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想到了反叛党的其他成员,她立刻扭头看向车间里之前被她拉拢的同伴,发现那几个人正愣愣地盯着周铭,完全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他们都呆住了。
“真是难成大事!”玛丽压低嗓音怒道。
她早就知道这种靠口头承诺聚集起来的人,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突然响起的枪声盖过了履带运行的轰鸣,玛丽的身体也随之一抖,慌张地看向周铭的方向,她看到周铭还在奔跑,似乎并没有被击中。
“砰砰砰!”
两名怪异干部接连开枪,只见周铭猛地俯下身,双手触地,如未卜先知般躲开了连续的枪击,他以一种近似爬行动物的速度快速向三人逼近。
又是两次射击,周铭的四肢和躯干诡异的扭曲,呈现出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怪异协调性,在移动的同时躲开了子弹,落空的金属弹头碰触地面,弹到旁边一名工人身上,顿时鲜血直流,惨叫不止。
玛丽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盯着周铭,呼吸停止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怎么知道子弹会射击哪里?!
手枪子弹的速度虽然无法与步枪相比,但出膛速度依旧惊人,随随便便即可达到音速,而周铭现在与那些人的距离不到二十米,他怎么可能躲得过子弹,除非他能在01秒内做出三十公分的闪避动作,因为从子弹出膛到命中,差不多就只有这么点时间。
但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也只能达到01秒到02秒的反应速度,更别说在01秒内完成反应和闪避两个流程步骤!
除非……除非他是在对方开枪前扣动扳机的瞬间,就预判了对方瞄准的位置!
在玛丽思考的这几秒,周铭逼近三人,对方最后一枪瞄准周铭的头射出,枪管直接被周铭握住,随后他使出一套凌厉的擒拿直接夺枪。
尝试着折断怪异干部的胳膊失败后,他拿起手枪对准对方的后脑勺便是一枪,枪响之后,后脑勺出现一个小洞,脸上的面具被贯穿的子弹击碎,绿钞和硬币从伤口喷出来,撒了满地。
“啊啊啊啊!杀人了!!不,杀干部了!”刘光耀拿出枪大喊。
他连枪都没有握紧就被周铭夺了去,紧接着腹部吃了一下正蹬,整个人凌空翻一周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周铭抬手挡开另一名怪异干部的手臂,枪口顶着对方的脑门一枪崩死。
战斗结束了,比周铭想象得要轻松,不过刚才他进入了一种微妙的状态,他感觉自己的五感变得格外敏锐,反应速度似乎变得奇快无比,轻而易举就读出了敌人射击的想法。
而且他并没有靠全视界,纯粹是当时进入了一种玄妙的战斗状态。
车间是寂静的,生产线还在运转,机器咣咣作响,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周铭。
旁边不远处就是红色的警报按钮,如果某个车间发生骚乱,每个人都有义务按下按钮,否则出了问题,整个车间的人都要受罚,但现在还没人去按按钮,他们只是直勾勾盯着周铭,表情不一。
玛丽捏着酒瓶,牙齿咬着下唇,十分纠结。
最终,她一咬牙,站起身朝周铭走去,这代表她在不知情的工人面前,选择和周铭站到了一起,她非常熟练地拽着昏迷的刘光耀,往厕所拖去。
“太冲动了,你不用出来的。”周铭对玛丽说道。
玛丽咬牙道:“不是冲动,这是关键时候了!是成是败就在这几分钟,难道不是?”
周铭略微有些惊讶,他对玛丽的洞察力感到震惊。
虽然几天的接触下来,他已经觉得玛丽是个可以交易的聪明人,但现在看来,这个女人比他想的更加聪明,行动也十分果断,她对风险和收益的权衡几乎等同于他这个原始策划者。
玛丽停了一下,抬手对那几个人点了点:“喂,出来!把他们两个也拖到厕所里去!”
那几个呆住的人犹豫了一下,乖乖跑上来,帮忙抬起两具怪异干部的尸体,其他几人则在地上帮忙收集那些四散的钞票和硬币。
周铭将刘光耀踢昏,而怪异的干部只会出钞票和钢镚儿,所以清理完钞票之后,现场是非常干净的,连一点血迹都没有。
玛丽凑近正在捡硬币的几人,轻声说道:“记不记得我说过,一旦加入就没有退路,只能前进!既然加入了集团,你们的身份就是集团成员,我们不能信赖普通人,只能信赖自己的同伴!”
其他那几人用力点点头,都听懂了玛丽的潜台词:大家干的都是造反的事,别人拼命时,你却惜命,那就别怪集团卖了你,也别怪普通工人把你捅出去。
毋庸置疑,这是一种不怎么光明正大的威胁。
但现在这种时候,站在普通人的立场帮他们分析利弊,让他们做出利己的选择,比让对方接受光正伟的洗脑,选择主动牺牲要靠谱得多。
玛丽和其他人拖着尸体进了厕所,周铭什么都不需要做。
玛丽的可靠超乎他的想象,而且在某方面,她更加优秀。
周铭站在所有人面前,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开口道:“现在我们在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摆脱这个怪异的控制,希望大家能配合我们。”
没人说话,周铭也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周铭曾经听王思言提起过,如果有干部死亡,那么除非找到凶手,否则整个车间的人都要受罚,全员鞭刑,外加去掉中餐一餐。
所以他们完全没有动机为他隐瞒,对大部分工人而言,其实这个怪异工厂和原来的工厂并没有太大区别,因为这本就是基于他们对现实工厂的想象,所创造出来的怪异空间。
对这些受压迫的普通工人而言,离开这个地方和不离开这个地方,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想让他们帮忙更是痴人说梦。
这次事件,必须有一个承担罪名的人。
周铭的视线缓缓从那些人的脸上扫过,他们中已经有不少人埋头重新投入工作,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那么的麻木、彷徨,充满担忧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