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感应

周道离开木雕店后,进入自己的黑色轿车,对驾驶员说了一声:“去市四医。”

市四医以前叫云谷市皮肤病专科医院,后来改为了统一的名称,不过如今依旧是以医治皮肤病为主。

来到市四医的门口,轿车停下,那驾驶员道:“周哥,要等你吗?”

周道摇头,吩咐道:“不用管我,李先,你去田家守着,一步也不能离开。”

话落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很快轻车熟路的来到住院部,上了四楼,在一间门口标为急诊室的病房推门而入。

急诊室病房的外面有两张空床,不过这房间里似乎没人。

周道直接穿过这个房间,推开里面的房门,一股古怪臭味顿时涌了出来。

这里面竟然还有一间病房,且只安放了一张病床,病床的周围用一层防感染透明塑料布笼罩,家人只能站在塑料布外。

此刻有两名家属正坐在一旁,见到周道进来后,这两人立刻站起来,眼中闪烁希望。

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头发已经脱落,且全身溃烂,皮肤几乎看不到一处完好。

她的鼻间插着氧气管,整个人看上去很虚弱。

周道已经带上了一双蓝色的薄皮橡胶手套,伸手进去,握住这女人的左手。

这只左手,是她全身上下,唯一一块皮肤还没有溃烂的地方。

在自己的手被握住后,女人微微睁开了双眼,只是盯着周道,目光微微闪动,但根本说不出任何话。

“好好休息,或许过了今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周道轻声安慰道。

这女人是他在调查头皮案件的过程中,无意中发现的云谷市第一例患上皮肤病而全身溃烂的受害者,经过周道的严密检查,他敢确信女人的全身被那疑似整张女人人皮的异常给包裹侵蚀过。

虽然现在那女人人皮已经不知去向,但周道却从她的口中了解了另一个事实,在她发病住院之后的几天,因为一直用药没有效果,后来有一名来自治安厅的治安官找到她了解情况。

而这个人,经过周道多方打听,确定正是郑瑞军。

当时的郑瑞军,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在住院,因为那时的他不小心注射了过量麻醉剂。

不过郑瑞军住的医院并不是这里,而是在相距市四医至少三十公里的城市另一面。

正在恢复的他,没有理由会出现在这家医院,且能准确的找到这疑似被头皮的上层母体侵蚀过的受害者。

所以周道对郑瑞军留了一个心眼,现在他还发现郑瑞军似乎吸收了异气。

异气,这是一种对异常气息的掌控能力,对于调查组的人来说,这种掌控能力算是一种歧途,通过与异常大量的接触,将这种气息与身体慢慢融合转变,直至可以少量的操控异气。

不过该做法很容易走火入魔,而且即便郑瑞军掌控了这种方法,他一个人也无法做到,这背后或许还不止他一个人。

对于鹤山大市这种地方的特殊案件调查组的队员,他们的体质算是百里挑一的,精神力非但强大不说,大部分人都能与静电产生融合,达到身体的轻微改变。

而周道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对于身外武器的需求,已经不再像普通调查组成员那么强烈。

与静电场的融合,以及吸收异气,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一个是符合身体发展规律,一个则是通过逆生长打破了这个规律。

同样在云谷市,田家的家中。

刚才周道的驾驶员李先,此刻站在躺在床上的老头身旁。

这老头全身又红又痒,他身体微微抽搐,想要伸手使劲抓挠自己的皮肤,但双手已被家人按照李先的要求牢牢捆住。

田老头感觉非常难受,仿佛呼吸不过来,身体又麻又痒,已经完全不再属于自己。

据他的家人叙述,说是昨天清晨起床,忽然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田老头的卧室中走了出来,当时家里的人叫这女子,但这女子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出,很快走掉。

再回到田老头卧室一看,发现他仍在睡觉,不过身体特别是脸部肌肤已经有些微微发红,仿佛喝醉了酒。直到田老头忽然醒来,开始忍不住抓挠皮肤,这才发现不对劲。

只不过当前田老头的症状与那医院中的女子相比,已经算得上很轻微了,而那女子则明显有种奄奄一息的感觉。

……

周道从木雕店离开不久,沈星考虑了一下,干脆把木雕店先打烊了,从店里拿走一块柏木回了家。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照射在身上,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不过沈星却没有这种感觉,他在揣测今天晚上的任务,回忆那阴冷的陈尸房,那冷冰冰的装着姜桂蓉的金属尸盒。

一想到这一幕,特别是还有那神秘的只有一张皮却头发浓郁的女子,就仿佛已经感觉不到此刻的阳光,反而心里升起一股阴寒。

回到家里将门关上,沈星仔细琢磨了一下周道口中对那整张皮的女子的描述。

从周道的话中可以得知,他发现了头皮的上层母体,也就是这个女子的整张皮。

而且周道还在怀疑云谷市特调组的成员有问题。

想了想,顿时感觉好复杂,早知道当初真应该审慎选择是否加入特调组进行临时办案。

不过还好,自己加入的时间并不长,且家底清白,上面的人怎么也怀疑不到自己头上。

目前自己还有专属的杀手锏,这些也都是沈星的底牌,不管是面对有问题的调查员,还是那会使用什么黑暗技能的异常,应该都能有效应对,而不是完全处于被动。

现在沈星猜测,那整张皮的女人如果有黑暗技能的话,大概率就是墨渍了,这也应该是其中一团墨渍为什么还留在那被绑在床上的男子张树卧室里的原因。

只是张树为什么会被绑起来,这却是又一个疑点,难不成就是周道口中的有问题的调查员所干的?

胡思乱想片刻,没有什么头绪,沈星收回思绪,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柏木上。

目前他制作木雕的手速贼快,虽然从没亲眼见过那整张皮的女子,但经过周道描述后,凭借雕刻经验,他依然能揣摩出该女子的大概身体轮廓。

最主要的是,这女子内部中空,只有外面的一层皮,且她的五官同样是空的,这种形状很好掌握,而且有点类似于面具木雕。

对于已经做过面具木雕的沈星来说,制作该部分变得没有太大难度,而整个木雕最大的难度却是,沈星担心会做出一种形似而神不似的整张皮。

现在先不管以这种方式做出的木雕能否真正派上用场,但至少如果真能面对那整张皮女子时,会有一定几率将其收入。

起码最开始的血瞳木雕,并非处于完成品的状态,最后还不是将那血瞳异常给强制吸入了进去。

沈星保持着专注力,很快将柏木描出轮廓,利用线锯打造了女子外形轮廓,电动磨机开动,配合平口刀、圆弧刀。

在他高超的技艺和超强的专注力下,四个小时后,一个诡异女子的木雕呈现在眼前。

这女子身上只披了薄薄的一件衣服,全身看起来有些松松垮垮,但这正是那一整张皮的含义,身体内中空,嘴唇微张,看不到牙齿,眼眶中也没有眼瞳,而是空荡荡的。

完成这件作品最耗时耗力的,其实是挖空木雕的里面部分,该过程中不能伤到外形,且还要确保每一个中空位置都能够支撑这个身体,并保持外皮完整的流畅性。

这女人的头发非常多,如同周道所说,而且蓬乱无序,乱糟糟的,身体有些微胖,或者说是那层皮看起来太过膨胀。

沈星拿起这件作品,仔细端详片刻,和周道的描述仔细一对比,感觉在自己并没有亲眼所见的情况下,能够做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这件木雕不像那女子,只能说明是周道的描述有误,并不是自己做得不对。

而且即便有不像的地方,但能保证木雕与原主的大致一致,就像那未完工的血瞳木雕一样,或许也能发挥出吸收异常的威力。

将落下的垃圾木屑清理干净,沈星摘下手套,用洗手液洗了手,然后去厨房为待会儿放学回家的菲菲做下厨的准备工作。

在他进入厨房不久,菲菲背着书包开门进家,对沈星打了声招呼后,一个人去卧室做起了作业。

应该是今天作业较少的原因,菲菲很快搞定,检查一遍后,把明天要带到学校的书本全部放入书包,将沉甸甸的书包提到沙发上放好。

此时厨房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沈星正在洗菜,今天两人准备吃肉圆子火锅,冰箱里拿出来的肉差不多快要解冻。

待会儿沈星负责剁肉馅,菲菲调好配料后就可以下锅开煮。

她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手,擦拭干净后,正要进厨房,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沈星的卧室。

此刻那刚刚制作好的女子木雕仍旧摆放在工作台的前端,一眼就能够看见。

菲菲愣了一下,转过身走进了卧室,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女子木雕。

此刻女子是背对着菲菲的方向,看上去身体有些臃肿,加上那头茂密的长发,虽然没有上色,但看上去整个体型依然显得有些怪异。

菲菲似乎是被这木雕怪异的模样所吸引了,她慢慢地靠近了工作台,目光始终定在眼前的木雕上,没有看一眼其他东西。

很快站在了工作台前,伸出手,抓住了这女子木雕,入手一片冰凉。

慢慢地,慢慢地,将这女子木雕转了过来,正面面对着自己。

下一秒,菲菲突然啊的一声,放开木雕,后退一步。

就见这女子木雕的正面腹部位置,竟然是呈不规则形状的开合状态,打开的边沿部分蜿蜒起伏,腹腔内空无一物,如同一张大嘴张开,面向着自己。

咚!

沈星此时正好关掉水龙头,忽然听见一声轻响传来,他擦干净手诧异的走了出去。

刚一走出厨房,就见菲菲倒在自己卧室的门口处。

“菲菲!”

沈星吓了一跳,快速跑了过去,将昏迷的菲菲抱了起来。

随即抬头一瞧,就见工作台上那已经正面面对向自己的女子木雕。

他来不及多想,将菲菲抱到客厅的沙发上,刚刚放下,菲菲一声轻哼,慢悠悠的醒了过来。

“你刚刚被绊倒了吗?有没有撞到脑袋?”沈星赶紧询问。

菲菲轻轻摇头,“突然……头晕,看见那个……木雕后……”

沈星面露诧异。

同一时刻。

市四医住院部四楼的急诊室里间,躺在床上全身溃烂的女子,忽然间猛地一个抽搐,整个身躯高高的挺起,一双眼瞳睁得老大。

此时周道早就离开,只有她的两名家属守候在旁,见状两人都吓得不轻,赶紧按下呼叫医生的按钮。

在此期间,其中一名靠得较近的家属,忽然间发现女子的脖子位置,这片皮肤微微鼓起,仿佛里面有一个鸡蛋,下一秒后这鼓起的鸡蛋形状快速消失。

嘭!

女子高高挺起的身体,猛地落下,整个人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

仍旧是同一时间。

周道的驾驶员李先早上去探访的那田姓家中,田老头忽然一阵惨叫,双腿乱踢,被绑住的双手也疯狂扭动。

啪的一声,那拇指粗细的绳索竟然断裂,这田老头双手解放出来,立刻往脸上、身上胡乱抓挠,狠狠地抓,仿佛抓的不是自己的皮肤。

“爸!”

“老头子!”

田老头的家人听见了响动,冲进卧室,就见到近乎发狂的田老头,此刻他脸上的皮都已经被抓破流血,仍在用力的抓着。

田老头的儿子冲过来,按住他的身体,田老头的老伴则是拼命抓着他的手,要将他再次捆起来。

就听田老头一边挣扎,一边喊道:“痒,好痒!”

在此过程中,田老头的儿子忽然看见,父亲的喉结位置,如同吹气球一般猛地高高鼓起一个鸡蛋大小的形状,持续了大约五六秒后,这皮下的鸡蛋这才慢慢平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