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容纳两千多人的礼堂安安静静。
像是被放风般热闹了半个晚上的学生们很给面,不用校长开口便主动闭上了嘴。
校长目光虚虚的望着台下七百多寄宿学生,面色和蔼地开口:“同学们,我代表二中全体教职工祝你们小年快乐。”
“本来今天大家都已经在家里跟家人团聚,但因为交通瘫痪,多地道路情况暂时不佳……
所以不仅仅是我们二中,一中、三中、实验高中都没放假,其中实验高中还有高二的学生……
现实的困难,作为你们的师长、学校的校长,我希望你们能理解。
学校、县里甚至是市里都在想办法解决,根据上级的最新指示精神,年二八上午十点钟以后,无论如何都会安排车将所有依然滞留在学校的学生安全送到家!”
说到这里,校长特地停顿了下。
校领导和几个班主任带头鼓掌,学生们紧随其后,顷刻间掌声如雷。
待掌声稍歇,校长继续说道:“高三的学业紧张,容易滋生各种各样的压力,适当放松是有必要的;
所以今天有同学提出说要搞个临时联欢晚会,我仔细思考后同意;
虽然距离放假也没几天了,但我相信有这么一次联欢会,你们的学习压力、未来压力都能被卸掉;
从今晚开始,轻装上阵!”
“……”
“我们要始终以积极向上的态度面对学习……”
“……”
“再多的话我也就不说了,今晚时间也不早了,就不再回教室了,有序解散后都回宿舍,还是10点30熄灯,不过我希望你们早点休息。”
“……”
“各班班主任组织大家有序离开。”
“……”
校长才说完,喧哗声一下就起来了。
不少人都对校长这分外的开明赞叹有加。
刘念咂吧嘴说:“没想到校长今天居然这么开明,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些。”
“是啊是啊,以前校长做报告从来都是长篇大论,听得昏昏欲睡,不像这次简单清楚。”李勇也跟着说道。
旁边张海彪、朱健明等209宿舍的人跟着插嘴。
“还以为又是老一套,没想到校长还挺为我们着想的。”
“没有演讲稿的校长说话都接地气了许多。”
“是的是的,要是老曹也这么接地气……”
“……”
周宽脸上挂着微笑,没吱声。
他也是认同这些观点的。
二中的校长今天这一手搞得确实不错。
学习、思想工作一手抓完了。
从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少年们脸上就能看出来,校长那几分钟的讲话会发生作用……
不过,周宽一行人回宿舍的路不那么平静。
如周宽所料,‘刚巧’就碰上了赵天涯几人。
刘念那冲动劲,怎么可能忍得住,快走两步上去就丢了嘲讽:“赵天涯,你是不是针对老子?”
“你想太多。”赵天涯看了眼刘念,满不在乎的说了句。
然后望向周宽:“我是赵天涯,你知道的吧,交个朋友?”
周宽乜了眼强装出虚伪客套的赵天涯,脚步未停,嘴上淡声道:“不必了。”
说完就走远了。
刘念他们也跟着周宽的脚步走远。
老实说,跟少年人们,周宽是真提不起任何较真的兴趣。
虽然少年人血气方刚,平时说话办事总是特别的勇,像是梁静茹光给他们唱勇气了一样;
但这不是真的勇猛,只是想逞一时之气,对付起来也不复杂。
比如……
现在赵天涯就不敢动。
因为光从声势上他就弱不少。
周宽可是经常性被十好几人簇拥着的,现在更离谱,329班寄宿的30多个男生9成9都簇拥在周宽身后;
跟带着小猫三两只的赵天涯一比,高下立判好吧。
…………
小年夜临时联欢晚会过去后,时间似乎被摁下了加速按钮。
随后几天时间里,周宽基本是昏昏沉沉的睡了发呆、发呆了睡,过得飞快。
与之前有点差别的是,周宽稍微梳理了下内心的烦躁与焦虑。
有那么一点点心绪清澈的意思。
因为经过这么几次闹腾,周宽也开始意识到,可能还是得独自面对心灵深处最本质的追问。
这几天里还有些其它小事发生。
比如周宽时有看到自己抽屉里多出来些叠得漂亮、纸张也漂亮、散发清香的信纸。
他倒没去拆开来看。
这种明显是带着点粉红色泽的东西,内容的中心思想很容易猜。
倒也不奇怪为什么在学校大多数人有手机的情况还有情书这种东西:
因为周宽换了QQ号,连刘念都没加他新的QQ。
当然,周宽也时有收到几条不署名的短信。
其中居然还有曾经存了号码的人发过来的,只不过周宽总是费老半天都对不上号……
总之,因为周宽率先提议小年夜临时联欢晚会,且校园里新发生的一些显眼改变都与他有关;
以及他那种独特的气态,引得不少女孩子青睐。
甚至传闻有不少男生都在想放假以后怎么才能剪出跟周宽那样差不多的清爽阳光发型。
…………
2009年1月23,腊月二十八。
上午十点。
全白华有补课的中学集体放假。
路面依旧有积雪,而且最底下冻住了,湿、滑是肯定了。
路不好走也是肯定的。
但在多级单位的共同努力下,南丘一带的公共交通还是恢复了近乎常态化运营。
都不需要学校再想办法去包车解决学生们的回家问题。
一切都跟周宽模糊记忆中一样。
毕竟大雪在一天前就停了,而且今天早上骄阳重新露了头。
在学校老师的千叮万嘱下,大家都踏上了回家的路。
周宽也不例外,简单拾掇,背了个单肩小包就走了。
如果明年再来学校,也就是七天后的事情,如果不来,那就更不用操心了。
再次走出校园,周宽发现自己竟然前所未有的归心似箭:“早该回去了的。”
在周宽的潜意识里,实际上9号的那个晚上就应该在十点多抵达南丘后,趁着夜色回到老家的。
而重生之后,因大雪,周宽没有第一时间回家,之后像是被大雪束缚住一样,也没想过要想办法回家。
所以,走出校园的周宽一分钟都没耽误,就走往了车站。
周宽老家在白华下属镇下属自然村下的一个村民组。
叫嘉鱼桥。
从白华回往嘉鱼桥车程大概是28~30公里之间,当然,这是自己驾车的情况。
而实际上周宽现在回去得转两次车。
白华去往嘉鱼桥方向的车最近能到距离嘉鱼桥7公里的两富。
年二八,又适逢大雪,挂名私营大巴的车费较往常刚好贵了一倍,要14元,不以周宽他们的学生身份而有丝毫改变。
刘念、朱健明几人跟周宽同路去两富方向,不过更近一些下车。
20公里出头的路,平常是3、40分钟,这次历时一个多小时才到。
在两富下车后,周宽运气还不错,刚好有一趟去嘉鱼桥方向的小面包等够了客。
车费是平时的五倍,从1元涨到了5元。
在村口下了车,周宽很快走到了名为嘉鱼桥的桥上,这里再往前就是嘉鱼桥村民组。
不大会功夫,老周家的四大间二层小楼在望。
正面外墙贴着条块状的白色瓷砖,两侧和后面是粗糙的水泥墙面。
一场大雪似乎将建成十年多的小楼给清洗了一边,外表的白瓷砖都干净了不少。
周宽才推开门走进去,迎面就见到了母亲陈文茵女士。
见到周宽,陈文茵一下子眉笑眼开起来:“呦,周宽。”
然后又说:“这路冻起来回来硬是不方便,花这么久,你爸爸都几次说要不去接你一下。”
看着比印象中年轻了起码二十岁的陈文茵女士,周宽眼眶有些泛红,笑着喊了声‘oo1’。
接着周宽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苍老声音:“宽宽可算是回来了。”
转头望向那个步履稳健但已有老态的矮小身影,周宽脑子里忽然冒出来四个字:
“我闹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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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oo=妈妈,后文均会是‘妈妈’两字,习惯上基本不叫单字的亲属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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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