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炎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任由摁在他身上的巫白霜动作着。
他们两人之间亲昵的举止不算少，但褚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副状态的巫白霜。
双手摁着褚炎的肩膀，巫白霜垂下头来，他那柔软的白发落在褚炎的脖颈处,幽邃的深蓝眼眸宛如镜面一般倒映出褚炎的面容。
俊美的火系修炼者满目纵容,在经过最初的愣神后,开始逐渐从被动转为主动。
他伸手触碰到了巫白霜的脸颊,白皙如玉的皮肤带着凉意。
而温热又带着些许粗糙的指腹轻轻扫过巫白霜的眼睑，带来细微的痒意。
巫白霜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那双空洞的深蓝色眼眸逐渐露出几分茫然来。
“白霜？”褚炎低声喊了他一声。
“……”巫白霜依旧没有说话，却是动了动脑袋,用脸在褚炎的手心蹭了蹭。然后试图离这份温暖更近一些，把脑袋埋进了褚炎的脖颈里。
褚炎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方便巫白霜倚靠得舒服一些。
他想起来,罗微泽大师在走之前说过白霜意识海感知封闭的可能性。
如果等白霜自己醒来,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按照浮空之舟的行驶速度，约莫再过三日，就能到达盛云学院。
到那时候白霜的异常也会被旁人察觉。
想到这里，褚炎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声，随后垂眸注视着自己怀里的人，“我等会会尝试进入你的意识海中,要是不舒服就推开我。”
“……”巫白霜抬起眼，不知道有没有将褚炎的话语听进去。但他又有了新的动作——
巫白霜抬头在褚炎的脖颈处咬了一口，然后继续保持先前的姿势躺平了。
褚炎：“……”
他那双暗红色的眼睛盯着巫白霜的发顶看了几眼，欲言又止片刻后,还是放弃了和感知封闭的人询问。
将头贴近巫白霜的脑袋,褚炎缓缓闭上眼睛,试图通过契约，进入巫白霜的意识海。
出乎意料的是，褚炎的意识很快就和巫白霜的意识海连通，那片宽阔又清冷的意识海，对于褚炎的意识没有丝毫戒备。
*
在寒毒彻底爆发的那一刹那。
巫白霜的意识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冲撞，等他再回神过来，发现自己置身一个四周漆黑的空间。
无论他走向哪里，最后都会被一道道符文化成的锁链拦住去路。
灵力调动不出，此刻的巫白霜与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这种情况他只在书中读到过，当魂体遭受冲击，修炼者会被卷入自己的意识乱流空间中，对外界的感知封闭，在外界的躯壳只剩下本能，除非他从意识乱流中找到出去的路。
到处都是一片漆黑，他要从哪里走？
“白霜。”
一道熟悉的呼唤声从不知从何处传来，打破了寂静无声的漆黑。
“阿炎……？”
巫白霜有些不太确定的朝四周张望了几眼。
意识乱流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可能是一个被遗忘的梦，也可能是现实之中的倒影。
就在巫白霜迟疑之时，从他所在的漆黑空间里多处一条道路来，白色的光点落在道路的尽头，虚化了那边的场景。
“……”别无他路。
巫白霜没有过多犹豫，他稍加思索后，便朝着这条唯一的道路大步走过去。
白光将他笼罩，再回神时，巫白霜的眼前浮现出自己十分熟悉的身影。
“霜霜，怎么突然发起呆了？母亲教你的功法你记住了吗？”
温柔的低语自巫白霜身前响起，眼前说话之人穿着一身优雅婉约的衣裙，精致的眉眼间是他所熟悉神情。
巫白霜的母亲，姓白名芜，是白家的三小姐。
“我……”
才开口说出第一个字，巫白霜便发现他的声线变得稚嫩，这是他九岁那年的记忆。
在他的父母准备动身为他找治疗寒毒的天材地宝前的两个月，母亲一直在抽空教导他如何使用功法压制寒毒。这套功法他亦然修炼了十年有余。
“我记住了。”巫白霜对上她期待的神情，到底还是点头应声。
“如果经脉被寒毒侵蚀，你就用这套功法，这样寒毒就不会爆发。”白芜摸了摸他的头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言语声轻了几分，“如果没有控制住……”
巫白霜：“……”
在记忆之中，他的母亲鲜少会预想坏的结果。
原来的他并没有在这里追问，但现实中，巫白霜已经将寒毒爆发过一次了，甚至因此还被卷入了意识乱流之中。
“如果我没有控制住，会怎么样呢？”巫白霜忍不住开口询问。
“后果母亲会替你解决，霜霜不要担心。”白芜温柔的笑了笑，“好了，今日的课业就到这里，可以去玩了。”
白芜说这话的时候，巫白霜的父亲巫沏已经朝屋子里走进来了，他和白芜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是巫白霜这个“九岁”的孩子不能插话的。
“那我先出去了。”巫白霜遵从了记忆之中的发展，从屋子里走出去。
他们一家现在还住着巫家主宅，父亲巫沏还是家主。门口有一排侍从守着随时待命，一派戒备森严的模样，令巫白霜想要找个地方偷听都难，尤其是他现在还使不出灵力。
他得想办法弄清楚他身体里的寒毒和压制灵咒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此刻在意识乱流中，能够让他的意识短暂回到过去，发生的事情也都是真实的话——
答案可能也会藏匿在其中。
现在细想当时的疑点，比如他父亲的书房在那三个月之内便一直不让他进。尽管因为寒毒的缘故，巫白霜没有继承权，但也是自幼被父亲当成继承人来培养，书房在以前是可以去的。
如今书房正门不能去，他只能试试后门——
巫白霜转了个身，朝巫家主宅的后花园走去，那里有假山湖泊，再过去一点，就是书房的后面。
书房自然是不会有专门的后门，那个地方是有一扇窗，而且守卫也比较少。
正如巫白霜记忆之中的一模一样，书房后窗那边的假山湖泊处只有两个守卫。
但是这两个守卫都有地级巅峰的实力！
而巫白霜此刻什么灵力也运转不出来。
“要想个办法把人引开……”
就在巫白霜苦恼之际，他脚边的鹅卵石毫无征兆的滚进了湖泊里。
一声清晰的落水声在湖泊之中响起。“咕咚！”一声，令湖面泛起不小的水花。
“谁在那里？！”守卫严厉的质问声想起。
“……”糟了。
这副毫无灵力的躯壳竟是如此不方便之物！
巫白霜的脸上浮现出不妙的神情，他连忙朝旁边寻找遮蔽物。但是这里除了一块假山外，就没有其他可以躲避的东西了，而且，假山后面也挺空旷，很不适合躲藏。
被发现会尴尬不说，日后再想去书房就难了。
要不然主动自首算了……
巫白霜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头刚刚闪过放弃的念想时，一道天级隐匿结界落在他的四周。
熟悉的气息从身侧传来，似是有温热的火灵力绕着巫白霜的发梢拂过，令他瞬间就猜测到了来人的身份。
“阿炎？！你怎么来了？！啊！！你竟然也变小了十岁！！”巫白霜惊喜的话语还没有说完，转头便看到了也是十岁左右的褚炎，顿时惊奇了起来。
惊奇过后，巫白霜开始对着缩小版的褚炎左看右看。
“罗微泽大师说你意识封闭了感知，我就想我能不能进来你的意识海里看看……”
手掌已经被巫白霜拉了过去比大小，褚炎的脑子勉强维持着他最后的体面。
“你十岁也比我高一点……”巫白霜话语幽幽，言语中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执著。
“因为你现在也才九岁，还生病。”褚炎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比较的，他将巫白霜的手拉过来，“你现在遇到了什么麻烦？有什么线索吗？我来帮你。”
“看到你太高兴了，我差点忘了正事。”
被褚炎这么一提醒，巫白霜想起他先前来这里的目的。
有天级隐匿屏障在，那两名守来此处的守卫过来没有找到人后，又各自回去站岗了。
巫白霜开口：“我要去那边的书房，但我现在一丝灵力也没有，还不能惊动守卫。”
褚炎目测了一下地点，“我可以直接带你过去。”
“好。”
多了褚炎这一大助力，巫白霜很轻松的潜入到了书房之中，让褚炎给自己望风，巫白霜开始在书房找中翻找有没有重要的信息。
如果是九岁的巫白霜，他定然是做不出这样偷偷来书房找东西的事情。但此时，巫白霜已经经历过十年之间的变故，父母离世，还有他们模棱两可的话语，以及一些瞒着他的事情。
在翻到了一堆父母的定情信物后，巫白霜在书架的夹层中发现了几封特殊封皮的信纸。
它们的颜色从泛黄到崭新不等，表明主人和收信人之间多年来都保持着联系。
“有禁制唉……这我要怎么打开？”巫白霜看着信纸上的禁制阵法，觉得自己找的东西应该没错，但是打不开。
“给我看看？”褚炎在一旁开口。
巫白霜将手中的信递过去。
褚炎拿着信，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晦涩的禁制符文从信的封纸上一圈圈解开，解除了封禁。再将信原封不动的还给巫白霜，“给，你看看里面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