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先告辞出门,秦秋婉还留下来陪皇上闲聊了一会儿。
等她出来,才发现几位大人还没走,一直在园子里等着她。
“这一回的事,多谢郡主。”孔大人领着几人冲她行礼:“要不是郡主帮忙,不知道这案子要磨多久。”
关键是不止熬时间,还特别熬人。
孔大人最近天天见胡明真,觉得自己的头发都白得快了许多。
秦秋婉哭笑不得:“几位大人不用谢我,要谢就谢皇伯父的开明。”
“是。”孔大人满口赞同。
但心里却明白,如果不是玉兰郡主领着他们前来,案子未查清之前,他们是不敢把这些卷宗送到皇上面前的。
几位大人搬开了压在头上的大山,心情愉悦无比。孔大人回天牢后,还特意去找了胡明真,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
胡明真满脸惊诧。
孔大人告诉她实情的本意,就是想让她不再翻供,否则,又是一场麻烦。
一开始的惊讶过后,胡明真脱口道:“我是怕被你们打死,才认的罪。这怎么能作数?”
孔大人:“……”
还真让玉兰郡主给猜着了。
“皇上说,就按着那个给你判!”
胡明真很是不能接受,怒斥道:“一定是郡主跑到皇上面前胡说八道,她是公报私仇!”
孔大人半晌无言。
凭良心说,今日玉兰郡主到这里来一趟,从头到尾的处事压根就不算是针对胡明真。若真要说郡主做了什么,大概就是嫌弃他们磨磨唧唧,给他们指了一条最快了结此案的路。
“我要见皇上。”胡明真本来趴在地上不能动弹,此时激动地不停拍栏杆:“我是冤枉的,我要翻供……”
孔大人皱了皱眉:“我会把此事上禀。”
至于皇上见不见,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皇上日理万机,早已烦了胡明真,自然是不见的。
胡明真整日在天牢里折腾,一开始看守还怕她激动之下冲动行
事,譬如寻死之类,到后来,因为胡明真太会折腾,他们都懒得管。
一转眼,会试考完。
秦秋婉亲自去贡院外接人,几日未见,贺长礼身上像是蒙了一层灰,但眉眼间神态如常,眼神晶亮。看到秦秋婉时,快步走了过来:“这么多人,你倒是站远一点。”
秦秋婉失笑:“上来。”
她没有问他答得如何,上了马车不久,贺长礼就靠在车壁上沉沉睡去。刚才还有抬出来的,他这样回来再睡的,已经算是精神最好的那一拨了。
把人送去了贺长礼如今暂住的小院,秦秋婉又给他熬了汤,等他醒来喝了两碗,这才回了王府。
刚进门,就看到管事带着个中年汉子出来,秦秋婉认出来那人是三皇子身边的心腹。
本来要回院子的她,脚下一转去了正院。
王妃这几天迷上了叶子牌,天天拉着丫鬟打,就连贤王回来,也会被她抓上桌子。看到秦秋婉进门,她招招手:“玉兰,快来。”
秦秋婉:“……”
她不爱这个,如果得空,她更愿意看看书,或是闲适的躺着。
不过,她也没拒绝,就当是为梁玉兰尽孝了。坐上桌子,她好奇问:“父王,刚才我看到三皇兄身边的人来了,是找您的吗?”
贤王轻哼一声:“让我帮他求情来着。年纪不大,野心不小,当谁不知道他那些小心思似的。”
王妃嘱咐:“妾身不懂得家国大事,但也知道立储之事不好掺和。”
“你放心吧!”贤王可不蠢。
说直白点,贤王府如今已盛极,实在没必要掺和那些要命的事。早在两日前,他就已经找到皇上,直言如今长成的这些皇子,没有一位及得上皇上的英明。又说皇上正值壮年,立储之事不急。
自古以来,没有哪个帝王愿意承认自己老去。当今皇上也一样,听了他这番话,顿时龙颜大悦。当即就指了两位大儒去教导刚启蒙的几个小皇子。
大半个月后,会试放榜,贺长礼高中会元。
贤王主动避嫌,没有参与阅批,放榜的那日,他让身边的人一早就去等着。
得知贺长礼中了会元,贤王高兴地一拍大腿:“我就知道这小子不差!”
激动过后,看向身边的女儿:“你不高兴?”
秦秋婉活了这么久,对功名利禄之事早已不在意,听到贤王问话,颔首道:“高兴啊。”
贤王:“……”
他没有纠结于此,转而道:“可能会有流言,说贺长礼会高中是因为你。”
“理别人的酸言酸语做甚?”秦秋婉满脸不以为然。
贤王见她是真不在意,也放下了心:“回头请长礼过府。咱们商量一下婚期。”
天牢中的胡明真趴在地上,本来在昏睡的她,忽然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睁开眼就听到边上有人在议论:“今儿好像是会试放榜。”
“已经四月了吗?”
“等到了夏天,又特别难捱。又湿又热,去年我长的湿疹愣是折磨了我两个月……”
“我前两天已经长了!不信你看!”
……
天牢中的犯人对于放榜这种事不甚在意,胡明真和他们不同,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热闹,她脑中想起的是去年自己的风光无限。
连中六元的大才子,还和玉兰郡主定下亲事,所有人都羡慕她。
这才一年,她就沦落至此。胡明真趴在地上,又开始惋惜自己不是男儿身。
终于等到看守过来放饭,胡明真伸出碗去,好奇问:“今年的会元是谁?”
之前孔大人他们天天过来提审胡明真,看守想不认识她都不成。听到她问这个,看守嗤笑一声:“就是去年被你陷害了没能参加会试的贺举人。”
他一勺豆饭盖在胡明真碗中,也不看她难看的面色。转而去看向边上拎桶的同伴,笑着道:“果然不愧是读书人,这眼神是真准。就她陷害的那几位,今年都在前十,殿试后,状元榜眼探花八成要从那几位里面出。”
“要是贺举人他们去年就考了,状元肯定不是她。”
胡明真端着一碗饭,
闻着那豆腥味,往日可以饱腹的饭今日端着却格外难闻,她一点胃口都没。颓然地趴在地上,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殿试过后,皇上点了贺长礼为状元,还顺便赐了婚,以防众人说他有所偏颇,他还将贺长礼殿试的文章贴了出来。
看了那篇文章,没有人说贺长礼名不副实,哪怕私底下议论都没有。
好多人都说,贺长礼要不是被人下毒,肯定去年就高中状元了。
去年那几位因为生病而没能参加会试的举子名次都挺靠前,于是,本来被人遗忘了的胡明真又被众人提及。
怎么说呢,胡明真虽然出手陷害,但她能被点为状元,本身文采还是不错的。可惜心思不正,害人害己。
京城里很是热闹了一段时间,半个月后,考中了进士的纷纷入职,没考中的举子结伴回乡,打算三年后再来。
一转眼到了夏日,最近秦秋婉在备嫁,平时很少出门。天气炎热,她脸上盖着一本书,躺在大树下午睡,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过来,她没有动弹,直接问:“何事?”
知道她在午睡,春溪是不会过来打扰的。
春溪低声道:“郡主,您睡着了么?”
“已经醒了。”秦秋婉拿下脸上的书。
春溪一挥手,门口好几个丫鬟端着水鱼贯而入,这才道:“去遥城的刘大人他们回来了。”
秦秋婉剩余的那点困意一扫而空:“如何?”
税粮失窃一案时隔太久,秦秋婉也不敢笃定贤王当初查案时有没有遗漏,如果稍微查出点不同,又是一场风波。
“刘大人带回来了一双母子,那个孩子今年才十岁大,容貌和胡家姐妹有些相似。”春溪常年跟在梁玉兰身边,比一般丫鬟自然要懂事许多,笑着道:“刘大人他们又带回来了不少自诉书,之前奴婢已经得到了消息,和当初咱们王爷查出来的差不多。”
秦秋婉吐出一口气:“那就好。”
她和王妃赶到勤政殿时,胡家母女三人早已经到了。边上有两位风尘仆仆的大人,身边带着
一双母子。
那对母子胆子很小,努力往角落里缩,看那架势,简直恨不能藏到墙里去。胡母一直盯着她们,仿佛想看出一朵花来。
贤王已经坐在一旁,不过,他没出声问。
皇上从后殿出来,看了一眼殿中情形,问:“刘大人一路辛苦。”
刘大人忙上前自谦,双手将那些自诉书奉上:“微臣走访了所有参与税粮失窃一案的人,除了两个已经不在人世的,所有人的自诉书都已在此处。还有几位参与当初偷窃税粮一案的犯人已经被关入了刑部大牢,皇上可随时提审。”
皇上伸手翻了翻,吩咐道:“把这些拿给胡家母女。”他看向胡明真:“你可要仔细瞧瞧。如果再查出来你父亲罪有应得,朕可要治你的罪!”
胡明真正准备伸手从宫人手中接自诉书,闻言诧异问:“草民只是想为父申冤……”
“可你父亲所谓的冤屈是你杜撰出来的。”皇上面色淡淡:“这两位大人奔波一路,花费的精力和人力物力,朕问你讨回,不过分吧?”
胡明真心弦一颤,急忙低下头避开皇上凌厉的视线。
这一低头,就看清楚了手上的自诉书,凡是能够考中功名的读书人,看书都不会太慢。她一目十行,很快看了一遍,面色苍白下来。
“这些自诉书,是谁带回来的?”
刘大人嘲讽道:“你该不会是想说,我收买了他们故意拿这些东西回来陷害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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