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4月,魔女抚养的两个女孩——壹原美美子和壹原菜菜子作为五条家系入学东京都立高等专门学校。
与此同时,国中二年级的禅院惠咒术师评级为二级。
十种影法术,禅院家的祖传术式。禅院家等了这么多年,族里也没能诞生出刻有十种影法术生得术式的孩子。
但咒术师家系是依靠束缚建立联系。
非术师,强大如夏油杰,他的挚友是五条悟,直到留校执教也依然如此,因此他被天然地视作五条派系的人。他们之间没有束缚,却比普通的束缚联系得更紧密。
所以当小惠在一次咒灵祓除任务中用手影从影子里召唤出额头上有足反玉和道反玉的一黑一白的两只玉犬出来的时候,来自禅院家系的辅助监督突然问:“禅院君,是吧?”
不明白所以然,虽然臭着脸但是仍然很有礼貌的小惠点了点头。
辅助监督又试探地问:“……父亲,是谁呢?”
小惠有些不情愿地回答:“禅院甚尔。”
啊,那个禅院甚尔吗?
据说曾经差点就杀死了五条悟的非术师。
身为禅院家系的人,他由衷地感到可惜。
“不过,”小惠补充道,“那家伙把我卖给别人了。”
他好像蛮喜欢现在的监护人的,提到的时候,嘴角向上微微勾起:“我现在在和芙里尔小姐一起生活。”
“……”
这根本不需要小心翼翼地试探嘛,简直诚实得有点可怕啊,惠君!
但是真的有把刻有祖传术式的儿子卖给别人的父亲吗?
或许是看出他脸上的震惊,小惠想了想:“大概是十个特级咒具吧。”
啊,这。
辅助监督麻木了。
大概……还是非常让人心动的吧?
这毕竟是他不分昼夜地工作几十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据说这让禅院家的人勃然大怒。
但知道这个消息的芙里尔歪着头对低着头、感觉自己做错了事情的小惠说:“这是有眼无珠的人的无能狂怒。小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哦,毕竟大人们就是很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禅院家很快就派了人来。
是禅院家的最强术师集团[炳]的首席,特别一级咒术师,很大概率会成为下任禅院家主的禅院直哉。
和已经成为五条家家主的五条悟总是穿着高专黑色的老师制服不同,禅院直哉穿着传统的羽织和马乘袴。唯一跟随时代潮流的大概是他染着金发的短发和打满了耳钉的两侧耳朵。
平心而论,他长着一张很受欢迎的脸,但是遮掩不住的脸上的傲气、吊着眉眼看起来很拽的表情。
芙里尔开门的时候愣了一下,抱着手臂仔细想了想,真诚地说:“辛苦了,但是我们家小孩好像不怎么喜欢弓道,你来错地方了。”
禅院直哉的脸顿时就黑了。大概是作为禅院家的嫡子、投射咒法的天才继承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就算是魔女,长着一双勉强能够和悟君相提并论的眼睛,也是摆设吗?”
见芙里尔准备关门,禅院直哉抵住门框,用咒术师远超魔女的身体素质强行进了门。一边打量着屋里的装潢,一边随口问:“简直是典型的庶民家,又小又挤,悟君居然就住在这种地方吗?”
因为家里的孩子数量的增多,之前那套房子的房间不够,芙里尔在小惠来东京以后就换了新房子。
除了她和五条悟的卧室依旧是做的和室,小孩子的房间都是自已商量、按照自己心意装潢的。
在这一点上,芙里尔一直都是很开明的家长。
除了小惠。他似乎不太能接受按自己心意做事,反而很适应听别人指挥、按照别人的计划做事。
“悟,老实说,我有点担心小惠。”芙里尔说。
但五条悟属于放养孩子的类型:“小孩子就像是杂草啦,不用管也会在雨后嗖嗖嗖地长大的。”
“……总感觉悟说出了非常不得了的话啊。”
“真的吗?我经常这样觉得欸!”
“……悟,这不是夸奖的话啦!”
作为御三家之一的禅院,这个姓氏本身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比如禅院直哉,完全就是具象化的灾害。
在扫视了一眼整个家里的装潢以后,他转身来,非常直白地用带着恶意的眼神从下往上打量着芙里尔:“脸蛋长得倒是蛮好看的,就是靠这样让悟君喜欢你的吗?仔细一看也很合我的口味嘛,做个侧室勉强也行——毕竟是魔女嘛。”
绝对不能告诉魔女你的名字。
决定不能告诉魔女你的出生日期。
这是咒术界对魔女夺人灵魂、知晓过往的唯一了解。
但是芙里尔认识他。
更直白地说,禅院家的人都长着非常相似的一张脸。
这大概就是血缘的力量。
芙里尔脑海中骤然回想起的场静司的那句诘问——“现在的你,是魔女还是人类”。
但是更早以前,刚觉醒术式的五条悟对她说:“在我眼中,你只是你自己。”
芙里尔歪着头看向直哉:“是比传闻中更糟糕的成年人呢,禅院直哉君。”
直哉咧着嘴笑:“你知道我?是悟君提到的?甚尔君那个继承了祖传术式的孩子在哪里?”
看上去,被魔女知道名字,他认为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很不巧,小惠被悟带走做特训去了。”
“居然叫惠吗?这肯定不是甚尔君取的名字。”直哉摸了摸下巴,很快又像听到什么绝佳的笑话一直捧腹大笑起来,“拥有无下限的悟君和拥有十种影法术的惠君,他们身体里刻有着能够杀死对方的术式,现在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还是教导者与被教导者的关系吗?这简直太好笑了!”
他笑得很夸张,甚至都笑出眼泪来了。
直哉饱含恶意与期待,甚至越说越兴奋:“要是甚尔君、惠君和悟君对上,场面一定会非常好看吧!简直不能让人更期待了啊!”
芙里尔不理会他,仍然微微笑着:“小惠和悟今天都不在,禅院直哉君还是请回吧。”
“是逐客吗?是逐客啊,魔女。怎么,觉得和悟君是恋人关系,就能够用这种随意的态度对待御三家的人吗?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女人而已,什么规矩都不懂——我和甚尔君才是能够和悟君站上同等高度的人。区区魔女,一个非术师,甚至只是个女人——你以为悟君会永远爱你、记住你吗?”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芙里尔的表情终于变了。
魔力在零点零零零零一秒内被撬动,就算是投射咒法这类按照一秒二十四次的频率做动作、而且随着术式不断叠加、速度也会越来越快的术式,也没办法从镇静之火里逃脱。
直哉被定在原地,瞪大双眼。
这也大概是他觉醒了投射咒法以来,速度最慢的时候了吧。
芙里尔仰着脸看他,平静的淡金色竖瞳里映着狼狈的直哉:“知道吗,禅院直哉君,我不讨厌你,因为你很弱。期待我们的下次相遇。”
芙里尔打电话给了禅院甚尔:“禅院家的人今天来过了。”
“我还以为去年就应该找上门来了。”
“……这就是禅院君把小惠送到我这里来的原因?”
“原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魔女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吗?”
“禅院君不想让小惠回禅院家吗?”
禅院甚尔突然问:“来的人的是谁?”
芙里尔抿了抿唇:“一个说话很讨厌的人。”
“哈?”
“禅院君又要来‘我不记男人名字’这一套吗?还是准备说‘我和禅院家的人不熟’这种话来敷衍我?”
“啊,被你猜到了。”甚尔懒洋洋地说,“不过,选择回禅院家还是去你那里,是惠自己做的决定。”
“好歹给我负起做父亲的责任来吧——什么?”
甚尔重复道:“我给了他两条路,但惠选择了去你那里。”
芙里尔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我不明白,禅院君。”
甚尔不甚在意:“青春期的小孩,不用理解。”
2018年4月禅院惠作为五条家系入学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听说禅院家气得脸都绿了。
作者有话要说:耶,过渡章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