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婉满脸诧异:“她不与人为妾,你们俩岂不是再无缘分?”
章鸿泰垂下眼眸:“玲珑,我跟她之间,不是你以为的那般。”
知道!你把人家当手中宝,想以正妻之位聘之,不是所有人以为的想纳她为妾。
“母亲那里我会去解释清楚。”章鸿泰说着站起身:“玲珑,你在未嫁之前也是岳父岳母手中的宝,听说你性子任性。我娶了你,并不想让你受委屈。你没必要为了我委曲求全,纳妾这种事,既然不愿,就不要勉强自己,以后别再跟母亲提了。”
秦秋婉暗自翻了个白眼,章鸿泰说得这么正直,去两个美人房中的时候也没见他有所犹豫啊!
章鸿泰已经出了门。
秦秋婉眼神一转,快步跟了上去。
他一出院子,就直奔主院。这个时辰,正院中的晚膳刚撤,看到夫妻俩进门,章老爷伸手一引:“坐,我有话跟你们说。”
章鸿泰上前行了礼,迫不及待地道:“娘,月华并不想与人为妾,我和她只是普通友人,并不是您以为的那般,我听玲珑说,您想把她纳回来?”
章夫人见儿子三句话,不离外头那女人,更加肯定了自己把人请回来的想法没错,道:“对。”
章鸿泰面露焦急:“你请了人去了吗?”
章夫人上下打量他:“你是着急让人进门呢,还是怕我帮你提亲?”
其实两者都有。章鸿泰叹一口气:“娘,您最好别去。月华不是一般心中只知情爱的女子,她的心胸广博,后院这方寸之地,困不住她。她也没想相夫教子。并且,她与我相识之初就说过,此生不与人为妾。你要是找人上门,会得罪她的。”
章夫人听着儿子话里的小心翼翼,满心不是滋味:“得罪她了又如何?”
她有些恼怒:“既然不想进府,为何要和你那般亲近?现在外头沸沸扬扬传的都是你们俩之间的事,是好说呢,还是好听呢?说难听点,我章府富裕,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她不愿意与人为妾,我还不想让她进府呢。从今往后,你不许再找她!”
“娘,我们是友人!”章鸿泰强调道:“她医术高明,也治好了您的病症……和大夫来往,总没有坏处的。”
“我已经给了酬劳,又不是白吃她的药!”章夫人满脸不以为然:“只要有银子,还愁请不到大夫吗?用得着你牺牲色相和她来往?”
章鸿泰:“……”
他觉得母亲不可理喻,根本就不管他的想法。
章老爷沉着脸:“老三,我让你做小管事,你已经多少天没去铺子里了?”
章鸿泰讶然。
本来就只是挂名,再说,上头两个哥哥,哪轮得到他操心?
“既然你不爱干活,那就留在家里陪你母亲吧。”章老爷说着,吩咐管家:“从今日起,不许三公子出门。”
这就被禁足了?
秦秋婉站在一旁默然看着,心情愉悦。
事实上,她追过来就是为了看章鸿泰被双亲责骂的。
回去的路上,章鸿泰面沉如水,大踏步往前走着,好像地上的青石板是他仇人,每一脚都踩得极重。走着走着,他回身质问:“现在你满意了?”
秦秋婉一脸惊诧:“这话从何说起?你是我夫君,你被斥责了我也面上无光,怎么会满意?”
章鸿泰满脸不信,反问道:“我如今能天天留在府中陪你,你不高兴吗?”
并不。
秦秋婉一脸真心实意:“我最近挺忙的。再说,成亲两个多月,我已经看明白了,我们夫妻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算留在府中又如何?不提红姨娘和芍药,外头还有一位沈大夫等着你,根本也轮不着我啊!”
她抬步往前:“天色不早,我得早些回去歇着,明日还得去铺子里盘帐呢。”
章鸿泰:“……”她能出门?
秦秋婉确实能出门,天一亮她就起了,用过早膳换好外出的衣衫,走到院子里时,刚好看到陆红衣的房门打开,章鸿泰站在门口。
“夫君早!”秦秋婉打了招呼:“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着,脚步轻盈地走出拱门。
章鸿泰气得面色铁青。
后头陆红衣上前帮他整理袖子:“鸿泰哥哥,你想吃什么?”
听着这话,章鸿泰更觉满心厌烦。
这些女子都只知道一日三餐衣衫首饰,完全比不上沈月华。想到心上人,又难免自苦于两人不能相守。
想到什么,他抬步往正房走,里外转悠了一圈,没找到那个香包。他紧绷的心情微松,唇角微微翘起,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一间小铺子的账目看起来多,但落到秦秋婉手中,也就是半个时辰的事。
账本看完,天色还早,秦秋婉从腰间解下香包,放在手中仔细端详。然后,她手一握,拎着香包出门上了马车,直接去了郊外的怡然居。
沈月华如今声名在外,院子里还有两个病人。都是慕名从城里赶来的大家夫人。
她也不着急,找了个阴凉处坐了,等了小半个时辰,沈月华才得空过来。
“章夫人,可是身子不适?”
秦秋婉抬眼反问:“都说你医术高明,不需把脉就能看出些病症。那你倒是说说,我生了什么病?”
沈月华上下打量她,面色红润,肌肤细腻,眉眼舒展,并没有什么病症。
“我看不出来。”
秦秋婉颔首:“我没生病,其实是有事找你。”她笑吟吟摊开手中香包递了过去:“你闻闻喜不喜欢?”
沈月华面露狐疑,半晌才伸手接过,凑近唇边一闻,眉心蹙了起来。
“沈大夫,实不相瞒。这是夫君昨天带回去给我的香包,说女子佩戴久了后,身上自带香气。”秦秋婉眉眼舒展:“我就想着,夫君经常不归家,我就算熏上了这香也是浪费。你们俩朝夕相处,还不如拿来给你……我小时候读过几本书,知道君子该成人之美。我不是君子,但愿愿成全着天下的有情人。你就把这香包收下吧。”
沈月华面色复杂:“我和三公子之间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们只是普通友人。”
秦秋婉摆摆手:“无论是什么,总归他整日都在此处,他能随时随地闻到自己喜欢的香也是好的。”
说完站起身,告辞离去。
都上马车了,还能察觉到身后的目光。
秦秋婉回到府中时,夕阳西下,刚一进院子,就看到章鸿泰正在与陆红衣下棋,芍药拎着一壶茶水,正看得兴致勃勃。
看到她进来,三人都站起了身。
秦秋婉摆摆手:“你们继续,不用管我。奔波了一日,很是疲乏。我得回去洗漱。”
她进门之际,察觉到章鸿泰跟了过来。
丫鬟正在备热水,章鸿泰靠近两步,声音温柔:“夫人,需要人帮忙么?”
“帮忙”二字颇具深意,话语暧昧无比。
话音落下,人已经贴了过来。
秦秋婉往前一步,避开他的拥抱:“夫君,外头两个美人等着你,你还是去陪她们吧!”
说着,溜进了小间。
章鸿泰扬声道:“夫人,你生气了吗?”
秦秋婉懒得搭理,假装没听见。
一刻钟后,她从里间出来,发现章鸿泰还坐在妆台前,并没有离开。
他上下打量过后:“你那个香包呢?为何不带?”
秦秋婉:“……”怕被你毒死!
“我闻不惯那种香味,不想带,便送给别人了。”
章鸿泰霍然起身:“你送给了谁?”又开口质问:“那是我送给你的东西,你怎么能送给别人?你怎么能把我的心意送人?”
他语气激动,明显动了怒。
秦秋婉上下打量他:“不过一个香包而已,你这是何意?难道还要我把它追回来?”不待章鸿泰接话,她继续道:“把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我可做不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再说我如今是章府三夫人,真那样做了,也是给你丢脸。”
章鸿泰面色变幻:“你到底送给谁了?”
他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得把香包寻回。不能明着要,也有许多法子取回,比如找个贼去偷!
秦秋婉不说话了!
章鸿泰等得心焦,想着干脆找人去打听一下孔玲珑今日所有的行程,应该就能知道香包如今的主人。
屋中气氛凝滞,有人推开门。随从低着头禀告:“公子,有您的信。”
章鸿泰侧头一瞧,隔着老远,已经看清楚了,信封上潦草的字迹,当即面上一喜,几步走到门口接过,一边撕开,一边往外走。
秦秋婉也看到了那种独属于大夫的潇洒字迹,不用问也知道,应该是沈月华送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