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秋婉听到边上有人这样问,这也正是她想问的。明明她派出去的人并没有消息传回。
“应该就这几天。前两天我兄长在平城偶遇了林夫人,当时她说,等大夫药材到了,给林公子配好药后,他们就会启程回来。”
听到这里,秦秋婉收回心神,跳上了擂台。
今日的她和昨天一样,毫无敌手,对手的区别就是站在台上时间的长短而已。
陈酉另找一个台,两个时辰后被人踹飞。他以一个极为潇洒的姿势落地,引得众人一阵赞扬。
能够坚持两个时辰,已经很了不得。以前陈酉也这么认为,但有江秋阳在一旁作比,就算不得什么了。
更何况,今日还是他比着江秋阳才多坚持了四轮,否则早下来了。他对着众人潇洒一拱手,强撑着找了个地方坐下后,累得连手指头都再不想动。
看着台上女子剑势如虹,又打下一个个对手,他脸上一片麻木。
这要是想找一个打得过她的人,大概只有那些老头子。
可那些人在江湖上名气很大,妻妾儿女双全,江秋阳难道凑上去给人做妾?
这怎么行?
昨天秦秋婉在此打出了名声,今日不少人奔着她来,随着对手一个个被打下来,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
这凑上去,在众人面前丢脸不说,输了银子还得被揍一顿。
“公子,您就别去了。”
人群里,一个美貌丫鬟看着台上下手毫不留情的女子,咽了咽口水,扯着边上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公子低声劝。
只看两人之间相处,就知道不只是主仆,应该还有更亲密的关系。
那公子心里也打了退堂鼓,不过,当着自己女人的面却步,实在有点丢脸。一挥手道:“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去试试。”
丫鬟在他临走之前,忍不住劝道:“公子,要是打不过你,就自己跳下来。”
余之扬怒斥:“胡说!”
被人踹下来还差不多,怎么能自己跳?
丫鬟见他不高兴,猜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噤声。
秦秋婉这两天的对手很多,看到面前的年轻公子时,眼神在他松软的手臂和细白的手上一扫,道:“跟我打一次,五十两!”
余之扬何时缺过银子?
大手一挥,放上了百两银票。秦秋婉恍然:“你要打两次?”
余之扬:“……”
他大声道:“不,我是没有五十两的银票。”
上来一次都是鼓起勇气,纯粹是为了不想在自己女人面前丢脸,最重要的是面前这个女人虽然武功高强,但从来没有下死手。那些被打下台的人,基本都只受了轻伤,反应敏捷的甚至一点伤都没有,他仔细看过后,才肯上台来的。
秦秋婉忍不住笑开,抬手道:“来吧。”
余之扬忍不住道:“你剑都没拔,是看不起我吗?”
秦秋婉:“……我满足你。”
求剑得剑,她拔出剑,做了一个标准的起手势:“来吧。”
余之扬看她只简单的一个起手式,就格外凌厉,仿佛下一瞬就会拔剑冲上来,他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道:“姑娘,还请手下留情。”
说着,冲了上去。
这样的富贵公子,一看便知家世不凡,江秋阳记忆中没有这个人,应该是外地来的。她不想得罪人,虚晃一招将他踢了下去。
余之扬趴着,狠狠锤了一下地。
一招都没撑过!
这也太丢脸了!
丫鬟急忙上前扶他:“公子,您没事吧?”
除了丢脸之外,还真没什么事。余之扬回头,看到那女人又在拱手相请对手,眼看两人打起来了,他正打算起身,刚一站起,面前就狠狠砸下一个人。
要是起得慢点,兴许就砸到他了。
余之扬:“……没事。”
就是衣衫脏了。
他自小养尊处优,受不了穿着脏乱的衣衫招摇过市,爬起身后也没多留,很快回了客栈。
正在洗漱,有人在外询问:“之扬,你还好吗?”
熟悉的男子声传来,余之扬心里很是紧张:“我没事。”
等他出门,窗前坐着一位墨色衣衫的年轻男子,二十出头的年纪,满脸沉稳。
余之扬看着这样的叔叔,忽然就觉得她跟今日那女人有些相似,同样的年轻有为,同样的在同一辈中难逢敌手。兴致勃勃上前:“叔叔,斗战台那边有个女子,看起来才二十岁,武功很是厉害,一天要打下来几十个对手。叔叔,你要不要去会会她?”
男人抬眼:“你想让我帮你报仇?”
余之扬摸了摸鼻子:“陈府的喜事还有十来日,闲着也是闲着嘛。”
余重川兴致缺缺:“既然你无事,我就回去了。”又嘱咐:“斗战台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你去的时候小心点。”
大家差不多的年纪,他一副说教语气,余之扬不服气:“我又不是三岁孩子,知道好歹。”
余重川上下打量他:“你这副模样,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我很富,也很好打,赶紧来抢我骗我”几个大字。”
“叔叔,你看不起人。”余之扬不满:“你就比我大几个月而已……”
余重川眼神淡淡看了过来,余之扬立刻噤了声。
斗战台很是热闹,余之扬第一日根本就没尽兴,翌日早上,他又摸了过去,这一回他已经打定主意,选一个看起来比较好打的人对战,怎么也得赢上两次。
等以后回了虞城,也能有个谈资。
余重川得知侄子又跑去了斗战台,忍不住摇摇头,便也跟了上去。
斗战台足有几十个擂台,各个擂台旁都围了不少人,很是热闹,其中人最多的台上,一个红衣女子和一个八尺大汉正打得热闹,下一瞬,只见红衣女子虚晃一招,将人踢了下来。
众人又是一片惊呼。
边上有人低声议论:“听说江姑娘再嫁的人选条件之一就是打得过她,照这个架势,怕是只能嫁给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那些老头了。”
余重川远远地看到侄子在人群里挤,便也放了心。找了个地方站在台前。
台上的秦秋婉心有所感,往某处看了过去,当看到一身墨色衣衫面容冷俊的年轻男子时,心下一喜。
到这里来果然是对的!
心情正愉悦,面前又多了个人,秦秋婉拱手:“请!”
当她在台上和人打得热闹时,另一边的余之扬也发现了叔叔的存在,他心里是不太服气这个小长辈的,眼神一转,悄悄溜某处,掏出一张银票:“余重川请战江姑娘。”
报名的人头也不抬,将名字记上,随口道:“大家点到即止,不可伤及性命,不得辱人!若有违反,以后都不得上台。”
余之扬不甚在意地点点头:“知道!”伸手指着自家叔叔:“人在那儿,我帮他报的名。”
余重川眼神在台上的红衣女子身上一直拔不开,见她又打下来两人,忽然听到有人在唤自己。
然后就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还有不少起哄声。
余重川心里一动,侧头在人群中去找侄子。
果然就见他头一低,只往人群里缩。
回头再收拾他!
报了名又怯战,是很丢脸的事。余重川不在乎脸面,但他想和台上女子认识,当即飞身上前:“请。”
只看他飞掠上台时矫健轻盈的身影,便知其武功不弱。
秦秋婉扬眉:“公子请!”
余重川方才看了半晌,知道她不是花架子,心里毫无轻视之心。
很快,两人交起手来。
陈酉今日也在,哪怕心里清楚和江秋阳做不了夫妻,但同在一处,难免会多在意几分,听到有惊呼声,他侧头看去,当看清楚和江秋阳对战的人时,忍不住张大嘴:“小舅舅?”
随即,陈酉心情复杂起来。
他和小舅舅见面不多,但却没少听说过关于小舅舅身上的事,比如他年轻一辈中未逢敌手,属其中的佼佼者。
而江秋阳要嫁的人,非得打得过她……这两人好像挺般配。
台上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秦秋婉只觉酣畅淋漓,从来没有这样放松过,这三天和那些人对战,她得小心翼翼拿捏着其中分寸,一个弄不好就会把人打残。但和面前这人不同,无论她出什么招他都能接得住。
一个时辰后,秦秋婉身上已经汗湿,而余重川也不容易,脸颊泛红,气息已不匀。
两人再一次交手后分开,秦秋婉提议道:“不如改日再战?”
余重川深深看她:“好。”
这个女子,似乎和他认识的那些都有所不同。
两人下台,各自回家。
余之扬兴致勃勃:“叔叔,不就五十两么,你何必跟人较真?”
余重川头也不回:“上了擂台,就得尊重对手。”
余之扬面色一言难尽:“难怪你二十多岁还不娶妻,简直是凭本事单身,你就不能让让人家么?”
秦秋婉打了一架,心情愉悦无比。回去洗漱过后,早早就睡下了。
那天后,她没有去斗战台,和余重川打了一架,她也发现了一些自己招数上的漏洞,得空了就想着如何弥补。
两日过去,她早上练剑时,成叔过来欲言又止。
秦秋婉瞅他一眼:“成叔,你有事吗?”
“林开栋回来了。”成叔偷瞄她神情:“还带着那位媛儿姑娘。”
秦秋婉顿时来了兴致:“备马车!”
成叔试探着问:“您要去找茬?”
秦秋婉一本正经:“我是要去取回我们家的东西。”
某种程度上来说,成叔这话也不算是错。凡是从江家拿走的,无论值不值钱,秦秋婉都要全部收回。
林家的院子不大,但位置不错。当初林开栋花光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才买下了这个宅子。
成叔上前敲门,开门的人是林家看宅子的老仆,看到门口的主仆时,他诧异之余,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脸欣喜:“姑娘来了,快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