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05
杰西卡这一刻，只觉得非常错乱。
这女人怎么回事啊？
碰面的时候还嚣张无比，强势异常，结果转头脚程比她还快，已经见到了国王，还哭上了？
其实一开始，宋萩荻确实没想到在国王这里来哭一遭。
因为她对宫斗真的没有什么兴趣。
这才芭蕾舞团首席就能这么嚣张，剩下的还得了？国王和国王的情人们已经被宋萩荻划入“麻烦”一栏中，只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他们一锅端了。
然而杰西卡·阿妮尔刚走，口袋中她带着的补妆小镜子，竟然发出了声音。
“还芭蕾舞团首席呢，身材不敌王后您的十分之一，美貌更不用说了，您是我见过的世间最美的女人。啧啧，究竟是谁给她的勇气，让她敢来您面前显摆呢？”
这声音有些熟悉，那绿茶调调更是帮宋萩荻打开回忆，精准地记起声音的主人姓甚名谁。
宋萩荻打开折叠化妆镜，她有些不解，于是她直白地问道：“米勒，你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拍我马……呃，赞美我？”
“赞美？不不，您搞错了，我只是在说实话，我总不能故意丑化您吧？您难道不相信我说的话吗？”镜子里的黑发少年，垂下眼眸，头也微微低下，肉眼可见的低落。
宋萩荻：“……”
这台词好耳熟，好像她刚才对杰西卡也这么说过。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总觉得这镜子没安什么好心眼。
宋萩荻摇摇头。
算了先不追究，还不是追究的时候。
她进而问道：“你忽然出声，是对这事有什么高见？”
米勒说道：“杰西卡会去告状，我建议您先下手为强。”
“你怎么知道的？”宋萩荻顺嘴一问。
米勒眯眼微笑，笑得样子分外纯真，看上去像个无忧无虑的温润少年。
“因为如果我是杰西卡，我不会白挨这两下；而如果我是你，我会先下手为强，反将一军。”
宋萩荻：“当绿茶你最有经验，你以自己为例，很有说服力。”
她立刻起身，带着艾米丽去找国王。
被收入口袋里的魔镜少年：“……”
他当绿茶有没有经验不一定，不过他可以确定，宋萩荻一定没什么经验。
然而米勒的推测，再一次错了。
宋萩荻自己当绿茶，当然没什么经验，不论在哪，她都是敢怼天怼地的宋怼怼。
纵使如此，可她模仿天赋高啊，就连素未谋面的前王后，她都能凭推测模仿个大概，身边有个绿茶镜子天天在耳边吹风，宋萩荻模仿起来一点困难也没有。
耍了点小心机，宋萩荻在演奏会结束前，见到了国王。
并不能真心喜欢起来的替代品，打断了他的雅兴，其实菲尼克斯心里是隐隐蕴着怒意的。
他摆出一张扑克脸，问道：“我的王后，你有什么事如此着急？就连这么一小会也等待不了。”
言语间责难意味很明显。
宋萩荻宛如压根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一样，她没说话，只是抬头，眼里含着泪珠。
要哭不哭的时候，是女人最柔弱、最动人的时候。
此时她既没有哭时的吵闹，也展示了自己的脆弱。
宋萩荻什么也没说，刚喊了一句“陛下”，便立刻哽咽住了。
从外边上看，黑发的克劳迪亚一双蓝眸冰冷高傲，可正是这样的女人示弱，比原本的莬丝花更触动人心。
再加之柔弱起来的克劳迪亚和卡特琳娜实在相似，菲尼克斯不但心软了，还有些慌了。
他连忙问：“你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
宋萩荻只抽噎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似有千言万语，都给忍了回去。
国王有些着急，他提高音量：“不论如何你都是王后，这皇宫里还有人给你委屈受吗？”
显然，演奏厅里不是个处理“家事”的好地方。
乐团乐手们虽然眼观鼻鼻观心，但是一个个耳朵竖得老高，心里对八卦好奇极了。
万一是不宜宣扬的事，旁人听到了不好。
于是菲尼克斯带着宋萩荻往外走。
宋萩荻也乐得出去。
不出去他们怎么和杰西卡撞上，这戏又该怎么演呢？
果然一出去，就撞了杰西卡个正着。
宋萩荻在心里拍大腿，魔镜这绿茶届的王者，料事如神，真的绝了。
下一秒，宋萩荻的好戏便上演了。
她一把捉住杰西卡的手，真切地说道：“真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亲爱的杰西卡，你能原谅我吗？”
杰西卡：“？？？”
杰西卡是真的懵了。
又懵又无语。
不仅如此，一股无名火蹭地蹿上头顶，杰西卡指着自己被打，并且已经肿了点脸，厉声指责道：“在这里装什么无辜啊，你搞清楚点，是你打我好吗？”
杰西卡也流出委屈的泪水：“陛下，虽然我身份不高，但这不代表王后能随便拿我出气吧？您看她下手之重，简直是嫉妒我美貌，要毁我的容！”
宋萩荻并不辩解，她只是深深地看了国王一眼，叹气，似乎有万千心酸说不出道不明。
一边蛮横，一边柔弱，菲尼克斯其实心中的天秤已经开始倾斜了。
但他仍耐着性子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相信克劳迪亚不会无缘无故地打人的。”
宋萩荻摇头，再摇头，“都是我不好，身为王后，我不该如此善妒……”
善妒？
国王视线发冷，质问道：“你对克劳迪亚说了什么？”
“我、我……”杰西卡一时语塞，“只是和她闲聊了一下而已……”
她心虚的模样，引起了国王的警觉。
宋萩荻趁机，一脸落寞地说道：“我并非嫉妒阿妮尔小姐有机会跟着陛下畅游夏宫，只是她描绘的情景，您和她的点点滴滴，让我实在没有忍住。陛下您如此高贵，我怎么能妄想您是我一个人的呢……我竟然干出如此冲动之事……”
宋萩荻再次握住杰西卡的手，“阿妮尔小姐，是我的不好，你原谅我可以吗？”
此时宋萩荻分外自责的模样，像极了前王后卡特琳娜。
即便心中知道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可爱屋及乌的心情，让菲尼克斯对宋萩荻升起一股浓浓的怜惜之情。
更何况，他不会遗漏她话中的部分词语。
描绘的情景？点点滴滴？
也就是这个不知分寸的女人，主动凑到克劳迪亚、他的妻子面前，挑拨事端咯？
菲尼克斯知道自己不是真的爱克劳迪亚。
虽然他和杰西卡游玩夏宫十分开心，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爱杰西卡。
起码作为国王，这一刻他在克劳迪亚身上见到了白月光的影子，他是不允许区区一名情妇来冒犯他的王后的。
国王有些动怒，他毫无征兆地一把捉住杰西卡的脖子。
杰西卡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喘不上气了。
菲尼克斯冷冽问道：“你到底对克劳迪亚说了什么？”
杰西卡气都喘不上，回答得更是七零八落。
求生地本能让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不敢……不敢了，陛下，原谅我，求求您原谅我……”
菲尼克斯把杰西卡甩在地下，像扔块破布一样。
杰西卡的话让他厌烦，他不想浪费精力，只是表明下态度而已。
菲尼克斯对卫兵们说道：“带她出去，不要让我再看到她。”
杰西卡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她万万没想到只是试探新王后而已，就把她自己给作没了。
如此想到，杰西卡更是愣愣地看向克劳迪亚。
这位黑发女人看着她，冰蓝的眼睛一片冷然，没有胜利的快慰，也没有对失败者的怜悯——大约她从未把她当过对手。
旋即，她看到克劳迪亚同样无表情地看了国王一会，便又伪装出卡特琳娜的氛围。
顿时，杰西卡一阵战栗。
她太小看克劳迪亚了，所以她付出了代价。
她还有一个预感。
以为自己掌权的国王，同样也小看了克劳迪亚。
在两人快要看不见杰西卡的时候，杰西卡忽然爆发出笑声来，像疯了一样。
她说道：“你终有一天也会付出代价的！”
菲尼克斯不认为她敢如此诅咒他。
而宋萩荻，她无所谓。
古代人就喜欢搞些宿命论，什么叫我命由我不由天？啧啧，杰西卡吃亏吃在读书太少。
宋萩荻假模假样地缩了缩肩膀，“陛下，我害怕。”
她这下模仿的并不认真，菲尼克斯也看出了破绽。
对于找替代品一事，菲尼克斯心里一部分忍不住，一部分又非常厌弃这种行为。
他很纠结，却又无法抵抗。
于是只有在这种时候，菲尼克斯懊恼地“噢”了一声，他不再看克劳迪亚，相反快速说道：“假货就是假货，你再怎么模仿她，也不像。”
说着，像躲避瘟神一般，国王快速离开了。
只留下宋萩荻在原地，心里很是满意。
是的，工具人已经发挥完作用，快点离开才是。
她也心满意足，回到自己的寝宫。
整个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国王的新宠杰西卡·阿妮尔小姐已经被送出皇宫一事，没多久，便在宫内传开了。
而它，正是出自新王后克劳迪亚的手笔。
一个影子隐匿在黑暗中，烛光映照着她的金发波光粼粼，她笑了笑，“终于有不怕死的炮灰愿意去会会她了。”
“果然，她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