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紧要关头,要是查护国侯府,没被发现便罢。若是被发现,定会惹朝廷细查。
以防稳妥,还是静观其变最好。
反正,护国侯府这一回想要安然脱身那就是白日做梦,至少得脱一层皮。
秦秋婉没有派人,只是对侯府的各种消息格外在意。
太傅府与护国侯府都被官兵围住,府中的人想要出来得经过层层盘查。
值得一提的是,即将和护国侯府完婚的段家,忽而就言家中女儿生了重病,要送去郊外静养,言婚期需要推迟。
此事被侯夫人得知,着实气了一场。
侯府能够看上段家,那是他们的福气。侯夫人给小儿子定下段衣衣这个其貌不扬的姑娘,她还觉得自己儿子委屈呢。她没退亲,段家哪来的胆子推迟婚期?
虽然如今的护国侯府办不了婚事,婚期确实得往后推,可也不该由段家说了算。
且不说段家身份低,段老爷入职兵部还是侯府使了力气,就算两家门当户对,推迟婚期这种事也该两家商议着来吧?
段家如此,分明就是想和侯府撇清关系。简直就是翻脸不认人!
当然了,如今的侯夫人无论如何生气,都找不了段家的麻烦。
还有一事,皇后娘娘费心接回来的那个大夫似乎真的能治好太子,前后不过半个月,太子已经能出门走动,听说还去给太后请安了。
而秦秋婉和李曳之,都分别收到了由东宫送来的谢礼。
“殿下送来的礼物里面有一柄九连环,玉质剔透,可放进嫁妆里。所以,那个玉环就别买了。”
秦秋婉本身也不喜收藏这些小玩意儿,完全没必要买太多嘛。
李曳之失笑:“都依你。”
他常这样,或者说,他一直就是这样,秦秋婉不觉得如何,身边的丫鬟却满脸喜气。
虽然李大人冷淡了些,可只要对自家姑娘热情就行。姑娘下半身有靠,日子过得顺心,她们也就能过得好。
二人转悠得多,难免遇上熟人。比如今日,还遇上了许久不见的柯怀。
秦秋婉和李曳之到了酒楼中时,不是饭点,所以,大堂中空无一人。二人找了个隐蔽处,就当是楼上包间了。
外面的人乍一看,是发现不了花树后的两人的。
她不想因为别人扫兴,转而继续用膳。一顿饭还没吃完,余光就看到柯怀对面坐了个人。
——也是个熟人,正是贺纤纤。
此时还不到用膳的时辰,大堂中也就他们两桌客人。空旷又安静,一点动静都能传得老远。
比如,安心用膳的秦秋婉就听到了柯怀的话:“贺姑娘,你回去劝劝你爹娘,这门亲事,早退早好。”
贺纤纤的母亲是侯府女儿,护国侯府被细查,难免会牵连贺家。
而谨慎的柯家人生怕被牵连,立刻说二人八字不合,想要以此退亲。
偏偏贺家与护国侯府来往紧密,此次事情中很难脱身。助力越多越好,自然不愿轻易放弃柯家的亲事。一直找各种理由不肯退亲。
其实就是两家博弈,柯家怕被牵连,想要退亲脱身。可贺家却想让柯家帮自己脱身,只要不退亲,两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柯家无论愿不愿意,都得帮忙。
柯怀做梦都想退了这门亲事,如今好容易家中长辈也愿意退亲,眼看贺家纠缠,他根本等不了,干脆邀了贺纤纤出来细聊。
贺纤纤今日出门之前,家中长辈再三嘱咐,不许答应退亲。一定要想法子哄好柯怀,若能把他哄得晕头转向非卿不娶更好。
但是,且不提贺纤纤本就没有多想嫁他,只柯怀另有心上人,就不可能听她的。他巴不得甩开她呢。
贺纤纤心里有数:“这门亲事不是由你我说了算。原来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不怕告诉你,今日出门之前,我爹和祖父特意嘱咐过,让我不要接你退婚的话茬。”
她这般坦荡,柯怀并不觉得安慰,只满心厌烦:“反正你也不喜我,为何不想法子退了这门亲事?”
“柯公子,我不嫁给你,也要嫁给别人。与其嫁给别人,还不如嫁给心有所属的你。”
这段话有些拗口,可柯怀却听明白了,他面色难看:“兰娆失了孩子,如今正伤心。我得到消息,她甚至想要寻死,我想娶她!”
贺纤纤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你娶她?她一个花魁,何德何能?除非你们柯家犯了罪被夺了官职,否则,你爹娘在一日,你都别想娶她。”
柯怀面色难看不已:“那是我的事。今日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的忙。当然了,不是白帮,我会给你报酬。”
“我又不缺银子。”贺纤纤不以为然:“我只是一个女子,不敢不听家里的话。你想尽快退亲,找我……其实找错了人。”
想到什么,她轻笑一声:“你认为兰娆想寻死这事是真的?”
柯怀面沉如水:“你想说什么?”
“假的!”贺纤纤语气里满是讥讽:“我偶然得知,那日她和我三表哥一起遇袭摔进荆棘丛失了孩子。不是她摔受伤动了胎气。而是有人算计她落胎。她再三寻死,不过是想让我三表哥和你们这些臭男人怜惜她而已。偏偏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的看不见一般……”
柯怀诧异,没听见后面的话,满脸怒气:“是谁敢对她动手?”
一副要帮其报仇的架势。
贺纤纤:“……”
果然昏了头了。
她嗤笑一声:“她说不知道,只说没撞上肚子,大夫也说,她是用了寒凉之物,侯府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了我大表嫂身上。”
柯怀皱眉:“你大表嫂为何要害她?”
贺纤纤摇头:“不知道。”
边上的秦秋婉听得兴致勃勃,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
柯怀没发现花丛后的秦秋婉二人,疑惑道:“高氏与她无冤无仇,难道是不想让她生下侯府长子?”
一句话落,满脸不耐烦:“侯府这般恶心,我非得接她出来不可!”
他心下思量着接人的法子,眼神落到对面女子身上:“贺姑娘,这没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我知道你心悦你那三表哥,应该看不惯兰娆待在他身边,你不愿意帮着说服家里长辈退亲,应该愿意帮我得偿所愿,对不对?”
眼看贺纤纤不为所动,他咬了咬牙:“只要你愿意帮忙,我会给酬劳。或者,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算是报答。”
贺纤纤看着他,半晌道:“我要你让周月茹被退亲!”
秦秋婉:“……??”怎么扯到她身上来了?
那边柯怀瞪着她:“周月茹都离开侯府了,你为何不放过她?”
贺纤纤恨得咬牙切齿:“不关你的事!”
柯怀想了想,恍然道:“你还记恨她扎伤柳青文的事?”他很是不解:“不就一个伤口么?柳青文跟活蹦乱跳了,你还帮他记着?”
那是对外!
柳青文被伤得厉害,一辈子都不能有子嗣,这仇大了去了。
贺纤纤板着脸:“你就说做不做吧!”
柯怀看着她,叹息:“情之一字,果真复杂。我答应你就是,不过,你也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
“一言为定!”
秦秋婉站起身:“你们大庭广众之下就明目张胆地商量着害我退亲,不好吧?”
她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后,吓得两人身子颤了颤。
柯怀满脸不可置信:“你怎么在此?”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大堂中明明空无一人,这花丛后既然有人,为何伙计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