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潜遇刺的事,因为皇上下了封口令,仅限于少数人知道,没有造成更大的影响。
陆昭南这边故布疑阵,但对手始终不上钩,这事儿暂时先搁一边。
信阳公主府也没动静,听封逸尘说,信阳公主没对他起疑,便忙着消除晴柔被绑架事件的负面影响。因着晴柔自己当街自爆身份,又说自己被贼人掳了,所以,不可避免的引起了一些流言。信阳手段了得,顺天府她指使不动,刑部帮她抓了不少当众议论之人,总算把流言给压了下去,至少没人敢当众议论此事,私底下说什么,信阳也没辙。
总之,京城里,过年的气氛表面上看还是很祥和的。
萧潜养了十几日,初八那天悄悄坐了马车到了潘让家隔壁的宅子,终于见到了吕忠。
吕忠也是考虑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说出真相。
毕竟他从军伊始就在郑培鑫麾下,可以说是郑培鑫一手提拔上来的,郑培鑫很信任他,他出面指证,算是背叛了上峰。
但他不仅仅是郑培鑫的兵,更是大盛的子民,大盛的将士,若非郑培鑫与北狄人勾结,他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北境的情况,萧潜已经听潘让说过一些,不过潘让知道的内幕远没有吕忠多。
吕忠在去年十月间还陪郑培鑫出城百里与北狄大皇子密会了一次。至于密会的内容他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郑培鑫回来后就发出了一道密函,这封密函是送往荆州的。
萧潜立马就想到了那个叫杨奎的,难不成他们这次密会就是为了炮制火油案,刺杀父皇?
“郑将军回来后,可有去拜见信阳公主?”
吕忠摇头:“不曾。”
“多谢吕将军告知这些,本府更要替大盛的黎民百姓感谢将军高义。”
吕忠忙起身还礼:“殿下折煞末将了,末将愧不敢当。”
“吕将军,你先回去,什么也不用做,只等来日陛下宣召即可。”
吕忠一怔,莫非皇上已经疑心郑将军,故而要查此案?
萧潜看出他的疑惑,点头道:“正如你所猜测,陛下对定安侯之死,八万林家军的覆灭一直耿耿于怀。”
算是给吕忠一颗定心丸。
吕忠恍然,不由的冷汗涔涔,幸好今日来了,若不然,等他日真相揭开,他也难逃一死。
初十那天,林晏晏总算收到了景元的信,厚厚一沓。
万语千言,字里行间,无不体现了他的愤慨。
世道之艰险,人心之恶,这一遭他算是看了个真切。
林晏晏花了许久,仔仔细细地看完信也是半响无语。
那边的情形比她想象中的更惨烈。
大舅他们起初运过去的米粮,以十五两一石,便宜当地一半的价格进行销售,十万石不出两日便被哄抢一空,后来才知,那些来哄抢的百姓都是当地大户派来的,等于全都落入大户的手里,他们转手就以三十两的价格卖出。
之后,大舅把价格提到二十九两一石,照样全被大户给收走。
直到第二批,第三批,以及周大同那边凑集到的米粮源源不断的运过来,大户们再也吃不动了,加上杨瑾年的救灾粮运到,开仓放粮,当地的大户们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各种阴招都使了出来。
大舅和景元他们的落脚点被人半夜里点了一把火,若非大舅防范的严,连人带米粮都要被烧个精光。
林晏晏提笔回信,叮嘱景元务必小心再小心,他们远在两湖,她纵有千般手段,终究鞭长莫及。
到了正月十八,杨琸君陈茜瑶来凑林晏晏,今天是郑梓萱和楚知斓的大喜之日。三人先去了楚知斓那送礼道贺,又去了郑梓萱府上道贺。
看着郑梓萱含羞带娇的模样,郑家上下一派喜气洋洋,林晏晏心里五味杂陈。
这应该是郑家最后一场热闹了,过了今日,萧潜那边便要开始行动。
其实已经在行动了,顺天府昨日抓了不少人,动静闹的挺大,对外宣称抓了几个北狄安插在京城的细作。
这几个细作是孟家灭门惨案的凶犯郭永利交代出来的,但萧潜一直没动这些人,只是派人盯着。
这番行动,意在打草惊蛇。
郑培鑫回京后,拜访了不少故交好友,上下走动,唯独没有跟信阳公主联系,或许他们联系的方式比较隐蔽,萧潜一时没能发现。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郑培鑫和信阳还能坐得住就怪了。
从郑府出来,杨琸君道:“晏晏,你有心事?我看你这一日心不在焉。”
林晏晏勉强笑笑:“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一个个的都要嫁人了。”
“晏晏姐,你该不会也想嫁人了吧?”陈茜瑶揶揄道。
“说什么呢?我才不想,当姑娘多好,自由自在,嫁了人,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处处受拘束,没意思。”
杨琸君忍笑:“你先别把话说绝了,到时候我看你嫁不嫁。”
林晏晏微微脸红,萧潜自当别论,喜欢一个人,千难万险也甘之如饴,若是让她跟楚知斓她们那样,嫁一个都没见过几次面,没说过一句话的人,她才不乐意。
“哎……我家又在张罗给我说亲了,我都烦死了。”陈茜瑶嘟了嘴怏怏不快。
她就不明白了,那些到了年纪着急着嫁人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自家做女儿不好吗?有爹娘疼,任性撒娇也没关系,等嫁了人,你再任性一个试试?不守妇德的帽子立马就扣上来。
反正她是不着急,她新年才十七,能拖就拖。
杨琸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幽幽道:“我娘也在给我相看。”
陆昭南那厮说已经写信给他父王,让父王或者母妃亲自来一趟,上门提亲。
可南疆那么远,一来一回不知要多少时日。杨琸君就怕赶不上趟,父亲母亲今年是铁了心要把她嫁出去的。
林晏晏的一番惆怅之言本是敷衍琸君的问话,谁知惹得两位好友愁肠百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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