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起风了,这样晴朗的夜晚,风刮得像骤雨将至。
“还记得要做什么吧?”姜寂洲对洛晏道。
洛晏点头,手里捏着一根枫树枝,“记得的。”
“洛晏——”外头叫蛇还在温柔地呼唤她。
姜寂洲抱着剑,眉梢动了动温声道:“去吧。”
洛晏深吸了一口气,开门冲了出去,月光之下,一道巨大的黑影挡住洛晏的视线,她默默抬头。
一条黑色巨蛇顶着一张艳丽绝色的脸,它的眼睛很大像一面镜子。洛晏在里头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色。
叫蛇向她吐着信子,声音温柔得像哄孩子睡觉的母亲,“洛晏,来了?”
好可怕,洛晏手脚都软了,呼吸急促,她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你好……”
叫蛇桀桀桀笑起来,“你真可爱,现在是品尝你的时间了,放心不会太痛苦……”
一张血盆大口像个麻布口袋朝着她套了下来,那两根白森森的獠牙像两把利剑,她丝毫不怀疑一口下来会将她咬穿!
洛晏瞳孔一缩绕着院子跑了起来,身后巨蛇难听的嘶鸣紧紧咬在她后脚,她心脏狂跳,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大叫:“啊!”
门边,少年抱着手看着满场跑得女孩,她影子在各个方位变化,声音也是。
她还算听话,这样的情况下手也紧紧握着枫树枝,做洒水的动作,“冰寒千古,万物尤静……”
念完一句静心诀,又叫一声。
“啊!”洛晏念了一句,忍不住大叫,“姜寂洲!”
“……”
“心宜气静,望我独神!”
“姜寂洲!”她又快要哭了,声音都颤抖起来。
“心神合一,气气气……”
姜寂洲慢悠悠走上前握住她的肩膀,“气宜相随。”
洛晏汗毛都竖起来了,什么勾住了她的肩膀!
“姜寂洲!”
“睁眼。”温和清澈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洛晏回头哭了出来。
姜寂洲眼底带着笑意,“哭什么,它都快被你收服了。”
洛晏泪汪汪:“啊?”
他抬了抬下巴,“小妖怪而已。”
洛晏将信将疑地看过去,叫蛇被一根长刺一般的东西穿过身体,钉在半空中,它的头不停摇晃面目狰狞,看起来头痛极了,但下一刻它猛地看向洛晏,眼睛也变成了红瞳!
叫蛇再次挣扎起来,“洛晏!”
“!”
“继续念。”
洛晏瞬间就明白了,但被这么一吓,她有些忘静心诀的下一句,姜寂洲摇摇头:“相间若余,万变不惊。”
他念完这一句,叫蛇的红瞳散开,又开始痛苦颤动起来。
洛晏不敢停下摇着手里的枫树枝,接下下一句,“无痴无嗔,无欲无求……这是怎么回事?”
姜寂洲看着那根长刺道:“那就是沾过你血的绣花针,能将叫蛇的七寸定住,让它无法逃走。洛晏,别分心。”
洛晏:“无舍无弃,无我无为。”
果然很有用。
“……静则定,定则得。念完了……”
姜寂洲:“重复。”
洛晏又开始念起来,姜寂洲继续解释:“下午盒子里食过你血的蜈蚣,现在已经钻进它的脑子,蚕食它的脑髓。
“心神合一……那等它的脑子被吃干净了,就结束了吗?”
“不,还需要用枫树枝招风,吹起香灰覆盖灼烧它的全身,等它完全死去。才算是你收服。”
“相间若余……”洛晏心底的恐惧散去不少,手上的动作渐渐熟练起来,“好的。”
“无舍无弃……姜寂洲、少侠,”洛晏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刚刚直呼你的大名,是我没礼貌了,抱歉……”
少年默了一会儿:“没事。”
这时,院子里果然起风了,埋在四角的香灰线慢慢没有被吹散,反而有序地飘了起来,保持着圆形阵法的形状,发出白光。叫蛇的蛇鳞也在同一时刻慢慢变色,像覆盖了一层白霜!
叫蛇的声音听来撕心裂肺,身上也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姜寂洲负着手看向洛晏:“还有个一炷香的功夫,它就能被你收服。”
洛晏捏着枫树枝点点头,继续虔诚地念起静心诀。
“刘方……”叫蛇嘴里发出一道苍老浑厚的声音。
洛晏一边念,一边想:这刘方是谁?
“方儿……”叫蛇似乎精疲力竭,像条粗绳一般挂在绣花针长刺上,但嘴里一遍遍叫着这个名字。
堂屋中。
一个三十多岁强壮男人耳朵竖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向门口,他们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不知道到如何,只听见洛晏和姜寂洲说话的声音。
“爹……”他喃喃道,再确认了一遍后,“爹!”
其他人聚在门口的位置专注地听着外头声响,没人注意他慢慢挪到了后窗,盯着符纸:“这么多张符纸,摘一张应该没事吧!”
前面的人开始议论:“刘方爹是不是今晚回来?”
“不是吧,三更半夜的赶路,他哪雇得到车?”
三天前刘方的爹进城看看病,还没回来。
陆十六安抚众人的情绪道:“是蛇妖,迷惑,大家的,不要信!”
叶四也跟着附和,随即视线在屋里搜索着刘方的身影,他们父子相依为命多年,叶四怕他冲动做出傻事。
“刘方!你干嘛!”
众人跟着叶四的声音看向后窗的人,屋里的符能让他们不受叫蛇控制,但却控制不了他们的心智。
陆十六抬手阻止,“刘、刘叔!别动符,纸!”
“是骗人的!是蛇骗你!”叶阿婆道。
谁知还是晚了一步,符纸已经被撕下来了!
刘方神色已经变了,双目无神,他一把推开围上来的人,翻窗跑了出去。
外面白光莹莹,香灰像银色的光点,将一切照得明亮,叫蛇已经奄奄一息鳞片变成了灰白色,像被烈火灼烧后的骨骼,直到这时它的嘴里却还是叫着刘方两个字。
洛晏看向屋里,里面没什么动静,她稍稍安心了一些。
可是下一刻,叫蛇发出一阵虚无的笑声,“来了——”
姜寂洲眉头一皱,握紧了驭水剑。
“刘方!别去!”叶四和陆十六的声音传来,洛晏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陆十六看到洛晏和姜寂洲,他满脸羞愧,“对不起——”
两人回头,洛晏道:“陆少侠,对不起什么?”
叶四面色惊恐,指着两人前方,“他!”
一个穿着灰白坎肩马褂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叫蛇下方,手握住了绣花针长刺的一端。
“别动那个!”洛晏叫道。
刘方双目无神,呆呆地看着她,肌肉壮硕的双手猛地一抽,长刺被连根拔起,变回绣花针无声地落在地上!
“……”
香灰瞬间黯淡,四周重新恢复黑暗,只剩下一片清冷的月色。
“阵、阵破了……”陆十六肩膀垮了下来。
四周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姜寂洲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剑,并没说话。
刘方也在这一刻恢复神智,看到叫蛇,他跌坐在地浑身剧烈颤抖,像筛糠一般,气若游丝:“蛇妖……”
叫蛇发出一声响天彻底的嘶鸣,在洼地中回荡,它目光恨恨地看向男人嘴巴张到了最大,要将男人生吞下去,速度快得令人发指!
洛晏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了,心脏几乎跳出来,这画面太血腥!但叫蛇并没有吃刘方,而是极速朝着洛晏而来,它声东击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卷在了蛇尾之间!
“洛姑娘!”
“洛晏!”
“小洛姑娘!”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洛晏被红色的光缠住,动弹不得,叫蛇要逃走!
这个时候竟也不肯放弃洛晏这个猎物。
姜寂洲冷冷地看向叫蛇,黑色的瞳仁隐在夜色里:“驭水,去。”
他声音很温柔,像今夜的风。
霎时,白玉剑鞘中的剑化成千丝万缕的光束,将叫蛇穿身而过,洛晏腰上的红光一松,她直接从半空的高度掉下来!
“啊!”
少女的大叫和叫蛇的嘶鸣响起,姜寂洲跑过去要将人接住。
然而他行到一半,却被一个无形的结界挡住,一颗红色的发光珠子罩在在上空,瞬间红光漫天,光雾层层叠叠。
刘方被扔出红色光雾,他吓软了腿。
“想杀我?!”叫蛇怒喝,“那就连她一起杀了吧,哈哈哈!”
它难听的本音让人不寒而栗,屋里众人都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洛晏被困在阵中了!
叫蛇选的地点是他们埋下蜈蚣木盒的地方,那是这个阵法的中心,所有降妖伏魔的阵法中心都是能脱离阵法存在的神奇位置,就算阵法破了,但若重新叠加一个阵法上去,就能立刻重启阵法。
“内丹,”姜寂洲眉头一皱,凝眉抬手:“驭水!”
红色的迷蒙光雾中,突然涌出千丝万缕的蓝色光束,在姜寂洲掌心前停下汇聚成剑,浮在空中。
陆十六不解地看向姜寂洲,他只是吐出了三个字。
“红光阵。”
陆十六听到他的话,神色难掩的震惊,红光阵乃是修为高的妖魔,非必要不用的绝杀技。以内丹做饵,燃烧修为筑杀阵,将自己和敌人困在阵中与之同归于尽,就是死也不让敌人占一分便宜。
如今两个杀阵叠加在一起,洛晏与叫蛇同属中心,若是强行破阵,两者必当同时灰飞烟灭!
方才驭水剑缠住叫蛇的瞬间,洛晏也受到影响,他的掌心一瞬之间多了几道深裂的伤口,心脏也似被长刺一下又一下的扎开。
只能收回驭水剑。
他握紧了拳头,如今只有两个办法能破阵,一个是叫蛇和洛晏在阵中分出胜负,一者死去。另一个办法是法力高于设阵者的人以自我摧毁的办法,毁掉妖魔的内丹!
第一个方法有些不切实际,虽说看起来洛晏好像占有优势。她身上有一缕剑魄能保护她,且妖魔献出内丹将自己困在阵中时,就没那么强强,好似蚌壳,外壳虽然坚硬,但内里十分柔软脆弱。
唯一的问题,是洛晏没有修为,不会法术。而叫蛇再弱,也是一只妖,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就算叫蛇虚弱到杀不死她,也能通过阵法将她耗死。这条叫蛇的内丹通透红润,能练到这个地步,至少百年。
姜寂洲眸光微沉,他摸到左手脉搏处,右手食指和中指并起贴着手臂向上,一股气流跟着两指游走到胸口,最后他一口血吐出来。
陆十六急道:“姜!姜少侠!你强开,灵脉!你是想!”
都是修道之人,这个基本的动作他一看就知道。
姜寂洲点了点头,盘腿坐下伸出手掌心向上,一道蓝色的光从他掌心晕开,飞到上空将红色的妖丹缠裹。
陆十六也坐下伸开手,帮起忙来,细弱的幽蓝光雾像朵小云飞了上去。
叶四看到,忙上前问道:“两位少侠我能帮什么忙吗?”
姜寂洲脸色苍白,他道:“麻烦你多拿些香灰,撒在院子周围。”
“好!”
叶四忙带走刘方去找香灰。
突然,姜寂洲右手食指针扎般一疼,出现一粒鲜艳的血珠。
她咬破了手指?她要做什么?
阵中,封闭的空间像个烘箱,红色的光照在洛晏身上,汗珠一滴一滴从她头上滑下来,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她已经分不清脸上是汗水还是泪水了。
气氛诡异安静极了,只剩下叫蛇的鳞片剐蹭地下的声音。
洛晏耳朵里全是咯咯桀桀的怪异响动,每一下都听得毛骨悚然。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紧紧贴着她的背脊。
叫蛇吐着信子,洛晏热得喘气感觉自己快要融化,外面的声音她完全听不见,驭水剑魄化成一个蓝色光罩将她保护着。
一人一蛇,相互看着。
她努力找回神智,整理叫蛇的话。它说,她一定会死!要么,姜寂洲一定会死!因为他在试图毁掉叫蛇的内丹,而它是一条百年叫蛇!
姜寂洲再厉害,都还不满十九岁,就算在娘胎里就开始修炼都很难说,何况还受了重伤,这样的情况和叫蛇叫板……
叫蛇嘶嘶,“如何?不如你摘掉手上那玩意,你死了,我就放过他,怎么样?”
姜寂洲怎么能死?而她,更不能死!
而且脑子告诉她,不要和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谈条件,更不要相信它!
它一定会反悔。
洛晏擦了擦眼泪,“你刚刚说阵眼?”
“你或许忘了一个东西。”
她眼睛通红,直视着叫蛇,温和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这个!”
它身上之物,也是阵法内容之一。
洛晏盘腿坐起。伸出右手,竖起食指和中指放在眉心前,两指之间夹着一块黑色蛇鳞,
她皱眉直视着叫蛇的目光,“你这——小妖怪!”
“休想杀我!更别想杀他!”
姜寂洲说过,叫蛇只是区区一条小蛇!
黑色的巨蛇竖瞳一缩,有些难以置信,“我的——”
“蛇鳞——”
它看着眼前的少女胸口起伏,眼睛通红,她一字一顿咬牙道,“你,完蛋了。”
像小孩子宣战绝交,毫无威慑力。
洛晏努力克制恐惧找到自己的理智,右手举蛇鳞,左手捏符纸念道:“天地气浩荡,青云焕太虚。请降神光来,人间秽气散!”
符纸燃烧,洛晏双掌合拢将蛇鳞放在手心,一团火焰灼烧着洛晏的掌心,蛇鳞渐渐化成灰烬。
一束微弱的白色神光从她掌心之中飞出,围绕着结界上空,像一条丝带游动起来。叫蛇甚至没动一下,只是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她,在它眼中这不过是孩子的把戏。
“就凭这个?你就想杀我?”
洛晏摇摇头,摇着枫树枝,自顾自念起静心诀,封闭的空间里吹起一阵阵热风,被罩在阵里的香灰渐渐漂浮。
收妖破阵,洛晏觉得万变不离其宗,就像蛇毒的解药血清是从蛇毒中提取的道理一样,蛇鳞或许也是破阵的关键之一。
方才姜寂洲提到了三点叫蛇的弱点:脑髓、七寸蛇胆、蛇鳞!
三者肯定是组成这个结界的重要因素,破其一,其他两个自然就不能维持阵法的稳定了。
她没有能力杀死叫蛇,这一点她有意识,当前实力不够。但只要她能打开一个小小的缺口,姜寂洲和陆十六就有机会杀叫蛇!
效果是一样的。
任何阵法只要有了裂隙,就不再无坚不摧!
她不贪心只需要一道缝隙,甚至一个孔就够了,剩下的交给他们!
阵法外,姜寂洲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红光阵像个危险建筑,在地上颤抖起来,地上的香灰也跟着震动上下飞舞。
他按下身边陆十六的手,语气难以置信:“她在……破阵。”
“啊?”陆十六满头大汗,又大又圆的眼里全是茫然。
两人抬头,在红色的结界上空有一条纤细的,灵活的莹白色神光在游动,像是天际中的一条丝绸。
陆十六惊讶道:“神光咒。”
神光咒是日光神咒,不是镇妖也不是驱邪,,叫蛇之所以白日不吃人就是因为——阳光是它惧怕之物!跟水克火一样,阳光也能克叫蛇的妖气。
她方才咬破手指是在画神光符,她想打开一个缺口。
姜寂洲道:“我们有机会杀它了。”
地上的香灰慢慢漂浮起来,结界内的灼烧东西的响动渐渐大声。
洛晏在烧蛇鳞,减弱叫蛇结界的强度。
阵外两人屏息以待。
“呲啦—呲啦…”
几道破裂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姜寂洲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斜上方裂开了一道拇指般大小的缝隙,白色神光飞出来消散在天际。
他看了一眼陆十六,“你撑住缝隙,我杀蛇妖!”
陆十六点头,双手合十渐渐拉开掌心,一团幽蓝色光团像火焰,慢慢晕开飞向裂隙。
姜寂洲腾空而起,双手结印为裂隙又加了道力,随即手一抬,驭水剑如受召唤从地上飞起,化成千丝万缕穿进缝隙。
院子里聚集的人也跟着停下来,众人都听到了洛晏带着哭腔的急厉呐喊:“看吧,你完蛋了!”
“啊!”
“你这个,小妖怪!”
她话音未落。
一场蓝色星雨从内向外,渐渐冲破浓雾,妖丹摇摇晃晃,产生裂痕一瓣一瓣剥落在空中被灼成灰烬!
叫蛇发出憾人心弦的嘶鸣,巨大的缩影被吸进了装蜈蚣的木盒内。盒子嗡嗡响了几下,再也翻不起波浪。
阵法黑色焦灰中央,一道身影跪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听起来悲伤极了。
姜寂洲看着人松了一口气,走到她面前蹲下,静静看着她哭,想等她哭完。
她的马尾早就散了,头发乱遭遭的炸开几缕发尾被刚才的火焰烧到,变得焦黄。他想,洛晏现在当真是只炸毛糯米圆子了,加了蜂蜜的。
面前多了一片阴影,一张白色手帕被递到洛晏面前,“哭什么?不是做得很好吗?”
洛晏抬头,看到姜寂洲笑着,他面色苍白温声道:“方才那招,出乎意料。”
洛晏吸了吸鼻子,从怀里掏出方术论,
“昨晚看的……最后一页……”
说来也是巧合,昨夜她跟赵子衿说她怕黑,赵子衿就说一般的方术论里都有一个神光咒,没事可以照照明,她就看了一下。
姜寂洲轻笑,“还挺聪明。”
她擦着眼泪,语气里有些无奈:“我只是行为不受控制,但我脑袋没问题……”
她方才确实哭惨了,手上全是叫蛇的血,血腥味熏得她不舒服。
姜寂洲看着她的模样,心念微微一转,突然觉得她哭起来没那么吵了。
这人,又让他出乎意料了。
叶阿婆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边,“小洛,厉害呀。”
洛晏看着叶阿婆,哽咽着道:“抱歉阿婆,你的石榴全被我弄掉了……”
“哈哈哈——”一阵笑声从屋里传来。
里头的人见危机解除,蛇妖死了,
“小英雄!”
也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他们全都冲出来,围着洛晏将她抬了起来,高高抛起,一下又一下。她个头本来就小,也没有多重,众人一使力就将她抛到不可思议的高度。
好一会儿,众人才将她放下。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洛晏哭得更大声了。
她肩膀颤了颤,“……我想吃东西。”
众人:“……”
“洛姑娘,真勇敢!”陆十六眼底全是艳羡的神色。
姜寂洲看着洛晏没有否定,但也夸陆十六道,“你也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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