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罗王国的春日举行了一场盛大浩荡的婚礼,观者无不为他们国王的英俊和王后的美丽而倾倒。
他们看起来是多么般配!
多么恩爱!
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想必上帝也会为他们的结合而感到满意。
桑德王宫,灯火通明,科罗王国的王后一身白色丝绸束腰礼服,宽大的兜帽掩住了她半边的面孔,偶尔露出一绺弯曲的头发以及金橙花耳环。她的裙尾曳地,在侍女的引领下,优雅且缓慢进入了她与国王陛下的寝宫。
“……啊!”
侍女惊叫一声,连忙退了出去。
科罗王后摇着扇子,神情慵懒,“发生了什么事?”
“这,这……”
侍女吞吞吐吐。
“想必,陛下为我准备了惊喜。”
科罗王后用扇面拨开了侍女的脸庞,似一条雪白的蟒蛇,慢慢地游了进去,便见那张刻着雕花、徽章、橡子果实的奢华皇室婚床上,躺了一对交缠的男女,绯红走近去,象牙扇挑开了女方的面上的发丝,那不正常的潮红遍布身体。
还是熟人呢。
似乎察觉到外界的侵袭,女人睫毛颤动,如小鹿一般睁开了清澈双眼。
纳西塔幽幽转醒,很快她的懵懂变成了愧疚与羞耻,“……姐姐!事情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本来是想跟陛下说一说话就走的,谁知道,谁知道那酒里……”
绯红但笑不语。
纳西塔赤身**跪在她的脚下,哭喊道,“姐姐,姐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真的爱陛下,我不跟你抢,你,你就让我侍奉在陛下身边,远远看他一眼就行了……”
王后眉梢微挑,“那下一阶段是不是,你又很对不起我,怀上了陛下的孩子,要我恩准你生下来呢?纳西塔,看来你完美继承了你母亲的优点啊。”
这时候,另一个当事人也醒过来了,他听完了对话,想都不想,就训斥他的新任王后,“你个妒妇,只会为难你妹妹,纳西塔,快起来,来我身边,我已经知晓一切,必定给予你名分——”
“陛下,食言得这么快,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婚房内响起了另一道声音,衣冠整齐的红衣主教嘴角噙着一抹笑容,手里捧着圣经,科罗陛下的额头青筋隐隐跳动起来,“主教大人,这是寝宫,任何人不得擅闯出来,否则死!”
他对这位伪善主教的容忍已经无法保持下去了。
“原来如此。”
达娜厄主教微微一笑,朝着纳西塔说,“我上次在约翰酒馆,已经饶你一命,你还敢买通侍卫,擅自跑出来,与陛下相会,做出用自己的处子血玷弗朗西斯殿下的婚床之事,如此不洁不忠之徒,主,也难以容你了。”
她举起一把雕花纯银的遂发手/枪,暗胡桃木的色调冷得很忧郁。
主教大人带着一种怜悯又痛惜的表情,“纳西塔小姐,你没有机会了,包括你的母亲,你的弟弟,他们很快会跟你团聚的。”
科罗陛下怒喝,“放下!混蛋!你敢杀她我必踏平教廷!!!”
枢机主教笑容温和。
“日安,那么,天国再会。”
她扣动手指。
“嘭!”
一朵小玫瑰娇艳绽放在纳西塔的额头,鲜血流过她的鼻梁,眼睛是惊恐到了极致的害怕,她上半身是急速扭转的,想要朝科罗陛下的婚床爬去,然而主教大人利落果决,根本没有给她求救的时间。
新婚之夜,发生了枪杀!
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侍女们目睹这一切暴行,瘫软在绯红的脚下。
“纳西塔!!!”
男主悲痛欲绝。
绯红则是用扇子轻轻抵住了那把遂发手/枪,“哎呀,您何须如此动怒呢,快放下,让陛下误会我等图谋不轨就不好了。”
绯红又见猎心喜,将她的手/枪拿到了过来,细细把玩,“市面上没这种,你自己做的吗?”
施银海说,“闲来无事,消遣一下。”
绯红眉眼弯弯,“这种热武器是不是比圣经好玩多了呀?”
施银海同样笑而不语。
圣经教化精神,武器驯服肉/体,两者可赏玩的地方,多着呢。
“纳西塔,纳西塔,不可饶恕,你们竟然杀了她!”
痛失恋人的男人几欲暴走,“来啊,宣侍卫长跟勋章骑士——”
尚且温热的枪口抵在了男人的下胯。
科罗陛下脸色急速冰冻。
“陛下,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呢?从我踏进这个国家开始,您,就是笼中之鸟了啊。”
“新婚之夜,您与我妹妹厮混,给我一个下马威,任性的人,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吧?”
王后殿下弯着腰,兜帽罩下阴影,只探出一张艳丽的唇,她别有意味,枪身摩挲着他的禁区,“对抗议会,需要强者,我可是带着奥古公国的诚意,满是喜悦嫁过来的,您这样卸磨杀驴,伤我的心,就不怕反噬己身?”
“是王位重要,还是一个女人重要呢?”
男人看她的目光,与仇人无异。
“绯红·克利福德·弗朗西斯,你恶毒冷血,真是令人发指!”
“很高兴得到您的认可。”
绯红用枪口点了点他的胸膛,“或许你需要点时间,来缓冲跟缅怀这蝴蝶般逝去的恋人。”
她偏头,笑得冷血嚣张,“这具尸体,赏你了。”
侍女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新婚之夜不但发生了枪杀,国王陛下还被王后殿下赶了出去,此时,坐在那张崭新婚床上的,竟是她们的王后跟枢机主教。
她们远远看去,枢机主教掀开了王后殿下的雪白兜帽,露出了月光般的长发,她低下头来,似乎在说些什么亲密爱语,惹得王后殿下的胸脯一阵欢快起伏。
侍女们觉得她们也需要点时间,来适应如此冲击的事情。
奥古公国的弗朗西斯公主入住桑德王宫,科罗王国的政治、经济也进入了高速发展期。
议会分为贵族所在的上院,以及平民代表的下院,它原本是一个听从国王的中枢机构,但随着时间发展,下院的多数派组建了内阁,而内阁首相也在数次的政权更迭中,反过来将议会当成了他的私有勋章,甚至威胁到了国王。
国王为何迎娶公国公主,政治家们都心知肚明。
内阁首相也早就做好了准备,特意让人放纳西塔进来,搅乱新婚之夜,分化国王与王后的感情。
可谁知道,弗朗西斯公主身边站了个宗教影响力不低的主教,哪怕后者血染王宫,她都能面带笑容,亲切地说了一句,“首相大人勿怪,桑德王宫有恶灵作祟,适当的鲜血可以驱逐它。”
首相还能说什么?
他也只能面带笑容,亲切地回复,“真是辛苦您了,主教大人。”
首相离开王宫,在马车上,冷笑着说,“咱们这位陛下,别是没借来助力,反而给自己惹了一身骚。这公国公主,还有那枢机主教,你我没事都要避着走!”
“首相大人,您也太过忧心了。”
心腹安抚道,“左右不过是一个公国,在我等王国面前,再强盛又如何?再说,都是女子,要想让她们颓靡还不容易?多挑几个男人送进宫去,待有了子嗣,那还不是大人您说了算?”
“就像是国王陛下,之前不也是无坚不摧的,可是啊,当您献上那个精灵,他不也一样屈服了吗?”
首相略微安下心来。
“你说的是,只要有弱点,那就都好办。”他眯起眼睛,略带一丝轻蔑,“男子爱精灵的纤弱美丽,女子……自然更中意狼人强壮的身躯跟粗硬的物事。你再去一趟黑叶酒馆,让他们给我多准备几头上好的狼人,那种没开窍,又是第一次发情期的最好!”
这片大陆由人类主宰,但在暗处却活动着不为人知的传奇生物,只有高等权贵才有资格获知这些机密,也正因为掌握着一条线索,首相能利用它们办成一些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稳坐内阁中枢。
今夜,是血红圆月,绯红站在殿堂的楼台外,痴迷着望着那一轮饱满的、透着不祥气息的月亮。
侍女则是有些害怕,劝说道,“王后殿下,这血月是凶兆,您还是——”
话音未落,守在楼台两侧的一名沉默侍卫突然暴起,他本就高大结实的身躯膨胀了数倍,金质侍卫服被钢铁般的肌肉撑开、撕裂,它喘着滚烫的粗气,一双苍蓝色的锥形瞳孔锁定目标后奔袭而去。
“王后殿下!!!”
绯红两指捏着狼人的咽喉,比起全身粗硬柔韧的体毛,这里只有短短柔软的茸毛,也是狼人全身上下最柔嫩,最容易遭受伤害的地方。她甚至没有用多大的技巧,就插到了对方的喉咙——这名狼人似乎是有意要让她动手的。
狼人侍卫跪在她面前,个头却还比她高,它发出低沉的嚎叫,爪子抓破了地面。
“吼……杀了……杀了我……”
它苍蓝色的眼睛流露出痛苦与挣扎,爪子还推了推掉落在绯红脚边的长剑,传达最明显的信号。
“快……”
绯红反倒有兴致了,她收回了自己的手指,还把脖子送上去,“来,咬我一口,狼人的牙齿锋不锋利,我最近很感兴趣。”
狼人侍卫显然僵住了。
它大概没遇见过这么行事嚣张的人类。
可来不及了。
它的理智被血月吞噬,最原始的杀戮与**占据上风,它坚硬的皮肤像石头一样撞击着绯红,锋利的爪子完全包裹了她的臀部,它流着泪,张嘴咬住了她的脖子,在餍足般的咕噜声中,又掺杂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对、对不起……殿下……”
滴答,滴答。
地上溅开细微的血珠。
绯红享受般眯起眼,“嗯……果然很锋利,比剑锋利多了。”
她另一只手抚着狼头,手指插入它粗硬的毛发里,“我记得,你的真名是……斐?”
噗通。
狼人侍卫的蓝色眼眸微微凝固,心脏也撕裂般疼痛起来。
“斐。”
王后殿下用那夜莺般的嗓音,呼唤着他的真名。
狼人侍卫瞳孔里的一轮血月开始消退,逐渐恢复了理智,浓密的狼毛缓缓收了回去,露出原先的乌黑的、光滑的皮肤。斐跟其他出身良好的侍卫不同,他是唯一从贫民窟选□□的侍卫,因为他足够优秀震惊到让王室破例。
这名侍卫如同河底里的漆黑岩石,厚重,沉默,又有强大的震慑力,只是身上还带着旧王朝的混血奴隶的烙印,黑皮肤,蓝眼睛,这让他遗憾止步于侍卫长之职。
而在所有侍卫中,属他对绯红最恭顺,每次绯红只能见到这名侍卫九十度恭敬弯腰时的饱满翘臀。
现在好了,她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了。
“斐,你是不是……”王后殿下撩拨了一句,“对我一见钟情?”
轰!
一股疯狂的力量冲进了四肢百骸,好不容易要恢复正常人身的狼人侍卫再度拔高身躯,它的尖啸声震碎玻璃,将绯红撞到在地,两只庞大的利爪像是镣铐一样,禁锢住了绯红的手腕,它饱受发情期的折磨,再也忍耐不住,跪在王后殿下的腰边,狼掌强行掰开她的脚踝。
“主教大人,你好戏还没看完?”
王后殿下往后扬起了头颅,面孔似笑非笑。
灯火处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主教大人温和道,“我看殿下玩得这么入迷,倒是不好打扰您。”
她走到狼人侍卫面前,在他的额头上画了一个十字架。
嘭!
狼人侍卫似一座小山,压倒在绯红的身上,属于狼人的特征飞快消退,其中耳朵跟尾巴是消退得最慢的,绯红握住那毛绒绒,很是过了一把手瘾。
周围的侍女跟侍卫早就跑光了。
主教大人贴心递来一件披风,绯红笑了笑,随手给这可怜的发情的小狼盖上,免得屁屁受寒。
“内阁动手真快啊。”
绯红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是一副高贵王后的姿态,“在我身边放了这么多头小狼,还真是热衷于给他们的陛下戴绿帽子。”
施银海意味深长,“他们动手得越快,就越是忌惮我们。”
绯红舔着唇,“我正愁找不到狼人的窝呢,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血红圆月之后,斐被提拔到了绯红的身边,那晚见证的人们,都被主教大人一一收买,调令到了别处。斐很煎熬,他明明暴露了真身,为什么王后殿下还提拔他?他战战兢兢为绯红站岗,这女人却说,“好无聊啊,小狼你耳朵呢,变出来给我玩玩?”
小狼:“……?!”
狼人侍卫沉默寡言,一板一眼地拒绝,“狼耳长着软毛,是狼人敏感的部位之一,突然受到刺激,会发生不可预料的后果。”
“那尾巴?”
“尾巴也是。”
她看起来似乎有点不高兴,“那摸一摸鼻子,这总行了吧?”
狼人侍卫不吭声了。
鼻子是狼人高度敏感的部位,没有之一。他缓缓跪了下来,低下头颅,脸部逐渐覆盖了一层刺毛,王后殿下的指尖点了一下狼鼻,湿润的,还有热气,他绷紧了腹部的软毛,觉醒了狩猎的本能。他的声音有些不稳,“您……行了吗?斐要控制不住了。”
他压着脑袋,视线也是往下的,不经意晃过她的裸足,脑海里泛滥起一种残暴的情绪。
要将这人类撕碎,剖开她的柔软,吃得干净。
汗珠顺着脖颈青筋低落。
这人类猎物却靠得更近,将自己的脖子抵在他的肩膀,“斐,小狼,来我身边,那些老家伙政客,只想把你们的狼人价值榨取干净,不会关心你的族群生存灭亡。而我,会给你们建一个狼人国,你们可以光明正大生活在这个世间,跟人类交涉、商贸,甚至是……通婚。”
狼人侍卫猛然抬头,那硕大的狼头立即撞红绯红下颌。
“……对、对不起……”
小黑狼有些惊慌。
“我没事。”她支着下颌,“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狼人侍卫又遮住了脸,而这一次,他声音冷硬如石,“我们上一次,信了,但换来的,是全族被捕杀,杀得没多少了,又被奉为珍品,卖入黑市,拔掉爪子跟牙齿,当权贵的宠物。王后殿下,我们种族生来背负罪孽,这一辈子,只能是黑暗的附属,您不要为难斐。”
“狼人会跟人类做吗?”
狼人侍卫:“???”
他们刚才不是在说种族的事情吗?为什么会转到这个奇怪的话题?
唰唰唰。
狼脸疯狂生长硬毛,连眼睛都被彻底盖住了,他瓮声瓮气地说,“大概……没有吧……”
“为什么?”
绯红追根究底。
狼人侍卫的语气听起来快崩溃了,“属下,属下也不知道!”
科罗王后笑着击掌,“好,等我夺了首相的头颅,做了小寡妇,这个国家差不多就是我的了,到时候,再跟你试试。”
“啊?不是,殿下——”
狼人侍卫嗓子冒烟。
王后笑吟吟看他,“不喜欢人类小寡妇呀?”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狼人侍卫面无表情,但视线克制不住,冒犯掠过她的手指,那么白皙,干净,连绒毛都生长得可爱短茸,而他只是一头异种的黑狼,血统不纯,皮肤漆黑如夜,被同族称呼为蓝眼屠夫,他不仅嗜杀,还很丑陋,没有一头女狼会爱上他,愿意跟他繁衍。
狼人侍卫自卑垂下了头。
“那就说定了。”
王后似逗弄小宠一样,勾了勾他的脖子。
狼人侍卫喉结微动。
七月,内阁首相栽了,起因是他的下属,一名内政大臣露出了马脚,他开了一场醉生梦死的宴会,结果有几名伯爵醉酒,阴差阳错跑到地下室,发现里头关押着一名吸血鬼少女,她周身插满了器皿,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骨架。
内政大臣酒醒之后,听到伯爵们的谈话,吓得连夜运走少女。
但那一具水晶棺,在运送的过程中,被人意外打翻了,少女戴着锁链,咕噜咕噜滚了出来,獠牙,红瞳,惊动了酒馆附近的人们。
于是传说中的吸血鬼,首次曝光在底层民众面前!
这名吸血鬼少女发出了最阴毒的咒怨,“待吾皇回归,你们人类永无宁日!”
民怨沸腾,要求罢相。
当科罗王国的吸血鬼复仇传说越演越烈,它名下的公爵国、侯爵国、伯爵国等,出现了程度不一的吸血鬼反噬,到处是民心惶惶,祸乱不断。
绯红兴奋低喘,“太棒了,又有人跟我们一起玩了!”
科罗陛下负气出走桑德王宫,这里已经成了王后跟枢机主教光明正大的**场所。
这一日,绯红跟她的红衣主教下着西洋棋。
“教廷已经铺展开来了。”施银海捏着棋子,“再乱几日,待民众陷入绝望的深渊,我们银色教廷,便可用救世主的姿态,彻底,镇压叛乱。”她浅浅勾了一下唇,“还得是殿下亲自出马,否则那边境省长也不肯吐露吸血鬼的情报,让我们寻到这么好的宝藏。”
“这一茬人心收割,姐姐爽死了吧?”绯红面带笑容,“哎呀,我送你边境的把柄,你又将我的王,姐姐真不厚道。”
施银海棋局上杀机不断,气度愈发从容宽厚,她温和拍了下绯红的手。
“这是什么话呢?姐姐从来都很爱惜你的,你我之间,又有什么胜负输赢。”
说罢,主教大人移动车马,狠辣围攻绯红,她的象作为庞大的宗教势力,始终保持最诡谲的斜走,出其不意地击杀绯红的军队。
侍女们看得眼花缭乱。
怎么一盘棋也杀得血流成河的?
王后殿下跟达娜厄大人不是情人关系么?怎么这会儿又像是争锋相对的死敌,不死不休?
绯红拎着黑色皇后,清脆落下最后一步。
“将死。”
她双手支腮,撑在下颌,望着施银海。
整个棋局中,绯红的庶民被施银海吃得七零八落,骑士和主教也先后被残忍处决,但她却用最快的速度接近了对方的白色国王,将它围毙在角落里。
而施银海的白色主教、白色皇后离她的黑色国王最为靠近。
就差最后一步,施银海就能将整个战局严丝合缝起来,立于不败之地。绯红知道主教大人的棋路,她下棋向来都很有耐心,试图用最小的代价,夺取最大的利益,不过有时候,聪明人想得太过周全,总会失去一些先手。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厮故意的。
“我输了,殿下棋艺又长进了。”
施银海没有一丝恼怒,带着笑,让侍女先下去了。
一瓶浮雕水晶香水瓶立在黑色格子上,里头涌动着玛瑙般殷红的鲜血。
“始祖之血,您赢了这场战局的奖励。”
“我拷问了那个内政大臣,顺藤摸瓜,找到了吸血鬼始祖的沉眠之地。”
施银海笑得和煦,“那骨架对我们教廷来说还有些研究用处,就不辱殿下的双眼了。这瓶始祖之血,正是从那骨架提炼出来的,我已求证过某位吸血鬼长老,只要仪式顺利,殿下就能觉醒吸血鬼始祖的血统,收拢游离在大陆诸国的吸血鬼的势力。”
绯红的手指敲着脸颊,“我的主教大人,您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分明是一个肉身脆弱无比的人类,却敢将吸血鬼始祖的骨髓都抽得比脸还干净,不仅如此,她还从容威逼吸血鬼长老,获得仪式方法。
真亏她能面不改色。
“不过,只有这一瓶……”绯红语气蛊惑,“我继承了唯一的始祖血统,就无法与你共享,你舍得给我?”
“是不舍得。”施银海叹息道,“不过,教廷已经钻入骨头了,实在汲不出更多的始祖之血,比起我来服用,殿下是更合适的人选。”
“哦?为何?”
“为何?”这位执掌神品圣事,被众多信徒视为光明化身的女人,把玩起了绯红手边的黑色国王,眉眼声色平静,“您唯有强大,才能镇压住我施银海。否则,姐姐可不担保,有朝一日,会不会,谋权篡位。”
“那可真是期待啊。”
两人默契一笑。
绯红在施银海的安排下,去了一处秘密偏僻的教堂,她见到了一名全身缩在披风里的吸血鬼长老,像个瘦弱的小老头儿,此外还有数名虔诚的信徒,那是施银海为她准备的“食物”。
“开始仪式吧。”
枢机主教与吸血鬼长老擦身而过,“可别搞砸了,败坏殿下的兴致。”
长老想起她的手段,吓得一抖,“您,您放心,绝对不会出错!”
教堂彩窗仿佛氤氲着一个虚幻的梦境,公国公主头披镂空白纱,在圣母像下祈祷,她的脚边碎着一盏水晶香水瓶,里面的鲜血早被一饮而尽。耳边响起着血神的赞美诗,绯红一头雪白的长发渐渐退去白霜,变得跟鸦羽一样乌黑,而双眸的红瞳,沉淀着更为迷幻的猩红。
在古老仪式的尾声,绯红忽觉饥渴,白色獠牙不自觉探出了唇边。
吸血鬼长老跪伏在地,热泪盈眶,高呼着吾皇回归。
施银海见状,招来信徒,“你们轮流奉养殿下,切记,不要过度反抗,否则很容易激起她的**,被她吸干……”
两只细长的手臂箍住她的肩膀,新任血皇在她颈畔哀求,“姐姐,我渴死了。”
施银海一怔。
这个小混蛋,是想要初拥她,然后一辈子奴役她干活啊。
施银海骤然明悟,而小混蛋已经拆了她的红披肩,以便更好地咬住脖颈的血管。
“殿下,可真坏啊。”
年长三岁的姐姐无奈叹息,却将脸偏向一旁,纵容绯红进食。
众信徒目瞪口呆。
他们的主教大人被纤细的手臂拥着,黑发与金发交缠,血皇半张面孔隐在主教大人的颈后,双眸炙热诡谲。很快,她们眼中的颜色逐渐交融为一致。主教大人金发依旧灿然,却如同染了邪秽的神灵,隐隐约约流淌出一抹邪恶。
血皇利用獠牙,在枢机主教的颈边刻画十字架,她满意又得意。
“这血盟一立,姐姐可就,永生永世,都是我的人啦。”
施银海失血过多,她声线也变得沙哑,“姐姐什么时候不是你的人?小滑头,满肚子坏水,非让姐姐遭一次罪。”
施银海用绷带缠住了伤口,眼中的血光消退,又是圣洁无瑕的主教大人。
她朝着绯红微微一笑。
“你既已吃饱喝足,咱们是不是……该赏玩一下其他人了?首相即将下台,内阁又不成气候,姐姐料想你的好日子也到了,该当个风流小寡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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