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煜出现的一瞬间,席夫人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已经准备起身。
不过,到底还是按捺住了,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勉强扯出一抹笑:“煜儿,你不是回去了吗?”
“是准备回家,可刚才在街上买点心时,听说有马车过来求诊。我怀疑是你……”他大踏步进门:“没想到还真是。娘,我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我的事我自己知道,不需要你插手。”
“我是你娘。”席夫人强调道:“我做任何事都是为了你好。”
“我不要你为了我好。”席煜声音沉冷:“娘,不是孩子了。”
“你就算活到一百岁,那也是我儿子。”席夫人气得满脸胀红:“席煜,我是你娘,你对着我好歹恭敬一些。”
席煜面色冷淡:“我就是这态度,你要是看不惯,以后少看就是。”
席夫人被气得够呛:“你个不孝子!”
席煜本身是个孝顺孩子,可有些长辈若是顺着,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娘,天色不早,你先回去。”
席夫人本就怒气勃发,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扶着头:“你干脆气死我算了。”
婆子急忙伸手帮她揉额头:“夫人,咱们回去看大夫吧。”
说着,吩咐人将席夫人抬走。
席煜还贴心地上前帮忙,但嘴上却不肯松。
席夫人怒气冲冲而去,看着马车消失在街角,秦秋婉好奇问:“你那边怎么回事?”
席煜下巴微抬,指了指席夫人消失的方向:“她太强势,害了自己孩子。”
秦秋婉秒懂,猜测成真,她心里并无高兴之意。
“上一回你中毒?”
席煜面色一言难尽:“就是她下的。目的是为了让儿子和一个丫鬟来往……你不知道,席煜不爱红颜。”
“爱蓝颜?”秦秋婉试探着问。
席煜摇了摇头:“他谁都不爱,只爱做生意。整个席家在他手上,短短几年间已经翻了两番。”
所以,席夫人觉得儿子有毛病,特意下了虎狼之药,让他和丫鬟圆房?
秦秋婉面色和席煜差不多。
她本来还以为是哪个自荐枕席的女子,或是有男人看中了席煜的美色下的毒,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我得回去了。”席夫人已经找到了,这里如果不好好处置,她很可能会再次上门。
秦秋婉没有挽留,目送他马车离开。
另一边,陈三平躺在路边,一直在想着自救之法。
终于在白日里喊停了路旁的马车,马车上的人挺好心,发现了路旁的他后,把人弄上了马车拉回府城,一路贴心地把他送回了家。
齐欢玉做梦也没想到,陈三平竟然能把自己折腾得这么惨。
请那个好心人帮着把人弄上床后,她有些麻爪。
这个时辰,厨娘已经离开,雨儿身份不同,不好让她抛头露面,家里没有别的人,只能她自己去请大夫。
大夫请来,仔细查看过后,发现陈三平身上除了两处骨头断了,其余都还好。
“没有内伤,好好喝药,最好是一直卧床休息,不要胡乱动弹,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必躺那么久,一个多月可以勉强下床。”齐欢玉请来的这位,是陈三平帮忙的那间医馆中的另外一位坐堂大夫。
两人熟识,话难免多了些。
“怎么会伤成这样?”大夫一边配药,一边好奇问:“我没发现陈大夫外头有仇怨,这么重的伤,何时结下的仇啊?”
“没有仇怨!”齐欢玉想也不想地道:“他运气不好,碰上了疯子。”
大夫讶然:“这也忒倒霉了。”
陈三平知道自己狼狈,躺在床上一言不发,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
送走了大夫,齐欢玉也终于腾出空来询问这两日发生的事。
“是谁打伤了你?”
陈三平不想回答,但也知道齐欢玉的脾气,她想要知道的事,非得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他这会儿周身都疼,真的想歇一会,不想与她纠缠,直接道:“是赵木香。”
齐欢玉讶然:“她动的手?”她再次问:“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你?”
这也是陈三平想要问的。
这人性情大变,还能说是和离之后的转变的,可是这力气……哪来的?
难道她拜了传说中的高人学了武么?
齐欢玉半信半疑:“是不是你故意让着她?”
陈三平:“……你让一个试试?”
他太过恼怒,情绪激动之下,又扯着了伤口,嘶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齐欢玉有些无语,看着床上半死不活的人,心里知道自己再也指望不上他。想要送女儿去别院,得想别的法子。
这男人……到底还是靠不住!
她起身准备出门,还没踏步,发现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住。她侧头看向床上的人:“受了伤就好好歇着,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我有些事,得出去一趟。”
陈三平周身疼痛,就连说话都能拉扯得肺腑一阵阵疼,他深呼吸几口气,道:“明天已经黑了,你想去哪儿?”
齐欢玉:“……”
“我去给你熬药。”
陈三平不信:“你是不是想去找潘老爷?”
齐欢玉心思被说中,顿时恼羞成怒:“你都这样了,我只能自己想辙,难道你想功亏一溃?”
陈三平也不想放弃,纠结半晌,他抓着袖子的手像是脱力一般,缓缓落在了床边。
齐欢玉大松一口气,飞快跑出了门。
当日夜里,她没有回来。
陈三平周身疼痛,忍不住睡了一觉,醒过来时外面一片漆黑,他不知道时辰,就这么看着黑暗的窗,看着那窗越来越亮。
周围一片安静,除了他,这院子里好像没有别人。
他知道隔壁住着熟睡的雨儿,但他却并不安心。
一个女人夜不归宿,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窗外阳光渐渐升起,有些刺眼,陈三平闭上眼睛,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
反正齐欢玉和潘老爷之间本就有旧情,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也不在乎多这一回。
只要以后女儿能够过得好,他能过得好,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齐欢玉是快过午时回来的。
从外面回来的她换了一身浅黄色的衣衫,身上的首饰也是全新的,进门来时,陈三平有注意到她脖颈上好几处红痕。
那红痕扎痛了他的眼,他忍不住深呼吸几口气,道:“如何?”
齐欢玉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都在这里。”
看到银票,陈三平心里的侥幸彻底消散。
一个男人愿意给一个女人这么多银票……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陈三平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有些抽疼,浑身从上到下都格外难受。
齐欢玉收起银票:“我得回去补觉,一会儿厨娘做好饭菜不用叫我。你们父女俩自己吃。”
说着,她裙摆逶迤着出了房门。
陈三平看着紧闭的房门,憋屈地闭上了眼。
用早膳时,雨儿过来探望他。
“爹,你今日好些了吗?”
陈三平点了点头,看着已经有了些倾城之姿的女儿,他心里格外欣慰。
“好多了。”陈三平抬起完好的那只手,摸了摸她垂在肩侧的秀发:“之前我们商量过的事,应该这两天就会有消息。你去了别院之后,要记得少说少做。你年纪还小,不宜太早暴露自己的想法,要等待时机。对了,暗地里别忘了练舞。吃食也要格外注意,等过两月我好转了,会配一些药给你防身。”
听着他嘱咐,雨儿有些不安:“爹,我害怕。”
陈三平笑了:“不用怕,我跟你娘都在呢。”
雨儿趴在床边,好奇问:“娘昨晚上去哪儿了?”
“去友人家里住了一晚。”见女儿不信,陈三平张口就来:“昨晚我们争执了几句,是我不好,又惹了你娘生气,一会我会跟她道歉。你放心,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