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女尊文女主角(17)

大火整整烧了一夜,整个长定宫毁于一旦。

锦绣化为飞灰。

尸首二十一具。

周露白持着天子令,在群龙无首之际,迅速平定叛乱。

“殿下,您不能进去,里头还有——”

周露白冷漠穿过人群。

“……至尊呢?”

他嗓音哑涩。

以前他不情不愿,冷淡地叫她陛下,仇人般对待她。现在他心甘情愿唤至尊的女人,却已经葬身火海,万劫不复了。

“陛下在内殿。”

有人小声地说,“同摄政王一起。”

“摄政王?”周露白冰冷地笑,“不过是个觊觎我至尊的奸人罢了。”

无人敢回应他。

灰白的纸蝴蝶落满房梁,穿插飞舞,一只静静落在那具尸骸的脚边。

周露白心头陡然绞痛。

心气那么高的家伙,如今却化作一具焦尸,以最不堪的姿态死去。

周露白扶着腰腹,慢慢地走过去,视野的事物也逐步染红,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场景,她抬起睫,在熊熊大火中,笑着看了他一眼。

火蝶飞舞中,艳烈到了极致。

她生前是他最憎恨的敌国女帝,却死得轰轰烈烈,在他心口烫出一道血疤。

周露白面无表情,分开她们相握的手,又将绯红那具尸身揽入怀中,发尾有半截还未烧全的五彩缨。他抬起焦尸的漆黑手骨,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你不必担心,升平,我会生下来,予她金尊玉贵,无上荣华。”

肚子里的孩子又轻轻踢了他一脚。

周露白扯下一段红绸,将她精心妥帖裹了进去。她生前何等风光,死后也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陛下驭龙西行了。”

周露白抱着红绸焦尸,怀着遗腹子,一步步走出了废墟。

身后跪倒一片,哀泣不已。

“陛下……”

天子大行,山陵崩塌,群臣哀丧,日月无辉。

当日小殓,周露白换上了一身素白的丧服,宣布吕冰镜、乌皎皎等人为托孤大臣,拨乱反正,维护正统,而追随施银海的朝臣,譬如卫无双和虞殊庸,九族株连,不留活口。凤君心狠手辣,朝臣惴惴不安,生怕下一个被清算。

卫无双是两朝元老,任职太史,正值壮年,她平静接下罪诏。

“臣遵旨。”

像是领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差事。

虞殊庸是吕冰镜的平辈,她亲眼看着摄政王走进火海,与天子同归于尽,意气风发不再,整个人受到了不轻的刺激。她喃喃道,“大人不会死的,这一定是阴谋,是大人的后手,哈哈哈,没错,大人是要向地府借一支阴兵,他日卷土重来,杀他个落花流水,哈哈哈……”

又疯了一个。

施银海手眼通天,威信颇重,年轻一辈心悦诚服,奉为圭臬,此次陡然落败,大家心里落差太大,根本接受不了。可是又一想,那么强大疯狂的至尊都死了,她拉着施银海陪葬,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吕冰镜沉声道,“殿下,陛下大行,朝野动荡,臣建议只诛首恶,以待他日……”

周露白嘴角露出一丝冷嘲,“他日?至尊生前那般恋慕自己容貌,都被他们残忍烧成一块焦炭了,还有什么他日?我让她们都无来日才好!”

众臣:“……”

孕夫脾气暴躁,果然不好惹。

你看,大司败不过就说了一句,立刻从太宰预备撸了下来,换成了乌皎皎捡漏。他们内心嘀咕着,不是说帝后房事欠和吗,不是说凤君憎恨陛下强抢强娶吗,怎么凤君好像对陛下情根深种似的?

新太宰乌皎皎面软心黑,“殿下,依臣看,不如将他们都充入帝陵殉葬,活活闷死也是很不错的。”

众臣:“……”

又来了一个狠人,她们日后怕是不好混啊。

周露白同意了乌皎皎的提议。

两人理念如此契合,吕冰镜顿生疑窦。凤君年轻貌美小寡夫,乌皎皎也是不着调的家伙,该不会……暗中早就勾搭上吧?不怪她不怀疑,经历过姐妹情惨遭变质的事情,吕冰镜觉得世间万物没什么不可能的。

吕冰镜升华了自己。

等群臣散开,托孤大臣留了下来。

吕冰镜暗吸一口气,还是说了,“殿下,臣还想再看一遍遗诏。”方才人多手杂,她没能静下心来。

周露白神色冷淡,“你怀疑本宫做了手脚?”

吕冰镜压抑着语调,“不是怀疑凤君,而是臣很难相信,陛下会做出同归于尽的事,毕竟陛下疯归疯,比寻常人还要清明三分。”

到底是多狠的人,才会做出把自己和对手活活煮熟的毒计。她宁愿这是一场还未醒来的噩梦,而不是真的失去了两位至交好友。

“至尊是为升平铺路——”

周露白戛然而止。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无妨,被升平踹了一脚。”

周露白牵动嘴角,发觉自己不会笑了。

也好,他本来也不爱笑。

周露白的肚子吹皮球似地涨了起来,他作为男子,又是头胎,时常焦头烂额,不知所措。有时他半夜腿脚抽筋,脸红筋暴,汗水淌湿了整床被子。自此之后,周露白就把那柄小弓放在床头,每夜哄睡腹中的未来小至尊。

一日又过一日,周露白渐渐安定下来。

“殿下,该用膳了。”

女官轻声提醒。

周露白摩挲着圆润发亮的小木弓,放进内衫里,沙哑道,“今日吃什么?”

“是炮豚,您前日吩咐的。”

纵然他不肯承认,她已是他记忆深处,最不能触碰又最渴望触碰的禁地,与她有关的穿衣、饮食、仪态,都一一渗透在他的言行里。他熟练模仿她的动作,夹起薄片放进嘴里,肉质酥脆软烂,他慢条斯理嚼动着。

葵走了进来,交给他一封信。

周露白拆开来看。

“升国换了大司命?”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周露白看完了信,见葵还在呆呆盯着他的肚子。

周露白:“……你看什么?”

少年的细颈系着一圈红绳,脸颊鼓着晶莹软肉,天真又纯稚,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葵也想要孩子,可以玩的孩子。”可惜能跟葵生孩子的女人玩火自焚了,她真的太笨了,自己死了,什么都是别人的了,以命换命,这笔买卖很不划算的。

真笨。

比笨葵葵还笨。

周露白将信凑近烛台,火光摇曳,一抹心悸涌上。

他顿了顿,又放下了手,收回袖子里。

“你有心上人?我赐给你。”

少年葵没有迟疑,他摇头,“不用了,葵没有心上人。”

葵的心上人是个死得不能再死的鬼了,烧得黑黑的,都认不出来了。

葵口味不重,不会去奸尸的。

少年葵默默地想,等行清节祭拜她,多剥几碗大蒜埋土里好了,给地下的她闻个味儿。或许有一天,她能顺着熟悉的味儿回来找他呢。

啊……也不知道人和的鬼能不能生孩子,回去葵多看点书,研究一下,这次一定不能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葵摸着肚子,惆怅地走了。

周露白挥退了葵,召来刚回来的眼线,询问道,“升国大司命是怎么回事?”

眼线低声答道,“那升国自诩天命之国,好祀鬼神,听从巫神之令,半年前,前大司命病逝……”

“半年前?”

凤君披着白色轻裘,容色恍如金昭玉粹,凤目深寒锐利,“半年前的消息,你现在才传过来?”

无形的杀机笼罩周身,眼线后背冷汗湿透,他谨慎地挑拣语句,“金银关今年水患严重,淤泥蔓延数千里,我等在决堤之处徘徊数月,才得以度过险关。”

就是怕死!

周露白杀意涌起,腹中又传来胎动,他乌睫一颤,竟是忍耐下来。

“看在我孩儿即将出生的份上,暂且饶了你们办事不利,若有下次,我必严惩!”

眼线逃过一劫,如释重负。

“多谢小主子宽容!”

周露白托着活泼好动的小肉球,继续追问,“那升国是什么情况?”

“新大司命是他们从天窟迎回来的,据说当时天降异象,国土久旱逢雨。”

眼线不敢有所隐瞒。

周露白冷哼一声,“操弄人心,装神弄鬼。”

他又问其他人,“其他国家呢?”

“燕国、灵国并无异动。白淮国同室操戈,新主继位。大玉国是七子争一女,折损了三子,朝中动荡。”眼线迟疑了下,“至于翟国,则是出现了荧惑守心的传闻,朝臣李四方上书让宰相张辨玉替君王挡灾……”

总之大哥二哥三哥是一个比一个惨。

与此同时,翟国。

“人头都快落地了,张大宰相还没考虑好吗?”

茭白般的手腕自男子的颈后探了出来,钻进衣领里。

张辨玉睁开双眼,捉住女子的腕骨。

从他的余光觑过去,那两片赤罗交领滑落肩头,锁骨细窄,宛如两道带着尖儿的月牙。第一面也是如此,她一身血污红衣,懒懒倚香桌前,身后是庄严法器,身前是十丈软红,他一念之差,收留了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逃犯,破了清规戒律,被她拉入了欲海。

他无奈至极,“红翡,这是道观。”

祖师在上,你庄重点。

女子笑声蛊惑,“又不是第一次在祖师面前欢爱,张辨玉,张观主,张大宰相,那可是你自己破的戒,你怨我?”

张辨玉并不发言,冰冷禁欲的道袍之下,是春深似海。

两瓣丹唇印在他道袍领口。

他犹豫片刻,放弃抵抗。

张辨玉是正人君子,时人赞他渊清玉絜,清醒严明,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血肉之躯,也难以抵挡如狼似虎的美色。

他的腰腹开了一片乌黑的莲花,张辨玉的手指轻轻摩挲她耳垂,隐忍道,“我……我明日进宫,嗯,那里不能咬,我会让他们动手,你,嗯,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女子抬起头,神色不满。

“你看不起我?我也是杀过人的。”

春雨初霁,张辨玉眉尖舒展,将道袍披在她肩头,笼入胸膛,“我自是相信你,只是此事凶险,我不愿你以身涉险。”

他颇为爱怜吻了吻她眼尾。

“若是事情顺利,红翡,你替我生个孩子罢。”

“若是不顺利呢?”

张辨玉淡淡一笑,似超尘脱俗的谪仙。

“不会的。”

女子噗嗤大笑,“张辨玉,你好像我一个朋友,端得跟菩萨似的,下手黑得很。”

“你还有朋友?”张辨玉诧然,又说,“我在你面前,哪里做过清心寡欲的菩萨,你实在是高看我了。”

“算啦。”她挥了挥手,双手盘在他颈上,“张辨玉,你还是带我进去吧,你成功了呢,我给你鼓掌。万一你挟持国主失败,我就留下来,给你殉情好不好?你看你,腰那么细,人那么瘦,下地狱会被欺负的,我得保护好你。”

张辨玉难以拒绝这份同生共死的情意,他滑开道袍,沉声道,“再来。”

翌日,张辨玉携女子进宫,求国主赐婚。

国姓为姬,国主名为姬无冬,膝下有五子十一女,其中小儿子姬无患天资聪颖,是生而知之者,最得翟王心意,但天不假年,小儿子六岁落水夭折,令翟王扼腕不已。

张辨玉不动声色打量着翟王,看这头年老的老虎,他是否还有雷霆之力。

翟王的确老了,他六十大寿刚过,即使用上了虎狼之药,也越发感觉自己力不从心,他开始畏惧死亡,四处求仙问药。所以当重臣李四方上书各地星象异变,又提出宰相为百官之首,可替天子自省挡灾时,他默认了。

张辨玉才二十七,权势在握,风华正茂,最得女郎欢喜,看到他翟王就想起年轻的自己。特别是他身边站着的窈窕女郎,翟王感受到了久违的悸动。

张辨玉拱手,“国主,辨玉是来讨你赏赐的。”

翟王大笑,“是赐婚吧?这还不容易,来,随孤去策马一场,你们任何一个赢了孤,孤都给你们赐婚!”他促狭地笑,“怎么,你们年轻人还怕我这个老头子啊?”

张辨玉垂下眼,芝兰玉树般光华温润,“一切听从国主吩咐。”

一行人来到了昆山苑,翟王平日游玩打猎的场地。

首先去马厩取马,张辨玉给女人牵了一匹温顺和善的小母马,翟王却说,“这怎么能行?小母马跑不快的,孤新得了一匹玉腕骝,快如疾风,女郎若想拔得头筹,再合适不过了。”

翟王也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引了那匹马来。

红翡笑容灿然,“多谢国主厚爱。”

张辨玉面似凝水,低头不语。

待三人齐齐上了马,朝着昆山苑的金徽观跑去时,女子身下的马匹突然失控,陡然横冲直撞。

张辨玉脸色微变。

翟王的声音威严响起,“张辨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藏大玉国的红颜祸水。那李四方要你做孤的替死鬼,孤怜惜你年纪轻轻,不忍答应。今日,孤再允你一次回头,把这女子给捆了,以间谍之伎训练她,再投入燕国或者灵国,让他们和大玉国自相残杀去。”

“助孤一统天下,孤必不亏待你,否则,天涯海角,你永不得安生。”

不得安生?

未必。

张辨玉眼眸淌过流光。

翟王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摆弄缰绳,“你还想带她逃到金银关?”他语气平缓,流露出帝王的自得之色,“孤劝你趁早放弃,再过些时日,那襄国自动来降!普天之下,是我姬氏一族的王土!”

“嘭嘭嘭——”

那发狂的骏马不知何时折返,女人拔出玉珠金钗。

细血蓦地溅开。

又是一阵凄厉的嘶鸣,骏马挣脱不得,速度竟陡然减缓。

女人乌发翩飞,她舔着金钗的马血,唇角扶开一抹妖气。

“姬氏王土?”

“不,这天下姓寇。”

寇?

哪有君王姓寇?除了那个没事放火玩,把自己玩死的寇姓女帝。

张辩玉倏忽一惊。

女子踩着银亮的马镫,错身而过后,金钗竟是生生割断了翟王一根手指。

“啊啊啊!!!”

翟王从马背倒下去之后,眼前一片昏暗,他费劲睁眼再看时,昆山苑已被密密麻麻的箭矢包围。

他肝胆欲裂。

绯红击掌,笑意吟吟,“寡人正愁不知如何把你引入昆山苑,没想到啊,翟王深懂我心,自个儿投入罗网,真应了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翟王喘了一口气,“你,你究竟是谁?”

绯红笑了。

“你的小儿子姬无患,他正在襄国为我怀胎十月,生儿育女,你说我是谁?”

翟王愕然。

系统也傻了。

等等,你不是说周露白是镜国小国君吗?怎么又变成了翟国皇子?难道是它在小黑屋的时候,这女人跟人交换情报了?

绯红早已翻身上马,落在张辨玉的身后。

张辨玉眼神复杂,“你不是逃犯。”

“我是啊。”

绯红衣领敞着风,胸脯环着他,握住缰绳,猖狂大笑。

“我杀了大玉国的皇子,他们全国通缉我呢,啧啧,赏金很不错的,我都想绑了我自己去要赏金呢!”

绯红一夹马肚,飙射出去。

天地荡着她疯狂笑声。

“谁先抓住翟王,最快要到玉玺,寡人便封他一等侯!”

“挟国主以令盟国,好玩,哈哈哈!!!”

时值一月,金银关千里冰封,滴水成冰。

鼓声滔天,震慑群雄。

襄朝众臣惊惧不已,在大琢殿吵得不可开交。

“怎么回事?那十六侯都齐齐开了城门?”

“她们投敌叛国,疯了不成?!”

“可恨,就该千刀万剐!”

周露白坐在珠帘后面,腰腹高高隆起,他已经怀胎十月,就差最后一刻瓜熟蒂落。

“报!!!”

传令兵连滚带爬跑进大殿,摔得皮青脸肿,却小心翼翼护着一个木盒。

“来,来了……他们来了,就在京关城下!!!”

传令兵满是恐惧,那种黑云压顶的场景,见过一次便永生难忘。

“这是他们的信物!”

周露白面如沉水,打开了木盒。

那是一截断指,还戴着玉扳指。

周露白略微旋转,看到了扳指刻着的字。

姬。

国姓。

他眼神陡然变冷,倏忽起身,“本宫要去城门查看,谁有异动,杀无赦。”

京关之外,大军压境。

周露白往城门下一望。

囚车、俘虏、战利品、千重鼓乐……是班师回朝的礼贺!

那是谁?

他拂开沾着睫毛的雪绒,死死地盯住。

主帅骑在赤红马背上,黑裘,玉鳞甲,她抬手掀开了兜帽,露出一张死而复生的活人脸颊来。而在她身侧,施银海一身大司命祭服,眉间滑下一行血线,既圣洁又妖邪。

有老人认出了一张张熟悉的脸庞,骇然大惊。

“是至尊!是施大人!她们回来了!回来了啊!!!”

“可是陛下不是大行了吗?”

“地府阴兵,一定是地府阴兵!”

“完了,十万阴兵,我襄朝完了!”

绯红冲着施银海眨眼。

“我们成恶鬼了,还借了阴兵呢,这可如何是好?”

施银海同样笑眯眯地说,“不如我们给皇太女见一见血?陛下可是答应了,点臣做太师的。”

“姐姐想做最年轻的三公?”

“有何不可?”

绯红大笑,身下骏马仿佛能感应她的心情,激昂长嘶。

“好,姐姐野心越大,我越喜欢!”

她召来传令官,一阵耳语。

传令官是个年轻挺拔的男子,声音宏亮,响彻四方。

“吾皇大胜归来!提翟王人头,贺皇太女出世!尔等!速开城门迎接!”

传令官一遍又一遍地复述。

“吾皇!大胜归来!”

“提翟王人头!”

“贺皇太女出世!”

“尔等!速开城门迎接!”

跟随周露白的朝臣一阵骚动。

翟王?那不是收服了燕国、灵国、白淮国、大玉国的强国国君吗?就这样被枭首了?

城外千军万马围困,城内同样暗潮汹涌。

太宰乌皎皎去了地牢,亲自释放了卫无双、虞殊庸等反叛臣子,后者激动地问,“至尊跟大人回来了?”

乌皎皎说,“这都一月了,是该回来了,再不回来,你们都要被活活殉葬了。”

天子七日殡,七月葬,再过一两个月,这群人还真得被押送到帝陵,陪那具假尸殉葬,到时候她又得麻烦了,谁让凤君是个厉害人物,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可不容易。

卫无双朝上方拱了拱手,难得露出笑容。

“一把老骨头,为了陛下和大人的大业,殉也就殉了。”

虞殊庸舒展筋骨,“什么老骨头,卫大人是宝刀未老,哎,总算被放出来了,别再来了,老娘眼泪演得也很辛苦的,那吕冰镜还抽了我一巴掌,我得找回场子来。”

乌皎皎也愁。

“回来了,哎呀,至尊姐姐跟银海姐姐这也太快了吧,我才当太宰没多久啊,就要被撸下去了,算了,我还是当祥瑞被她们养着好了。”

她递给两人令牌,笑容如狐狸狡黠,“至尊有令,拔除凤君爪牙,父道人家嘛,至尊还是喜欢听话一点的,天天想着夺权可不成。”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

“唯!”

城门对峙仍在继续,传令官声声宏大嘹亮。

“吾皇既归,为何不开城门?

“你们是想反了吗!”

朝臣看向年轻凤君,守孝期间,他仍旧是一身缟服,全身素白,眉眼遍布寒霜。

逼宫、大火、诈死、权力交接……这一切都是障眼法!只为从襄国脱身,去狩猎翟国!

翟国被灭了?

在他为她忍受十月怀胎痛楚之时,她的铁蹄踏破了他的河山?!

周露白又惊又怒。

她骗他!

她骗了他啊!!!

“吾皇已死。”周露白眼睛血红,下了最终决断,“这些不知是哪里来的家伙,冒充吾皇,罪当凌迟!”

男主[周露白]虐心值78.9%!

绯红:‘我就知道,男主不肯听话的,这种心狠手辣的霸主很难搞的。’

系统:‘……’

你都把人家的爹枭首了,作为礼物送给未出生的孙女孙子,你还想人家欢天喜地迎接你吗?

绯红:‘男主在女主生产时发动宫变,我学他的,不行?还别说,趁人之危好爽的。对了,统,我这几个月累得腰都瘦了,你得给加班费。’

系统:‘加班费日后再谈谈,我要挣钱保养数据库,我很穷的。’

你腰为什么瘦的,你他妈不知道原因吗!

绯红:‘每一个统都这样说。’

系统对此表示无言,你这是影射整个系统界,你会被打的。

“陛下,你家凤君,守寡上瘾了,不是很情愿开门呢。”

施银海笑容促狭。

“那就,杀进去好了。”

马背上的女帝拔出天子金剑,寒光灼灼。

她眼尾泛起一抹猩红,兴奋低喘。

“不见一见红,怎么会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