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今天小雪让他们说成那样,要不是你帮忙说话,我…我都不知道小雪在底下知道了该有多难受……”冯初雪妈妈进来后不肯坐,歉疚地看着姚玉兰,声音沙哑地说。
她这几天哭得太多了,一直昏昏沉沉的,今天白天跟人吵了一架,反倒清醒了一些。
姚玉兰心里还记着前几天在冯家发生的不快,当时冯初雪爸妈默认了谢大姑的说法,这让她觉得心塞,现在仍有心结。
可冯初雪到底是没了,她也不好再质问她妈妈,就淡淡地说:“没什么,我也是看着小雪长大的。冲着小雪的面子,我也得帮她说话。”
“小雪为人如何,别人不清楚,我是知道的,她就不是那种人。”
听她这么说,冯初雪妈妈又开始掉眼泪。冯初雪她爸短短几天老了好几岁,说话时中气也不太足,面带悔意:“庆东,前几天的事是我做得不对,对不住你家落落。不管你愿不愿意原谅我这一回,这话我也得说,不说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他肯上门道歉,这让林庆东很意外。其实他还是有点介意。
可两家以前互相都没少帮忙,情分还是有的。冯家人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再针对对方,就道:“别人说我行,说落落肯定不行。可咱们之间到底有多年的交情,老冯你既然肯给我说这个话,那这事就算了,但我不希望再有类似的事发生。”
冯初雪爸爸忙说不会,但林庆东经过这些纠纷,心境也回不到过去,不会再心无芥蒂地跟冯家人来往。所以他现在跟冯家人也没什么话好聊,一时间室内气氛有点尴尬。
林落刚好想和冯家人说几句话,趁机说道:“冯姐人已经没了,你们总这样伤心下去也没什么用。熬坏了自己身体,还要眼睁睁看着仇人逍遥法外,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你们不如好好想想,能不能给警方提供破案线索。比如冯姐生前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异常?她之前都跟什么人来往?除了下班,平时都去哪里,跟谁见面,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
“还有你家里的亲戚,有没有可能跟你们之间有矛盾或者利益纠纷,都回忆回忆。”
“事无巨细,只要觉得值得说的,都可以提供给警方。”
冯初雪爸妈听着她的话,脸上的颓丧竟少了些,俩人对视几眼,然后冯爸说:“落落,你提醒得对。”
他也知道林家现在并不欢迎他们夫妻俩,他没好意思多待,跟林家人点了点头,带着他老婆提出了告辞。
姚玉兰在旁边听了林落的话,想到了什么,就说:“说起小雪,我还真想起一件事。她有一阵子闷闷不乐的,我还问她快订婚了怎么还不高兴呢?是不是未婚夫那边有什么事?她说不是,是她一个朋友精神上出了问题。现在班也不能上了,在家待着,谁也不肯见,她去看好几回才见上人。”
“除了这事儿,好象也没别的。她跟对象关系挺好的,看不出哪儿不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落默默记下了这件事。
大雨仍哗哗下着,很多单位漆黑一片,但南塔区刑警大队的几层楼仍灯火通明。
此时罗队就在二号审讯室里,在他和内勤女警汪丽的对面,坐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她头发略显蓬乱,面带恐惧,嘴唇煞白,搭在腿上的手有些抖。
中队长江山和小赵在旁听,对于冯思诗这种反应,在场的几位刑警都见过太多了,没人会觉得意外。
到了审讯室这种地方,面对有着丰富预审经验的老警察,一般人心理防线会很快崩溃。这种恐惧和担忧会影响到人的激素分泌,从而产生难以控制的躯体反应。
普通人并不难审。难审的往往是些几进宫的老油条,那种人早就成了滚刀肉,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冯思诗并不是特例,早在放学路上被带走的时候,她就懵了。抖了一路,到了审讯室还在抖。
“你在冯初雪治疗湿疹的药膏里加了东西,你确定不知道那东西会毒死人吗?”
冯思诗颤着声点头,牙关似乎都在抖:“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会起疱疹,真没想到会死人……”
她的声音急切,看上去急于想向警察证明什么。
罗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接着问:“我调查过,你父亲身体不好,经常住院,挣得少,花得多,有时候挺困难的,冯初雪一家没少出钱出力帮忙,你为什么还会给她下药呢?”
做警察这一行的,各种各样的坏人都见过。但一个年轻女孩,给自己堂姐下药,这种事还是不多见。罗队他们也想知道,这个冯思诗到底怎么想的?
冯思诗不敢抬头,可警察问的话她不敢不答。她紧咬着嘴唇,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她家条件好,想要什么家里人给什么,从小到大别人都夸她好,工作了还找到了体面的好对象。什么好事都是她的,我讨厌她。”
汪丽冷了脸,警方这里的资料显示,这姐妹俩的父亲是亲兄弟,母亲也是远房亲戚,她们父母双方算是亲上做亲,这样亲近的关系,竟还不如陌生人。
罗队表情不变,接着问道:“你下的药是哪儿来的?”
他先前的声音都不紧不慢,这时语气上却带上了气势,冯思诗心跳加快,慌张地说:“是谢伟给的。”
谢伟?这事跟他真有关系!
罗队又问了几句,把笔录递给了冯思诗,告诉她:“把笔录看一遍,确认跟你说的意思符合就在笔录下边签字,先写:以上与我所说的相符。接着签名。”
冯思诗这时已没了主意,罗队他们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她茫然拿起笔,写了片刻抬头:“相符怎么写?”
汪丽给她说了一遍,可能是心乱了,冯思诗脑子一时想不起来符号的符是怎么写的。她就又问道:“写‘一样’行不行?”
汪丽解释:“不可以,相符是指笔录上记载的内容与你所说的意思一致。两个词不是一回事。”随后她把那俩字写了出来,让冯思诗照抄。等签完字后,又让冯思诗在落款处按了几个手印。
过了一会儿,罗队和江山等人走出审讯室,一出来江山就说:“看来这案子有望顺利侦破了。”
“谢伟家离这儿不太远,在铸造厂家属院老楼,我带上小赵他们去掏人吧。”
罗队同意了,说:“去那边好好搜一搜,手续都带上。人带回来咱们就准备熬大夜了。”
林落并不清楚刑警大队这边发生的事,但她估计那边可能会有点进展。
第二天一早,林庆东开车送姐妹俩去上学,他亲眼看着林落安全地走进校门口,这才放心离开。
林落上了四楼,一路上林皎一直挽着她的胳膊。上楼时更是小心,像在搀扶一个脆皮老太太。
上了四楼,林皎把她送进八班教室,才继续上楼去了一班。
教室里飘着一股方便面调料的味,味道是从胡扬那边传来的。他手里拿着掉了碴的老式红双喜大茶缸,正从茶缸里捞方便面吃。他身边还挤着几个人,在跟他抢方便面。也不是多好吃的东西,几个人抢得热火朝天地。
看着林落过来,胡扬忙让人把地方让给她。
林落放下书包,准备坐下去。坐下那一刻,椅子开始晃,好像坏了。
林落感到不对劲,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这突来的变故把胡杨惊到了,他一脸稀奇地扒拉着林落的椅子,伸手拔下来一个松动的椅子腿,。
“刚才我还坐了,怎么坏了?”一个男生摸了下后脑勺,露出不解的表情。
胡扬推开茶缸,说:“肯定是你太胖了。”
那男生觉得不太可能,反问道:“我就160多,有那么胖吗?”
后座涛子也说:“不是你还能是林落吗?她多少斤你多少斤。”
那男生不好意思地看了下林落:“那个,我去给你换个椅子,你等下啊。”
林落保持微笑不变,心想:抱歉了同学,这事其实就怪她运气不好…
那男生真的去换椅子了,胡扬把自己椅子让给林落,他自己先坐桌子。
匆匆吃完剩下的方便面,胡扬好几次想找机会向林落打听情况,他很好奇,刑警大队长把林落请走,到底是去做什么。
要不是昨天他去市里参加市级运动会,昨天他就问了。
现在人多眼杂,他也找不到机会问,就跟林落说:“马上月考,你准备得怎么样了,到时候英语能不能让我抄点?”
林落笑着说:“英语不行,物理借你抄。”
旁边几个人笑出声,都知道她物理差,班主任没事就来盯她的物理学习进度,谁敢抄她物理啊?
胡扬摆了摆手:“那还是算了,那还不如不抄呢。”
林落的椅子在上课之前换好了,一天下来过得很快,晚上放学时,林庆东又来接姐妹俩回家,林落回家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似乎知道她几点放学,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家,在她回房不久,罗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小林,案子有了很大进展,冯思诗和谢伟都撂了……”
他这边说完话,林落脑子里的电子音响了起来:“任务进度70%,宿主再接再励,继续加油。任务全部完成就可以领取积分。”
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