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说,甘绵绵嫁给堂堂王爷,未来储君,算是一步登天。就算不能顺心如意,也不至于活得战战兢兢。
丰王对她,压根就没有对待妻子该有的尊重。他只是王爷,她就生不如死,真做了皇帝,她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还会更差。
所以,对于登基之事,真不必那么上心。秦秋婉淡笑:“总之,我爹娘好好的,你也就好好的。”
丰王无奈。
他还想以此说服甘绵绵,想让她把解药给自己。
眼看事情不成,丰王仔细回想了一下曾经二人之间的相处,觉得自己或许、大概、好像真的有点对不起她。
“绵绵,我这个人脾气暴躁,曾经也对你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我给你道歉。”
秦秋婉一脸纳罕:“挺稀奇,你也知道错?”
丰王是真的不想受制于人,前两天刚好是吃解药的日子,他又试了一回,险些没去半条命。
他再一次确定,这解药必须得吃。
为了拿到解药,他想了不少法子,但都被甘绵绵给躲了过去。来硬的不成,还可能会惹恼了她……丰王干脆来软的,他苦笑道:“这还多亏了你。绵绵,当初我娶你确实是因为你长得像鄢雨,但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俩还有个孩子,以后我登基为帝,你就是皇后,你腹中的孩子若是个男孩,等到周岁之后,我就会立他为太子。”他抬起手:“我可以对天发誓!无论我心里是谁,我的妻子一直都是你。”
他满脸诚挚:“绵绵,你要信我。”
秦秋婉点点头:“且看着吧!”
也就是说,暂时还不太信。
丰王心下恼怒,面上一派温和:“父皇的病越来越重,朝堂上事务繁忙。最近我有些力不从心……我感觉是你给我那药的缘故,你能不能把解药给我?”
“不是我不愿意,而是给不了。”秦秋婉摊手,一脸无奈:“你这个毒只要种下,就一辈子都离不开解药。”
好好的身子被她给毒成了这样,丰王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又道:“最近我看你疲累不堪,前些天更是动了胎气。你月份越来越大,往后精力只会愈发不济。这样吧,你把解药的方子给我,回头我让大夫多配一点出来……”
秦秋婉摇摇手指:“这是我和我爹娘的保命符,暂时不能给你。至于以后,看你表现。”
丰王:“……”
合着劝了这么半天都是废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绵绵,你就不怕我生气吗?”
秦秋婉扬眉:“怕了有用吗?”
曾经甘绵绵那么怕,结果如何?
甘绵绵被他害死,丰王性情暴戾,秦秋婉给他下了毒后,不认为两人之间有和解的可能。
再说,她想和解,甘绵绵也不能答应啊!
两人对视,寸步不让。
场面僵持住了,秦秋婉倒是无所谓,可丰王得去安抚另外两位侧妃,最后恨恨离去。
两人之间的谈话没人知道,但丰王离开时那黑沉如墨的脸所有的下人都看着了眼中。
秦秋婉身边的人很是着急,那位嬷嬷进门后,欲言又止半晌,到底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王妃,您如今身怀有孕,又进了两个新人,还和王爷闹脾气,这不是生生把人往外推吗?”
嬷嬷苦口婆心:“这女人呐,该软就得软……”
秦秋婉似笑非笑:“你在管教我?”
嬷嬷回神,对上她目光后大惊,急忙跪下请罪:“奴婢不敢,奴婢也是为您担忧……王爷本身就对您不甚上心,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可您如今身怀有孕……”
连合的机会都没有,那边两位侧妃虎视眈眈,这不是把自己往死里作么?
嬷嬷身为王妃身边的人,如无意外,大概得跟一辈子。所以,嬷嬷从心底里希望甘绵绵长长久久的得宠。
秦秋婉摆了摆手:“你要是不愿意伺候,可以去别处。”
王妃身边的人还能去哪?
且不说两位侧妃那里不缺人,就算是缺,她伺候了王妃近一年,两人只要不蠢,就不会接纳她。
嬷嬷满脸苦意:“奴婢知错,以后再也不多嘴。”
眼见王妃不接话,嬷嬷咬了咬牙,狠狠甩了自己两巴掌。
秦秋婉淡淡道:“我看不得你们自虐,往回你只管好好伺候,不要再多嘴,我便不计较了。”
嬷嬷大喜,再不敢多言,忙不迭退下。
两位侧妃进门之后,每日早中晚都要来找秦秋婉请安。
康媛媛看似温和,其实性子高傲,颇看不上身为王妃的秦秋婉。
倒是汪茹,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足够恭敬。大概是因为在郊外多偶遇过一次的缘故,她对秦秋婉挺亲近的,经常都是康媛媛先告辞,而她留下来陪秦秋婉解闷。
这一日午后,汪茹帮着秦秋婉剥橘子,偷瞄了她好几眼,试探着问:“王妃,有些事我实在好奇,你能帮我解惑吗?”
秦秋婉接过她的橘子,眼神示意她问。
汪茹踌躇了下:“那天喜丧……您和护国公夫人真的很相似么?”
秦秋婉似笑非笑:“你胆子挺大的嘛。”
汪茹低下头:“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秦秋婉淡淡问:“想知道本王妃得宠是不是因为护国公夫人?”
正是如此。
身为侧妃,想要和王爷亲近,就得多说话。
可是话说得多了,就容易说错。本身丰王不苟言笑,她看了就紧张,要是不知道真相戳着了丰王的痛处……以后还怎么过?
“母后让我做杨鄢雨的妹妹来着。”秦秋婉点到即止:“总之,你只要伺候好王爷就行。”
真心什么的,就别强求了。
汪茹面色发白,抬眼看着面前一身华贵的女子,动了动唇,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只能悻悻离去。
傍晚,汪茹让人送了些东西过来。
秦秋婉本来没打算瞧,看那个送东西的丫鬟在临出门前,提醒道:“王妃,这些礼物都是我家主子精心挑选,您多少看上一眼。”
一般的丫鬟可没有这样大的胆子。秦秋婉若有所思,等丫鬟出门之后,也会挥退了身边的下人,走到桌旁,忽然看到垫着礼物的红丝布下似乎有异样,她伸手去摸,是个信封的模样。
拿出来后,发现确实是一封信。
信封上字迹潇洒飘逸,这样的字体,甘绵绵记忆中没看见过。不过,对于秦秋婉来说,就特别熟悉。
打开信封,角落处有一个小小的“殷”字。
让她得空就去城内的惠安楼中,他自会前去相见。
秦秋婉如今身怀有孕,不太能颠簸。那边丰王有巴不得她落单,如今可不是出门的好时候。
她回写了的一封信,找了汪茹的丫鬟,说是给她的回礼。
这丫鬟口中的主子,指的应该是殷世安才对。
丫鬟在路上悄悄将底下的信收起,送礼物回侧妃院子时,正打算进门,对面院子里的康媛媛看到她手中托盘,忽然抬步走了过来,直接去找了汪茹。
她和丫鬟前后脚到,看到回礼,汪茹上前一一查看,康媛媛看在眼中,忍不住嗤笑:“一个村里长大的丫头,你何必这般小心?咱们就算不敬,她又能如何?再说,王爷心里的人又不是她……”
“康侧妃慎言!”汪茹板起脸来:“我不爱听这些话。”
康媛媛满脸不以为然,嘲讽道:“堂堂官家女,竟然讨好一个乡下丫头,当真是替我们这些世家贵女丢脸!”
汪茹听了这话,也懒得劝,直接赶人:“话不投机,康侧妃请回。”
康媛媛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簪,也没纠缠,缓缓站起身,出门之际,笑着道:“你说王爷今日会在谁的房中留宿?”
汪茹面色铁青。
她们俩身份差不多,但容貌却大不相同。汪茹身形偏圆润,是那种长辈喜欢的长相和身形,但当下的男子喜欢偏骨感的美人,康媛媛正好就是。
汪茹心里明白,如果是丰王凭着喜好。大概不会来找她。但输人不输阵,无论心里怎么想,脸上都不肯落了下风。当即冷笑道:“论及美貌,谁比得上王妃的风华?”
这也是实话。
甘绵绵的风采两人都看着眼中,除了身份之外,再无可指责之处。尤其她的容貌,哪怕是在京城一众贵女之中,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康媛媛面色不太好,讥讽道:“堂堂一个贵女,竟然甘愿做一个农家女的狗……哼,我看你能落个什么下场!”
她拂袖而去。
汪茹坐在屋中,心里也思量开了。
丰王此人并不好色,成亲之前身边就两个丫头。甘绵绵再美貌,也压根不够格做王妃。
她凭的……就是和杨鄢雨那相似的容貌。
只是容貌相似,丰王就舍不得慢待,予其王妃之位。由此可见,他心里有多重视杨鄢雨了。
这般情深,她们这些侧妃,在他心里,大概只是个物件。
无论以后如何,至少现在丰王身边最得看中的人是甘绵绵,她捧着甘绵绵,总归是没错的。
另一边,丰王在百忙之中,突然听说有人上门拜访。
而这拜访他的只是一个下人。
凭他如今的身份,好多朝中官员前来还不得见,一个下人凭的什么?
但丰王却在听到那丫鬟的名后,立刻起身出了门。
悦来楼中,杨鄢雨已坐在楼上等候多时了。
丰王知道那个丫鬟是杨鄢雨身边的人,有些怀疑这其中有诈,但他还是不想拒绝杨鄢雨的邀约,万一她遇上了难事找他,他偏偏不来,岂不是帮不了她?
进门的一瞬间,丰王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