十分安静。
云娆吃了几口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公子能不能不要锁着阿娆,要是一直将我关在屋里,我一定很快就会闷出病来的。”
也许是小姑娘的模样太过于委屈巴巴,男人忽然动摇,心脏处有一瞬的疼痛。
他也很痛苦,他不想这样关着她,但如果不关着,万一她又趁他不在时出逃了呢?
既然她那么想逃,那他就关到她不敢逃为止。
她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只能乖乖待在他身边,哪里也不能去。
任何人都不能觊觎。
云娆并不知道,男人对她的占有欲已经执着到接近疯魔,为了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就陷入天人交战的挣扎之中。
容珺沉默良久,痛苦万分地开口:“不行。”
他怕她再逃,他不能再失去她。
云娆失望的看着他,再吃不下任何东西。
夜里男人并没有折腾她,就只是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脸埋在她的肩颈中,有些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云娆搬来宅子住之后,容珺几乎就日日在这过夜,天天都抱着她入睡,俨然就是将这个宅子当成自己的家。
但他到底是国公府的大公子,日日夜不归宿,荣国公很快就发现。
将人叫到书房仔细盘问,听见儿子居然在外头置了一间宅子,登时大发雷霆。
“就算你那个小通房逃了,寻不回来了,你也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学人养外室!胡涂至极!要是让人知道你养外室,以后还要如何议亲?哪家权贵敢把闺女嫁给你?你还想谈一门好亲事吗?”
云娆的卖身契虽然不在长公主手中,但她不见的事却很难瞒得住,几乎是出逃的当晚就知道了。
容珺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人早就找着了,国公府上下都以为他的通房逃了。
他沉默的挨着骂,待荣国公发完火,才抬头看他,微微笑了下:“父亲,我已经有想娶的人了,不需要一门好亲事。”
“什么?”
荣国公脸色忽地一变,迅速来到他面前,说出口的声音接近气音:“你可记得你回京前,对我发过的誓?你忘了?”
容珺沉默了下:“忘了。”
他很快就挨了一个耳光。
荣国公脸色铁青:“你想娶谁?”
容珺不吭声。
或许是因为前世他曾将云娆托付给父亲,父亲却没能遵守诺言,让他心中有了阴影,这一次他突然不想再告诉父亲,他想娶的人其实是云娆。
荣国公像是想到什么,脸色越发难看:“难道你想娶那个外室?”
“她不是外室。”
“你将人安置在外宅,让人没名没份的跟着你,天天跟她睡在一块,你管这不叫外室?”荣国公觉得荒谬至极,像在看疯子一样看他,“子玉,不管你怎么想,在世人间中这就叫外室!”
容珺微微颔首:“父亲说的对,儿子不该如此委屈她,所以儿子很快就会跟她成亲。”
“你疯了?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你就说要娶?”荣国公气得不知要怎么骂他,最后只憋出一句:“我绝对不会同意!”
父子两人自是不欢而散,不止不欢而散,荣国公甚至不许容珺出府,叫了许多护院过来拦人,态度十分强硬。
容珺回头看了荣国公一眼,眼里难得浮现失望:“父亲可还记得,您曾在我十三岁那年答应过我,往后将不干涉我及飞羽苑内的任何事,您没有权利禁足我。”
“我也说过,一旦犯了家法,我就会管!”
所以打从他回京之后,他就将自己封存在一个框框之中,丝毫不敢犯错,行事谈吐向来完美,为的就是不让人留下任何把柄。
除了这一世为了护下云娆,收她为通房。
容珺失笑:“儿子犯了哪条家法?”
“忤逆犯上!”荣国公铁青着脸,厉声斥喝:“来人,还不快将大公子请回飞羽苑!”
容珺不置可否的看着荣国公,低低的笑了起来,愉悦而又失望的。
那笑声莫名的悲凉瘆人,护院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敢动,直到荣国公再次厉喝,才一涌而上。
容珺生了一张内勾外翘,天生带情的双凤眼,上唇微翘,唇瓣削薄性-感,笑起来的模样真的很温柔,自成风流。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致命吸引力,让人挪不开眼。
然而这位向来以孝顺闻名,进退有度,浑身上下都挑不出一丝错处的国公府大公子,却突然横出铁笛朝围向他的护院动起手来。
哪怕他身上还有伤,这些护院也全然不是他的对手。
荣国公没想到他居然敢还手,瞬间勃然大怒:“逆子!你敢动手!”
容珺微微笑着,置若罔闻,就连荣国公来到他面前想拦他,也是利落地侧身闪开,几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顺利离开国公府。
他有点难以接受荣国公对自己动手。
当年荣国公下江南接他时,就曾告诉过他,世子之位不能给他,要给容子扬,一开始他自然不肯接受,世子之位本该就是他的,是属于他和娘的。
但当时父亲告诉他什么?
只有这样长公主才不会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继承世子之位,找他麻烦,而且还可以趁这个机会,让长公主答应不再过问他身边的人、院里的奴仆及他的一切作为。
他收云娆为通房时,父亲执行家法不遗余力,他当时只以为父亲是要打给长公主看,但现在父亲又在做什么?
男人双眸漆黑,空洞无神,突然无比渴望见到云娆。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两人居住的宅院,没想到一进宅院,管事就一脸焦急的迎了上来。
“公子,姑娘好像病了,今日不止不用膳,气色还很差,负责伺候姑娘的丫鬟说她额头烧得厉害,不知要不要请大夫──”
容珺一听到云娆病了,还没请大夫,自云娆上次出逃之后就始终紧绷的情绪,突然间就断了。
他冷声吼道:“病了就请大夫,还用等我回来吗!”
容珺说话向来温和,时时带笑,鲜少有情绪如此外显的一面,管事突然挨骂,不禁怔了下,无奈苦笑:“您吩咐过,没有您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宅,小的自然不敢私自请大夫。”
管事并不知容珺的真正身份,但看得出他非富极贵,管事也不晓得云娆究竟是什么身份,只猜得到她大概是主子瞒着家人偷养的外室。
主子起初极为宠爱姑娘,但后来姑娘不知犯了什么错,主子将她锁在屋内,哪里也不让她去,看守宅院的护卫还整整多了一倍。
容珺微微顿了下,忽然就冷静下来,朝跟在身后的云笙吩咐:“你亲自去一趟明晖堂,将钟钰请来。”
云笙看着脸上挂着笑容,眸子却无半分笑意,反倒漆黑一片的公子,心中说不出的担心,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只能乖乖去请人。
钟钰过来时,还没进到屋内就发现不对劲,从外边看,所有窗户都被钉死,宅子里的护卫还不是普通的多,来到门口,门上挂着被解开的锁,显然就是将里头的人当成犯人一样关起来。
一进到屋内,钟钰就见到容珺将云娆抱在怀中,怀里的人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双眼紧闭,嘴唇发白。
她登时呼吸一窒,手脚发冷,快步上前,狠狠掴了容珺一个耳光:“你疯了吗?!你怎么能将阿娆关起来?”
容珺被打得偏过头去,却一点也不在乎钟钰动手,径自道:“先看娆儿到底怎么了,我试着喊过她,一直不醒。”
男人的嗓音沙哑得厉害,透着极力压抑的恐惧。
钟钰放下药箱,脸色难看:“你先将人放好躺平,去旁边待着,不要妨碍我。”
容珺照办,只是目光始终未曾离开昏迷不醒的小姑娘。
钟钰很快就诊断完毕,写好一副药帖,要云笙回明晖堂抓药。
“她怎么了?”他的嗓音干涩得发疼,许久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了话。
钟钰冷笑,没忍住,又上前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她怎么了?病了,被你关出病来了,你究竟把阿娆当什么?人还是宠物?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容珺抬眸看她。
钟钰瞬间吓得后退几步,防备的看着他。
容珺脸上虽然带着平时的温和笑容,眼神却非常不对劲,眼尾微微泛红,瞳仁漆黑一片,不透半点光,没有温度,也没有感情,徒有森然杀意。
“乞巧节那日,你与岑煊为何要跟着我的马车回来?”
钟钰诧然。
容珺笑:“不就是还想着要带走我的娆儿吗?”
那日在百味楼,是有岑煊给自己撑腰,钟钰才有底气对容珺放肆,现在她孤身一人,听见容珺的话,只觉得自己要完。
但看到一旁昏迷不醒的云娆,钟钰还是勉强壮着胆子佯装发怒:“你仅凭臆测就将阿娆关起来?你自己看看阿娆。”
她指了指又被容珺抱在怀里的小姑娘:“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容珺低眸看着云娆,声音极轻,似在喃喃自语,答非所问:“她是我的。”
是我的,我的。
钟钰从没见过容珺这模样。
男人嘴唇勾着温柔浅笑,微微涣散的目光中透着浓烈到近乎病态的侵占欲,浑身都散发着黑暗压抑的气息,给人一种偏执而又恐怖的阴郁感。
一时间,冷意爬满钟钰背脊,瞬间毛骨悚然。
太恐怖了,她怎么从以前就没发现容珺是个疯子呢?
钟钰害怕的咽了口涶沫,小心翼翼地问:“之前阿娆曾跟我说过,你说你要和她成亲,这是真的吗?你是真心想娶阿娆,真心喜欢她?”
容珺笑了下:“是,我心悦她,想娶她为妻。”
钟钰表情一言难尽。
他抬眸,笑睨了钟钰一眼:“你不相信。”
容珺情绪明显不对,钟钰向来聪明,不会选择在这时乱说话刺激他。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你若真心喜欢阿娆,为了阿娆好,等她醒来之后别再这样关着她。”
容珺不语。
“你就不怕阿娆被你逼得想不开寻短?”
钟钰刚说完,就见到容珺抱着云娆的手臂,肉眼可见的抖了起来,下颚线条紧绷,双手紧握成拳,骨节发白,似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钟钰见容珺这样,忽然有点不忍,不禁又多说几句:“真心喜欢一个人,就要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你给她什么,你觉得哪样对她好,她就必需全盘接受。”
容珺自幼失恃,长公主明面上看似待他极好,他却当年被接回京不久,就丢了世子之位。
钟容两家为世交,钟钰自然明白容珺是如何长大的,也明白长公主不是真心待他。
从小就没有受过疼爱的孩子,不是在宠爱中长大的孩子,恐怕连如何去爱一个人都不知道。
钟钰喂完云娆服下汤药之后,很快就离开容珺私宅,赶往岑府找岑煊。
容珺情绪明显有问题,她不能让云娆一直待在这种男人身边,得快点让阿娆离开他才行。
乞巧节那日,她曾问过岑煊,有没有办法再帮助云娆出逃。
岑煊说他有个万无一失的方法。
“只要让容珺以为她死了,再不想放手也只能放手。”
“啊?”钟钰没听明白。
当时,两人就在跟踪容珺回府的马车内,岑煊就坐在她对面。
车厢内有些昏暗,唯有微微月光从车窗透了进来,落在他一贯冷峻的眉眼上。
岑煊看着人时,有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倨傲与贵气:“阿钰可知,这世上有一种假死药,服用之人会陷入假死状态,再无任何气息与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