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朋自远方来

雷霆落在海上,激起无数细小的水泡,海面之上还激荡着许多紫色的雷光。

小岛就在这样的气泡当中升腾而起,携带着诸多的水流,抖落无数的细沙,慢慢缩小。

离水面五尺高的时候,这座小岛就收拢成了一个小球,浮在雷霆当中。

天雷淬炼着这座小岛,杂质一样的碎屑簌簌落下,跌落在翻滚的气泡当中,消失不见。

周围的白雾也消散了些,被雷光穿透的地方都能隐约看得到外面的海域。

这也是瀛玉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到自己的根系——不是记忆里灰扑扑的样子。

晶莹的、璀璨的、像是一个个闪烁的宝石矿脉……它确实是矿脉了,各色的矿石就如同根系一样,将慢慢地生长。

从今往后,它们会顺着阵法的约束,蜷曲有序地勾连,共同构成道场的根基。

雷光还未歇,游蛇般的雷光还在矿脉当中闪烁,不断锻造着这些根系当中的矿石原胚。

一些杂质还来不及跌落就化作了飞尘,变成了岛屿的一部分。更多的,则随着海面之上部分的淬炼,一同跌落海域。

目前还没有被误伤漂浮到海面的水族。

这场淬炼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时机一到,镇元子也抽身离去,站在红云和瀛玉身边,静待着岛屿最后的变化。

这个时候,岛屿之上,宝光熠熠,足以使闪烁十方世界;此处雷云滚滚,紫电惊鸿,早就吸引八荒四海。

若不是最后的白雾阻挡探查,早就有数不清的修士在一旁潜伏着,等着坐享其成……

这海岛之外的白雾,是最后的屏障,也是雷霆最后的目标!

海雾当中的细闪粉末被雷光串联起来,贯通经纬,仿佛被织成了一展细纱。

岛屿如此,几乎构成了七成岛屿的瀛玉自己,当然也在接受淬炼。

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是手脚发软,瀛玉不自觉得软倒,被红云扶着肩膀,跪坐在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

本体的根系支撑起了山岛,根系串联起了矿脉,这座小岛就像是瀛玉自己的花盆,如今也不过是搁在了白雾的浅低盆当中。

这种淬炼也像是修行……

瀛玉低头看着燃烧着的木中火……原本还担心这脆弱的火苗会在雷霆当中熄灭,却见它在漫天雷光当中快活的摇曳着。

心会神灵,瀛玉抬手将这团花瓣一样的火苗送回岛屿当中。

空气中弥散着雷光,这点火苗却平稳得穿透了这些,毫发无损得落在了岛屿当中。

正在本体与深潭之上,翩然落下。

一道雷光紧随其后,顿时间,水潭当中激荡起百尺的波涛,撒的满岛都是……

这些潭水还没落下,就也被空中的雷丝转换成了水雾,朦朦胧胧,好似画中之景。

一下子,小岛像是绘制在丝帕上的画,被一双手拢起,团了一团。

又被逐渐凝练的海雾接住,一起变成了个香囊的样子。

本以为这里就是结束,没想到这小岛并白雾依旧落回原地,倒是另有一个香囊朝着瀛玉飞来。

黑云消散,甘霖压着空气当中的雷丝落下,偶尔还有一些彩光,安抚着岛上“炸毛”的植被。

“结束了?”瀛玉不确定得问着,双手拿着香囊放在腿上,手指不自觉得捏紧:“我的家……道场,就可以随身带着了?”

“算是结束了……不过,还能锦上添花。”镇元子看着眼前翻滚的白雾,抬手压下海雾当中的动静。

瀛玉只瞧见了一道星光串联而过,然后海雾就平静下来了。

像是个白色的帐子,罩在小岛外围,还是以往一样的,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过不来。

“成了吗?”瀛玉早就看呆了,神思恍惚地问道。

“还差一点。”镇元子满意一笑,朝着这慢慢恢复生机的小岛丢了一把小东西。

这些指肚大小的小玩意儿一落地,见风就长,很快就变得和之前画上的建筑一模一样。

红云也朝着岛屿吹了口气,一阵清风拂过。

一些材质不同的铃铛出现在了屋檐下,下面还缀着彩纱,在甘霖之中铃铃作响。

瀛玉惊喜得看向红云,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双手无措得动了动,扶住了红云的衣袖,被他拉着手放在了胳膊上。

红云笑着轻轻拍了拍瀛玉的手背,扶着她站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现在才算是成了。”

瀛玉早就呆住了,眼含泪光,红着眼眶看着自己大变样的家,又看看不知道替自己操持准备了多久的友人。

手足无措,心中却有万语千言。

红云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快看看去吧,这可是你家呀!”

瀛玉倒是没着急去看新家,先给了红云一个大大的拥抱。

瀛玉狠狠抱了抱红云的腰身,倒是红云一僵,身板挺直,两只手都有些无措,不知道应该搂上去,还是就这么驾着。

瀛玉完全没有察觉,在红云的胸膛上抽泣了几下,这才松开来,朝着镇元子跑过去,也给了镇元子一个拥抱。

镇元子看着瀛玉泛红的眼尾就觉得欣慰,拍拍她的后背,和煦地说道:“快去看看吧。”

瀛玉带着哭腔道:“好!”

说罢,就驾着云朝着岛上跑去。

瀛玉今天穿了一身鹅黄的襦裙,浅绿的小衫,这么飞过去,衣带当风,青丝摇曳。

头上的钗环也叮当作响,与岛上的铃音混在一起,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镇元子看看瀛玉,又看看还在一旁愣神的红云,面色潮红,眼神发愣。

镇元子摇了摇头,笑道:“静心。”

红云回过神,扯了扯嘴角,若有所思,“这心……怕是静不下来了。”

甘霖之下,小岛之中生机恢复,新长出的这些暗含规则,随心所欲却又不逾规矩,自有一派天然的气韵。

庭院楼阁、水榭高台,雕梁画栋,飞阁流丹,隐没在郁郁葱葱的植被当中。

有的抬眼就能看到,有的得需要将视线穿透树叶,才能看得到一角屋檐,以及摇曳着的角铃,叮叮当当……

瀛玉踏在石板小路上慢慢走着,脚下的石板是炼器的失败品和残渣。

最开始是镇元子先这么做的,把这些过滤掉精粹的废品锻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是很浅的青色,偶尔还有闪光。

后来瀛玉也学了来,干脆自己动手,慢慢才有了这条铺满了山路的青石板。

这样的方形石板连接了岛屿上的建筑,瀛玉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原本的岛屿中心。

本体倒是还在,不过这主枝清减了些,也更平凡了。看上去就和寻常茂盛的梨树一样,同岛屿上其余角落里的梨树一般无二。

“这样就隐蔽了。”

瀛玉看着眼前的宅院,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连我自己都快分不清了……”

附近的深潭被天雷击中之后也小了许多,只余下了本体附近的一点,其他的都化作了浅浅的水池、水道……

在这座宅院里穿行,和外面的溪水通过暗河相连,裹挟着诸多细小的宝石缓缓流动。

这岛上的水也非凡,数不清的甘霖都落在了岛上,又通过勾连的水道汇聚在一起,就有了暗香。

天上挂出了一弯虹桥,水中也出现了一弯,就在这两座虹桥交汇的地方,骤然生出了许多荷花。

圆圆的荷叶撒豆一般,一眨眼就繁茂起来,高高低低地覆盖在水面上。

其中还有七彩的小鱼跃尾而出,宽大的尾巴像是一段彩纱,在空中一曳,又回了水里。

这座还不曾居住过的宅子一下子就有了熟悉感。

明明是初见,又好像是久居过。

廊上的雕花,屋上的翠瓦,屋檐下的雨铃,窗棂上的细纱……每一处都各有不同,每一处却都符合心意。

真是不晓得镇元子和红云耗费了多少巧思,才把这里修得如此漂亮。

再也没有比这座岛屿更适合瀛玉居住了,精致又小巧,野趣盎然,特别是……

镇元子还给瀛玉留下了诸多宝库,每一个都施加了最好的阵法,并非保护,而是保鲜。

瀛玉的爱好五花八门,可有些收藏总归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腐朽,因此镇元子才准备了这些。

纵然做不到万世不腐,也能让瀛玉的快乐再多留存些时间。

果真是处处留心,才能到处都合瀛玉的心意。

光是在这宅院当中走过一趟,瀛玉就已经泪流不止,哭得眼角眼眶并鼻尖都红了。

等到镇元子和红云从云中走下来的时候,瀛玉正站在门口,一边啜泣,一边捏着帕子擦眼泪。

“唔……怎么废了这么多心力啊……呜……”瀛玉哽咽着,泪眼朦胧得看着他们俩。

噙满了眼泪的眼睛什么都瞧不清,只能分得出身量和颜色,瀛玉哽咽着,一抽一抽得说:“这般情谊,我算是换不清了……呜……”

“话可不能这么说。”红云这时候红着脸,一眼就看到了瀛玉湿透的帕子,连忙拿出自己的,凑到瀛玉身边。

捏起瀛玉的下巴,替她擦拭着眼角,轻柔的比清晨的雾还要轻,“好啦,小玉不哭了。”

“呜……自从你们来到这里,我又是学法术,又是劳烦你们……现在……现在你们还帮我……做这么多……”

“可别不能这么说。”红云双手捧住瀛玉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到:“之前咱们也看过的,大劫滚滚,我们能来你这里避祸……”

“是我邀请你们来的,又怎么能这么算……”瀛玉哽咽着反驳,还想再说些什么,唇上却被放了一根手指。

“乖,这可不能这么算。”红云的声音变得沙哑,“与我们而言,是避祸,能借着你这里的海雾躲过大荒之中的因果。”

“可对于你来说。”瀛玉听着,情绪也稳定了下来,抽着气静静听着。

看着瀛玉这样,红云也松开了手,红着脸,继续说道:“对……你来说,这也是有风险的……万一我们……”

“别说了,我们都没事,不是吗?”瀛玉眼中还有眼泪打转,“往后也不要说这种话……”

“好……总之,我们之间的事情,可不能简单的用恩情来清算……”红云笑了笑,抬起手在瀛玉的发顶晃了晃,最后还是落在了她的胳膊上,“我们早就是好友了,不是吗?”

“所以不必说这些生分的话。”

“好……”瀛玉红着眼点头,看得红云一乐,又变戏法似得,从袖中掏出好几颗蜜糖放在瀛玉的手里。

“好啦,乖小玉,吃过了糖,就不哭了好吗?”

瀛玉破涕为笑,“好。”

镇元子这时候才检查了岛屿上的情况回来,看到红云已经把她哄好了,不免松了口气。

“岛屿之上一切都合规,之后若是有什么异常,小玉你也可以根据册子来修补。”镇元子笑道,“倒也不用我们操心。”

“多谢镇元子……也谢谢红云……”一听这话,瀛玉的眼睛又红了。

离别的话不必说出口,他们也心知肚明。

“好啦,我们就在外面等小玉出岛来寻我们。”红云笑道,“不过走之前,我还有几句话想再叮嘱小玉一番。”

“什么话,红云你说……我听着。”瀛玉哽咽着,刚想拿出小册子来记下,就被红云按住了手。

四目相对,红云说:“小玉,还记得什么境界再出岛最安全吗?”

“踏入道途之后,真仙、地仙、天仙、金仙……我得等到金仙之后才能去寻你们……”瀛玉眼眶又湿了,哽咽道:“可我现在才是个真仙啊……”

“就是如此,才有足够的时间炼化宝物呀。”红云笑着,手指动了动,背到身后去,“等到小玉宝物也炼化了,法术也纯熟了,到时候再出来,岂不更快活!”

“好……”

听着这话,瀛玉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把眼泪都收回去,看着红云,郑重得说:“我传讯的法术都学会了……等我出去了,一定去寻你们!”

“到时候,你们可别把我拒之门外就好!”

“怎么会。我和镇元子可不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修士!”红云笑着,看了看一旁的镇元子,“道心有亏的事情,我们可不做的。”

“好!”瀛玉给自己打气道:“都说无不散的宴席,那等你们走了,我一定好好地修炼,等到了金仙境,法宝都炼化了,再出去寻你们!”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小剧场】

从今往后,

其他修士的游历之前:收拾行囊,准备法器,检查防具……

小玉游历之前:检查衣柜,检查首饰,检查荷包,检查地图。和春游比来还不用背背包!

其他修士的游历:风餐露宿,时刻担心周围环境,担心不法道友,生怕远行游历变成辞别尘世。

小玉的游历:这个好看,拿一点;这里风景不错,栽一棵本体;这里道友好,交个朋友吧!

其他修士的洪荒生活:大型真人全系生存系列巨作《洪荒online》

瀛玉的洪荒生活:《洪荒online(金钱破解版)》《旅行小玉》《奇迹小玉环游大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