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公安警察降谷零还是黑暗组织情报员波本,都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罪犯,以他的眼光来看,月影岛的这个犯罪团伙实在是水平极低、能力奇差的类型,尤其令人费解的就是他们对那架钢琴的执着心态。
十余年前,这个团伙利用钢琴家麻生圭二出国表演的机会,用那架钢琴的暗格运输货物,十余年后的今天,现在他们利用商业出行或者旅游业进行运输,却还是不肯放弃那个钢琴暗格,为了防止别人接触那架钢琴,他们采取的保护措施是把钢琴放在公共场所、但散播与钢琴有关的鬼故事,而这个鬼故事,他们自己还真的都信。
降谷零:……
连东京街头的小混混都知道,想要守住地盘,至少要跟一部分邻里相安,可月影岛的这几位却在小岛上人憎狗嫌:
现任村长黑岩辰次家门外时常围着抗议的人群,渔民们破口大骂,说他卑鄙自私,他那秘书自然也得不到任何尊重;
无业游民西本健似乎是被前任村长、也即他们的前同伙之死吓破了胆,成日里鬼鬼祟祟,很受村民排挤;
首富川岛英夫待遇好些单纯是因为他承诺发钱。
在对他们的住所分别潜入调查之后,降谷零还发现,他们甚至没有像样子的武器。
就这样一个团伙,别说值得两个公安精英和一个国际刑警动手,恐怕交通部来人都能把他们轻松拿下。
——也正因此,降谷零越来越觉得久保田穗此行还有其他的什么目的,不是月影岛,不是犯罪团伙,或许……是她的那个上线?
久保田穗的目的无法解释给任何人听,也只有抱抱熊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
现在就连抱抱熊也不太知道,因为它晕机晕到快要失去思考能力了。
是的,虽然抱抱熊并不恐高,但是小孩子们玩遥控飞机没有稳定性可言,最初抱抱熊还能利用自己全视角的优势固定只看天空以免头晕,然而这个小技巧也没能让它坚持多久,孩子们偶尔争夺一下遥控器,对抱抱熊来说就像是坐上脱了轨的过山车。
“呕……”抱抱熊说。
久保田穗情不自禁抬高手臂让抱抱熊离自己远一点,生怕它真的吐出点什么来——比如填充棉……?
抱抱熊虚弱地抱怨:“您……唔……太过分了……呕……”
“你说你不恐高的。”久保田穗也觉得有点心虚,但是“年轻漫画家在一群小孩子的眼馋围观中自顾自玩遥控飞机”这种画面实在没法看呀!
“我会补偿你的。”久保田穗摸摸抱抱熊的头,“比如再给你搞个宝藏当纪念品?”
“……不必了。”抱抱熊原本虚弱的声音忽然变得顽强坚毅了起来,“告诉我您到底对谁余情未了怎么样?”
久保田穗:……
“你的原生宇宙有心理医生吗?”她真诚地问道,“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找心理医生看看。”
她跟玩具熊说话的功夫,有个小孩子忽然凑了过来:“大姐姐,飞机上没有驾驶员了。”
“啊……”久保田穗摸摸那小孩子的脑袋,“熊熊驾驶员退休了。”
小孩子一脸失望。
久保田穗在画纸上几笔画了个飞行员小人:“让他来驾驶吧。”
小孩子拿着裁下来的小人,欢呼着跑掉了。
孩子们已经不再需要飞行技术指导,久保田穗也已经大概确定了诸伏景光的藏身地,她在民宿里待满整个下午,又去找麻生成实“共进晚餐”。
男性在骨骼上就与女性有所不同,麻生成实作为一名医生非常懂得这些结构上的差异,长久的变装卧底之后,他也已经熟谙遮掩的技术,这位女装大佬完全习惯了女性化的着装、用语、动作神态,表演之自然,连降谷零都没有发现问题。
月影岛的麻生成实,人鱼岛的岛袋君惠,这两人在特种化妆和表演上的天赋完全不输给降谷零等人,不管看多少次久保田穗都为他们的能力感到惊叹,稍加训练,完全可以跻身这个世界表演水平第一梯队,可惜两人都因为血亲之仇走上了复仇的道路。
“真是浪费才华啊……”久保田穗感叹道。
“什么?”镜子中的麻生成实奇怪地看着久保田穗,“久保田小姐在说什么呢?”
“我是说,作为一名医生,你在变装和表演上的才华实在是浪费了……”久保田穗对着镜中的麻生成实笑道,“以你的天赋,当个大明星也不在话下。”
他们的固定会面当然不是在聊什么“只有女性和亲密的人才能讨论”的话题(不知道降谷零会不会信“久保田穗痛经”这种鬼话),也不是“性格相投的两名年轻女孩共进晚餐”,而是在推演端掉“月影岛犯罪团伙”的计划,以及研讨这个过程中可能应用到的一些技术。
在降谷零暗中行动的时候,久保田穗也做了一次梁上君子,把麻生圭二的遗书偷出来交给了麻生成实。
已经有了杀人计划并且正准备付诸实施的年轻医生对着父亲最后的嘱托难忍泪水,久保田穗给了他一些时间,第二天再来时,麻生成实完全恢复了正常。
“你希望我做什么?”他问道。
“不是我希望做什么……”久保田穗坐在他对面、问诊病人的座位上,“而是你希望怎么做?”
麻生成实难掩困惑:“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想雇个私人医生。”久保田穗说,“同时以合法和不太合法的两种雇佣方式进行。”
麻生成实呆了一会儿,确定自己理解了她的话才犹豫道:“我父亲希望我好好活下去,这个……大概有点超出他的期待。”
久保田穗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放心,我是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履历几乎公开的,我对他们的打击绝不是黑吃黑,雇佣你也不是为了当什么黑医。”久保田穗笑笑,“如果对于那件旧事你更倾向于直接报警,请随意,我不是强人所难的那种人,但我得提醒你,陈年旧案缺少证据,他们几人的财富可以影响很多事,最后判决的刑期几乎不可能让你满意。”
“……你是说,你有能力让我在完美复仇的同时,还能继续好好生活下去?”麻生成实诧异发笑,“你只是个漫画家,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是漫画家,也是公安警察的线人。”说这话的时候久保田穗在心里宣了几句佛号,姑且当做是扯谎的赎罪,“普通警察做不到的事情,公安警察可以。”
在降谷零出现之前,久保田穗对月影岛的计划是“发现”犯罪团伙安然无恙,通过电话耻笑警备企划课的人竟然如此纵容犯罪,表示自己十分失望、以后不会再联系,然后在柯南等人到来的前一天登岛,“冲动地”当面揭穿村长等人的罪恶行径。
黑岩辰次等人确实没有什么强力的武器,但看到孤身一人的年轻女性揭穿他们的罪行,必然会产生武力解决问题的冲动,她有能力逃脱并躲藏整夜。
第二天,与柯南一行人一同登岛的船上会有几个奇怪的人,他们自称警察,并马上抓捕了村长黑岩辰次等人。
柯南当然看得出他们不是普通的警察,等久保田穗出现后他会马上联想到她所举报的犯罪组织,并不会有过多怀疑,这个过程中麻生圭二的遗书被曝光,柯南又会发现浅井成实曾有杀人计划,只是被突然向村长等人发难的久保田穗给打断了——材料到手。
警备企划课不会允许一个疑似卷入组织相关事件的重要人员因为一次冲动之举就暴露在外,月影岛这几位本身又前科累累,公安警察会确保他们在刑期上得不到任何优待,搞不好这辈子都别想从监狱出来。
至于要怎么回答“你是如何逃过一劫”的问题……久保田穗会宣称自己受到了神秘人“Blanc”的保护,走运的话,还能收割第二波材料。
——都怪降谷零,现在她的行动计划复杂了十倍,神秘人“Blanc”还面临改名的麻烦。
麻生成实最后接受了久保田穗的提议,决定跟久保田穗合作对付黑岩辰次等人,并承诺在事后接受其雇佣。
“公安警察可以在最后那一步确保他们的刑期,但在那之前的行动还是最好不要有他们插手。你也更希望他们去往地狱的路是你所铺吧?”
“久保田小姐是个能看穿人心的人呢。”麻生成实评价道。
久保田穗笑而不语。
一个人跟别人就某一件特定的事情交流几十次,对他在每个细节上可能做出的决定都会十分了解,如果对方对这些交流毫无记忆,“看穿人心”这种评价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这话她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麻生成实有点跃跃欲试。
看到父亲的遗书后他卸下了复仇的重担,偶尔也会有来看病的病人说“成实医生最近心情很好呢”,然后猜测“是因为交到了同龄朋友的原因吗?确实岛上能够跟成实医生交流的优秀年轻人太少了”之类的。
他心情放松的另一个明证是:年轻医生很想给这次行动起个名字。
“等你彻底掌握了变装成我的全部技巧的时候。”久保田穗对镜子里的麻生成实假笑,“还有,这次行动没有名字。”
麻生成实微微叹了口气。
久保田穗必须让事件按照原定的时间轨迹发生,不然小兰和柯南很可能没有机会登上月影岛——毕竟,柯南要是不来,神秘人B出场给谁看?
登岛半个月后,降谷零终于无法继续在月影岛停留了,一半是因为易容在小岛这个季节的潮湿环境下开始发生轻微的变形,继续留下来可能会在这个已经有流行鬼故事的小岛上再造一个类似画皮的恐怖传说*1,另一半是因为朗姆有任务交给他,他这位上级是个急性子,波本必须马上赶到美国去应付任务。
他走那天久保田穗去送行,笑容比太阳还刺眼。
“……我就那么惹人厌烦吗?”降谷零没忍住再次提出这个问题,实在是久保田穗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跟她对诸伏景光的友好形成了过于鲜明的对比。
久保田穗很有礼貌地回答:“您有自知之明,这很好。”
降谷零:……
整整半个月他顶着易容在这座小岛上不停吃瘪,却几乎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查到,降谷零自然不可能就此放过久保田穗。
“继续检查她寄出的所有信件。”他通知风见裕也,“只要有任何异常,马上告诉我。”
直到五月初,降谷零才终于收到了来自风见裕也的密文。
手机上是一条看不出特殊的“每日天气”邮件——这是降谷零跟风见裕也约定好的联络方式,风见裕也会把需要传递的信息以特殊的编码方式藏在这封邮件里。
“终于……”降谷零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始行动了吗?”
毛利小五郎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下次月圆之夜,在月影岛上,影子将开始消逝,请您前来调查。”他莫名其妙地读着这封信,“落款是……哈?海上……钢琴师?”*2
作者有话要说:*1 不知道日本有没有类似的鬼怪,所以用了“画皮”。
*2 漫画原文落款是麻生圭二。《海上钢琴师》,1998年上映的电影,讲了一个一生都生活在船上的钢琴师的故事,选它没啥别的原因,有“钢琴”两个字而已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