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阻碍并不是没有,他现在怀疑哭笑面和革新会有秘密来往,而哭笑面又和僧人有着莫大的联系。
如果他突然从一个天衣无缝的囚笼中消失,只要是知晓假面舞会存在的人,毫无疑问都会想到他也是舞会参与者之一,对方就会将猎人和周铭两者联系起来。
今后具体该怎么做,只能随机应变了,至于手头的任务,也只能无奈搁浅。
……
周铭第二次醒来时,他已经不知道在哪儿了,他眼前是日光灯的重影,苍白的天花板布满整个视野,仿佛身处病房。
身旁依稀有人在议论一些奇怪的话题,声音有些模糊。
“只要没发生严重的异化,咒术师、异人,和普通人类的基因都是完全相同的……异人即使有超常的运动神经和体能,但在DNA的层面,和常人完全无异,所以我搭建了一个框架,这个框架要导入灵魂基因的概念。”
“什么是灵魂基因?”有个人在提问。
刚才那个人又说:“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可以遗传的特殊基因,但它和咒力一样,用目前的科学技术无法观测到。”
“也就是说,你没办法证明灵魂基因的存在。”
“……目前是这样,但想要让项目进行下去,就必须接受这个灵魂基因的概念。”
“我明白了,你否决试管受孕这个提案,也和它有关对吧?”
“似的,基因是生理上的遗传组合,那么灵魂基因,就是精神上的遗传组合了,这个结论三年前我就写在了报告上,你没有看我的年度报告吗?”
“麦克森,你知道的,我在忙其他事,关于融神计划的审核,都交给老李了。”
“那我就直接说结论吧,尝试用试管婴儿人工培育,A级和普通人的受精卵,受精成功的概率会大大提高,是自然受孕的几十倍,大概在5%左右……具体数据我已经忘记了,但最终结果是这样得到的婴儿,无法继承父辈的异常特性。”
“哦?也就是说必须肉体接触?”
“肉体接触是基础……最好双方都有配合生育的想法……当然,仅仅是肉体接触,继承概率和质量也会大大增加。”
交谈双方的声音都很沧桑,是两个老人在说话吗?
周铭的意识还有些混沌,他们用的药物用量似乎过头了,连他这个对寻常药物有抗性的咒术师都抵挡不住。
耳边传来轻微的滑动声,周铭僵硬地转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坐着轮椅来到他面前。
“你好,一号三代,很高兴认识你。”麦克森眉飞色舞道。
“这是……哪里?”
“是我的实验室,来这里你就不用想出去了,这是在海底,去往地面的通道你找不到,胡乱闯只会把自己淹死在这里,除非你确定你能承受外面一千米深的水压。”
周铭晃了晃脑袋,从床上坐起来,看向面前这两个老人,他看到那个木乃伊男人,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他是在充当保镖吗?
“周铭,我们需要你的一点协助,用这么粗暴的办法把你请过来,真不好意思。”刘新日礼貌地道歉,“但我们不是坏人,你可以把我们想象成稍微有些极端的救世组织。”
周铭瞥了对方一眼,对方一开始好像试图使用怀柔策略。
“别装模作样了,你们想干嘛?刚才我听到了你们说的话,你们把我叫来这里是想让我当种马?”
“哈哈哈,可以这么说。”刘新日发出一阵笑声,“你是有关部门的人,所以我能认为你是一个想要让这个世界变好的人,可以吧?”
周铭沉默,算是默认。
刘新日自顾自接着道:“我就当你是这样的人了,刚才我们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之后的实验需要你的配合,所以我想和你开诚布公地聊一聊,如果可以的话,双方能达成一致最好。”
周铭下床活动了一下肩膀,后背冻伤已经减轻了许多,对行动没有大碍了。
他看了看周围,随口答应下来:“哼,那就先聊聊吧。”
“很好。”
……
离开病房,刘新日在最前面带路,麦克森在周铭身边操控着轮椅随行,最后方是漂浮在空中的司徒勋。
就在刚刚,周铭听对方说了异人遗传学,虽然在大学的课本上,周铭学习过这个常识,但显然这些人对遗传学的研究要更加深入,更加细微。
刘新日省略了之前在病房里说的那些话题,直接谈起异人遗传学对这个时代的价值。
“现在许多国家都没有像我们这么深入地研究遗传学,一来是兴趣不大,二来是缺乏沉淀,投入巨大,周期非常长。
“而革新会从怪异兴起之初,就开始研究这方面的理论,现在已经取得了突破的进展。
“最令人鼓舞的是异常特性是可以继承的,你刚才也听到了灵魂基因吧?灵魂基因,包括父母双方的基础特殊能力,比如说强健的体魄、出类拔萃的反射神经,以及灵质惯性。
“灵质惯性是可以遗传的,也是可以后天培养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我们能用遗传学来让人类后代的灵质惯性得到大幅度的提高,那么大部分人类在面对怪异时,就不会感到过于激烈的惊恐,这将避免怪异的迅速壮大。
“其二,基础体质的增强,是可以叠加的,男女双方强强联合,生下具备超级潜力的后代,概率非常大,虽然这种说法好像违反常理,但其实没什么,这种道德洁癖你应该没有吧?”
周铭:“我没有。”
他是真的没有,经历过这么多事,即使有道德洁癖也早就被弄脏了,道德这东西,是一个起伏不定的标准,而这个标准是由时代背景而定的。
在当今这个时代强调乐于助人,见义勇为等标准,无异于在战国时期宣传动物保护。
现在周铭的目标很明确,他要从改变制度入手,从而改变这个世界。
当然了,在此之前,他要搞定适宜理想制度生存的土壤,过于恶劣的社会环境不会允许他心目中美好的制度存续,乍一听这帮人说的这些话,倒是还有些吸引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