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在门外,听到这么一番话,都大吃一惊。
连忙求见。
进去之后,嬴政已经停下不语,场内一片狼藉,赵高和李斯都站着,地上跪了十几个人。
这些人都是当地官员,一个个都是瑟瑟发抖。
他们是来替郡守求情的,没有郡守,很多命令都无法执行,更加无法使得事情有进展。
李珏进来之后,直接无视了这些人。
给嬴政抱拳行礼之后,便道:“小臣听说陛下在生气,不知陛下气从何来?”
嬴政道:“朕怒其不争,儒家这些人竟然给朕甩脸色,让他们写祭文死活不肯,他们写檄文却层出不穷。”
李珏又道:“若是如此,陛下当将他们请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当能够让他们回心转意。”
提起这件事,嬴政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想再多言。
赵高在旁解释道:“大庶长有所不知,儒家之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通武侯请他们来,他们就撒泼打滚,组织百姓阻挠。”
李珏皱眉,道:“敢问赵大人,如何处置?”
赵高道:“按照陛下的意思,全部都抓起来,既然他们不肯来,那就不用来了。”
下面跪着的官员,再次恳求。
李珏道:“这是治标不治本,他们毕竟是学识渊博之人,自认为我们与他们有不同,故而有抵触。但是如果不问缘由,直接抓拿,与桀纣有何区别?”
赵高闻言,顿时一喜,却故作愤怒,指向李珏,大喝道:“李珏,你放肆,你竟然敢把陛下比作桀纣,你这是混账,你以下犯上,你罪该万死。”
嬴政的脸色也不好看。
眼看就要生气,李珏却道:“陛下不是桀纣,因为陛下功盖三皇五帝,根本不是那些帝王能够相提并论的。”
“而我这么说,只是希望陛下不要听信谗言,胡乱对自己的子民出手。他们都是陛下的子民,而陛下爱民如子,对待儿子,怎么能够如此粗暴呢?”
赵高气的不行,欲言又止,却无力反驳。
嬴政也是气消了一半,毕竟李珏说的也很有道理,马屁拍的很舒坦。
他则道:“那你觉得,朕该怎么做?”
李珏道:“陛下什么都不用做,这是陛下的治下,自然是有郡守、县长、乡长和亭长这些长官去处理。”
“陛下本来就已经日理万机,怎么还能够因为这些事情分心呢。毕竟,陛下是要成仙,万寿无疆的。”
提到成仙,嬴政就心中激动。
仔细一想,似乎也有道理。
他都要成仙了,而且还养了那么多人,怎么能够凡事都让他亲力亲为。
赵高在旁道:“李珏,你这是替郡守求情了的?你可知道,他办事不力,陛下已经将他入狱了。”
李珏道:“赵大人,请你不要添油加醋了,这点小事还要麻烦陛下么?让郡守回去请人,如果到时候还是无法把人给请过来,再问罪也不迟。”
赵高冷笑,就要嘲讽。
嬴政道:“李爱卿,你有信心郡守能够做好此事?朕已经决定,挑选吉日登上泰山了,这个祭文是不能拖的。”
李珏道:“陛下让儒家写祭文,那是给他们面子,若是他们写不来,小臣愿意代替为之。”
众人一脸质疑,赵高也是打算嘲讽。
而李珏则是继续道:“陛下之前迟迟不肯让在下为之,就是因为在下乃是刽子手的身份,觉得不合适。”
“但是,陛下是否知道,臣还是大庶长,上马代表军方,手持龙泉剑,下马监督群臣。至于臣另外的身份,还是世外高人的高徒,还是名动天下的书法宗师,即使孔捷的书法造诣也是不如臣的!”
嬴政眼睛一亮,似乎也有道理。
赵高大急,他可不想让李珏有这个出风头的机会。
写了祭文,那可是要名垂千史,更会让嬴政记住,以后必定要水涨船高。
他赶紧道:“陛下,万万不可,李珏乃是大庶长,是武将,于理不合;其次他以前还是刽子手,罪孽缠身,更加不适合写文章,那毕竟是写给神仙看的。”
李珏笑道:“赵大人,字是门楼书是屋,我跟随世外高人饱读诗书,一手书法更是冠绝大秦。既然是写给神仙看的,我岂不是更合适!?”
赵高急了,但是还是无法接受,让李珏名垂千史。
但是。
他还没说话,李珏就打断了他的话,道:“陛下,若是真的因为小臣以前刽子手的身份,而有所冒犯神仙的话,不如到时候小臣斋戒沐浴,洗涤戾气,再替陛下书写?”
赵高连忙阻止。
嬴政却挥手,道:“就这么办了。”
李珏又道:“陛下,其实让臣写祭文,乃是无奈之举,但是又无不可。若是儒家巨子肯出面,那是最好不过的,毕竟他们代表了许多读书人的脸面。”
嬴政点头,其实这才是他更多的考量。
李珏继续道:“若是郡守无法劝说成功,那小臣就是后手。若是能够劝说成功,小臣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他们。”
嬴政道:“你真是朕的肱股之臣,很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办。还有,你与刘郡守一起去劝说那些冥顽不灵的儒家之人。”
李珏抱拳,道:“陛下放心,臣必不辱使命。”
就在此时。
山中传来虎啸龙吟之音,随后很快有踢踏之音传来。
是玄甲军统领任嚣来了,他推金倒玉跪下,道:“陛下,有军士在林中发现麒麟,那麒麟似鹿非鹿,似马非马,似虎非虎,似龙非龙,十分怪异。”
“而且那麒麟见到玄甲军,也没有伤害,反而是纵身躲避,与玄甲军逗弄了片刻,就离去。”
嬴政闻言,眼睛都直了,站了起来,激动万分道:“太好了,皇天不负苦心人,麒麟终于肯出来见朕了。”
“告诉将士们,加大搜索,一定要找到麒麟窝,朕要亲眼见到麒麟。”
任嚣领命退下。
群臣都是惊喜交加。
而这个时候,李珏抱拳拱手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是福报啊。”
“而且陛下方才下了一个决定,饶恕万民,给儒家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如此宽恕待人,麒麟就立即现身,必定是被陛下的诚心诚意感动了。”
一番话说得嬴政开怀大笑,让人给李珏赏赐了一百坛美酒,再加千金。
李珏道谢之后,便是离去。
赵高在旁,听得牙痒痒。
李珏自然是跟着刘郡守前去夫子庙,劝说孔捷等人。
而赵高则是回到了居所。
达摩立即出现,期盼道:“赵大人,皇帝陛下是否答应,让贫僧代替儒家,在泰山念经祷告!?”
赵高道:“本来都答应了,结果杀出一个李珏,他坏了好事。”
达摩大惊失色,连忙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赵高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同时添油加醋,还说有李珏在的一天,就绝对不会让佛门在大秦盛开。
他叹息道:“大师啊,并不是本官不帮你,而是你时运不济,遇到了这么一个拦路虎。”
达摩气的不行,道:“坏了我佛门传播佛法,就算是拦路虎,也要让路。”
赵高道:“那可不行,你打不过他,而且他是大官,杀了他,你也会惹祸上身的。”
见到达摩沉默了,以为达摩要知难而退。
他赶紧道:“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让他犯了错误,然后打杀他,也就顺理成章。”
“还有一点,那就是比他更早一步找到麒麟,我们立下了大功,陛下就会忘了他。”
达摩道:“其实这几天,贫僧也一直在泰山之中寻找,根本没有发现任何麒麟的踪迹。”
“此事可能是假的。”
赵高把军士发现麒麟的事说了一遍,而达摩大惊,“竟然有此事,莫非是贫僧搞错了?”
沉默了片刻,道:“既然如此,那么贫僧再次入山寻找,即使把泰山翻过来,也要找到麒麟。”
夫子庙。
此时已经被兵丁包围,庙中是一群打入作茧自缚,带头的是孔捷老夫子。
刘郡守和李珏到来,周围不少人都是议论纷纷,老百姓见到李珏等人,都是指指点点,恨之入骨。
而李珏则是直接无视,被人利用的人,说再多都是没用的。
只要他让儒家人低头,到时候去美化一下就行了。
推门而入。
李珏见到孔捷等人作茧自缚在夫子庙之中静坐,军士都在门外,而他们见到李珏和刘郡守归来,没有任何的神态变化。
刘郡守见到孔捷等人面前的碗筷都没动过,便是苦涩道:“老夫子啊,你们这是何必呢,你们已经绝食三天三夜了,多少吃点吧。”
孔捷嘴唇干裂,道:“老夫宁愿以死卫道,以表明决心,你们不必劝说。”
刘郡守看向李珏,苦涩解释,道:“大庶长,此事,老夫也是无能为力了,他们不肯吃东西,不肯离开,若是强行带走,门外百姓就会捣乱。”
李珏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来到了孔捷面前,一脚将他们面前的饭碗都给踢翻。
顿时。
群儒震怒,纷纷指责李珏。
唯有孔捷不动声色,而李珏笑了,“底气挺足的,看来饿了三天三夜也还是不够的。”
众人纷纷指责,李珏则是指向了孔捷,道:“你们知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吗?”
“你们常常标榜正义,还说是读书人,狗屁都不是,百无一用是儒生。”
群儒皆惊,愤怒无比。
孔捷也是开口了,声音苍老道:“大庶长是来这儿嘲讽老夫的么,若是的话,你白费心思了,我们不会愤怒,只会坚守本心。”
李珏道:“你们是觉得皇帝肯定需要你们写祭文,所以想要讨价还价,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庸俗!”
他嘲讽道:“论文采,你们在场所有人加一起,也不如我一人;论武力,老夫子可听说过剑圣盖聂?他已经认我为主。”
孔捷欲言又止,最后道:“你是来炫耀的么?”
李珏道:“没错,我就是来炫耀的,告诉你们。祭文给谁写都行,并非你们莫属。”
“我的文采还在你们之上,我的书法远在你们之上,我来写,都比你们合适。”
孔捷冷哼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写?如此垂眉折腰之事,谁爱做谁做。”
李珏哈哈一笑,道:“当初谁屁颠屁颠找皇帝要官做的,做不下去了,就拍屁股跑了!”
孔捷老脸一红,不再言语。
李珏继续道:“你做过的垂眉折腰之事可不少,孔老夫子,我给你一个选择,上泰山写祭文,那是对儒家做贡献,缓和与皇家的矛盾。”
“我是来帮你们的,而不是害你们的。如果我要害你们,那么以我的文采,随随便便写几首诗词,传唱天下,就能够抹黑你们儒家了。”
孔捷闻言,着实吓了一跳。
这是他们的专利,李珏怎么敢做。
而且。
李珏还真的有这个能力,不管是权势,还是才华,都足以让他们身败名裂。
而儒家之人最在乎名声,那比杀了他们还难受。