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猪后丘……不是,陆沣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后仰避开嘴边的盘子,皱眉看着凌初。
本就被气黑成碳的脸,在凌初的“油”力助燃下,迅速烧红冒烟。
一直澎湃的自信心告诉他,凌初在说有亿点点油腻的吐味情话,但总体功能靠近平均线的大脑让他隐约觉得这话听着不太对。
贺子雯见两人“深情”对视,心里不舒服,气势汹汹插进中间,瞪着凌初:“你怎么混进来的?这一身打扮没少花钱吧。”
凌初本来就有177,又穿一双高跟鞋,加在一起足有一米八几,高腰阔腿裤,配上不同于往日懒散的挺拔姿态,整个人瞬间气场两米八。
贺子雯肉眼比量了一下两人的腿长,默默吞下一个柠檬,虎着脸酸唧唧地乱开炮:“你这化的什么妆啊?”
“难看死了”四个字刚到嘴边,还没等说,对面一米八的小碧池乜她身边的陆沣一眼,扯开嘴角笑了下:“他背你时住的高老庄啊。”
陆沣:“???”
就踏马还是猪是吧!
贺子雯气势冲冲来找茬,被气得腮帮子高高鼓起,活似得了腮腺炎。
她还想说什么,不想再被误伤的陆沣一把拦住,贺子雯委屈地看着他,对方视线却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看着对面的女人。
烦躁不耐中掺杂着的东西,让她想起面前这两人还没分手的时候,不由心下一沉。
一般情况下,凌初不喜欢和人计较,虽然贺子雯逗起来挺有意思,可如果每次见面都要在公共场合进行一番撕扯,那她就不得不警告一下对方了。
于是她一手勾住贺子雯的下巴,俯身凑近耳边,拖着长音低声问:
“我说没说过,事不过三。”
微凉的手指似是不经意般顺着下颌下滑,贺子雯瞪圆了眼,感官随着凌初的动作一点点僵硬发麻,直到对方的手停在脆弱的颈侧。
“这是第三次。”
低懒的女声滑过耳畔,贺子雯忍不住抖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然不敢再逼逼之势,缩着脖子怂了。
凌初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缓慢地摸着她细嫩的皮肤,忽然来了一句:“你知道吗,你今天特别好看。”
贺子雯:“……”
陆沣:“???”
不知道怎么,头上忽然就有点绿。
贺子雯刚被吓得眼眶泛红,听到这句话,茫然地眨了眨眼。
她没想到自己精心打扮了一天,没从爱慕对象那里得到半丝反应,反倒是情敌先夸了自己。
吸了吸鼻子,贺子雯有些委屈又有些期盼地弱弱问:“真、真的好看吗?”
“嗯。”凌初声音柔和:“‘好滚不送’的‘好’和‘看你们两张死人脸就烦’的‘看’。”
“!”贺子雯“哇”一声,狠狠一跺脚,抹了把眼角,捂着脸气冲冲跑了。
“……”陆沣无语地看着罪魁祸首状若无事般站直身,端着盘子准备离开,忍不住伸出手把人拦住。
凌初斜睨一眼,对他态度就没那么客气了:“我说她没说你是不是?知道我为什么看你就觉得头晕吗?”
陆沣觉得凌初可能想要用刚刚那种不太恰当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意,虽然不太喜欢,但看在对方今天看起来还挺顺眼的份上,大发慈悲地配合道:“为什么?”
凌初:“因为你长在脑壳里的脑子长期不用,已经沤臭熏到我了。”
陆沣:“……”
他终于意识到对方就是在骂他!
“你是我的猪后丘”那句肯定也是!
陆沣狠狠磨了下牙,破罐子破摔,干脆就不把手收回去了,厚着脸皮提要求:“我们谈谈。”
“啧。”凌初看看周围逐渐增多的视线,放下盘子,揉了揉手腕:“行,地点你定。”
陆沣:“……”
他不想去想凌初行为背后的意思,转身朝一侧的凉台走去。
层层幔幔的窗帘在视觉效果下,隔出一个隐秘的空间。
到了地方,提出要谈谈的陆沣像是哑了一样,站在那什么也不说。
凌初没兴趣和他大眼瞪小眼,抱着手臂,抬抬下巴:“有话说,有屁放。”
“……”陆沣忍住额角直突突的青筋,压着火问:“你今天怎么到这来了?”
凌初诧异地问:“我是你妈吗?”
陆沣:“……”
凌初:“出门还得先嘱咐我的好大儿一声?”
陆沣忍无可忍:“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他的怒火找到了发泄口,迫不及待喷涌而出:“我们俩分手时确实闹过一些不愉快,但你有必要这么尖锐吗?贺子雯她们为我出头,为难过你两次,其他时候,包括篮球场那会儿,不一直都是你在不依不饶吗?”
“……”凌初一言难尽,在脑中问007:“你以前绑定的宿主,真的没有被任务对象气死的吗?”
“也不能说气死。”007长叹一口气:“也就是为了生活,勉强忍成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人统交流间,对方还在持续性输出:“我承认和人打赌拿破产试探你,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但也是这样才暴露了你的本质,可同甘,不可共苦。”
“停。”凌初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违法犯罪,对方却沉迷于单方面发泄无法自拔,凌初不耐烦,一巴掌糊在陆沣脑袋上:“老娘叫你停。”
这一巴掌是真没留手,陆沣被打得向后倾,一下掀倒在地,整个人脑瓜子嗡嗡的。
凌初俯身把他薅起来,怼到阳台边,半个身子后仰出去。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陆沣容量不高的脑子里闪过无数“前任求和无果,愤而杀人”的社会新闻,心里一惊,劝道:“凌、凌初你别这样,我们可以好好说,如果你想复合的话,我也不是不……”
凌初又把人往下按了按。
陆沣彻底说不出话了,桀骜大少爷此刻宛如一只被捏住的尖叫鸡:“啊啊啊,不要。”
直到对方的嘴里再冒不出恶心话,凌初才收力,把人甩到地上。
她半蹲下来,看着陆沣惊疑未定的样子,吹了个口哨:“我还喜欢你吗?”
“……”陆沣迟疑了一下,注意到她冰冷的眼神,快速往后挪了挪,用力摇摇头。
一副“你说是就是吧”的样子。
凌初这回真被这傻逼逗乐了,揪起对方领子,沉下脸:“非得跟我装傻是吗?”
陆沣身体僵了下,想要反驳,凌初却没给他机会:“我长得不错,对你不假辞色,为人沉默不好接近,看起来很有挑战性,对吧?”
“追上我后你是怎么想的?”凌初盯着陆沣的眼,玩味地笑笑:“让我猜猜——还以为是个什么高岭之花,结果又沉闷又不会撒娇,还总没时间陪你和你的猪朋狗友出去鬼混,没意思透了吧。”
陆沣的手不自觉紧紧握住,那是被人戳中所想,下意识自我保护的姿势。
凌初却没放过他,继续说下去:“虽然你抱着玩一玩的心态交了女朋友,没功夫搭理,但是女朋友怎么可以也忙着打工,不主动搭理你呢?你不喜欢的贺子雯尚且上赶着讨好你,正牌女友凭什么不把你放在第一位?”
“哦,肯定是因为她和你在一起目的就不纯吧,虽然她没向你要过钱,也不收你礼物,但谁知道是不是她的小套路呢?”
陆沣身体轻颤了下,眼带惊恐地看着凌初,高大俊朗的男孩面上竟透出几丝可怜。
凌初没什么温度地笑了下,拉着陆沣凑近,逼视着一字一顿地问:“陆沣,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凭什么把人当玩物,随意打赌试探?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不付出,别人就必须要全心全意爱你?我光明正大的喜欢钱,不想花在一个满嘴谎话、浑身糟污、从里到外都恶心透了的玩意身上,错了吗?”
“真以为自己魅力无可抵挡?”凌初松开手站起身,讥诮道:“我打你那天,那些小弟嘴上说的义愤填膺,却没一个人上来帮你。那些人表面上为你出气,不过是借着你的名头放纵恶意罢了,反正出事了也有你这么个蠢货顶在前面,不过需要拍拍马屁而已,何乐而不为呢。”
“陆沣。”凌初低头自高处逼视他,缓慢道:“我不管你是真蠢到无可救药,还是享受这种虚假的拥护而装傻。我只说一次,管好你和你的狗。”
几滴冰冷的汗水从陆沣的额头滑下,那是被气势压制的恐惧,是被人掀开所有不堪的仓惶,他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恨意和畏惧交加,终是不敢直视,狼狈地撇开脸没有说话。
至于刚才的话听没听进去,凌初无所谓,她这人缺点挺多,但认真说过的话,从不会食言。
陆沣在人物简介里,给原主的校园生活添了些麻烦,不过总归来讲,也就是个没什么逼数,自视甚高的大少爷罢了。
今天给的教训足够了,如果他后续非要找回场子给自己加戏,凌初总有一百种办法,让他悔不当初。
希望这位大少爷不要不识抬举吧。
凌初拉开窗幔,走出凉台时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头,扬起眉:“听的开心吗?”
“唔,还可以。”身穿雾霾蓝手工西装的男人笑笑,面上丝毫没有偷听被发现的窘迫,挑眉朝凌初举了举杯。
凌初扫了他一眼:“林学长今天这身……”
林彦郴眼皮跳了下,笑着客气道:“怎么了?这是法国大师贾森本顿的作品。”
他还特意加了重音,生怕凌初听不见名字。
“挺好的。”原主没听过这名,凌初就更不可能听过了,但这并不影响她精准打击:“我还寻思谁穿的跟个窗帘似的呢,学长这么一说,我才想明白,不是衣服的问题,单纯只是人的问题。”
“……”林彦郴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嘴角幅度上扬,仍旧温和有礼,却比往常多了点东西:“凌初学妹最近变化似乎有些大。”
“哦。”凌初神色懒懒:“林学长倒没什么变化,毕竟已经骚坏了,再变可能就骚化了。”
林彦郴:“……”
你特爹,这事翻不了篇了是吧?!
他轻呼一口气,心知跟着这狗女人的节奏走,只会把自己气死。
停顿半刻,他敛下笑意,深深看着凌初。
他知道凌初喜欢自己,这没什么稀奇,因为太过不值一提。
林彦郴从小就是同龄人中最优秀的那个,他喜欢完美,享受完美,更乐于把自己打造成完美。
越来越多或崇拜、或喜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而这些于林彦郴而言,不过是不值得倾注半分目光的理所当然。
原主自然也在其中,只不过她一向沉默且淡然,表现得并不明显,也没有示爱的意思。
完美的人生偶尔也会太过无趣,所以在陆沣开玩笑地说凌初好看,想要追她时,林彦郴忽然冒出了一点恶趣味。
如果,喜欢的人帮助他的好友追求自己,对方的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是惊讶恼怒,还是心酸失落?
林彦郴决定做个小游戏,原主一开始确实露出些许不明显的失落,可没过多久就淡了,等到接受陆沣后,再见面时,对方已经能以一个平常学妹的态度来面对他。
林彦郴不太高兴,在他眼里,原主的“移情别恋”是对他“完美”的一种污辱。
他陷入了一场单方面的游戏,而游戏中的人物毫无所觉。
引诱放任陆沣和人打赌试探原主、任凭原主“嫌贫爱富”的名声被恶意传播。
每当原主得以喘息时,就加一把力,感觉原主受到委屈时,就说两句“关心话”加油鼓劲。
操控人心可太有意思了,完美外表下的恶脓,似乎都能通过这种方式排解出去。
不过最近他的玩具发生了一些变化,林彦郴第一次发现他的手段不够,还在想着如何让游戏回归正轨,就撞到了今天这一幕。
想到这,林彦郴眼眸越发柔和,似狡猾的野兽为了不惊动猎物而做出的伪装。
他歉意一笑,一副没有脾气的样子:“抱歉学妹,无意偷听你们的谈话,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弥补你曾受到的伤害,不过作为陆沣的朋友,我还是想替他向你道歉。”
对方态度诚恳,声音温柔,凌初微微眯起眼,仿佛能透过表象,看到掩藏在那副皮囊下面恶劣凉薄的灵魂。
“没关系。”凌初笑了下,忽然眉头一皱,鼻子动了动:“学长你闻到什么味了吗?”
她的表情十分郑重,林彦郴不疑有他,也轻嗅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啊,什么味?”
“哦,没什么。”凌初呵呵一笑:“可能是你一出来,空气就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