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那套大平层,何以宁的心态已经截然不同,之前她是看房客,现在她是业主。
站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有种难以形容的踏实安心,那股和这座城市格格不入的陌生荡然无存。
在这里生活了五年,第一次觉得,窗外的城市如此温暖可爱。
背着手大模大样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何以宁走出了女王巡视领地的步伐。
巡视结束,满意点头,我这套房还是很不错的。
噗嗤,她开心地笑出了声。
从无产阶级变成有产阶级,必须好好庆祝一下。
何以宁在美团上找到之前很喜欢的一家烤鱼店,点了一条海鲈鱼,再加一份水果沙拉。
想了想,又加了一听啤酒。
她有房啦,干杯。
吃完收拾好没多久,周丽珠拿着合同到了。
签合同,交钥匙。
临走前,何以宁环顾一圈这套新买的大平层,至少两三年内,她都不会再回京,甚至于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住进这套房。
无所谓啦,买这套房纯粹是投资行为,沪市某套别墅才是她未来的家。
那个字眼,光是想想就心里暖洋洋。
还在飞机上,何以宁便迫不及待进入网上办事大厅,申请落户。
她想买一套带着花园的别墅。
主卧要有个大大的衣帽间,她会慢慢挂满漂亮的衣服,再摆满鞋子包包,中央岛台放满亮晶晶的珠宝首饰。
有一间书房,一整面墙都是书架,她会塞满整整齐齐的书。房间里最好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有一个大露台,放一个鸟巢摇篮。
露台下面的花园,她会种满鲜花,一年四季都有花可以欣赏,还要布置秋千,可以荡啊荡。
再养一条狗,一只猫。
每天,逛逛街,看看书,种种花,遛遛狗,逗逗猫,再旅旅游。
捧着手机的何以宁不知不觉喜笑颜开,一张脸熠熠生辉。
无意间瞥见这一幕的章怀瑜饶有兴致地看着,隔壁的女生笑得实在太开心了,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喜悦,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
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能让她开心成这样?
章怀瑜突然有一点好奇。
调整姿势的何以宁不期然撞上章怀瑜津津有味的视线,愣了一愣。
章怀瑜绽开灿烂笑容,倏尔之间,觉得对方眉眼似曾相识,却始终抓不住脑中飘来荡去的灵光。
何以宁收敛笑意,移开视线。
章怀瑜盯着她的侧颜看,那种熟悉感越来越浓,主动搭讪:“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何以宁望望他:“看笑话。”
章怀瑜笑眯眯问:“这么好笑吗,分享一下。”
何以宁:“冷笑话,说出来就没那意思了。”
话说到这份上,章怀瑜自然看得出她的态度,他耸了耸肩:“那可真遗憾。”
何以宁笑了笑,继续规划她的美好未来,其中并不包括飞机上的艳遇。
见状,章怀瑜也无心再深究那抹熟悉感,把它归咎于美人都有相似之处。他无趣地收回视线,聊得来交个朋友未尝不可;不想聊,当然不会死缠烂打,他是风流可不是下流。
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何以宁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随手捡起床上的手机,大学班级群里的消息飞速滚动,眼花缭乱。
【何以宁亏大了】
下一秒,消息被撤回。
整个群彷佛被按下暂停键,没有再出现新的消息。
何以宁纳闷,往上翻聊天记录,立刻明白怎么一回事情。这场热闹源于丁奕芮@所有人后,转发的一则新闻《女娲将在美上市,江叙白冲击全球最年轻百亿富翁》。
丁奕芮绝对是故意的。
女娲是一家研发生产机器人的科技公司,这两年最炙手可热的独角兽企业之一。
前男友的公司即将上市,成为百亿富翁。
淦,女娲的名字还是她取的。
要是一个多月前,丁奕芮会成功达到膈应自己的目的。
以往看到有关于女娲和江叙白的新闻,她都会丧上几天。分手并不愉快,因为背叛,男朋友和好朋友的双重背叛,就是这么狗血。
现在吗?
摸摸胸口,还是有点堵。
她挨个打开银行APP看一遍大额存单。
好了,不堵了。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她现在过得很好,有几百万的衣服珠宝,定了一辆四百万的车,刚买下一套八千万的大平层,还有百亿存款。
把手机扔到一边,何以宁拿起吹风机吹头发。
吹干头发,上床睡觉,没想到那两个人阴魂不散,追入梦。
高一那年的国庆和中秋重合,大家都回家过节,八人寝的宿舍空空荡荡只剩她一人。
学校食堂也放假了,她在红烧牛肉和番茄鸡蛋方便面之间点兵点将。
宿舍门突然被敲响。
班主任白老师站在门外:“在就好,就怕你出去玩了。来来来,帮老师一个忙。”
她乖乖跟着白老师走出学校,走进学校一公里外的小区楼房。
房间里除了白老师的丈夫江老师外,还有他们的儿子江叙白。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江叙白,白色衬衫浅蓝色牛仔裤,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英俊清澈,彷佛从漫画里走出来。
“喏,这是我儿子江叙白,今年刚上大一,才比你大两岁,你叫他小白就行。”
白老师满脸骄傲地向江叙白介绍:“何以宁,校长挖来的大宝贝,也是你妈我的宝贝,入学模拟考全校第一,可给我长脸了。”
她有些尴尬,因为据她所知,白老师的儿子高二就拿到奥数金牌,直接保送进A大,是真正的学神。
有种在关公门前耍大刀的囧。
江叙白笑容干净又温和:“你好。别站着了,这边来坐,家里有可乐雪碧,还有酸奶,要喝哪种?”
“不用了,”她局促看向白老师,“我要做什么?”
白老师把她推向沙发:“你就坐在这儿吃东西,你那些毕业的师兄师姐送了一堆月饼、大闸蟹和水果,你帮老师分担一点,要不然我们怎么吃的完。”
她怔住,这就是白老师口中的帮一个忙?
“老师去做饭,你想吃什么随便拿,别拘束,家里多着呢,吃不完就浪费了,回头走的时候你带点走。”白老师扭头叮嘱江叙白,“你跟何以宁谈谈你的学习心得,她有希望冲击A大,说不定三年后你们就是校友了。”
三年后,她真的考上了A大。
江叙白向实验室的教授请假,专程回来陪她去学校报到。
他们到的有点晚,丁奕芮,许姿还有明琪已经在寝室。
明琪,明琪。
她们一起上课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食堂,连选修课都一模一样。
女生交朋友不就这样,连上厕所都要手拉手一起去。
后来才明白,只是因为明琪喜欢江叙白。
不然,大小姐怎么会纡尊降贵和她这个乡巴佬交朋友。
原来,她才是那个电灯泡。
最后一次见明琪在三年前,那一年,江叙白在YC读研,明琪在YC当交换生,同样获得交换生名额的她,却因为在公示期间被家教学生的妈妈举报勾引学生爸爸,失去名额,留在国内。
相隔一万公里的三个人,隔着屏幕见面。
明琪拥着被子,露出雪白的肩膀,右后方是睡着的江叙白。
明琪说:“叙白还在睡觉。实验进展不顺,他心情不好,我陪他喝酒,我们都喝多了。”
她彷佛掉进深海,身体不住下坠,意识被抽离,脑中一片混沌。
明琪眼眶里慢慢聚起泪水,她说:“对不起。”
黑暗中,何以宁蓦然睁开眼。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锄头不对,墙也不清白。
如果说那一次还能用酒后乱性来解释,之后在一起又要怎么解释?
痴情、聪慧、貌美还出身豪门的女孩,谁会不喜欢呢?
年少时,以为情比金坚是真理。
长大后,终于知道情不堪金击。
钱,是个好东西,又是个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