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洛晏抬头笑道:“我想看书学习,顺便再挣些钱……总不能一直蹭你和子衿姐姐的盘缠,房钱我会尽快凑够给你们,我明天就出去找点活计。”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临福客栈一天就要六十文,债越累越多像滚雪球,她快还不起了。
“临州城这么大,想找一份活计应该不难。”
反正主角团要在这里呆好多天,她正好攒点钱还人情,最重要的是找引魂灯,没准还能帮主角团一些忙。她的准则是能报恩就报,尽量不添乱!也不要引起任何主线任务尤其是郑刻的注意。
其他的,再说吧。相比于他们伏魔收妖的大事业,她的生活就显得很闲了。
“这有什么,大家都是朋友嘛,不过洛姑娘真好学。”贺长翊真诚地夸道,“若你需要帮助,一定要知会我们。”
听着两人的对话,姜寂洲微微侧目眼里的诧异更深,她还需要自己挣钱?她背后的人,不让她吃饱就算了,竟然连基本的住宿盘缠都没有?
他更好奇了,她背后的势力,到底是什么犄角旮旯里出来的,这么穷?
姚镜双叹了一口气,深沉道:“洛晏挚友,姚某也正有此意。不如一起?”
贺长翊赞同道:“洛姑娘,你因为十六才惹祸上身,如今外面情势不明,我担心那个黑袍人再找上门找你的麻烦。姚兄会法术,你们一起正好有伴还能安全些。”
“呃——”洛晏一时语塞,她是想找个人陪,但不是姚镜双啊,姚镜双不跟着主角团,他们要开锁的时候怎么办?
其实黑袍人的事她也觉得奇怪,但那人不是冲着她来的,洛晏觉得最该担心的还是陆十六,她反倒对这件事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现在她确实去哪都想要人陪着,雪花印让她心里凭空生出很多不安的情绪。就在方才,洛晏脑子里居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要是姜寂洲能陪她一起打工就好了,他脾气又好法力也高,没有人比他更可靠。那双黑润润的眸子漂亮极了,像两颗黑曜石,总是带着笑意。
要是他不答应顺着她,她就哭,撒娇耍赖,把他袖子扯坏……
!
天哪!这还是她吗?
不不不,不是,是雪花洛晏!
邪恶,太邪恶了……
“啪!”
洛晏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发出清脆的响声,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偷偷瞥了一眼姜寂洲。她羞愧地埋下头,脸颊滚烫。
“洛姑娘,不舒服?”陆十六问。
洛晏捂着脸瓮声瓮气,“……没有,我只是有点热,不用管我。”
贺长翊这才看向姜寂洲:“姜兄,依你所见,明日我们该先做什么?”
姜寂洲还未来得及回答,洛晏身边光影一暗,坐下来一个人。
“我没有打扰你们吃饭吧?”女子清冷的声线响起,洛晏的脚边,斩厄刀倚着桌角放下。
平时来人,总是第一个打招呼的贺长翊突然沉默,将头扭向一边。倒是他身边的陆十六喊了一声赵姐姐。
姜寂洲摇头:“没有打扰,我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赵姑娘,你有什么事?”
赵子衿看到贺长翊嘴角抽了抽,拿出下午的香囊,“姜寂洲少侠,我查到香囊的主人了。是临州知府大人宋玉瓶的儿子,宋明。此人好色多情,常流连花楼酒坊,人品极差,百姓避之不及。”
“你们不在的时间,我们三个也暗中走访了几个被种印的人,他们互相之间完全没有联系,也不认识林泽华,我觉得黑雪鬼衣种雪花印可能没什么规律。有屠户,有舞姬,也有七八十岁的孤门老太太……”
姜寂洲听着面上没什么波动,只是握着茶杯的手指指尖轻轻点着杯沿,像是在思考什么。
“不过,宋明在这群人里很特别,”赵子衿眉头皱了皱,语气揶揄:“他被种了印,性格还是一如既往……让人厌烦,几乎没有改变。”
“昨夜他喝醉酒,调戏花楼里弹琴的姑娘,闹得花楼里鸡犬不宁。要不是花楼老板是怕他,现在这事大概已经传到宋玉瓶耳朵里了。”
“不合理。”她道。
贺长翊听完她的话,忍不住想搭话却又硬生生止住。
姚镜双叹声,压低音量补充道:“宋明此人岂有‘黑雪鬼衣’的筹谋神策?”
姜寂洲闻言没有立刻下定论,只是问道:“他真的是个傀人吗?”
“或者,香囊真的起作用了吗?”
反常之处就是很好的突破口。
目前,雪花印是没有解药的,严格意义上来说,被种了雪花印就等于成为傀人,洛晏也是一个傀人。
他问完几人都顿了一下,姜寂洲看向姚镜双,又将目光放在装蘑菇的洛晏身上,只瞧见她红透的耳尖,“两位到目前为止,可有不清醒的时候?”
听见他的声音,洛晏头埋得更深:“我没有,所有事我都记得很清楚。”
姚镜双也跟着点头,“姚某也未有此情况。”
贺长翊恍然大悟,忍不住接话道:“难道,雪花印也能作假?”
赵子衿蹙眉,“若是黑雪鬼衣在临州城,又如何能容忍他这漏洞百出的做法?难道他和黑雪鬼衣之间有什么联系?”
姜寂洲抬眸看着几人:“万般猜测不如亲眼看看。”
黑雪鬼衣种下的雪花印是浅浅凸起在皮肤上的,还算好辨认。
“我倒是想,若他是个废物就罢了。”赵子衿表情很为难:“可不能确定他是不是黑雪鬼衣,或是船上的黑袍人,无论是哪一个,要近他的身都颇有难度……”
贺长翊瞥见赵子衿垂下的眼睫哼哼两声,语气颇有些得意地道:“……也不是没有弱点,他不是好色吗?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众人目光齐齐看向他。
“你们……”
姚镜双面色惊讶又凝重:“姚某听闻,他喜欢妩媚婉约的美人……”
贺长翊:“不是……你们认真的?”
“十六,你不会同意五师兄……呃”他话没说完,已经看见陆十六坐得笔直端正,双眼紧闭陷入睡眠,“害,差点忘了你吃完饭就得睡一会儿了。”
洛晏抿唇,弱弱地问:“……我可以看吗?等我干完活之后……”
打工固然重要,生活的乐趣也不能丢。
前提是,她得先找到一份工作,先把伙食费解决了。
贺长翊认命地低头,摸着脸上冒起来的胡茬,无奈道:“那我今晚先修个面吧……”
“剃脑壳!”
“剃发、修面、挖耳朵……”
洛晏在房间里看书看到一半有些饿,下楼想找点吃的,正遇到贺长翊修脸。
外头路边几个的剃头匠肩头负着剃头挑子,穿梭在人群之间吆喝。穿着灰蓝色麻布旧衣,担子一头是个长炉子,一头是个木框子。那小炉子上顶着一口锅,用于给客人烧水洗头,是以剃头挑子一头热;木框子外表方方正正,但暗藏玄机,有许多小抽屉。里头放着剃头刀、磨刀石、耳刮子这样的家什。
这时候正是临州城夜市热闹起来的时间,客栈也提供宵夜。
陆十六和姚镜双坐在贺长翊旁边的桌子上,两人不知道在议论什么。姚镜双看到洛晏对她招招手,“洛晏挚友。”
洛晏欢天喜地地走过去,“你们在看什么?”
陆十六将一盘包子递到洛晏面前,姚镜双道:“洛晏挚友,你可看过《临州杂记》?”
洛晏摇头。
姚镜双一副你不看吃大亏的表情:“《临州杂记》,此书语言精巧绝妙,看一眼就能想象出临州之前的光景,各种奇闻异事。姚某此生的愿望就是写出这样一本好书!”
他拿着书忍不住点头,“只可惜,王溪先生……哎,姚某可称之为憾事!”
“姚某昨日回来的路上,听说一件事。宋明和临州书院有名的教习先生王溪,乃是至交。”
贺长翊眉头皱起,“这本书我还在我爹的书房里看过,文采斐然,行文风雅,我爹还让我细读……他居然是宋明的挚友?!”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道……这王溪也有问题?”
姚镜双摇摇头,“难说,但这书的终卷一直未出,我猜其中肯定有宋明的原因!”
贺长翊说了一句可惜,坐到角落靠在椅子上准备开始修面,一个麻衣剃头匠走过来摆出工具给他看,介绍着刀具,费了一番口水,
“梳编剃刮,捏锤拿掰按……公子你想做哪一样?”
他沟壑纵生的脸上全是对自己技术的自信,“剃头十六般技艺,您随意挑。”
“那就劳烦您给我刮个胡子,修面,采个耳什么的吧。都夜里了我就不编发了,
贺长翊靠在椅子上,模样十分享受,“胡子冒得太快,必须得刮一刮,我最近可得扮……咳,有事。”
剃头是门技术活,剃头匠手劲大,但落在贺长翊脸上时,刀工却非常细腻,游刃有余,像是老厨师在豆腐上雕花。
贺长翊看人站着,关心道:“张侍诏,你要不要坐下,站着怪辛苦的。”
张侍诏爽朗道:“做剃头匠,那必须能站!想当初我学的第一课就是站,不站满三天,连入门学徒都当不了。”
说着他像是回忆起一件旧事,跟贺长翊唠了起来,“不过,公子。我这还不算什么,要说起临州城厉害的剃头匠,还得是王老二。当年他的刀工那才称得上一个绝字。”
贺长翊好奇:“怎么说?”
“当年他才十六岁,脾气暴躁难训,但刀工已经出神入化没得挑,在临州城老主顾多不胜数。他有一项绝活,刮刀在他手里,能在眼珠子上刮一圈,叫你知道爽快舒服,一点也不疼!”
“这么厉害?”贺长翊惊讶。
姚镜双忍不住感叹,“果然是高手在民间!”
贺长翊道:“我倒是想试试这个刮眼!这个王侍诏住哪啊?等我得空,想去拜访一下!”
张侍诏叹了一口气,语气可惜,“现如今,我也不知道了。”
“五年前,未婚妻亡故,他突然就失踪了。城里头想当他学徒的人多如牛毛,却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
贺长翊叹道:“那还真是可惜了。”
“是啊,年纪轻轻的……”
张侍诏的声音慢慢弱下去,专心地给贺长翊修面,手指灵活地拉着白色的修面线,一口咬在嘴里,两手各扯一边,一手拉紧,一手挪动,在贺长翊脸上刮着。
结束的时候,贺长翊摸着光滑的脸十分满意,“刘侍诏,您明天下午有时间的话,可以再来客栈帮我编个发吗?”
贺长翊忍不住叹气,“在临州城想找个剃头匠不太容易,白天没怎么看见。”
刘侍诏爽朗地应道:“行嘞!”
他见几人和善,收工具时才道:“这几年临州城不太平,我们做剃头匠的白日都尽量避开白日出门,日暮才敢走街串巷找生意。公子你猜猜哪里剃头匠最多?”
贺长翊不解,“难道不该是街头?”
刘侍诏笑着摇头,语气带着点自嘲的味道:“错啦,应该是府衙大牢里。”
他说完,隔壁桌除了洛晏,姚镜双和陆十六都一脸吃惊地看过去。
刘侍诏看了看四周小声道:“你们都是外来人,方才我听你们议论宋明,可是知府家的公子?”
贺长翊点头,“正是。”
刘侍诏道:“那就对了,我劝你们也不要去招惹他,恶人一个,尤其对我们这些剃头匠敌意很大。白日不许出现在他眼前,看见一次打一次,时间久了,大家挣不到钱,自然怒从心起。年轻力壮的剃头匠隔三差五就合伙揍宋明一顿,偏生知府也是个盲目护短的人,每一次都只罚剃头匠……这一来二去牢房里最多的自然就变成剃头匠了。”
几人震惊得说不出话,难以相信居然有这么昏聩的地方官。
刘侍诏一边收东西,又忍不住提醒道:“我看几位都是面善之人,我再提醒一句,你们可千万离宋明和宋府远些。听说宋府近来闹人命,全被捂得死死的,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古怪!”
贺长翊惊道:“真有此事?!”
刘侍诏似乎不愿再多说,怕惹祸上身一般摆摆手转身离开。
洛晏摇摇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拿出一张地图勾了几个地方作为明天的目标地。
翌日,芙蓉巷。
洛晏和姚镜双在破旧的阁楼前停下。
黑雪鬼衣肯定在看着主角团,她这样的小喽啰吸引不了郑刻的注意力,但在主角团旁边难免不会吸引他部分的目光,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洛晏仔细回想过这段剧情,略过中间,快进到黑雪鬼衣抢引魂灯还有九天时间。
郑刻的目标也是引魂灯,且非常明确,不然他不会放着贺长翊身上的浮云珠不拿,毕竟他有能力。
她要活下去,引魂灯只能落在主角团手里。
“哎,怎么这么难!”
既能挣钱,又能四处收书收卷轴还能掩人耳目,不会因为太突兀引起郑刻的工作。
她身上只有十四张符纸了,郑刻要捏死她太容易了!
要是让郑刻知道她也在找引魂灯,那她会死得更快,身上的雪花印也是一道催命符,她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几番衡量洛晏圈定的符合要求的工作只有一个——收破烂!
杂货铺就是最好的工作点。
理由正当合理!为了时刻注意动向,这家杂货铺地址最好也在芙蓉巷!那就非常完美了。
洛晏看着文墨阁的招牌,有些满意。
眼前这家就相当符合要求,跟其他的豪华书店不一样,这家杂货铺旧得离谱,卖得都是旧物,二手的陶器砚台,泛黄的旧书画,货架上的灰尘有些多,一副要倒闭的架势。
文里主角团追逐到这条巷子时,一群小乞丐正在巷子里,分着各家店里扔掉的破旧东西,贺长翊的七星盘感应到了引魂灯,他们才在一堆破烂里找到引魂灯。
上古神器十分神秘,极少有人知道它们真正的形体,尤其引魂灯的名字本身就具有迷惑性。先收了浮云珠,贺长翊理所当然觉得引魂灯就是灯。
直到引魂灯点亮七星盘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引魂灯,根本不是灯。它与各种灯或烛没有半分联系。
它是一卷关着凶兽恶灵的无字卷轴,上清神朔引殒身而成,为了囚禁恶灵,想成为明灯度化它们。所以叫引魂灯。
那卷轴很旧,外表没什么特别的,自然是难以分辨,所以才流落民间这么多年没人找到。
最重要的是,它什么都知道,大约也知道雪花印的解法。至于怎么让它开口,洛晏暂时不知,但影响不大,先把工具拿到手最重要。
各家书阁杂货店卖得东西五花八门,都会定期整理破画旧书也会进新品,她猜不准引魂灯现在是已经落在哪家店,还是还没被进货依然躺在那个仓库里。毕竟进货有破损的情况太正常了,但就引魂灯会被扔出来的状况而言,它也不会被挂出来售卖,洛晏觉得放心一些,一旦寻到踪迹,拿到手应该不会有太大阻碍。
她多番打听,文墨阁的老板是最懒散的,老板已经挂上了牌子,要卖出去。但很矛盾的是,老板在下方又加了一条,招伙计,工钱低得离谱,其他几家最少都是三十文一天,这里只给十五文,若是能收货,多劳多得!
正和她意!
老板懒惰,那她勤快些,挨家挨户收破烂,为了钱嘛,能让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洛晏抱着手站在门口眉梢挑了挑,心道:洛晏,你可真是天才!
拍了拍姚镜双的肩膀,两人走进去。
店里根本没有人,冷清得要命,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带着潮湿陈旧的气味,落满灰尘,放旧物碗盏的架子木漆斑驳。
没人叫卖,没人看店,也没人买东西,这里处处透着一股子爱买不买的随意。
穿过货架到达后门,洛晏直接进了后院,视野豁然开朗。
露天的院子里,左边铺晒着松子壳,甘蔗渣,荔枝壳……诸多制作熏香的材料,右边就是刚制作好的四叶线香及倒流香,像巧克力棒和小蘑菇……刚定型的香还没干透,带着湿润的清雅香气,同时还混着一股药香,有些怪。
洛晏不懂药,一时也说不出是什么的味道。
这一处院落是文墨阁老板自己制香的地方,墙边是绿色的爬山虎,生意盎然。与他的老房子一样的店完全不一样。
老板瘦高,蓄着山羊胡,六十岁出头,穿着一身洗得发旧的蓝白长袍,盘着头发,戴着一顶软塌的长脚罗幞头,一丝不苟,跟他的文墨阁一样,年代久远。
像棵夕阳下的老树,其他人称他祝老头。他在这条街上二十多年,是最久的一家店,但如今生意确实最差的。
听到脚步声,他垂着头动作慢悠悠砸着松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道:“结账?店中不论品类,每样三文钱,将钱放在柜台上的盒子里就行。”
他枯枝一样的手握着碾子,将松子壳碾碎成粉,再加入荔枝、甘蔗渣、梨皮的粉末,还有一堆深色灰烬,放入糯米粥的沥出的米汤里充分粘合,揉捏成团,捻出线香或者倒流香的形状,最后晾晒。
看似简单,但每一步都要细致,比如碾香料,筛粉,熬煮粥的火候和时间……虽然他做得也不怎么精致的样子,线香甚至有点扭曲的妖娆。
祝先生将新捻好的线香放到竹筛里,洛晏眼疾手快端起筛子放到阳光下。
姚镜双也上道地埋头干起其他的活。
祝先生倒是好好愣了一会儿。
洛晏端正身姿站在祝先生面前,忍不住道:“祝先生,我们是来当伙计的。”
祝先生默不作声,但终于舍得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慢慢起身到了一边的躺椅上,躺下扇着扇子,闭目养神,模样惬意。
看样子祝先生是个怪脾气。
“先把院子收拾了。”他吩咐道。
摸不准他的意思,但不拒绝就是有机会。洛晏和姚镜双已经行动起来。两人将院里整理得干干净净,落叶都扫成了一堆,两人累得满头大汗。
洛晏握着扫帚,软绵绵地坐在祝先生旁边的台阶上,喘着气。老人用扇子遮住一只眼睛,偷摸撇了撇两人。
洛晏很卖力最后脸热得发红像个苹果,她眼含期待问道:“祝先生,那我们……能留下吗?我会很勤快的,进货什么的,我可细心了,我又年轻,一天可以跑二十家店帮你收破……好东西回来!”
“我得先看看才知道。”小老头扇着扇子语气幽幽道。
“您说。”姚镜双面容严肃:“您尽管说来,姚某赴汤蹈火也会完成。”
祝先生看姚镜双眼神像看神经病,片刻才用扇子指向他,“你去把那堆柴火都劈了。”
又转了个方向,“你去把那半盆松子都砸了。”
他所指的木墩堆满了墙角快碰到屋檐,一天,两天都不一定劈得完。洛晏看向自己的任务,那个木盆比她深度到她小腿,宽度有环抱一圈那么大,一颗颗松子躺在里面,光看着她手指就开始疼了。
她眉头一紧,“您开玩笑吧?这些活干多久才能做完?时间不够……吧。”
老头冷哼一声,不客气道:“今天之内做完就留下,否则滚蛋。要是怕难,就现在滚蛋。”
洛晏:“……”
“有客人来,就结结账,没有就把东西擦一擦,不准偷懒。”他打了个哈欠,“我要睡了。”
“对了,不要惹麻烦,不要问我太多问题,不准动我的钱盒,否则报官。”
“还有,不准动我的熏香。”
“……”
地方不大,规矩众多!
“姚某已经明白。”姚镜双郑重道。
洛晏摇摇头,心道这里都没什么生意,能有多少钱?还有那个熏香,大家都知道临州城最好的熏香是雪雾香坊的,又便宜又好用谁会拿他的?
昨夜独立的话已经说下了,她今日势必要得到这份活!
两个穷光蛋格外认真地对待自己的活。
姚镜双更是如受生死重托,低头弯腰将鞋子脱了,将靴子放到一边,行云流水,光着脚态度虔诚地握住斧头。
洛晏一脸不解,眉头拧成麻花,“……姚镜双,你干嘛?”
“嘘,”他一本正经,表情严肃,“洛晏挚友,斧中有神,当敬之,不可冒犯。”
洛晏神情复杂:“……”
难评!
他对斧头道:“斧头神,姚某冒犯了!”
将斧头抡圆,朝着木墩劈了下去。“啪!”巨大的响声在院子里响起,像烟花炸开。
老头被惊了一跳,差点坐起来,他声音有些嫌弃:“小点声!”
看吧,姚镜双折磨的是身边人,他自己完全适应。
洛晏走到石桌前坐下,拿起一旁的锤子,砸起松子一锤下去,成功开壳。还是很简单的,她想,这点事对她来说不成问题。
同一时刻,正在茶楼里喝茶的姜寂洲左手食指突然刺痛了一下。将茶杯放下,他食指指尖慢慢变红,渗出一颗鲜红的血珠……
下一刻,中指也破开一道小口,轮到小指……十指连心,短促刺骨的疼痛顺着指尖渐渐攀附上心脏。
少年看着摊开的手掌,薄唇微抿,浓密的碎发被风吹开,露出饱满的额头。他眉头微微蹙起,有些无奈,又有点烦躁。
她又在干什么?无聊砸手指玩吗?
目光里出现一抹黑影,他收起手轻轻一碰,乌鸦信灵散开在他眼前排布:
“宝物在宋府,具体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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