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天暴发户(变了)

喻佳回家的时候看到今天玄关处多了一双鞋,红底黑纹,品牌logo十分嚣张。

不出她所料,客厅里喻扬正在玩Switch。

喻佳:“你又回来拿东西?”

喻扬抬眼,看到背上还背着书包的喻佳,同样问:“这么晚才回来?阿姨说你最近很爱学习,回家还要学到十二点?”

喻佳:“有意见?”

“没。”喻扬放下游戏机,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高中生,苦啊。”

他心情很好地冲喻佳抬了抬下巴:“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经放寒假了。”

喻佳:“……”

她看着一脸得意洋洋的喻扬,转身上楼,啧一声,也轻飘飘撂下一句:“真是没什么意思。”

“大学生,还单身。”

喻扬:“……”

“诶。”他叫住上楼的喻佳,“你那男朋友什么时候让我见见?”

喻佳回头:“你见他做什么?”

喻扬:“我家白菜被拱了你还不让我见见那只拱她的猪?”

喻佳:“你才是猪。”

喻扬一手搭着沙发靠背:“家住哪儿?”

喻佳想了一下,还是报了上次去过的盛延家的地址。

喻扬听后忍不住皱眉:“那里?”

比他原以为的还差多了,那是一片临阳少有的还没被开发的落后地方,蜗居很多底层打工者。

喻扬沉吟片刻,幽幽吐出一句:“是个凤凰男啊。”

喻佳回他一个“神经病赶紧去治病”的白眼,哒哒上楼。

不过喻扬的寒假并没有他炫耀的那么轻松,回来第二天就被老喻抓到家里公司去实习,直接甩了好几个项目在他手上让学习。

喻扬每天上下班累的像狗。

喻佳也忙着期末考试,好几次晚上回家,深夜还听到喻扬在打电话。

“什么?铁观音不行吗?普洱和铁观音有什么差别?大家都是茶为什么要分个高低贵贱。”

“规划方案还要改?有什么不满意的一次指出来不行吗?非要我交上去一份指出一点交上去一份又另外指出一点?”

喻佳听得摇头。

她隐约从每天晚上喻扬的电话里听出貌似临阳会来一个挺重要的人,喻扬参与前期的准备与接待,那个人不是临阳本地人,但他的妻子是。

离期末考试越来越近了。

喻佳敏感地察觉到盛延最近状态不太好,偶尔会出神,在想什么心事。

她问,盛延说家里有点事情。

“我能帮忙吗?”喻佳问。

盛延看向身旁少女,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小鱼好好学习就好。”

喻佳正准备继续做题,李元杰突然兴冲冲奔过来。

“二位二位。”

喻佳:“干嘛?”

李元杰:“你们考完试有什么安排吗?我们商量一起去E市玩,你们去不去?”

“来去一共两天。”

E市是临阳隔壁的一个市,离得很近,高铁只用四十分钟,E市有几个不错的景点,是临阳人短途旅行的首选。

这几人试还没考就在商量考完了去哪儿玩儿了。

喻佳先看了看盛延,她觉得放了寒假盛延一个人在家里没意思,跟几个同学一起出去玩儿一圈也不错。

喻佳:“你觉得呢?”

盛延晃了晃神:“行。”

李元杰收到两人的答复,又看向一脸心不在焉的盛延。

“延哥。”李元杰一脸深沉,“我觉得你最近有点变了。”

盛延这才抬了下眼皮:“嗯?”

李元杰还挺委屈:“你都不对我笑了。”

“我们才分开这么两周,难道你就忘了我吗。”

“你突然变成了一个不苟言笑的高冷学霸,跟那些普通学霸没有什么差别,这种感觉让我感到好陌生。”

盛延:“……”

“去吧你。”他终于笑了声,伸手把李元杰轰走。

李元杰看到盛延笑,心满意足地跑走。

喻佳瞄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过半小时高三的就要下晚自习,她打算把现在手里这套题拿回家做。

喻佳:“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

盛延有些犹豫:“小鱼,今天我可能……不能送你回家了。”

“对不起,我有点事情。”

喻佳:“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吗。”

盛延微垂眉眼:“嗯。”

喻佳笑笑:“那好,没事,我打个车回去就行了。”

盛延看着喻佳脸上的笑:“你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喻佳:“好。”

盛延把喻佳送到校门口,看她坐上车,然后立在学校门口等了一会儿。

不久,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夜色中驶来,停在少年面前。

少年一言不发上车,夜晚霓虹闪烁,汽车穿过临阳这十几年来剧变的街道,停在那栋老旧的居民楼前。

门被钥匙打开,仿佛打开一桩尘封的往事。

盛同泽看到这套房子仍旧保持着十几年前的样子,像是停驻了时光,一点没有变化。

盛延兀自在沙发上坐下,目光静静地看着并没有开的电视,并不言语。

盛同泽坐下来:“陈奇说你不愿意回去?”

“盛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那个女生也把什么都说了,你现在不愿意回去,是在跟我赌气吗?”

盛延依旧盯着电视:“不是您让我永远滚回这里的吗,为什么要回去。”

盛同泽想起自己当时知道那件事情,怒不可遏的样子。

他伸手压了压眉骨:“你一直在跟我赌气。”

“你没有落下过学习,却从来都在考倒数。”

“只是最近又不考了。”

盛同泽:“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盛延置于膝上的手指微微屈了屈,绷直唇线:“不为什么。”

盛同泽:“学校里已经在办手续了,期末考试你参不参加都可以,四中那边,下学期你还是回从前的班。”

盛延看向身旁语气平静的男人:“我说了我不回!”

盛同泽:“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是你父亲,你是我儿子。”

“你应该相信我其实并不会把你永远扔在这里,即便现在事情还是从前的结果,你也会离开这里,不同的是我会再给你换一所学校。甚至如果你还是永远成绩倒数,我也会拿钱把你送进国外的名校。”

“临阳是个小地方,附中的教育质量我也知道,我不会用因为父子间的一口气,用我儿子的前途作为制衡筹码。”

盛延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甚至突然笑了一声。

这还是盛同泽,他并不爱他的妻子,却爱他的儿子,亦或者说,他需要一个出色而优秀的儿子。

他压抑着开口:“在哪里读书对于我来说都没有差别。什么老师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

“我知道。”盛同泽说,“但我还是不会冒这个险,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儿子。”

盛延:“如果我说我就是不会回去呢。”

盛同泽看向少年压抑的脸:“那我会找到你不回去的缘由,然后,解决掉。”

盛延瞳孔骤然缩小。

他觉得冷,牙齿咯咯作响,他努力让自己平静,觉得这一刻无比荒唐可笑。

“你为什么会和我妈结婚?”盛延顿了顿,喉头堵塞,“因为你想要个孩子,是吗。”

“你要一个优秀的,毫无缺点的,能让你面上有光的下一代,然而你却从没为之付出过什么,你心安理得地把这个任务全都交到了一个女人的头上。”

“后来她死了,你开始直面你的这个儿子,你发现他不是你心中的样子,他的叛逆和不学无术令你厌烦,于是有一天,当你因为一件你自以为的事情,可以毫无顾忌地将他一脚踢开,因为你想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有些威严不容忤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反抗你,因为你永远都那么自私,你并不在意我的喜怒哀乐,你在意的是我永远不能让你丢脸。”

盛同泽脸色越来越差:“盛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盛延站起身,径直往外走,“我不会回去。\

他开门,却看到守在门口的陈奇,以及陈奇身后,几个盛同泽的贴身保镖。

陈奇不动神色拦在盛延面前。

……

离期末考试还有一周,七班里平时再混的人也开始临时抱起了佛脚,一大早班里就整整齐齐的坐满了在背书,除了一个位置。

第一排第一个,属于第一名的地方。

盛延平时喜欢踩着点到,可是今天第一节都下课了,位置依旧空着。

同学都问喻佳知不知道盛延怎么没来上课,去哪里了。

因为在同学眼里喻佳和盛延是一起的,盛延的动向,喻佳不会不知道。

可惜喻佳面对同学的问题,能回答的只有摇头。

盛延说他家里有点事情。

喻佳试着给盛延打了几通电话,又发微信,可惜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第一天,盛延没来。

第二天,盛延的位置依旧空着。

喻佳帮韩霜收作业,去了趟办公室。

喻佳把作业放在仲福林办公桌上:“仲老师,收好了。”

仲福林点点头:“好的。”

喻佳却停在仲福林办公桌旁,没有离开。

“老师。”喻佳咬了咬唇,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我能问一下盛延这两天为什么没来上学吗?”

仲福林听到这个问题,看向喻佳。

最后他沉沉叹了口气,说:“盛延要转学了。”

仲福林,七班,乃至整个附中,没有人想盛延走。

成绩那么好,原本可以稳上清华北大。他们附中建校以来没有人考上过清华北大。

喻佳听到仲福林的回答,一个她没有料到的答案,茫然“哦”了一声,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办公室门口。

七班班上的人知道盛延刚来一个学期突然又要转学,都很难过。

放学,喻佳拼了命的给盛延打电话发消息,想要质问他转学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都不告诉她,他把她当什么,可惜喻佳连再不回消息就分手的消息都发了,依旧没有收到回应。

她联系不上他。明明那天晚上还笑着跟她说再见,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喻佳突然想到什么,跑到从前她去过的,盛延的家。

她站在门口把手掌拍到麻木,依旧没人来开门。

喻佳失魂落魄地回家,刚好撞到喻扬实习加班回来。

“你怎么了?”喻扬看到喻佳失魂落魄的样子问,“学习学傻了?”

“你为了追赶你的年级第一男朋友也用不着这么拼命吧。”

喻佳听到喻扬口里的“年级第一男朋友”,突然绷不住,眼圈瞬间红了起来。

喻佳蹲下身,小声啜泣。

她男朋友不见了,她男朋友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就突然撂下她走了。

“卧槽。”喻扬从喻佳会跟他打架后起就没有看到过喻佳哭,跟着蹲下来,“那小畜生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他劈腿了?甩了你?”

喻扬撸起袖子:“那个野鸡凤凰男够恶心啊,叫什么名字,老子明天不上班了,不弄死他我不姓喻。”

喻佳:“盛延。”

她第一次跟喻扬说盛延的名字。

喻扬突然愣了一下。

“叫什么名字?”他以为听错了,再问了一遍,“盛延?茂盛的盛,延长的延?”

喻佳:“嗯。”

她发现喻扬没动静了,抬头,雾蒙蒙的眼睛看向他。

喻扬迟疑了一会儿,闷声开口:“你谈恋爱之前都不打听打听你男朋友家里是做什么的吗?”

喻佳以为喻扬在说“野鸡凤凰男”,嫌他家穷。

”没有。“喻佳无力地反驳。

喻扬抓着喻佳的肩膀把她从地上拎起来:“你知道你哥这几天像孙子一样接待的人是谁吗?”

喻扬吐了口气:“他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