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子很美。
丰王早就知道杨鄢雨是这世上难得的绝世美人。
可此时一身红衣美艳不可方物的美人,却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乍一瞧,和那时候下毒拿捏住他之后,非要改衣衫首饰的甘绵绵很是相似。
杨鄢雨看他发呆,好奇问:“王爷,你怎么了?”
丰王回过神来,低下头道:“你好美。”
杨鄢雨忍不住失笑,随即又道:“我和王妃容貌相似,你天天看,还没看够吗?”
“她不是你。”丰王立即到。
杨鄢雨别开眼:“两位侧妃也是当世难得的美人,你贵为王爷,想要美人还不简单?只要勾勾手指,这全天下的女子肯定都愿意伴在你身边……”
听到这些话,丰王顿时急了:“鄢雨,我……”
杨鄢雨摆摆手:“我找你有正事。”
丰王正色起来:“你说。”
“我想离开京城。”杨鄢雨看着窗户外的景致:“京城里太压抑,王妃对我有诸多误会,但这些事情……我要是凑上去解释,反而显得我心虚。惹不起,我还是躲开吧!”
丰王心情复杂难言。
“对不起。”
说实话,此时的丰王心里很是后悔自己当初聘娶甘绵绵。要是没有许她王妃之位,杨鄢雨也不用受这些委屈。
杨鄢雨回眸冲他一笑:“不怪你。这跟你没关系。”
佳人如此善解人意,丰王心里愈发歉疚:“你不用离开,我会看着她的。”
“可我不想让你为难。”杨鄢雨话说得飞快:“王妃如今身怀有孕,皇后娘娘很是重视她这一胎,她要是无理取闹,你若是多加斥责,皇后娘娘定要护着……到时候,你们母子之间难免起争执。我走了,王妃释然,也能安心养胎。”
她站起身,大红绣摆一甩,甩出阵阵香风,福身道:“此一别,再见大概已是多年以后。妾身愿王爷得偿所愿,平安康泰。”
在丰王看来,杨鄢雨愿意私底下见他,又说不愿意让他为难,这般善解人意,对他定然是有心的。
看到佳人这般柔顺说出祝福之语,他心里忽然就起了冲动,上前两步,伸手握住她放在腰间的手。
杨鄢雨像是被吓着了一般,后退一步,满脸惊色:“王爷……”
丰王上前一步:“鄢雨,你心里也有我,对不对?”
杨鄢雨再次后退一步,低下头道:“王爷如今掌管朝堂,手中捏着天下百姓性命,臣妇自然是希望您身康体健,顺心如意。”
她这一自称,丰王突然想起她刚才说的是妾身,心里愈发激动,再次逼近两步:“鄢雨,你对我上心,不只是因为我是丰王爷,对吗?”
杨鄢雨低着头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
随着她沉默的时间愈久,丰王心里愈发欢喜。动情之下,他伸手想将人揽入怀中。
杨鄢雨后退两步:“王爷自重。”
话是这么说,脸颊却已羞得通红。
她转身往门口走,抬手开门时,丰王上前一步按住门栓:“鄢雨,你先别走。”
杨鄢雨两行清泪落下:“王爷,你放过我吧。我们注定有缘无份,若是强求,要伤害许多人,我只想回到关外做我的护国公夫人。”
她说着,竟然跪了下去:“求王爷成全。”
身着大红衣衫的女子跪在地上,裙摆铺开,更衬得她纤细瘦弱,脸上的清泪满满都是不得已。丰王心中大痛,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一字一句道:“我放你走。”
杨鄢雨抽泣声更大。
丰王心里不是滋味,转身背对着她:“鄢雨,你等一等我,我一定……”
“千万别!”杨鄢雨哭得伤心:“要是因我害了你清誉,害你成为昏君,我就是千古罪人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满足了。”
话音落下,她飞快起身拨开门栓,很快消失在廊上。
丰王伸手去拉,却只来得及抓住一抹绣摆。
佳人离去,手中犹有余香。
丰王站在原地,面色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喃喃道:“不知道你的心意便罢,如今知道你对我也有意,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过你。”
当日傍晚,护国公夫人带着护卫打马离开京城。
彼时,丰王正在凤宁宫中。
皇上的病情已经很重,但是,有医术高明的太医守着,还能拖上一段。
但丰王已经不想等:“母后,我想去探望父皇。”
皇后摆摆手:“皇上需要静养,这种紧要关头,你别做多余的事儿。”
在皇后看来,朝堂上已经是儿子的一言堂,只要等皇上驾崩,新帝有九成九的可能是儿子。
可要是儿子等不及做了多余的事……其余几位皇子本就虎视眈眈,若是被他们得知,一个弑父的罪名压下,他们母子别说登顶,怕是到时连性命都保不住。
知子莫若母。
皇后一眼便看出此时的儿子很是急躁,怕他背着自己乱来,再次嘱咐:“你再等半年!该是你的东西,谁也拿不走,这种时候,你千万要沉住气!”
皇上绝对熬不了半年。
丰王长长吐出一口气,母后说得对,不能急躁!
另一边,秦秋婉在得知丰王去了宫中后,自己去了惠安楼。
她下马车时,勒令所有人就在街上等,自己带着嬷嬷进去。
嬷嬷本来没多想,以为她在府内呆久了想出来散心,顺便换换口味。进了酒楼,伙计上来迎客,直接就把她们往楼上带。
丰王妃如今在京城很是得脸,谁也不敢得罪,伙计把他们当贵客本也正常,嬷嬷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到了三楼后,看到伙计打开的门内还坐着一位男子,而自家王妃一步踏入,不意外不说,压根没想避嫌……这可就大大不对。
嬷嬷愣了一下,想要跟进去时,门已经从内关上。
之前几次偶遇都没来得及正经打个招呼,秦秋婉笑着坐到了桌子对面,问:“你这一回也挺惨?”
殷世安抬手帮她倒茶:“和你差不多。”
两人相似一眼,忍不住笑了。
秦秋婉上一次回去没能见着人,忍不住问:“你回家后住在哪?”
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直白,殷世安隐晦道:“我有自己的宅子。”
秦秋婉不觉得自己的那个屋中有门,她不知道,兴许面前人知道也不一定,好奇问:“那我能去找你吗?”
殷世安伸手握住她桌上的手:“我问过,只要圆满就可。”
圆满?
秦秋婉忽然想到了自己桌上的那个小瓷瓶,她伸手一指边上花瓶,大概比划了一下:“我还差这么多。”
殷世安失笑:“我比你还差得多点。”
差多少都不要紧,如今看到了希望,总比前路茫茫要好。
秦秋婉心情愉悦无比。
“这是我开的酒楼,里面好几样都是你喜欢的菜色,我让人送一些来你尝尝。”
于是,等在门口满心焦灼的嬷嬷没等到自家王妃出来,反而等来了送菜的伙计。
她跟着一步踏进门,焦急道:“王妃,我们还有别的事。”
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事要办,但是,王妃和一个年轻男子私底下独处,这事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她还能有命在吗?
“不要紧,天大的事也得吃了饭再走。”秦秋婉摆摆手:“你出去吧!”
嬷嬷欲言又止。
秦秋婉眼神凌厉:“出去!”
王妃和王爷之间夫妻感情不睦,但收拾她一个嬷嬷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嬷嬷再不甘心,也只能悻悻退出。
屋中只剩下两人,秦秋婉听殷世安说了一些丰王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
说实话,丰王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而且他想拉拢的人,只要不从,他定然是要报复的,简单来说,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而原来的殷世安正是不愿意被他拉拢,才因此受了伤,从而一病不起。
殷世安本身是个刚直之人,当时也没明着拒绝,只说日后皇上下旨立谁为储君,他就忠于谁。
可丰王连这都等不得,更是不顾曾经殷世安立下的不世之功,将人弄得半残,后来登基之后,更是直接派太医给他配了伤身的药。
殷世安本来就只剩半条命,那药一下去,直接就嗝了。
从甘绵绵的下场,秦秋婉就看出来了丰王的作风,殷世安的遭遇也佐证了丰王的不择手段。
两人没有说多久,半个时辰后,秦秋婉就出了房门。
嬷嬷在外头等得煎熬,看到自家王妃出来,如蒙大赦,急忙扶着人下楼。生怕两人站在门口寒暄,被外人看了去。
回去的路上,边上等着丫鬟,外头还有车夫,嬷嬷好几次欲言又止,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就怕隔墙有耳。
回到了王府内,嬷嬷独自留下来伺候,这才找到了机会劝说:“王妃,您和殷大人是故交么?”
“不是。”秦秋婉换下身上的外衫:“我听说二皇子这段时间私底下见了不少大人。王爷整日在外奔波,我只是想帮他的忙。”
殷世安是朝廷重臣,立有大功。朝堂上不少人都以他马首是瞻,嬷嬷身为王妃身边第一人,也隐约听说过一点朝堂上的事。闻言,心下大松一口气。
“既然是正事,您去之前应该先跟奴婢通气。”嬷嬷一脸后怕的拍着胸口,她是真的怕王妃私底下和男人来往。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真的有不妥之处,早晚都会暴露。
王妃要是出了事,她身为贴身伺候的人,肯定也落不到好。
秦秋婉将嬷嬷的神情看在眼中,心里并无愧疚之意。
甘绵绵之死,若说丰王是罪魁祸首的话,这位嬷嬷也是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